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安然长袖翻飞,身姿曼妙,不但淋漓尽致是展现了手势和长袖的姿态,更加上柔软的腰身,灵动的腿姿,又有绢的自带坠性和芭蕾舞鞋的加持,便得安然的舞姿格外轻盈绰约,直有飘然欲举之感。
安然边舞边唱:
“……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
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
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
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
舞曲至此,渐渐急促起来,安然的舞姿随着乐曲越加恣意狂放,观众们只觉得一团白色的舞衣在舞台上上下翻飞,一个接一个的旋身,一个接一个的水袖,一个接一个的纵跃腾挪和低伏团身,让观众眼花缭乱,目不睱接。
这一阵急促的舞蹈,宛如初夏的狂风雷雨,击打催折着晚春的花蕾,再加上歌词的吟唱,很好地把歌词与舞景融为一体,让人不由得要生出“无可奈何花去也”的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歌曲歌词非本人原创,属于引用,但根据文章需要,有所改动,特此申明。
歌曲原创情况,用如下:
歌曲名:水中花
演唱歌手:谭咏麟
歌曲作词:娃娃
歌曲作曲:简宁
歌曲编曲:刘以达
所属专辑:《心手相连》
发行时间:1988年
第56章 金疙瘩打赏
第56章:金疙瘩打赏
作者:天际驱驰
正在紧促之处, 猛听得琵琶声当心一划,声如裂帛,乐曲陡止, 安然的身形也随之顿住, 保持着一个动感的动作。
在动感动作上陡然凝住身形, 这又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平衡力略差, 或力道无法收放自如,就很容易凝不住身形, 一头栽倒。
时间没有空白多久,轻缓的乐曲再次响起,安然随曲而舞,动作回复轻缓,边舞边唱:
“我看见泪光中的我, 无力留住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 还有些旧梦。”
歌声空朦灵动,带着淡淡的怅惆。这种对时光流逝,昭华易老的感叹,每个人都曾体验过, 轻易就触动了观众们内心那软柔的痛点, 引起心灵共鸣。
继而,安然的舞姿越趋轻缓,但动作大开大合,雪绢飘舞翻飞, 舞姿艳美中透出一股帅气, 安然且歌且舞地吟唱:
“这纷纷飞花已坠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这流水悠悠匆匆过, 谁能将它片刻挽留?”
唱到此处,安然的舞姿越来越慢,琵琶声渐次低了下去,渐次不闻,安然在土埙和木鱼的伴奏下,唱道:
“感怀飘零的花朵,尘世中无从寄托,任那雨打风吹也沉默……”
埙声本就空朦幽咽,又吹奏的是这样凄迷的曲调,和唱的是这样感伤的歌词,安然的舞姿又那样迟缓舒展,仿佛力不自胜,歌舞词曲融合成浑成一体,把情节渲染到极致,也让观众深陷于虚构的情景和真实的情绪之中。
至此,埙声也渐次低沉了下去,渐次不闻,只剩下了木鱼声,一声一声敲击出拍节,安然的舞步,踩着木鱼的敲击,一击一步,仿佛一步一步踩在人们的心尖上,微微酸胀痛楚,安然同时随着木鱼的拍节,吟唱道:
“仿……佛……是……我……”
木鱼声和歌声渐次低沉去,凡一和木尘两个躲在梁小峰,阿辰,问凝三个身后,大力扇风,同时把准备好的水红色纸花瓣抖散吹拂出去。
观众只见安然最后一句歌词唱完,缓缓地委顿于地,一阵风吹过,拂起雪绢舞衣,也拂起一地飘零的花瓣,渐渐的,花瓣被初夏的薰风吹走,飘零无踪,委顿在地的舞者一动不动,寂无声息。那种无力感,浸润进观众的心田。
过一会儿,安然从地上站起来,拉着三位伴奏,一齐走到舞台前,向观众们揖手相谢,碧奚厅的观众们才回过神来,轰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声浪一声高过一声,无比嘈杂。
三位伴奏谢过之后就退了下去,舞台上,只站着安然挥手向台下致意,凡一和木尘随侍在舞台之侧。
叫好声和鼓掌声之中,立即开始打赏。前排观众倒好打赏,中间和后排的观众想打赏就得挤上来,场面显得极其混乱吵闹,到处都是观众客人挤来挤去。
照规矩,一百两以下的打赏,由观众直接扔到舞台上就是,一百两以上的打赏交给舞台边的礼官,由礼官唱赏,然后安然还要奉茶作谢。
安然看着挤上前来打赏的观众络绎不绝,除了银两,还有不少随身饰物,大家看向安然的眼睛都透着喜爱之意,有许多观众一边把自己的赏钱扔上舞台,一边在舞台边对安然大叫:“安公子!”
“跳得好!唱得也好!”
“我看舞看哭!”
……
“我的钱都打赏完了,哎呀,不好意思。”
“安公子,请笑纳。”
也有人自己给自己唱赏,扯着嗓子大声嚎叫:“大家静一静,大兴坊张三老爷给安公子打赏纹银一两!大家鼓掌!鼓掌!”
