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杜昱铭已经娶妻生子,流华公主也已定亲,正在备嫁。
一般人遇到这种“罗敷已有夫,使君自有妇”的情况,也就只能默默地黯然神伤而已。
可杜昱铭是个行动派,立即就闹着要休掉妻子,求娶流华公主,还说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山盟海誓了。
这话一传出去,朝堂和皇宫一片哗然。
杜昱铭的父亲和祖父,跪下哭着求他为杜家着想,不要口出狂言。
迫于压力,杜昱铭只得改口,承认自己酒后狂言,冒犯了流华公主。
天家公主,哪是那么好冒犯的?当时在位的还是先帝,就要把杜昱铭拉出去砍了。
结果还是流华公主不顾人言可畏,向先帝一番哭求,才改为杖责之后流放充军。
杜昱铭被押解离京那天,据说流华公主曾换了便服出城相送。
这一别,杜昱铭和流华公主就没有再见过。
据说,杜昱铭此后,再没有同妻子敦过伦,一生只得一子,妻子死后,扛住压力,终生未续弦纳妾。
据说,流华公主出嫁后,跟钱驸马琴瑟不谐,郁郁寡欢,过了好几年,才跟钱驸马完成周公之礼,二十四岁生下锦奾郡主,二十七岁死于难产。
东方明敬道:“锦奾郡主是流华公主留下的唯一骨血,杜老将军是个情种,爱屋及乌,当然要加意维护,大人们朝议,要送锦奾郡主和亲,杜老将军只有自己挺身而出,驻守丽龙八城,这样就可以不让锦奾郡主被送去和亲了。”
八卦完杜老将军的情事,东方明敬若有所失地轻轻一叹,杜老将军的情史,虽然被传为笑柄,可是,他却希望遇到一个值得他为她守身一生的女子。
然而,锦奾郡主显然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女子,他只是为了家族荣耀,才要迎娶锦奾郡主罢了。
安然听了,也觉得心头惆怅不已,又庆幸,自己跟林素娇,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只要自己操作得好,婚事得谐似乎还是有可能的。
他不禁暗中算了一算,李子实要明年六月间才出孝期,到时,自己得赶紧去求李子实找个高门大户或是宗室贵戚的人家,帮林供奉去安家说亲。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然觉得成功的机会似乎也不多,然而,安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安然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这法子不成,他就只有出头硬扛,表示自己非林氏女不娶。
依桂太君和方太太对自己的疼爱,还是有机会争取到幸福的。
能不能娶到心爱之人为妻,关系着自己一生的幸福,这是安然除了舞蹈之外,第二件不容退让的事。
杜宁启看着东方明敬和安然各自发呆出神,不耐烦了起来:“喂,你们两个还没成亲呢,都愁眉苦脸的干啥,你们有我的烦心事多?大眼瞪小眼的干嘛?喝酒喝酒。”
熙宗皇帝太过优柔寡断,主战和主和的大辩论,在朝堂上持续进行了大半个月。
等到熙宗皇帝决定还是派公主和亲后,大臣们又围绕着和亲公主的人选展开讨论。
一部分大臣主张在太子的女儿中挑选个年纪稍长,尚未成亲的退了亲,送过去和亲。
太子是未来国君,送他的女儿过去和亲,理所当然。
一部分大臣觉得大唐是礼仪之邦,像这种定亲之后退亲毁约的事,有违礼教,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长。
明明有个尚未定亲,已经十九岁的锦奾郡主,这么适合的人选,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说服太后,顾全大局。
太后在后宫里,把飞凤盘龙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哪个敢来劝哀家?!哀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懂大局不大局,就是要把外孙女儿留身边。”
然后太后为了断绝大臣们再打锦奾郡主的主意,三天两头逼着熙宗皇帝下圣旨,给锦奾郡主赐婚。
谁知太后开口叫赐婚,锦奾郡主倒先闹起来,非说不愿意出嫁,就要守着太后。
同时,朝堂上正在讨论和亲公主人选问题,这当口,熙宗皇帝反倒不好下旨赐婚了。
锦奾郡主闹着不嫁,熙宗皇帝又扛着,不敢轻易下旨赐婚,群臣又咄咄相逼,想要说服太后,让锦奾郡主远嫁和亲,整个朝堂上下,皇宫内外,闹腾得不可开交。
太后可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把心一横,决定快刀斩乱麻。于是派人去召了东方明敬进宫来给自己画小像,同时又派人去叫了锦奾郡主来陪自己说话解闷儿。
