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起云明白她是不信他刚才那句,“跟我回北城,在这件事没有结果之前,待在我身边。”
曾忱目光一顿,“强扭的瓜不甜。”
容起云倾身往前,逼近曾忱,刹那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便缩到咫尺。
“瓜在别人那儿甜不甜我不知道,但是长在我手心里,一定是甜的。”
曾忱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有一瞬间,她怀疑他要吻上来。
他的话和他的人一样霸道且自信。
曾忱说:“自信过头,叫自负。”
容起云不和她辩驳,又问回最开始的话题:“如何?”
曾忱吞咽一声,只说:“我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47章 耳鬓厮磨
夜又深了。
曾忱换了身睡衣, 靠着椅子,眼睫垂下来。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照在她身上, 给她笼罩一层淡淡的光。在这光线里,曾忱逐渐找回了目光的焦点。
很想要么?
她问自己。
曾忱抬手, 右手原本是垂下来的,竟然有些发麻。她揉了揉胳膊和手腕, 感受着那种细密的麻消退。
最后一声叹息落下, 还是很想要的吧。
想要看杨霖进监狱, 受到法律的制裁。
尽管说, 人已经死了,是看不见这些的。
她微微地咬着牙, 转身去里间的卧室。
第二日,她醒得很早。
容起云也来得很早,曾忱才洗漱, 他已经来敲门。
容起云抱着胳膊, 嘴角噙着笑, “你考虑好了吗?”
曾忱倚着门框, 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地上。
“考虑好了, 我可以答应。”
她手抓着门框,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 容起云高兴之余,又有些讶然。他当然明白这种行为是不耻的,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个黑心的商人。
容起云笑了声,走近几步, 这会儿太阳还不大。容起云说:“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动身,怎么样?”
曾忱抬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我不答应呢?”
容起云还是笑:“不答应就不答应呗,没有人会一直赢。”
他话这么说,但是据曾忱所知,但凡容起云经手的生意,没有吃亏的。
曾忱按下这想法,反驳他的话:“明天不行,太急了,如果我要跟你回北城,这边房子要先退了,还要收拾东西……”
容起云打断她的话:“不必,房租我可以给你交,什么东西南舍都有。”
曾忱意外笑起来:“我什么身份,要收容先生的殷勤。”
容起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但并未放在心上。今天疏远,不代表以后也疏远。
容起云不反驳她,退了一步:“那也可以你再转给我,我不介意。”
说起转账,容起云想起了被拉黑的联系方式。他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得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曾忱这下是真的笑了,她点点头,打开手机从黑名单找到容起云,把他放出来,又举起手机给他看。
“这样可以?”
容起云不语,满意地挑眉。
另一边江岳听得云里雾里,隔了一堵墙,也听不分明。他依稀听见曾忱要跟容起云回去,不由得着急大喊:“哎,阿忱,不行,那我怎么办?我是不是也可以有相同的待遇?姓容的,你对她做什么了?她怎么忽然就答应你了?”
容起云哼了声,眼神意味不明:“这种蠢货,我相信你看不上眼。”
曾忱别过眼,“容先生只觉得自己是聪明人。”
容起云没反驳,他确实认为自己是聪明人。
曾忱转身进门,“容先生,做生意讲究诚信,空口无凭,你得给我拟份合同。”
容起云觉得有趣,“可以,等明天回了北城,我让人拟好给你送过来。”
曾忱说:“明天不行,后天。”
容起云也不挣扎:“那就后天。”
*
飞机票座位靠在一起,曾忱坐在靠窗位置,这一趟头等舱只有他们俩。
曾忱从窗户看下去,望见层层叠叠的云。她在看云,容起云在看她。
空姐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服务,容起云挥退人,“不必了,我有需要会叫你。”
曾忱似乎看够了,终于转过头来。容起云又开口:“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这三年吗,阿忱?”
曾忱面露嘲讽:“容先生不是会查吗?怎么不自己去查?”
