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他们俩,秦笙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阿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地进了洗手间,拿了个拖把出来,将地上的血迹给拖干净。
然后他抬头,目光在秦笙笙红肿的脸上掠过,接着出了门,没过三分钟又回来了,丢了一只药膏给秦笙笙,接着进了洗手间洗澡换衣服。
秦笙笙心想这个人在现实中多半有洁癖,每次他出门回来必洗澡换衣服。这样一个人,也能天天梦到这种脏乱差的小旅馆,他就不会觉得不适应吗?
她很想说,大哥换个梦吧,梦到漂亮的海滩,满地的大长腿比基尼漂亮妹子,也让她跟着长长见识啊。总梦到这些恶心的人干什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男人从厕所里出来了。他也不看她,完全当房间里没这个人一样,坐在地上,闭上眼开始睡觉。
真是个怪人。
不过这个怪人今天“救”了她。虽然她不一定需要他救,只要庄子砸了她,她多半就会从梦里醒来。
但在那种时候,被人护着,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虽然这个阿深爱胡思乱想了点,中二了点,但应该是个好人。
秦笙笙蹲到他面前,将这支活血化瘀的药膏递了过去:“谢谢,你擦吧。”
揍庄子揍得太狠,他手背上也被砸出了几道淤青。
男人睁开了眼,接过药膏,手肘抵在膝盖上,轻轻地转着,开了口:“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可能是共同打了一架,打出了点革。命感情,秦笙笙苦笑了一下:“说出来可能你不会信,来不来这儿,目前不是由我决定。”
男人误会了,眯起眼:“有人威胁你?是谁?桥头还是老班?”
“都不是,不用猜了,你猜不着的。”秦笙笙也不好告诉他这是梦,不然万一他醒来记起来了,找到她,她怎么解释这种非科学的问题?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头重新靠回了墙上,没再说话。
秦笙笙看着他手背、胳膊上红红青青的地方,叹了口气,拧开药膏,挤了一些出来,涂到他手背上。
男人睁开了眼,目光还是冷冷清清的。
但秦笙笙已经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解释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就借花献佛,帮你涂点药。”
“随你。”男人似是不在意这些,又闭上了眼睛假寐。
秦笙笙知道他的警惕心非常强,肯定没有睡着,涂完了药,又道:“你的床上睡吧,我不用睡。”
反正是梦里,她不休息也不会觉得累。
男人还是不动,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夜。
到了后半夜,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雨点打在房顶上噼里啪啦作响。在这响动中,门外忽然传来了啪啪啪的敲门声。
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秦笙笙立即睁开眼了。
同时,坐在地上的男人也清醒过来,他望向门口:“谁啊!”
“阿深,是我。”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男人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变化,他站了起来,朝秦笙笙使了一记眼色:“躺床上去,盖上被子。”
秦笙笙也清楚,在这里,她的身份是“阿深的女人”,要让外面的人发现,大半夜他们一个坐在地上睡,一个靠着椅子睡,会多生事端。
她立即脱掉鞋子,爬上床,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头。
与此同时,男人也脱掉了上衣,赤裸着胸口,然后拉开了门:“桥哥,有事吗?”
桥头拍了拍阿深结实的胸膛:“抱歉,阿深,打扰了。班哥丢了个很重要的本子,让我来帮他找找。”
男人一怔,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躲在被窝里的女人,说道:“能不能给我三分钟?”
桥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说:“应该的。”
说着,退出了房间,顺手拉上了门,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门的方向,耳朵也竖了起来。
跟在他旁边的小弟轻声问:“桥哥……”
桥头举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屋子里,门一关,秦笙笙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轻声问男人:“怎么回事?”
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匆匆进了厕所。
秦笙笙察觉到不对劲儿,跟了进去。
只见男人进去之后,抓住左侧小窗上的铁栏,纵身一跳,长臂伸上去,从水箱上方摸了一个东西下来。
是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秦笙笙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外面的人铁定是在找这个东西。
这间屋子太小,家具也很少,根本藏不了东西,有心人仔细一搜,肯定能找出来。
她立即出主意:“撕成碎片丢马桶里冲走吧,要不扔窗外去?”
