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你居然也有预料出错的那天。”培特洛尼娅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直接否决了屋大维娅的判断:“不管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是苇帕芗都没有举行特殊演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没人支持他们。”培特洛尼娅可是执政官家族的女儿, 在鼎盛时期,不仅有个执政官养父和丈夫,并且亲生父亲也是保民官,所以她的政治眼光和钱途都不差,只是婚姻分外不顺:“没人支持的演讲也不过是猴子演习给人看。如果是你去演讲,不仅有克劳狄乌斯之女的招牌,而且玛特罗娜们,维斯塔贞女,以及几大家族都会看在金钱和人情往来上,给你捧场。”
“苇帕芗也是有背景的家伙,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太不厚道,所以原本会给他捧场的贵族都会保持观望心态。”培特洛尼亚吹了吹指甲,像是赶走一缕不会太碍事的灰尘:“就算是看在钱的份上,尼禄也会很快撤回你的逮捕令,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去不列颠跟布狄卡王后进行谈判。”
“噗……”
培特洛尼亚直接喷出一口葡萄酒,瞪大了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表情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罗马的皇后,去跟不列颠的蛮族进行谈判,你这是疯了吗?”
任谁都不会将不列颠的叛乱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些未开化的野蛮之人,只要用人镇压就够了,还需要讲什么道理。
对此,屋大维娅显得比培特洛尼亚更加无奈:“我们之前也是这么对待日耳曼部落的各个首领,结果发生了什么?”
“阿米尼乌斯的反叛。”培特洛尼亚很快反应道:“还有色雷斯的斯巴达克斯起义。”
“如果采取简单粗暴的镇压,那么我们之后要面对的,就是不断地反叛,以及大量的金钱投入。”屋大维娅分析道:“以犹太省为例,即便我们征服了他们,也只是在当地设置军团和总督,让他们定期上贡,但是统治犹太人的,依旧是犹太人自己。因为这样能将利益最大化,同时也能让犹太省保持和平。”
“你觉得以罗马的财政状况,支撑的起越来越多的反叛吗?”屋大维娅说到这儿,也是一脸头痛的表情:“征服的地方越多,需要驻扎的兵团就越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更高的军队开支和兵力需求。”
“罗马到底是罗马人的罗马,如果住在这里的都是外族人,那么罗马还是罗马人的罗马吗?想必这也是我父亲降低兵役时间的最初考虑。为的,就是让那些个公民军官们早点退役,然后接过统治的权杖,避免家族断嗣。”
“况且不列颠的反叛领袖还是一群孤儿寡母。那个愚蠢的波里努斯不赶紧收拾烂摊子,居然还有脸将反叛的理由闹得人尽皆知。如果罗马真的派兵去镇压了,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我们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野蛮人吗?”
“真是想想就来气。”
培特洛尼亚连连点头道:“是啊!这件事情即便要追究双方的责任,那也是我们这边先站不住脚。再说了,现在最怕的就是布狄卡王后和她的几个女儿的生命安全,要是波里努斯真的在战场上失手杀了她们,那么不列颠土著和罗马的关系,算是彻底完了。”
“而一旦不列颠叛乱没有被快速压下去,那么其它省份也都会应声而起。”屋大维娅接口道:“日耳曼行省的叛乱,犹太行省的不满,以及色雷斯人的起义都还是眼前的事情。罗马人可千万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直接打碎了难得平和的局势。”
就在屋大维娅和培特洛尼亚畅谈之际,斯波鲁斯突然闯了进来,然后不顾礼节地凑到屋大维娅的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皇帝过几天就会来看您。”
屋大维娅转过头,差点亲上斯波鲁斯的脸颊,让对方鼻子一红。
“那几个蠢货又在打什么主意?”
