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迁自我安慰了一通,想开之后更是浑身轻松,以前种种不明的情绪在此刻也有了解,知道的自己的感情,也就能更好的掌握自己的情绪和情感,也不必再莫名其妙的吃醋生气……
才怪!
看到池珂给自己的做的冰沙被康元则分了一半过去,鹤迁的心中乌云密布,恨不得把这个对着池珂嬉皮笑脸的混蛋扔出武中殿,以前他只觉得这个人烦,现在知道自己烦他的原因了,依然觉得他烦。
康元则不知道身边这位四皇子已经在心底把自己踹出去千万遍,嬉笑着夸赞池珂的手艺好,这冰沙凉爽甘甜口感细腻,最重要的是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这冰沙吃进肚里反而一点都感觉不到凉,不伤脾胃。
冰沙是池珂最拿的出手的东西,康元则这一番夸奖深得她心,便把汤碗中的冰沙又挖了一大块到康元则的碗中:“这里面是放了水果的,尝出来没?”
“尝出来了,有葡萄和柳丁,好像还有甘蕉。”
“你说的没错!”
“……”
鹤迁的脸更黑了,他也觉得这冰沙甘甜可口,也尝出了里面有葡萄柳丁和甘蕉,但是总是慢康元则一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鹤迁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来膈应自己的。
这还不算完,康元则那张嘴是吃的也堵不住,又笑着夸池珂心灵手巧,“池姐姐,像你这般貌美又手巧的姑娘,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要是四殿下肯割爱,我肯定把你……肯定多吃几碗。”
鹤迁一眼刀甩过去,康元则慌忙闭上了嘴,往自己嘴里塞吃的。
池珂这才注意到鹤迁碗里几乎没有动过,便问他是不是不合他胃口,鹤迁道太凉了,吃到肚里,心底凉飕飕的。
“我控制了温度,应该不会很凉才对,可能是你吃不了凉的。那就别勉强了,伤着胃就不好了。”说着池珂就要去收碗,却见鹤迁死死地端着那小玉碗,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你这是做什么?”
再一抬头,鹤迁却是生气了,舀了满满一大勺放进嘴里,狠狠嚼着。
“你不是嫌凉吗?”池珂不知所以然,康元则隐隐感觉到旁边传来的杀气,缩了缩脖子,将碗放在桌上抹了抹嘴说他吃饱了。
池珂又是疑惑:“你不是说要多吃几碗吗?”
康元则勉强的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来今天过来有事来着,先不吃了,说正事。”
池珂让他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这事康元则又放松下来,脸上带着喜色,“我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我表嫂她有喜了。”
康元则兴奋地宣布,但是说话出口却发现整个氛围没有他想象的欢腾,殿中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池珂:“……”
鹤迁:“恭喜。”
康元则问道:“你们不觉得开心吗?”
池珂回答道:“开心,很开心。”
敷衍的回答并没有破坏康元则好心情,他虽然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她远在祁州,所以他是外公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现在表嫂怀孕了,他这个辈分最小的马上就要当表叔了。
康元则今天就是特地来把喜讯分享给他们,其实他已经跑遍了自己的所有好友家中,今天是跟着他表哥一起来的,他表哥去拜访太子,他就来找了鹤迁。
听到张其珉去找了陈展鸿,池珂倒吸了一口凉气。从那群小花精那里她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相处的一直不融洽,两人都是分房而居,太子很显然也没有放下赵欢。现在去告诉他赵欢怀孕了,怕是会给他不小的打击。
池珂只能说张其珉真是心大,也感叹两人的友情之深,陈展鸿一直到现在都没告诉张其珉真相,自己承受着所爱之人嫁给好兄弟的痛苦。
康元则说完了正事,又在池珂的劝说下和鹤迁‘友善’的目光中吃了碗冰沙,直到张其珉派小厮来叫他才离开,带走了鹤迁送给他的池珂特制黑糖葫芦。
兄弟两人只是来报喜的,但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走后,东宫就乱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康元则:平平无奇的寻安城小喇叭
☆、第十六章
棠梨轩,昏黄烛火映着翠绿色的屏风,那屏风上一面秀着鸳鸯戏水,背面则是满扇梨花,屏风后的梨花木桌上搭着一件绒黄色交领长裙,领口上用银线绣着梨花,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镜前坐着位端庄尊贵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眉眼清冷,杏仁眼中带着淡淡愁绪。身后的宫女一丝不苟的打理着她散落的秀发,动作虽然熟稔但仍小心翼翼的,最终梳成了一个牡丹髻,又拿起台上珠宝发簪点缀在其中。
“就这几根吧,别搞得那么麻烦。”礼美人出声阻止,将两根点翠簪拔了下来,只留下两根玉簪。宫女见状弯腰退下,礼美人的贴身宫女石霜恰合时宜的捧着宫服走进来,将屋内的其他宫女都谴了出去。
“娘娘,今天是小年夜,您穿得这么素净是不是……”镜中的礼美人轻轻合眼,石霜会意地闭上了嘴,替她更衣,“娘娘,小殿下今天又被二殿下叫去找三皇子,奴婢没劝住。”