容起云攥着的手微微收紧,又听见她说:“你这么会查,以前怎么没查呢?”
他心又猛地一缩,不知道如何开口。以前不查,当然是觉得没必要,没有放在心上。
曾忱转过头,和他视线相对,仿佛在说:你也没放在心上吧?
曾忱说:“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对容先生也没什么想法。”
容起云伸手去握她的手,被曾忱不着痕迹躲开,她调整椅背,往下一躺,“我困了。”
她把眼罩拉下来,侧过身去。
后来倒是真的睡过去,一觉到了机场。
再醒过来的时候,曾忱人在容起云怀里。容起云正抱着她出机场,曾忱挣扎了一下,被挣脱,索性随他去。
机场里人也不少,不时有人看他们一眼。
曾忱冷着张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容起云看她这样,却觉得好笑。
很快出了机场,容起云放她在副驾驶坐下,又体贴替她扣上安全带,语气仿佛珍而重之。
“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曾忱不答,容起云只好自言自语:“牛排?法餐?日料?烤肉?”
容起云观察着她的反应,表情一点起伏也没有,容起云心中无声叹息,忽然生出一点挫败。
“那就去谭记吧。”他自己做主。
曾忱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路,长吐一口气。
容起云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曾忱点头:“是有点,看着容先生这样,挺不舒服的。”
“……”容起云又是一梗。
半晌,他才说:“你想住南舍?还是回成启?或者,你想去老宅也不是不行。”
怕曾忱拒绝,容起云又补充:“如果你都不喜欢,我只好再买栋新的给你。”
曾忱眼神一动,果真说:“南舍吧。”
成启还有江叔他们,老宅就更加不必说了,她算什么身份?
车子停在谭记的门口,等下了车,却得知,谭老师傅今天不在,故而不能接待他们。
容起云略顿了顿,又问曾忱:“不如我们去吃胡记麻辣烫好了?好久没吃了。”
曾忱没什么意见,只淡淡嗯了声。
其实麻辣烫这种地方,和容起云真是格格不入。当年这家店忽然火遍全网,容起云不知道被哪阵东风吹了,说要接地气,带着她去吃麻辣烫。
曾忱是无所谓的,但是容起云显然吃不习惯。
*
容起云带着曾忱一进门,店里的目光就都刷刷看过来。他们俩站在一起,气质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服务员很快反应过来,领着他们进去。
收银员还记得曾忱,和她招手打招呼。
容起云不着痕迹看在眼里,拉开椅子坐下。等上了菜,又装模作样地替她服务好。
曾忱看着他,只觉得饶有趣味。
她缓缓开口:“容先生,你是爱我的脸呢?还是爱我的身体呢?”
容起云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他盯着她的眼眸,嘴角勾了勾,“爱你这个人,从头到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48章 耳鬓厮磨
“爱你这个人, 从头到脚。”
曾忱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出什么来,但最终她作罢。
“嗯, 容先生的情话说得越来越好听,听了还是让人高兴的。”她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 微麻微辣的汤底一瞬间充斥她的口腔。
曾忱被呛到,咳嗽起来。容起云自然而然递给她一张餐巾纸。他二人动作之间, 已经有人侧目相看。
曾忱兴致缺缺,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
容起云随之也放下碗筷, “那我们回去吧。”
“嗯。”曾忱嗯了声,拎了包在门口等他结账。
*
南舍的房子, 她已经三年没再踏足。当打开门,望见这熟悉的一切的时候,曾忱的心还是猛地一动。
她总觉得那些记忆已经很遥远了, 但是当熟悉的景象跃入她的脑海, 还是一瞬间就重合。
容起云似乎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跟在她身后, 给她介绍:“你走以后, 我一直会来。保洁会定时打扫, 但是没动过你的东西。”
他刻意在“你的”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在告诉曾忱:这是你的, 是我送给你的。
但是曾忱充耳不闻,她只目光逡巡一番,而后如无事人一般在沙发上坐下。她只带了一个小箱子,仍旧是她宝贝的相机和画画用的东西。