这两年来,太后和皇后已经召东方明敬进宫给她们画了不少小像了,每次都叫锦奾作陪。
锦奾知道这是太后和皇后给她创造跟东方明敬接触了解,增进感情的机会。
这种事,经历多了,锦奾便没有多想,带着个叫初六的贴身宫女就去了太后的慈康宫。
锦奾正想直接进去找太后时,被慈康宫里的女官宁姑姑笑盈盈地拦住了:“殿下,您请在这边小厅先歇一下,太后娘娘在跟人说话,一会儿再召见殿下。”
太后虽然不管后宫的事了,但每天要见的人,要管的事,要操的心,还是不少,锦奾知道自己要避嫌,便跟着相熟的宁姑姑去了一边的小厅里。
宁姑姑陪着锦奾说了一会儿话,她是太后身边管事儿的姑姑,事情多,便先退出去了。
不多时,宁姑姑又引着东方明敬走了进来,仍是说太后在见客,叫两人稍等。
然后宁姑姑出去,亲自用托盘端了两盏茶进来,她把一盏奉到东方明敬面前,一盏直接递到锦奾郡主手里,笑道:“殿下尝尝,这是太后新得的贡品白茶,品品味道如何。”
第105章 太后的手段
第105章:太后的手段
作者:天际驱驰
锦奾郡主不渴, 并不想喝,见宁姑姑这么说,只得小小呡了一口, 咂巴咂巴味道, 说道:“嗯, 有股什么味道。”
宁姑姑笑道:“您品品, 看什么味道。”
锦奾郡主便又呡了一口:“嗯,品不出来, 反正不是茶的味道。”
宁姑姑看向东方明敬,笑道:“东方公子品品看。”
东方明敬在宁姑姑的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道:“真有股不像茶叶的味道,难道这茶就是这个味儿?”
宁姑姑仍旧笑咪咪的, 又道:“太后娘娘赏奴婢尝过呢,挺香的。莫不是茶室的小宫人弄错了茶叶, 你们先坐着,奴婢端下去查问查问。”
宁姑姑说着,把两盏茶放回托盘上,端了出去, 临出去, 还唤了初六:“你且跟我去,给你家主子和东方公子另外端两盏茶来。”出了门,也不知道有意无意,青天白日的, 顺手把厅门给反拉上了。
小厅里, 就只剩下了锦奾郡主和东方明敬两人,两人不是没有独处过, 但是没有这般独处暗室过,小厅里顿时蔓延出一股暧昧的意味。
东方明敬想着太后的指示,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唤道:“兮儿。”
锦奾顺口应了一声嗯,继而“叭”地一声,一手啪在桌上,喝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闺名?我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
东方明敬的脸色有些难看,道:“自然是太后娘娘告诉我的。兮儿,你应该明白,太后娘娘把你的闺名告诉我,代表着什么意思。”
锦奾一直扛着,不肯答允嫁给东方明敬,就指望着她的外祖母能够从她的暗示中体会出她的心意,只是她一直不确定太后对安然的态度,是没明白她的暗示?还是根本不考虑安然?
因此,锦奾一直不敢向太后直接表态,只有不停地暗示。然而,听东方明敬这么一说,她明白,太后是决定把她嫁给东方明敬了!
其实,安然的外祖父方阁老是致仕退隐的正二品内阁大学士,身份并不低,可惜,议亲主要看的是父系身世,安凌墨祖上无人为官,安凌墨自己的官阶才从五品,没有显赫的家世,自己官阶又小,其子哪有资格迎娶郡主?
大约太后想不到锦奾会喜欢上一个小小的乐官,她是真没弄明白锦奾的暗示,同时,她也真没考虑过那个被锦奾赐过酒的小小乐官。
锦奾只觉得无限委屈,那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哭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皇姥姥最疼我,不会这么对我!我要去问清楚!”锦奾说着,就起身往门口走去。
东方明敬没拦着,只跟在她后面。
他此刻,心头也是一团乱麻。他此次奉召入宫,想不到会面临他的生死大劫,东方明敬想不到太后竟然会在一团乱麻的政局中出此狠招。
此事,他若做成了,固然大家皆大欢喜,可若不成,他不但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落下身后污名,更有可能累及自己的家族,东方明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太后行事老辣周全,连茶盏都收了下去,完全没有给他留任何退路和借口以及证据。
果然如东方明敬猜测的那样,小厅的门被从外面扣死了,锦奾郡主不管怎么推门拉门打门,门都不开,一向到处侍立着的宫人太监们就像消失了一般,随锦奾郡主怎么叫喊,没有一个来应门。
锦奾郡主哪遭遇过这种情况?便在门里不断地拍门踹门,哭着大叫大骂:“快来人开门呀,外面的人都死光了?再不开门,等本郡主出去了,要把你们统统治罪,统统拖下去打板子!”
东方明敬忍着自己身体内越来越明显的不适,十分艰难地说道:“莫费劲了,没用的……兮儿……你有没有觉得,身上……不舒服?”
