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真的跨出了那一步,最后真的来了。
“找你啊,”她答得笑意盈盈,抬眸直视那双过分好看的眸子,“结果我还没出去,你就来了。”
顾望瑾:“……”
不自然别过眼,见宋钦柔侧步给他腾地,脚步微顿走入,“找我来何事?”
宋钦柔没回答,换回女装显得格外琼紫清美,让他不由有些怔楞。
随后,甚至没有过多思虑,目色直接与地上红黄化作一团的存在相遇。
很明显,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不由唇角上扬,像是冬雪初融,姹紫嫣红一齐绽放,刹那间惊艳四季。
万千九州山河,不及你的粲然一笑。
以前把这话敲在男女主情话语录里,宋钦柔软肉麻得要死,看到顾望瑾因她布置的繁华展露笑颜时,一切藏于笔墨的惊艳都有了画面。
“大人,以前没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吧?”宋钦柔是个藏不住话的破性子,尤其是脑子被喜悦充斥的情况下,更是不知脸皮为何物,“你要多笑,笑起来就是人间绝色。”
好歹设定里你和太傅的耀眼值下,结果你非要喜怒不形于色,就知道板着脸不说话,不像美人男二,不管高不高兴,自始至终以如画温笑示人。
结果人家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人气值比你高了可不止零星半点,获得“九州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吐槽之际,宋钦柔完全忽略了能让顾望瑾面无表情,少不了她设定的推波助澜。
“……除了这个,还有何事?”顾望瑾只当她又胡说八道,一脸严肃把话题拉入正轨。
“就是想问你一句话,”顾望瑾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宋钦柔撇撇嘴一本正经与他对视,“大人既然不记得,我便再复述一遍。”
顾望瑾的侧颜被鬓发微微遮掩,敛住了微微的薄红。
“在这辽阔的九州,你就是最好的那一个,没有人比更好了,”宋钦柔决定豁出去,又靠近他一步道,“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顾望瑾:“……”
默不作声,灼灼其华的绮丽眸色晦暗明灭。
“……算了,不急于一时,”见他伫立原地、无言相对的反应,宋钦柔压下心头的失落,指了指外间,“大人,你要是觉得实在不自在,我出去呆着吧。”
慢慢来吧,顾望瑾这种纠结至死的性子,或许更适合温水煮青蛙一点。
思及此,撇向颜色格外扎眼,莫名与颜色黑沉的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屋子,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
其实宋钦柔巴不得和顾望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一则她本身动机不纯、本身也不受条条框框的礼教约束;二则从私心来说,顾望瑾这种刻板认死理的正人君子,让他做不符合圣人之道的事,还不如杀了他。
她早就脑补过至少一百种顾望瑾答应的美好未来,反倒是顾望瑾绷着脸,不仅不给准信,神色间都是抗拒。
可惜顾望瑾软硬不吃。
眼下又过了子时,让本就如履薄冰的他如何回去?
只能想办法说服他留下了。
思及此,宋钦柔既无奈又无语,她好歹也长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怎么到了顾望瑾眼里,就和洪水猛兽没什么差异呢?
“不用。”他冷声拒绝,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我出去。”
“你出去做什么啊?”宋钦柔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三步并作两步到他跟前拦住他,“我都没计较,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还不行吗?”
说到最后,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声调越来越高,甚至心底隐隐有一丝丝……委屈。
好在顾望瑾被她一通话吼的愣住了,并没有注意她神情间的闪躲,“你……”
“我什么我啊,外面雪大风寒,你要是没给我传内功随便怎么折腾,但因为我才导致你虚弱难受,如果出去也是我该出去。”想到以往顾望瑾为她做的那些事,她找了个最心疼的理由道。
似是嫌说服力不够,又继续补充,“再怎么说,是我对你目的不纯,你一个男子要不要脸皮如此薄?我都不在意你就别多想了。”
宋钦柔其实很想大气一挥手说本姑娘亲自出去,但想到外面还在飘雪,心头的那股豪情就怂了。
顾望瑾动了动红唇,只很慢很慢说:“……好。”
“这就对了,你睡床,我打地铺就行,”见他皱眉又要拒绝,宋钦柔忙一脸严肃道,“我白天睡了,现在很清醒,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对上那双清澈干净、灵动无尘的眼眸,鬼使神差的,顾望瑾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想了想,垂眸敛去眼底的不自然,声线却仍旧冷肃,“你过来。”
“干什么?”