以尼禄的优柔寡断,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上屋大维娅的,估计是要元老院当众开口,他才会顺势而为地释放屋大维娅。
“听说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给皇帝出了个昏招,让您签署认罪协议。”
斯波鲁斯不知是尼禄疯了,还是这些人都疯了,但还是尽职尽责道:“协议里有太多对您不利的内容,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
第95章
“你们可真是稀客。”屋大维娅放下搁在躺椅上的双腿, 目光在尼禄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身上依次扫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审判是一个月后开庭。”
“可是您是罗马的皇后,要是真的让您上了被告席, 那么皇帝陛下的颜面也是很过意不去。”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努力克制着他对于屋大维娅的不屑, 言语间全是劣质陷阱的味道:“所以我们希望您能签下这份协议,至少能够在表面上维持住皇帝的体面。”
不敢直视屋大维娅的尼禄在一旁不断地点着头,真的很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也想让屋大维娅尽快签下协议, 然后当众发出“退居家中”的声明。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屋大维娅要是不肯这么做, 就用暴力强迫她去这么做的念头。
然而面对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步步紧逼, 屋大维娅并没有给出直接回复, 而是话题一转道:“现在跟我讲皇帝脸面,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笑容一僵, 但是被尼禄抢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握有绝对的证据, 你会下达正式逮捕我的命令吗?”
“可是我没有将你投入监狱。”
“新闻官都已经当众宣布了逮捕令, 这跟将我投入鉴于又有什么两样?”屋大维娅的目光又落到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脸上,让后者有种不好的预告:“至于你,要是打着强迫我签下协议的主意,那还是省省吧!”
屋大维娅知道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 所以拜托培特洛尼亚离开时, 带走了一份她亲自写下的声明。
“加尔巴大人很快就会抵达罗马, 而苇帕芗大人……”屋大维娅换了个坐姿, 那副掌控一切的样子, 仿佛她才是皇帝:“他是个十足的人精, 难道还会跟你们共进共图?“
“你且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 苇帕芗大人就会主动来解救我,然后借此跟你们断的一干二净。”
屋大维娅的话无疑加深了尼禄的焦虑感,让他很想将带来的协议当众撕碎, 但却被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给制止了。
“我想您应该搞清楚,如果您上了被告席,那么您的政治未来可就全完了。”图穷匕见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收起了那副伪装的态度,冲着屋大维娅龇出獠牙:“您真的愿意配上克劳狄家几百年的声誉,以及您的未来吗?”
“我听着你的话也觉得分外可笑,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潘神与阿波罗的音乐比试。”屋大维娅嗤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找得到能将我定罪的证据,那么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谈判。”
“况且克劳狄家的名声早就坏的差不多了,加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至于政治前程嘛……”屋大维娅靠着柔软的椅垫,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只是上一次被告席而已。要是你们不能尽快解决不列颠的叛乱危机,那么我被请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你得搞清楚一点。是你们在求我,而不是我在求你们。”
屋大维娅仔细思考着剩下的对策,终于在尼禄开口前,心下一狠道:“如果真是担心皇帝的声誉,那么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尼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终于肯跟屋大维娅对上视线。
“尼禄,我们离婚吧!”
一开口便是王炸的屋大维娅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力量。
通过这次事件,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靠着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守灶女,才得到如此之多的拥护。
皇后的身份对屋大维娅重要吗?