“只要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随他去吧。”礼美人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像流淌在山间密林中的小溪。石霜又道陈正青现在正关禁闭,小年夜也不许他参加宴席:“听闻三殿下是在四皇子宫里被罚的,那些下人嘴严,奴婢也没能打听到发生了什么。”
陛下为了那位四皇子关了最受宠的三皇子,这消息刚出来的时候谁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宫里便有人开始猜测皇上是不是开始培养四皇子了。
“奴婢还听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起了争执,东宫那边已经传出了谣言。”石霜低声说着,礼美人闭着眼睛看似在养神,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嘱咐石霜这些谣言听听就罢,棠梨轩中如果有人敢乱传,一律重罚。
“娘娘放心,奴婢记着呢。”石霜为她打理好了衣裳,便准备提灯去参加家宴,石霜伴在礼美人的身边,轿辇穿过御花园,途径武中殿恰好奉上了鹤迁一行人。
鹤迁停下来行了礼,池珂望着轿上端庄素净的美人,只记得在太子选妃的时候见到过,觉得她长相寡淡但是勾人心魄,却忘了这是哪家的娘娘。她低声询问小策子,小策子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惊讶:“池姐姐你忘了,这是派你来的礼美人啊!”
池珂心底一惊,这才意识到刚刚礼美人看自己的眼神为何意味深长。她一直谎称自己是礼美人派来的,以为没人会去细究,但是陈正青被关禁闭一事一出,鹤迁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连带着她这个小宫女也出了名,礼美人不可能不知道她,至于为什么没有拆穿,池珂想礼美人应该有她自己的打算。
“陈正青如今被皇上关了禁闭,这次的宴席应该会轻松些。”不光这次宴席,以后陈正青应该也不敢再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了,池珂感叹道,“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鹤迁回她:“你胆子倒是大,礼美人还没走远就敢直呼皇子姓名。”
“反正她又听不到,那轿子那么高呢。”池珂自然的同鹤迁打趣,“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殿下你好像一次也没叫过我的名字,也不跟着小策子他们叫我池姐姐。是我的名字拗口,还是殿下觉得我这名字不高雅,入不了殿下的眼?”
鹤迁反问:“你不也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吗?”
池珂乐了:“您是皇子,我哪敢直呼您的名字。”
池珂这话发自肺腑,天君转世之后的名字和原来的一样,她将来可是要在天君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可不敢直呼天君名讳。鹤迁听了她的理由,讥笑道:“陈正青的名字能叫,我的名字就叫不得了?”
“你们不一样,他就是个皇子,你不一样,你可是我的殿下。”
“……不叫就不叫吧,非要花言巧语解释这一通。”
鹤迁羞愤地转头,借着夜色掩盖自己发红的耳尖。
池珂对自己无形当中的撩拨浑然不觉,只觉得相熟之后的殿下是越来越可爱了,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性格,她也不介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历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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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家宴没有请外人只有嫔妃皇子,皇帝说不必端着,气氛本来就轻松些,再加上没有陈正青,可以说是愉快至极,陈浩渺和陈经赋也难得的凑到鹤迁身边来,没有陈正青的约束,他们三个人相处的才像是真正的兄弟。
陈浩渺是那位身体孱弱的皇贵妃的儿子,比鹤迁大一岁,从小跟着太后长大,没什么心机;陈经赋则是礼美人的儿子,是最小的皇子,性子上有些懦弱,受他母亲的影响,也是不喜欢争抢的那一类人;两人都是陈正青的跟班,陈正青身份尊贵,他不喜欢鹤迁,他们也不能表现的与陈正青太亲近。
皇帝膝下有五个儿子,两个不满五岁的小公主,为了避免兄弟之间争权夺势,在大皇子十五岁那年便立下了太子,但是大皇子毕竟只是宫女的儿子,虽然养在皇后的名下,依然不能算是嫡子,所以在今年陈正青年满十五岁之后,朝中便频繁传出了换太子的声音。
陈国号称立贤不立长,但是对嫡子身份还是颇为看重,不然陈正青也不会这样横行霸道却没人敢惹,更何况皇后背后的势力还是罗家,罗家在朝中的地位要压林丞相和张太傅一筹,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分析下来,将来的太子之位会不会有变动,没人能说的准。
陈浩渺和陈经赋在鹤迁桌前相谈甚欢,把茶喝出了酒的感觉,东倒西歪的,有种兴奋过头的感觉,池珂在一旁给他们斟茶,并低声提醒鹤迁茶要少喝些,免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话被两位皇子听到了,陈浩渺调侃道:“四弟你可真是找了个好丫鬟,长得如花似玉不说,还善解人意。”
鹤迁轻笑一声:“她手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陈经赋托腮看着池珂:“手笨有什么,长得这么好看的丫鬟,光是放在宫里就赏心悦目。只可惜我母妃把她派去照顾你了,不然啊!”