“过来便是。”他凝眉又强调了一遍。
好在屋内的烛火比较微弱,完全看不出他被发丝微微遮掩的耳根有多红,倒是宋钦柔狐疑地看着他,心道这人怎么老是改变主意,果然是阴晴不定。
“……你去,里侧,我可保证,不逾矩。”见宋钦柔走来,顾望瑾一字一顿,无比艰难、也无比认真道。
他虽自小深受圣人礼法所教长大,但并非外人看来的呆板无趣、迂腐认死理,与宋钦柔相识的这些时日,让他原先禁锢的认知,早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很多。
何况宋钦柔一个女子都不在意这些虚无的枷锁,他只需做到清心寡欲,自然再没道理去纠结这些。
“好,大人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就算逾矩了……”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忽然在心头闪过时,她都被自己惊到了。
宋钦柔,你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转念想到自己现在在追求人家,为的可不就方便以后这样那样逾矩吗?她又很快释然了。
“不会。”顾望瑾答的甚是肯定。
宋钦柔撇撇嘴,注意力倒是很快就转移了,“大人……”
“如今你既知我的境况,便无需以此相称。”她刚开了话头,就被旁边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顾望瑾给打断了。
宋钦柔想了一下,倒也是这个理,“哈哈哈叫习惯了,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总不能和你们家的人一样也喊你大公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瑾瑾子来的原因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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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去吃冬天第一顿火锅hhh
来晚啦,晚安哟
☆、答案
不是这个不好听,而是她觉得“大公子”这三个字,实在太有距离感了。
再说,“大公子”这三个字,在尚宁是盛极一时的,很多人不知大梁赫赫有名的少年丞相长什么样,但他的名号,几乎已经达到人尽皆知的状态。
当初她给顾望瑾的设定,殿试时以惊才绝艳的对答如流让梁帝刮目相看,又因盛名实在远扬已久,梁帝就把“大公子”这个称呼留给了他。
不必和其他世家公子一般,在备份排行前加姓氏,只简简单单的三字称号,是顾望瑾与他人区分的最显著标识。
别说他眼下辞了官身份特殊,就是搁平时,这么喊实在太引人注目,尤其是顾望瑾这个人气旺盛的少年丞相,指不定真会引起一时轰动。
谁让他的个人魅力,就像云端尘一样,在文臣之间居于可望不可即的高度呢?
而当事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垂眸沉吟片刻,凝声道,“定宁便可。”
定宁?宋钦柔愣了愣,半晌才响起这是他的字。
严格来说,这个字虽然不是她定下来的,却与她笔下的其他人物有密切联系。
某日听赵段提及,顾望瑾的字意韵深远,有“安于定志,平于宁时”之意,是顾夫人罗氏与当朝御东将军所言的真挚祝愿。
希望御东将军能保持最初的志向,平安之余对抗赵贼,为大梁百姓构筑一隅宁静平静之地。
顾望瑾自然不负众望。
脸好看还聪明,自小饱读诗书,明礼守法,完美继承理学大儒傅晟言的一生所学,并且把其主张结合圣人之道发扬光大成《礼法集》,一度为九州文人传颂。
可惜的是,少年丞相、天之骄子的顾家大公子,甚至还没等到自家爹娘相中适龄女子,一世英名因她翻了船,怎一个惨字了得。
“好。”
想到这些,宋钦柔破天荒没有像上次那般讨论称呼时胡扯,导致不欢而散,反倒十分从善如流地应道。
“嗯。”他轻声应道,本就没多少温暖的眸子愈发黯淡下来。
左右也不困,宋钦柔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双脚搭在床边,伸手环着曲起的腿弯、眸色含笑,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大人,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是女儿身的?”
