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抬了抬自己完全没有力气的手脚,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你看,这细胳膊细腿的,你大哥怎么忍心天天这么操练我?!”
又指了指自己的腰腿,“被他折磨的,我的腰腿都快断了,走路都是抖的。”
正好路过花园的文绣郡主,闻言,踉跄了一下。
而后,顿住了脚步,看了看一眼颜妤的小腹,露出了欣慰的笑,对着跟在身后的丫鬟低声道:“走,去膳房。”
要去吩咐膳房炖多些滋补的药膳才行。
这厢的墨依依看了看一眼颜妤的腿脚,“大哥训练你,是因为你体质太差了。你看,都半个月过去了,你还没适应,你越是这般孱弱无力,我大哥的训练就越凶。”
“嗯?”颜妤坐直了身子,“这样吗?”
“那是自然,我小时候也体弱多病,大哥日日带着我训练,训练了好长时间后,体质就好了,我大哥就不管我了。您看,我现在就能徒手将这石桌给生劈了。”说着,举起手刀,作势要劈向大理石桌。
颜妤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劈,万一真给劈断了,她待会往哪儿趴?
“不是因为我胖?”细细品着墨依依的话,她忽然又有力气了。
“肯定不是!信我!”墨依依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在我哥眼里,女人高矮肥瘦,都一个样,没有区别的。”
闻言,颜妤的肩膀顿时又垮了。那还不如墨瑆嫌弃她胖呢,好歹,在他眼里,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她趴在了石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一会,双眼又开始困得直打架了。
“嫂嫂,你怎么又这样了啊。”见到她又没力气地趴了下来,墨依依抬手给她拿捏肩颈。
“我只想睡觉。”颜妤带着鼻音的嗓音嘟囔了一句。
墨依依很想颜妤能一起去玩儿,实在太无聊了。“你除了睡觉,不想干别的了么?”
比如,上街什么的?
她蔫蔫地应了一声:“有啊。”
墨依依一听,她有想玩的事情,就来劲了,兴奋地问她:“那你想做什么?”
颜妤:“想睡你哥。”
正巧,墨瑆经过花园,脚步顿了顿,眸光幽幽地望了过来。
似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看向了自己,颜妤百无聊赖地微微侧了侧头,耷拉着的眼皮子,掀了掀,看了过去,正好撞进了墨瑆的眸光里。
顿时整个人吓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旋律还是小甜饼,近段时间会重点走两人的感情线。
第28章 脊背发凉
颜妤日日锻炼, 整个人精气神好了很多,累到极点的时候,还是会暗戳戳祈祷, 墨瑆赶紧有公务外出,顾不上带她训练。
没过几日,墨瑆接到了圣旨, 带兵前往霄云山剿匪。
一听是要去剿匪,她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霄云山穷山恶水,那里民风彪悍, 一些异国难民逃亡至此,进而落草为寇, 便四处为恶, 打家劫舍。
墨瑆此行, 凶险万分。
她从未为谁担心过这些,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不知道要给他准备些什么,刀枪不入的盔甲?还是日常衣食住行的物什?
然而, 墨瑆的任务接得急,即日就出发,颜妤压根没有时间准备什么。
他在城中点兵出发, 她早早到郊外的长亭候着了。
本来,她想给墨瑆来个十里相送,从城门到郊外十里坡, 学话本那样上演一出生死别离的戏码。
当墨瑆出了门,她忽然没这个精力折腾了。
她有不舍是真的,有担忧,也是真的, 若说要像话本中的生死别离那般不依不舍,倒也还不至于。
只是,不知为何,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一旁的国道经过,为首的墨瑆,骑在马上,气宇轩昂,英姿焕发。
她只远远看着,没有像平时那样,笑闹着往墨瑆跟前凑。
春风和煦,万物生机勃勃,从高处眺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秀丽的河山图。
跟上辈子的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相比,霄壤之别。
她知道,墨瑆功不可没。
只愿他此行,平安顺遂,早日凯旋。
她站在长亭里,提着食盒,里头装的是一些便于保存的咸香糕点,都是他爱吃的,却没有机会给他。
眼看队伍渐渐远去,她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回身一看,墨瑆御马而来,盖世英雄一般。
远远的,四目相接。
她整个人怔住了。
本来队伍已经路过了,墨瑆似乎有感应一般,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她一袭白裙,裙袂随风蹁跹,就像坠入凡间的灵动仙子。
她纤纤素手中提着的象牙掐丝镂雕提盒,平染了一抹人间烟火气。
他眸中浮光动了动,旋即策马回头了。
似乎有千言万语,等到了她面前,却又一时无话了。
见她怔讼的模样,墨瑆指了指她手上的食盒,“给我的?”