东方明敬不提,锦奾只想着要出去找太后理论的事,倒没觉得,被这么一提,顿时觉得自己无端端地,在冬月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竟觉得身上越来越燥热,脸颊不知不觉间又胀又热,倒是摸着那扇门,冷冰冰的,觉得舒服,锦奾便不由得把脸庞贴到门上,叫道:“开门,快来人开门啊……”
“没用的,不会有人来开门。”
不知怎么的,锦奾觉得身体里除了燥热之外,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强烈冲动,想要人抚摸自己。
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不明白这种感觉和冲动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害怕,她下意识地把身体贴到门上蹭了蹭,觉得舒服,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就想往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蹭,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往这男人身上蹭,会觉得更舒服。这个想法,吓得锦奾向东方明敬哭道:“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东方明敬这个时候,身上也不好过,只是他到底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家里有通房,外面也跟朋友一起逢场作戏,有过一些经验,便强忍着,退后几步,问锦奾:“你知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吗?”
锦奾已经被那身体反应吓着了,紧紧靠在门上,感受着门板带来的清凉,极力忍住想抬手摸自己的冲动,只管摇头,摇得泪珠飞弹。
东方明敬说道:“咱们喝的茶里,被下了药。”
锦奾一惊:“谁要药死我们?不不不……不会是皇姥姥……你是说,是那个宁姑姑?呜呜,我不要死……”说着,便喊:“救命呀,救命呀……”
东方明敬被锦奾郡主这反应搞得哭笑不得,只得明说:“不是毒药,是春-药。”他不想给太后背锅,这事若是成了,他会跟锦奾生活一辈子,他不想锦奾误会他的为人,对他心存芥蒂。
在太后看来,这事若是成了,锦奾郡主的终身大事就终于解决了,而朝堂上,和亲公主的选项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赶紧从太子的女儿中选一个送过去和亲,也免得朝堂上天天争辩不休,陷于困局。
哪知,锦奾泪眼迷朦地问:“春-药是什么药?”
“……”东方明敬想不到锦奾养在宫里,被养得这么单纯,连春-药都没听说过。
东方明敬没有解释,话说到就行了,锦奾日后自会明白,他只说道:“意思就是,你我行那夫妻之事,太后是默许了的,事后,自有太后给我们善后,所以,兮儿,你不要害怕……”
他一边放柔了声音说道:“我保证,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一边慢慢朝锦奾走了过去。
他在宁姑姑的监视下,喝了大大的一口,吃下去的剂量比锦奾重,这会儿,身体也难受得紧。
锦奾听了东方明敬的话,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委屈,又是生气,身体一时无力,跌倒在门边,她一边慌忙打横爬开,一边尖叫道:“不要碰我,不许碰我……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
东方明敬继续朝锦奾走过去,把声音放得更温柔:“没事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咱们可以相敬如宾,总之,我不会欺负你,不会让你难过,相信我……”
这个时代,很多夫妻是成了亲才认识的。婚前没有喜欢的机会,婚后也谈不上喜不喜欢,相敬如宾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夫妻的相处之道。
锦奾继续尖叫道:“我不喜欢你,你走开,不许碰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安然,是安然!安然!”
她喜欢安然,这句话,在她心间喉头流转了千万遍,在这个渐渐失去理智的时候,她终于喊了出来。
东方明敬听了,却宛如被一记冰锤,重重锤在他心口,令得他心头一阵钝痛,继而,一股寒意,在全身弥漫开来,他脑子里只想着锦奾的呐喊:“我喜欢的是安然,是安然,是安然……”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郡主生辰宴后,皇家明明选定了他为郡马,那赐婚的圣旨,拖了两年,迟迟不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也终于明白,那天他把那幅《花魁公子歌舞图》献给锦奾郡主时,锦奾一副非常喜欢,爱不释手的样子,原来,锦奾喜欢的,不是他的画作,而是他画作上的那个人!
东方明敬的心情,无比的失落,又无比的不甘:他竟输给了安然!他怎么能输给安然呢?
然而,东方明敬在受到刺激之后,反倒头脑清醒了一些,立即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既然锦奾喜欢的是安然,如果他硬要跟锦奾发生关系,会有什么后果?
尽管,他跟锦奾发生这种关系,是太后默许的,太后甚至还怕他搞不定,帮他下了春药,在其中推波助澜。
可是,事后,锦奾会不会屈从于太后的决定?咽下这口苦酒?就算锦奾从了,只怕今日之事,也是成为永远横亘在锦奾心头的刺,他跟她只怕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锦奾郡主的母亲,流华公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锦奾郡主跟她母亲一样,不算刚烈,但也绝不懦弱,以她娇纵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此事若是闹起来,最倒霉的,是他东方明敬,太后连下药的证据都销毁了,他还能指望太后给他出头?
到时候,不管他承不承认,都是他兽性大发之下,强暴了郡主。他若指证是太后下的药,不但没人会信,还会再落一个攀诬太后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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