只有几个下人齐声给主子唱赏:“大家静一静,明光坊蒋家蒋大姑娘给安公子打赏香囊一只!大家鼓掌!”
……
各种打赏,形形色色,打赏的东西,林林总总,但是,一直都没有出现一百两以上的大手笔。
果然,前面五场表演差不多掏光了观众们的腰包,大家就算有心打赏,也掏不出钱来了。排在上午最后一场表演,这个位置真憋屈。
在打赏环节,青楼教坊一般会恳求自己楼里有身份钱财的熟客,为自己楼里的乐伎打赏,甚至还会返还熟客钱财。
熟客乐得不花银钱就出风头,青楼则把自家乐伎捧进花榜,不管是四绝还是善才,只要能上花榜,都能提升青楼的演艺档次,带来的利益是可观的,在花榜打赏中花点银子是值得的。
安然作为良籍艺人,不像乐伎们,背后有青楼教坊的支持。而且平民良籍艺人为了糊口,通常只能接受瓦肆勾栏的邀请前去进行客场表演。自己没有固定的表演场所,积攒不起人气和粉丝,在花榜打赏这个环节,时常落于下风。
本来安然的粉丝不少,还都是有钱有势的贵妇们,安然若是事先号召一声,那些狂热的贵妇粉丝们只怕会争先恐后跑来欣赏安然的新舞,打赏自不在话下,而且全是真实打赏,绝没有事后返还打赏钱财一类的骚操作。
可关键,安然是背着家人,悄咪咪来考花榜的,不敢让人知道。
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刻时间,给安然打赏的人次很多,一直都有人不断地从后排挤上来,但是打赏的银子都零零碎碎的,打赏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一直没有出现大手笔的打赏。
一个坐在前排的壮汉一脸敬仰爱慕地看着台上的安然,心头替安然着急,他身上的银钱早就打赏光了,可是他必须要打赏!
他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安然,他还坐在前排,近距离地欣赏到安然的最新歌舞表演,所以,必须打赏。
他觉得就算他不认识安然,观赏了安然这么一出视听盛宴般的歌舞,他也必须要打赏!他有些后悔,看见上午最后一场考核是个良籍艺人,以为是个滥竽充数的,是太乐署用来提升花榜档次,充门面的寻常艺人,都没留多少银钱。
其实在场观众很多都是壮汉这种想法,觉得良籍艺人都是业余的,乐伎们才是专业吃这碗饭的,用业余水平去挑战乐伎们的专业饭碗,那是自不量力。
因此,大家都只留下少许银钱打赏,想着意思意思,给个面子。
然而,安然这个良籍艺人的歌舞表演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觉得前面技艺明显不如安然的,自己都打赏了不少银子,轮到安然这个表演得最出色的,自己却无钱可以打赏了,良心上真说不过去。
壮汉不安地想向坐在左右的人借点银钱,被人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一则,大家来观赏考花榜,萍水相逢,哪能随便就借钱?二则,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自己还想有人借钱呢,哪有银子借出去?
那壮汉借不到钱,灵机一动,扯下腰边朴素无华的沉重佩刀,挤到站在舞台边的礼官面前,说道:“本大爷打赏安公子纹银一百两!”
礼官弯下腰,满脸堆笑地道:“这位大爷,请您把银子交给小的。”
壮汉把提在手中的佩刀往礼官手上一塞,理直气壮地道:“给!本大爷的银子都打赏完了,先用刀抵押着,回头拿刀去我客栈换一百两纹银!”
礼官赶紧又陪笑道:“哎哟,这位大爷,我们教坊的规矩是只讲现银现钱,概不赊欠抵押。尤其花榜打赏,更不能赊欠抵押。呵呵,大爷,您这么做不合规矩,请不要为难小的。”花榜打赏关系着四绝和善才的排名,当然更不能赊欠抵押了。
那壮汉无法,一边往回走,一边不死心地在身上乱摸,希望能摸出点什么来。这么一摸,壮汉还真摸到两个硬东西,随即就明白是什么东西了。
这东西这几年他一直放在家里,这次来洛城,他特意带在身上,想着会有用处,他实在不想把它们花出去。
可是,他看了看舞台上的安然,只觉得安然那清澈明亮的眼眸,干净纯洁的笑容,直直印入他心灵。
他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却恍然间似乎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那时,他也曾有过像安然这般干净澄澈的心灵和时光,安然的歌舞唤起了他对过去自己的追忆。
他不能不打赏!
壮汉狠了狠心,返回礼官面前,掏出怀里那两个硬物,放进礼官手里,道:“本大爷打赏安公子黄金二十两!”按照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纹银来算,打赏二十两黄金,就是打赏了二百两纹银。
只是礼官看着手里两坨金疙瘩,完全看不出金元宝的模样,担心地问:“大爷,你这个,不会是私铸的吧?”