“哦!”颜妤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递了过去,“膳房做的。”
“怎么不喊我?”墨瑆单手接过食盒,眸光却一直锁在她身上。
她目光对上他的眼眸,没有出声。
“说话。”墨瑆逼至她面前。
若是平时,不知道又说了多少暧昧哄人的话,蹩脚地学着话本剧本接近他,看似勾引,实则作天作地。
此刻,却安静得出奇。
她唇瓣动了动,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正在笼罩包围着她。
“要保重。”半晌,她只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墨瑆应了一声,喉结动了动。
“记住,你家里还有一个姝色无双的娇妻,不要给狐狸精给勾引了!”
“嗯。”
“也不要给土匪抓了当压寨郎夫!”
“嗯。”
墨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破天荒地一声一声应着她。
她装着一副凶巴巴警告的样子,说着说着,她心头的不舍,像藤蔓一样,疯狂蔓延,将她整颗心囚禁住了。
最后她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挥了挥手,“你走吧。”
她咬住了唇瓣,怕哭出来,一哭就不美了。
见她这模样,墨瑆看了一眼远去的队伍,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庞,拇指松开被她咬住的唇瓣,来回轻轻摩挲,指腹的柔软滑腻之感,像一根羽毛在心头划过。
“等我回来,嗯?”
墨瑆嗓音略带沙哑。
她螓首点了点。
“展云,护送公主回府。”
目送她上了马车,想起她明明不舍,却又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模样娇嗔又奶凶奶凶的,墨瑆倏地笑出了声。
-
墨瑆走了以后,她只觉得心口闷闷,想起两位老太太可能更难受,就往后院去了。
她去找墨老太君,发现老人家正在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掐捻着一串紫檀佛珠。
得知她来意,见她满脸忧思,墨老太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剿匪而已,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与颜妤想象的不一样。
想来,墨老太君是经历沙场的人,心怀格局与一般妇孺不同,相对看得更远一些,不担心就好。
她拐道去了文绣郡主院子,发现文绣郡主正在绣虎头鞋,面上也没有很明显的担忧之色。
她将心头担忧讲了,文绣郡主笑笑:“自他从军以来,更凶险的任务都有过,不过区区匪徒,不足挂齿。”
不是不忧心,这已是墨家妇的日常。
墨家的男人,常年征战在外,若日日担忧愁眉,日子便没法过了。
拍了拍颜妤的手,“孩子,相信他,为他祈祷,就是一个坚强的贤内助应该做的事了。”
当年,她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为了留墨瑆在京,给他下毒。
墨瑆本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却被她这个亲母折断了飞翔的翅膀,自以为是为他好,实际是害了他。
颜妤这才知道,墨瑆虽战功赫赫,却经历生死无数,多到就连文绣郡主这样的,都能看得开。
起身告退,颜妤才想起,虎头鞋是给小娃娃的,诧异地问了问:“母亲,这是绣给谁家孩子的?”
“闲来无事,提前给你们备着了。”
她的小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小声道:“八字还没一撇,哪有这么快。”
文绣郡主手上动作顿了顿,很是震惊,“你们还没圆房?”
颜妤红着脸摇了摇头。
文绣郡主愣了愣,不应该啊,明明小两口近些日子的互动,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难不成,还缺点火候?
那日在花园,她见颜妤在喊累,粗粗听来,还以为两人成其好事了。
-
颜妤从文绣郡主院子出来,就直接进宫了。
她正往乾元宫去的路上,迎面就遇见了颜禛。
扳倒裘莲后,她再见颜禛,心头的负罪感少了许多,笑容也热切了起来。
颜禛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道:“你跟我过来。”
她愣了愣。
之前,颜禛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虽然语气还是没有什么温度,但比起之前的冷漠,颜妤还是听出了变化,只是,没明白,今日又是怎么了?