鹤迁又道:“她做饭尤其难吃,味同嚼蜡。”
池珂觉着今天的鹤迁尤其不顺眼,别人只不过夸了她两句,就非得把她说的一无是处,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更何况她做的东西也不全是味同嚼蜡,鹤迁怕是已经不记得他非要把那碗冰沙全部吃完之后胃疼的事情了。
尽管鹤迁列举了池珂的种种缺点,陈经赋两人依然绕着池珂夸个不停,鹤迁收敛了笑容眼底也透着些许烦躁,陈浩渺却又扔出一句惊人之言:“四弟你也不必谦虚,你这丫鬟当真不错,光是她的智慧和胆量整个皇宫的宫人就无人能及,也难怪老三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亏,到头来反而对她念念不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正青:人在关禁闭,锅从天上来
☆、第十七章
陈浩渺此言一出,鹤迁和池珂都炸了。
被讨厌的人念念不忘可不是什么好事,池珂心道这个三皇子怕不是个受虐狂,对他的厌恶又上一层;鹤迁暗自握紧了茶杯,心底冷笑,以前只当陈正青是无知莽撞,现在却觉得他愈发碍眼了。
其实陈正青也不过觉得池珂长相尚可脾气也有趣,倒还没有到鹤迁那个程度,陈浩渺只是顺嘴一提,却是给陈正青挖了个坑。话题很快又到了别的地方,这件事情在池珂心中也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上方的几位妃嫔吸引,除了告病的皇贵妃,所有的嫔妃中便是礼美人最为扎眼。
她穿的是其中最素净的,但在万紫千红中反而更加起眼,如同盛放的红梅中一枝白梅,清新淡雅,夺人眼球。
礼美人忽然侧目与她视线相对,而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一枝发簪,那是她身上唯一鲜亮的饰物,玛瑙制成的红梅流苏发簪。池珂愣了愣,想起了梅园中盛放的红梅,表情变化的瞬间,她看到礼美人浅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别处,像是从来没有看见她一样,眼神又恢复了淡漠。
宴席结束后,池珂找借口抛下鹤迁他们去了梅园,梅园中空无一人,礼美人的宫女石霜守在园门口,见她来了便招招手示意她进去,池珂在那棵最大的红梅树下看到了提灯的礼美人,披着白色的斗篷独自立在红梅之下,与身后的背景交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池珂上前去请安,并主动请了罪。礼美人果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她来历成谜,她没有生气,只是问四皇子知不知道这件事。池珂犹豫片刻,如实回答四皇子知道此事。
在礼美人清澈通透的眼神下,池珂撒不了谎,最重要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礼美人值得信任。
“四皇子知道,那我就不追究了。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我派去的了。”礼美人的声音轻柔如羽,池珂抬起头来望着她,完全抛下了自己应该扮演的宫女身份,礼美人也毫不意外,安然自若的样子让池珂怀疑她并非人类,但后来求证司命之后得知礼美人确实只是个普通人类,最多也只是比世人活得要通透些。
但彼时的池珂并不清楚礼美人的身份和来意,只得抱着满腔疑惑与礼美人同坐在小亭中,静赏着月色下梅树苍劲曲折的枝干。
沉默半晌,礼美人终于开口:“今日宴席中,太子早早离席,只留下了太子妃一人。”
池珂轻轻点头,两人感情不睦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原以为太子会在家宴上好歹会做做样子,却没想到他会那样不留情面。但她不知道礼美人为何要提起此事,只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
“太子妃是罗家的人,太子此举,无异于告诉罗家他要与他们划清界限,而罗家是皇后的母族。”
此话一出,池珂恍然大悟。结合之前司命所说,不难推测出陈展鸿在这太子之位上待不久了,当年罗家保他当上太子,也不过是看中了他没什么背景易于掌控,若是他和罗稚杉相亲相爱也就罢了,但陈展鸿现在的种种行为都表明他已经不想再被罗家掌控,罗家自然留不得他。况且皇后膝下还有一个亲生儿子陈正青,他们不愁没人扶持。
“早有听闻三皇子与四皇子不和,想必四皇子在遇到姑娘之前吃了不少的苦。我与经赋自顾不暇,没能在四皇子落难时伸出援手,实在愧疚。”
“娘娘言重了,娘娘的恩情殿下都记着呢。”非亲非故,礼美人在每年的佳节庆典都会往鹤迁的宫中送些布匹绸缎,对鹤迁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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