男人睨了她一眼:“我只要按了冲水键,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至于窗外,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进门的院子。”
大晚上的丢个东西进院子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更何况这本册子对他非常重要,好不容易拿到手,怎么能销毁了。
“可他们就在外面,怎么办?”秦笙笙问道。
男人没说话,而是将笔记本直接塞进了腋窝底下,用衣服挡起来,然后对秦笙笙说:“走吧,出去。”
秦笙笙……
这也太粗暴了吧,万一动起手来,铁定马上露馅。
秦笙笙拽住了他的胳膊:“是不是把这玩意儿藏起来,不让他们找到就行?”
“你有办法?”男人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秦笙笙嘿嘿笑了笑:“你忘了,我是怎么出现,怎么消失的?我带着它一起消失没问题吧?”
男人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将笔记本递给了她:“你要怎么做?”
这是要配合她的意思了,秦笙笙接过笔记本,勾了勾手指,笑得很灿烂:“你让我打一巴掌!”
说着,她就一拳砸了上去,眼前的一切,包括房间里的布置,还有这个男人都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秦笙笙松了口气,总算摆脱掉这个诡异的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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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笙笙, 想什么呢?叫你,你都没反应,怎么感觉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啊?”薛甄妮递了一串烤肉给她。
金秋十月, 天气晴朗, 不冷不热, 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她们宿舍三个人,秦笙笙和杨玥都保研了, 薛甄妮已经签了工作协议,算是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最近又没有什么事,三人便约好出来提前进行毕业游。因为过完年,薛甄妮就要提前去公司实习, 没有空。
他们去的是距离A市七八百公里远的一座海滨城市,还真满足了秦笙笙蓝天白云大海的梦想。
三人玩的很开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笙笙似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发呆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薛甄妮就搞不懂了,研保了, 房子拆了, 周大强那个恶魔还绳之以法了,自己好姐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秦笙笙接过烤肉,淡淡地笑了:“谢谢,我在想一点事情。”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从出来旅游后, 她就再也没梦到那间破旧的小旅馆, 按理来说是好事才对,但不知道怎么搞的, 时间一长,秦笙笙渐渐的生出了几分心虚。
她答应过对方,替对方保管那个笔记本,要还给对方的,可她就这样失约了,哪怕只是在梦里,秦笙笙也有种失信于人的感觉。
她的手不自觉地伸进风衣口袋里,口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告诫自己,那只是梦而已,梦这种东西,做不得准,明明知道是假的,她怎么也像那个阿深一样,入梦太深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三两口吃完烧烤,秦笙笙做了起来,打起精神说:“走吧,吃完了烧烤去坐船,你们不是一直惦记着坐船吗?”
三人又疯了一天,次日才坐动车回到了学校,虽然是周一,但大四的她们那天没课,几个人都累惨了,吃了午饭,纷纷爬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笙笙睡下没多久,发现自己又进入了别人的梦里。
不过这次地点换了,她呆在一辆行驶的绿皮火车中,时间还是晚上,周遭全是不认识的旅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车厢里挤满了旅客,就连过道、门边、洗手间旁边也挤满了人,几乎找不到个落脚的位置。
她茫然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忽地,厕所的门开了,秦笙笙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男人,阿深。
又是他的梦!
不知怎么回事,秦笙笙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她定定地望着男人,男人也看到了她,走过来,大步拉着往另一节车厢走去,边走边低声提醒坐在地上的旅客:“借过,让一让!”
有他开路,相对来说好走了一些,旅客看到他这么一个强壮的男人,很多都给他让开了路。
男人把秦笙笙领到两节车厢相接的地方,这里稍微有点空隙。他才问秦笙笙:“你的位置在哪儿?”
秦笙笙摇头。她哪有票啊。
“逃票?”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还带了点笑意,似是没料到她这样乖乖女一样的姑娘会逃票。
好像还真是,没法解释清楚自己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火车上的,秦笙笙羞赧地点了点头,认下这桩指控。
男人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秦笙笙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长满了茧子的手,有些莫名:“什么意思?”