每次颜禛这般态度冷硬,她第一反应都是立马反思自己是否又做错了什么。
一直跟在颜禛身后,怎么也想不透自己还做错了什么。
一进了东宫,颜禛就甩了一大叠信过来,仅看封面,她便认出了那字是宇文邧的。
“这……怎么还有信?”她明明烧了呀?还有这么多?“这信,哪来的?”
她逐一打开信件,字里行间,明显看出,都是有来有往的互动,且还皆是近期的内容,谈及了花神节,也谈起了花神节的布防!
她也就是那次回过一次信后,就没再回复过了。
自从嫁进靖安侯府,侯府守卫森严,裘贵妃的手还伸不进靖安侯府,她便再也没有收过宇文邧的信了。
那这写信,从何而来,又是谁替她回复的?
瞬间,她的脊梁冒起了冷汗。
颜禛冷笑了一声,“宫里牛鬼蛇神众多,你竟也敢让这些信送完重华宫?生怕没有把柄递到别人手中?”
“这些信,我未曾见过,不是我回的!”
自从落马后,裘莲就知道,她已经不信任她,更看清了她为颜妤与宇文邧牵线的用意,裘莲不会再故技重施。
“裘莲母子被严密监视了起来,就连她安插给我的侍女秀莺也被墨瑆抓了起来了……”
颜禛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嗤笑,“秀莺不是裘莲的人。”
“那、那是谁的人?”她懵了。
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瞪大了杏眸看向颜禛,“是太、太后?”
“还不算蠢!”颜禛冷哼了一声。
她腿软了几分,跌坐在了太师椅上。
她怎么会天真以为,周太后吃斋念佛就是良善之辈了?
是了,现在回头看,裘莲落马,最大受益者,就是太后!执掌后宫之权,回到了她的手里!
如今细细想来,上辈子那些诬陷墨瑆通敌的书信,以及推动她和亲邑国,背后的推手,极有可能是周太后,而非裘莲!
上辈子一直到她殉国,周太后都一直住在庙里,难道是她远程操控了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不信任裘莲了,所以周太后亲自回来了?
为何?
“若不是孤的人将这些信扣了下来,而是落到到靖安侯手中,你可想过后果?”颜禛盯着她的眸子道
“他的枕边人勾搭敌国太子,将他的布防图泄露给敌国,你猜,向来精忠爱国的靖安侯,会怎么做?”
一听枕边人,她就笑了,外人并不知道,别说同床共枕,他们俩压根都没有住在一间房!就连书房,她都没有机会单独进去过!
“这些信都不是我回的,我没做过的事,赖不到我头上!”颜妤冷笑,“想要离间我跟他,也得墨瑆信啊。”
“你以为你那一封想要红杏出墙的信,能躲过靖安侯的耳目?”
颜妤彻底怔住了,墨瑆也知道她给宇文邧回了这封信?
不,应该是她给宇文邧回的所有信,他都知道的,他负责的就是京畿处的保卫工作,包括她重生前那段时间与宇文邧卿卿我我的书信,墨瑆都知道的。
怪不得他这么冷淡,怪不得不管她怎么撩拨,他都说她是在玩……
这些日子,她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接近,所做的那些,在他眼里,是什么?
第29章 欲擒故纵
裘莲母亲是周家的人, 父亲是邑国人,她以为,上辈子的悲剧, 只有裘莲是罪魁祸首,完全没想过,周太后极有可能是那只虎视眈眈看着螳螂捕蝉的黄雀!
忽然想起, 裘莲不承认那一条水蛇,是她放的。
“还记得我与父皇落水那日,那一条惊吓了我的那水蛇, 是无毒的,换言之, 凶手的目标, 并非要我性命, 许是同样知道了父皇中毒,是想要借此扳倒裘莲?!”
想想, 她又摇摇头,“不, 那毒下得这般隐蔽又诡异,凶手断不会猜到我已知晓毒性的关键。”
“如果,凶手目的是想要帮裘莲争宠呢?”颜禛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悠悠应了一句。
颜妤怔住了,所以,如果那日她没有揭穿裘莲, 那裘莲极有可能因此复宠,甚至位份更上一层了。
阴差阳错间,却扳倒了裘莲。只是,裘莲不管是得宠, 还是落马,周太后都没有损失……
颜禛侧头,眸光盯住她:“那日,你不肯讲如何知晓那毒的,事到如今,还要瞒着孤吗?从小你都将裘莲视若亲母,甚至不惜与我翻脸,你为何突然转向,针对裘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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