壮汉重重哼了一声,把两坨金疙瘩上铭刻的官方印记翻出来给礼官看。礼官仔细看了,确认是官铸元宝就放心,又有些好奇:“大爷,好好的元宝,怎么弄成这样?”
壮汉不悦地道:“要你管?!赶紧给本大爷唱赏。哦,对了,你可得把这两锭元宝给本大爷看好了,回头我拿银子把金元宝换回来。”
打赏出去的金子,还要用纹银换回来,礼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道:“大爷,这个小人做不了主,小人得请示上面管事的。不过大爷放心,小人一定把大爷的金子看好。”礼官是个乖觉的,知道金元宝变成金疙瘩,壮汉又一直舍不得打赏出去,内中肯定有原因。
壮汉道:“行,唱赏吧。”
礼官请教了壮汉的姓名,放开嗓子高喊道:“大家静一静,荆州凌肆老爷打赏安然公子金元宝二十两!”
作者有话要说:
凌肆(得意状):啦~啦~啦~本大爷又出场了,作者,这回我可以不用退场了吧?
怂作者:貌似……好像……呃……我去喝口水再来回答你。(遁)
第57章 朋友有相助之义
第57章:朋友有相助之义
作者:天际驱驰
一次性打赏纹银二百两也算是大手笔了, 但并不算太惊人,前面五场已经出现过五百两纹银的打赏额了。大堂里听见礼官唱赏的观众,叫几声好, 拍掌欢呼几下, 也就波澜不惊了。
观众们不惊, 站在舞台上谢赏的安然听了唱赏, 却着实吃了一惊。
安然站在舞台上,早就看那前排那个壮汉走来走去。
壮汉身姿挺拔高挑, 壮得像尊铁塔,方正脸膛,剑眉大眼,悬鼻厚唇,身上有着浓重的江湖气息, 那五官让人一看之下就会觉得他必是个心存浩然正气的侠客,值得信赖。
安然隐约地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因为长得如此正气的人很少,给会人留下深刻印象。可是安然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了。
听到礼官唱赏,安然猛地想起凌肆这个人来。四年前,他参加漱玉书院岁考, 刚表演完软性剑舞《摘下满天星》, 就是这个凌肆嚎叫着“再来一曲”,并且打赏了他二十两金元宝。
幸好他的气焰当时就被李子实怼回去了,他的打赏也被纪蕴踢回去了。安然就只在书院考台上远远望见过凌肆几眼,就再不曾见过了, 倒是因为纪蕴的告诫, 安然对这个名字更加熟悉一些。
大手笔打赏的都是大爷,礼官唱完赏, 立即就有教坊司的下人拿托盘端了一盏茶出来,向安然道:“安公子,请去谢赏。”
说实话,安然真不想去谢赏,倒不是因为对方是荆州凌氏。
乐伎们靠恩客打赏生存,卑颜屈膝地谢赏,也说得过去,可他是良籍平民啊,安然不乐意像个小媳妇一样低声下气地去奉茶谢赏。
安然站着没动,旁边的下人催道:“安公子,请去奉茶谢赏。”下面坐在凌肆左右的客人见凌肆打了赏,安然要来谢赏,他们也能近距离接触到安然,十分兴奋,在台下起哄,叫道:“安公子,快下来谢赏。”
安然见拗不过众人,只得接过那茶盘来端着,跟着那教坊司的下人走下了舞台,朝大堂前排凌肆坐处走去。
凡一和木尘两个紧紧跟在安然身后,像跟安然挤成一团一般,更像两扇门板一样,护住安然背后,把企图靠近安然的人都推开。
他们两个拿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安然的后背,安然可是他们家“姑娘”,不能让人占了便宜。
安然一早就打听到有谢赏这个环节,便早早跟凡一木尘操练了这么个一前两后三人紧贴的队型,让两个小厮紧密护住自己后面。
虽说安然是男子,被人趁机乱摸几下并不算什么,可是咸猪手会让人十分不爽。
大堂里,大家一看安然下台来奉茶谢赏,凌肆周围的人便乱纷纷地围了上来,都想近距离打量打量这个浑名传了十几年的女装小公子,像看稀奇一样。
安然虽然心理年龄早就成年了,却依旧是个心无城府之人,自己的情绪会不自觉地摆在脸上,像水晶一样透明。
他心头不乐意低头谢赏,那脸上就满是不愉之色,抿着唇,寒着脸,在那个教坊司下人的引导下,顺利来到凌肆面前,朝凌肆道:“在下谢过凌老爷的打赏。”然后抬起茶盘,递到凌肆面前。
安然心头不乐意,语气十分敷衍,动作也不如何恭谨,周围还围着一圈对自己品头论足的观众,有些人说话肆无忌惮,丝毫不掩饰他们的恶意:“长得是挺好看,小白脸儿,不过不像女人嘛,估计不大好玩……”安然听了这等闲言碎语,心情更是恶劣,都想一茶盏朝那些烂嘴巴的人泼过去!
凌肆是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对安然这副不情不愿模样,并不计较,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端着茶盏笑道:“安公子,我认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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