她在沙发上坐下,箱子被滑到手边。她抓住扶手, 目光在晃荡之间没有焦点,“我有点累了,想洗个澡,睡个觉。容先生不必管我,反正我也不会跑。”
容起云盯着她的脸,片刻后说:“可以,你先好好休息。我待会儿让桂嫂过来,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她。”
曾忱紧接着他的话说:“容先生,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没必要如此,我说了,我不会跑。”
说完,她嘲讽地笑了声。
容起云被她笑容刺痛,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想找个人来照顾你。”
曾忱抬手打断:“不必,我已经是成年人,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拒绝的态度坚决,容起云妥协,“好,那我先去公司了,如果你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或者打给徐知阳,或者钟茗。”
曾忱对他的妥协倒是有些意外,容起云这人掌控欲比常人更强一些,他退让得这么简单……
算了,无所谓。
曾忱拉着手提箱往里间走,进到她曾经的卧室。这里一切没变,双人床上挂着的还是曾忱那张获奖的摄影作品。那是曾忱第一次获奖的作品,其实按理说应该在赛事组委会那里收藏。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容起云怎么拿到的,曾忱没问过。
柜子是嵌入式,米白色。书桌也是白色,窗帘也是。
曾忱低头打倒箱子,从中拿出自己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容起云看着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卧室,这画面和他脑子里的重叠,他忽然想笑。好像失而复得。
但是他心里清楚,不是。
之前目前来说,还不是。
以前曾忱也冷,但是对他还有些情感转变,或者说,喜欢?尽管她否认,但是容起云固执相信,那一定是喜欢。
只不过是深浅程度差距。
曾忱不知道容起云什么时候走的,她从浴室里出来,房子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南舍的房子并不算大,一个人也不会显出空寂感。曾忱在沙发上坐下,忽然陷入一种巨大的空虚里。
她的眉头略皱着,无意识地咬着口腔内壁的肉。这动作在外面并不明显,看得仔细才能发现。
曾忱放空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她现在在南舍。她在心里说话。
南舍的房子一切没变,昨天晚上她又没睡着,送杨霖进监狱……
她脑子里的念头一个一个往外蹦,像在吞噬她的意识。曾忱叹口气,从沙发上起身。
尽管她说她不会跑,可曾忱还是出了门。
她没带相机,甚至手机也没带,独身出了门。这小区里自带公园,平时无事也可以出来散步。
曾忱晃荡了一圈,才觉得自己回到陆地上。经过保安亭的时候,发现保安亭已经换了人值班。那人见曾忱看过来。和她微笑示意。
曾忱也笑了笑,打道回府。
手机上显示未接来电五通,全都来自容起云。
曾忱觉得好笑,回拨过去。容起云焦急的声音蹦出来:“怎么不接电话?”
曾忱笑了声,拿着手机起身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看来容先生不太自信。”
容起云被她的话一噎,撑伞,他无法反驳。容起云在害怕,尽管他在百分之九十九可能上,都相信自己是胸有成竹的。但是那百分之一的不可能,他无法排除。
容起云避而不谈这话题,“合同,下午我让徐知阳送过去。”
曾忱哦了声,逛了逛杯里的红酒。
无尽的沉默。
“挂了。”曾忱说。
她挂了电话,目光落在红酒上。其实她不喜欢喝酒,流量也不好,酒品更不好。
曾忱放下红酒,无声叹息,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
好像无事可做。
没什么事必要做的,也没什么特别想去做的。
曾忱手工整地搭在胸前,她想,那只好睡觉了。
*
徐知阳到南舍的时候,已经天色不早。她按门铃,没人应。
徐知阳站在南舍的门口,其实也颇为感慨。这里她以前还是常来的,曾小姐她也认识,如今……
容不得她多想,门被打开。曾忱站在门口,微笑打招呼,请她进门:“请进。”
徐知阳敏锐地察觉到曾忱的不同,这种变化不好形容,但她这种经常和人打交道的,还是一下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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