重要,但是并没有屋大维娅预料的那样重要。
而且在尼禄已经开始动摇的当下,皇后的身份让屋大维娅更容易受到那些野心家的攻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尼禄是个比克劳狄乌斯还要优柔寡断的皇帝,所以掌控他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武器,被别人所掌握。
至于屋大维娅……她已经过了需要皇后的身份来保护自己的危险|期,所以现在跟尼禄离婚,也不会带给她多大的损失,反而能更进一步地离间尼禄跟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关系。
毕竟由奢入俭难,由简入奢易。
当尼禄已经习惯了屋大维娅帮他搞定一切,又不是很想在生活中摆脱屋大维娅时,那么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跟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当场翻脸。
至少在屋大维娅说出离婚的那一刻,尼禄看着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甚至还为自己解释道:“我并不想对屋大维娅存有疑心,更不愿跟屋大维娅分道扬镳。”
这就跟小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跟父母赌气说要离家出走一样。
当尼禄真的触碰到他心心念念的权力后,随之而来的压力让这位过于天真的皇帝感到窒息,并且想立刻回到原本的舒适区里。
显而易见,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和苇帕芗不是舒适区的最好替代,所以尼禄还是会跟屋大维娅保持良好的关系。
“您可要想好了,如果您跟皇帝离了婚,那么按照法律,就得重新计算并且分割您的财产。”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终于体会到了脖子后面冒冷汗的感受。
他试图用夫妻利益绑住屋大维娅,只可惜在他们为不列颠反叛焦头烂额之际,屋大维娅就已经做好了财产转移的布局。
在这个没有信息追踪的时代里,转移资产可比屋大维娅想得更轻松。
并且罗马的交易流有一半都处于屋大维娅的控制下,所以还省去了不少手续。
“如果你是要分割我的财产,那么大可让财政官或是财政使过来清算。”屋大维娅依旧不慌道:“不过考虑到皇帝的脸面,总不会让我交出自己的嫁妆,以及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私产。”
“至于剩下的婚后收入……”
屋大维娅回忆起他跟尼禄的蜜月期,语气突然顿了顿:“如果真的要分割这部分财产,我希望能将尼禄跟我结婚时,所建立的两个慈善性组织交给我。”
“尼禄从来不是擅长打理的人,而我也不希望那些寄希望于皇帝怜悯的可怜人,会得到一个难以善终的结局。”
毕竟这可是屋大维娅刷取人民好感的根据地。
而一个无法保证苦难群体,尤其是为了这个国家,而变得苦难的群体们的未来,那么统治者就等着下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点题了。
第96章
“屋大维娅, 我们本不必这样。”尼禄惊慌失措到有些呼吸不顺,以至于他在那儿喘了半天的气,才开口说道:“我并没有想跟你离婚的意思, 我们本该是一对爱侣。”
“可是你对我的爱已经消磨在了不信任与伤害中。”屋大维娅反驳道:“从奥托的死因再到这次的逮捕令。天知道下一次你会不会因为别人的挑唆, 而不走程序地将我除以死刑。尼禄,我们已经没办法继续这段跌跌撞撞的婚姻。及时止损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还冷笑了一下:“即便我没有上被告席, 但是一个被逮捕过的皇后, 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真的不想与你离婚。”尼禄颓废地低着脑袋, 巴不得有人能替他做出决定。
“我想关于离婚的话题可以暂停一下。”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收到尼禄的求助眼神, 于是强迫自己开口道:“皇帝的律师还要仔细计算下你们的婚后财产,并且思考一个不会让双方都颜面大失的处理方式。”
“如果皇帝的律师讨论不出结果, 那么我的律师很乐意代劳此事。”屋大维娅突然很好说话道:“当然, 你们要是敢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那么我也很乐意为自己做出合理的辩解。”
屋大维娅故意拖长了“辩解”的音节,目光落到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身上,并且当着尼禄的面,往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身上泼脏水:“我相信尼禄出于感情和颜面的考虑, 也不会跟我闹得太难看, 但是另一些人就不一样了。”
尼禄下意识地看向盖西乌斯.弗洛鲁斯, 耳边还回荡着屋大维娅的话。
“如果不是这一次次的挑拨, 我和尼禄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更不会因为丑闻, 而成罗马的谈资。”
屋大维娅嘴上隐晦着“这都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错, 尼禄你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是私底下却想着怎么减少离婚后的形象损失,甚至准备在尼禄离开后,就采取有效行动。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真的很想撕烂屋大维娅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但是当着尼禄的面,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握紧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努力心平气和道:“我会保证您能得到最为公正的待遇。”
只是当着屋大维娅的面,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是强撑道:“我也会保证您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惩罚。”
“我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屋大维娅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希望我们能尽早解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说罢,屋大维娅还看向尼禄,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尼禄,跟你结婚的这几年里,我并不后悔。”
因为这给屋大维娅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安全感与财富渠道,所以屋大维娅很感谢他。
弗洛鲁斯.盖西乌斯几乎要被屋大维娅的假情假意给整吐了,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对方的反击远比他想得更严重。
“他们两的共同财产怎么可能只剩下五万赛斯特提?”听了财政官的汇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感到万分的难以置信,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屋大维娅操纵了,才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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