顾望瑾冷着脸,硬邦邦的丢给她两个字,“直觉。”
“什么直觉啊?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宋钦柔开始扳着指头数,小心眼记仇一样都不落。
“除了一开始不好好写卷子,在月牙山和你外扒着你求救,后来被你带往青岩仙山,途中抗议清汤寡水的早饭,被你呵斥‘三尺之内,勿近本官’;好心好意帮你品尝糖人的味道,你倒好还拒绝,一点都不近人情……”
提到这里,她脑中猛地灵光一闪,总算明白了关键所在,“所以是下了青岩仙山后你给我喂药察觉的喽?”
“嗯,”他或许也来了几分兴致,承认后想了想又补充,“是也不是,准确来说,只是有所怀疑。”
人体的经络虽并不因性别而相差甚远,总归有些许异样之处,尤其是他用回流之术传输内力时,总会有和他本身不一样的地方。
奈何固有的礼法教义云云,不会让他彻底断定宋钦柔就是女子。
这才有后来下属发现秦敬泽想要对付他的势头,匆忙去陵州州府调查连宋,可一系列资料已被秦敬泽动了手脚。
他这才决定去质问,俨然为时已晚。
“真的很明显吗?”宋钦柔换了个姿势,双手拖着下巴,水亮的眼眸里全是他,很不正经道,“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他:“……”
自动无视后一句,微微扬起唇角,很淡很淡,宛如昙花一现,可惜尚在冥思苦想的宋钦柔并未注意到,“很明显。”
“好吧,”想到这人变态的脑子,宋钦柔觉得也没什么好纠结的,“那那个岳老大呢,他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我被一堆破事缠着,都没抽出空去瞅瞅他。”
明明岳老大就在京兆府牢房,她走几步就能见到,然而忙着找借口搭话的宋钦柔扯起谎来眼也不眨。
顾望瑾实话实说,“无碍,恢复速度尚可,与从前相差无几。”
“那就好,以后万一那帮人又想动手,大人你们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弱小可怜、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了。”宋钦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等到顾望瑾集齐秦敬泽的所有罪责,顺藤摸瓜给外戚党重大一击,到时候顾望瑾一雪前耻,她也可以吃喝等死、与意中人专心卿卿我我了。
“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啊?”宋钦柔追问。
能早解决就早解决,一直拖着总不是长久之计。
“看太傅。”他没有要瞒着,然而回答的模棱两可。
宋钦柔知道他和容涣玉私下有了统一战线,两人肯定关于政治大事有详细计划,完全用不到她瞎操心。
纯粹就是没话找话,一脸求知欲的靠近他,不死心追问,“怎么看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大人你说明白呀。”
“……坐好。”他皱眉,往后靠了靠。
宋钦柔没管他的不自在,想离他更近一点、不放过他眼中的任何变化,“大人你说呀,到底是什么意思?别瞒着我好不好?”
“你……”他深吸一口气,后背已经贴上床沿,“字面意思。”
“什么?”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见宋钦柔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只有急切,顾望瑾动了动唇角,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有了几分复杂,“皇后已经对他有所防备,若要脱身,尚缺时机。”
大公主是中宫皇后所出,在后院养面首、还特么是大梁肆意芳华的九州第一美男子,皇后能不提防吗?
宋钦柔也不是傻的,自然能想到这一点。
加上小说里的容涣玉,老是被皇后阴阳怪气的对待,基本可以判定皇后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宋钦柔脸上的希冀顿时就淡了下来。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挪了挪,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双手拖着下巴变得哀怨起来,“要是太傅生的难看点,脑子笨一点,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
人太优秀,果然也是一种原罪呐。宋钦柔暗暗在心里补充。
“可你之前说满口都在山盟海誓的温润君子,更容易吸引女子的注意。”顾望瑾反驳的一本正经,着实让宋钦柔怔了半晌。
……她啥时候说过这话了?她心里的小人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顾望瑾:“……”
无言以对,也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哈哈哈,大人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笑的,”宋钦柔被他一本正经的眼神看的心头发毛,讨好似的转移话题,“那我也尽快解决圣上给我的职责问题,不给你们拖后腿。”
“嗯,”他轻轻颔首,“如此自然是好。”
宋钦柔又拉着他东扯西扯了很多,顾望瑾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耐性,最后还是她撑不住,靠着床沿直接睡了过去。
顾望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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