“身份证,给你补票。”男人说。
秦笙笙撇眼看他,用眼神说,看不出来,你个黑涩会还这么奉公守法,逃个票都要让她补票。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我没带身份证。”
男人眯起了眼,又用初见时的那种目光打量了秦笙笙几秒,最后丢下一句:“跟我来。”
他把秦笙笙带去了餐车,好在餐车车厢还有几个空位,点了两碗牛肉面,两人总算拥有了一个可以坐一会儿的地方。
默默无声地吃完了面,秦笙笙想起上次的事,她摸了摸口袋,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口袋里还真有那个本子。
这个梦真是太诡异了,一环接一环,不但这个男人认识她,就连道具也一直存在。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哎,想象力这么丰富连贯,做什么梦啊,当编剧得了。
她把本子掏了出来:“还给你!”
男人却突地变了脸色,大手伸了出来,按住那个本子,推到桌下,急促地低声说:“收回去。”
边说眼睛还边戒备地盯着四周。
要不要这么严肃啊,秦笙笙瘪了瘪嘴,很想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梦而已,不用担心。
但对上男人肃穆的脸,到嘴边的话她又咽了回去。
好吧,虽然这个人的梦太奇怪了一点,但总比娄月明那种不是升官发财就是睡女人,周大强那种不是虐待动物就是天降馅饼的梦好多了。
至少人家的梦脱离了吃喝嫖赌钱这种低级的范畴。
见没人注意到他们,男人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他凑到秦笙笙耳边,低声道:“帮个忙,把这个本子送到八号车厢的卫生间洗手池下面。”
还真演上瘾了啊,毛病。更有毛病的是,她竟然真的听了那个人的话,绕了一大圈,走到了八号车厢,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总算进了洗手间。
这种绿皮火车的洗手间只能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可能是因为人太多,卫生搞得不及时的缘故,厕所里还有一股冲鼻的尿味。
秦笙笙按照阿深的指示,将笔记本用一个塑料袋裹着,塞到了洗手池下面,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她就听到不知哪节车厢里传来了木仓声,连续三声。吓得车厢里的旅客全懵了,一个个想逃又不知道往哪里逃,全抱着头蜷缩在位置上,瑟瑟发抖。
不过下一刻,车厢里就响起了列车长的广播声。
“各位旅客不要惊慌,歹徒已经被捕,请大家呆在原位,不要走动,列车上非常安全。”
秦笙笙吐槽,就这沙丁鱼罐头的密集度,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别人敢呆在原地,秦笙笙可不敢,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列车上肯定会再查一次票,而她是个没有身份证没有票的“可疑人员”。
不想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那个男人,打他一巴掌,她才能离开。
可这个人去了哪里呢?
秦笙笙倒是不担心找不到他,因为这是他的梦。
果然,她刚才八号车厢走到七号车厢,就遇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看见她,立即抓住她的手说:“跟我来!”
他的身后还跟了几名小弟,几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慌和不安,后面还有人在喊:“站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束手投降吧!”
但这个男人显然不是认命的,到了七号车厢,他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木仓,对准窗户上的锁孔开了一木仓,锁坏了,男人一脚踹开了车窗,扯着秦笙笙,抓了旁边一个人的羽绒服,裹在秦笙笙身上,然后将她推了出去,紧接着他也跟着跳了出去。
绿皮火车速度虽然慢,但怎么说也有好几十公里的时速啊。冷不防从这种速度的列车上摔下来,摔得秦笙笙七晕八素的。
还不等她缓过来了,男人已经跑了过来,拉起她就跑。
跑了几步,秦笙笙才发现,她竟然踩在厚厚的雪地上。
现在不是才十月份吗?怎么就下雪了?秦笙笙有点懵,不过梦嘛,什么都可能,她也不在意了。
两人跑出去一百多米远,前面出现了一条公路,男人拦了一辆车,坐上去,两人才算安全。
后面也没有追兵,那几个小弟也不知所踪。车子开到城镇的时候,男人拉着秦笙笙下了车,把她带到了一间小旅馆,不用登记身份证的那种,然后带着秦笙笙去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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