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忱走进洗手间,在马桶上坐下来,才觉得心跳开始变化。她长叹一声,脑子里闪过顾洛生的脸。
她一点也不平静。
一个人,曾经把感情寄托给另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够平静呢?
曾忱不可否认,她在顾洛生身上有过的梦想,一点也不比在容起云身上的少。
只不过那热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好像一场火山喷发。
她在厕所里待了好几分钟,才回到餐厅里。容起云点的菜已经上来,又握她的指尖。
杨律师姗姗来迟,“抱歉,容总,我迟到了。”
容起云面不改色,一手握住她的指尖,另一只手招待杨律师。杨律师是见过大场面的,对此见怪不怪,何况在之前,容总已经告诉他:这是我爱人的大事。
杨律师朝曾忱微笑颔首,正要开口谈论公事,被容起云拦下,“先吃饭吧。”
“哦,对。”杨律师恍然大悟。
容起云给曾忱夹菜,“你尝尝味道变了吗?”
他一贯的深情绅士作风,曾忱见怪不怪,也不扭捏,直接吃了。
“还好,没怎么变化。”
吃过饭,才到正事的环节。
曾忱本以为这事很难,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况当时也没有什么摄像头,即便是人证,也几乎没有。
她本来不抱太大希望。
但是杨律师说:“把握还是很大的,容太太不必担心。”
容太太?
曾忱皱眉,纠正他的话:“你搞错了,杨律师。我只是曾小姐。”
杨律师点头,也不计较这些,又改口:“曾小姐。”
曾忱点头,“好,那就劳烦杨律师费心了。”
杨律师与她握手,“这件事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希望我能帮到曾小姐。”
*
从岚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仍旧火辣,曾忱跟着容起云上车,以为下一站是回家。
但容起云说:“钟茗说,有个派对。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可以吗?”
他在征求曾忱的意见的时候,眼睛直勾勾望进她眼里。
曾忱点头:“嗯。”
所谓钟茗,当然不止他一人。这种局,向来一群人一起,还可能有一堆女人。曾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打了个哈欠。
的确不止钟茗,今夜是私人泳池派对,钟茗并非主场。除了他,还有很多人。
甚至于,还有顾洛生。
曾忱看见顾洛生的时候,略有讶然,但也只是一瞬间。
尽管如此细微,还是被容起云捕捉到。
他握紧曾忱的手,不由得收了一分力气。
容起云牵着曾忱的手进门,有人起哄:“哦~这不是我们容二少吗?难得,及时舍得出了和尚庙?”
说话这人隔得远,并未看清曾忱的脸,等她走近,他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哇哦,这不是我们曾小姐吗?什么日子,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容起云踢了他一脚,“闭上你的嘴,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容起云领着曾忱,在一处躺椅上坐下。
他问:“要喝点什么吗?”
曾忱答:“橙汁。”
于是容起云叫人送了一杯橙汁过来。
曾忱抱着橙汁,也不管他们的目光。看着容起云和曾忱如此自然而然的相处,这群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没人敢问容起云,当然就来旁敲侧击钟茗。
钟茗一概说不知道,惹得众人顿感无趣。
顾洛生坐在钟茗旁边,有人牵扯到他,“听说顾总和曾小姐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不知道从前可有见过?”
顾洛生只笑:“自然听说过曾学妹的名号。”
提问之人紧追不舍,似乎执意拱火:“那,顾总不去打个招呼?”
顾洛生还是笑:“自然也该打个招呼。”
顾洛生端了杯酒,朝着容起云这边过来。容起云眸光一厉,稍纵即逝。
顾洛生在旁边坐下,大大方方打招呼:“曾学妹,好久不见。”
容起云看着他装模作样,心中冷笑:分明不久前才见过。
曾忱依旧淡淡:“顾学长。”
容起云忽然又觉得平衡,看,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洛生并不恼,拿捏着相处的度,“曾学妹还是要小心一些。”
他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开。
容起云疑惑:“小心什么?”
曾忱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容起云肯定看见她和顾洛生在一起了。她说:“没什么,上午去见楚学姐,差一点摔了,刚好顾总经过,扶了我一把。大概是让我小心走路吧。”
曾忱瞒了另一件事。
容起云将信将疑,但没再提。派对重头戏在夜里,这会儿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除去在场的某某总,也有好些大家小姐。见了容起云,本有人来打招呼,但容起云并不待见她们,来一个都被怼回去了。过了会儿,也就没人来了。
包括许佳涵。
许佳涵原本想攀容起云这枝儿,自从那天曾忱出现,她便再没了机会。今天又被冷落,不由得对曾忱有些怨念。
感受到许佳涵的目光,曾忱只当没看见。这种目光,她以前经历得多了。
她的橙汁喝了三口,便被搁置。容起云要了一杯威士忌,放在手边,一到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人好像都变懒了。
容起云慵懒地开口:“想游泳吗?”
若是想游泳,会有人专门带去更衣室换泳衣。泳池里下了几对,曾忱瞥了眼,摇头:“不太想。”
容起云没强求:“那就在这儿坐会儿。”
曾忱嗯了声。
他们耳鬓厮磨,落在让人眼里,只觉得惊讶和记恨。惊讶的是,时隔多年,竟然一切如旧。记恨的亦然。
有人在听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不是说,那位曾小姐被甩了吗?今天什么情况?”
“谁知道。”
也有人根本不认识曾忱,对她的所有印象,不过一句:容起云带来的人。
容起云喝了几杯,到入夜的时候,有些微醺醉意。
曾忱与他斜躺着,看见星星一颗颗出现。
容起云偏头,余光里看见顾洛生在与人相谈甚欢。
电光石火,后知后觉,毫无缘由。
容起云想起曾忱口中那一位。
第52章 耳鬓厮磨52
容起云倏地看向顾洛生, 顾洛生正与人谈笑风生,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顾洛生举起手中酒杯,朝他笑了笑。
容起云却全然笑不出来, 他看了眼曾忱,她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起云手指蜷曲着, 平顺自己的呼吸。这想法是毫无缘由, 突然跳出来的。可是这一刻, 容起云却确信是真的。
曾忱察觉有异,问他:“怎么了?”
容起云摇头, 笑得毫无破绽:“没什么,不过是与顾总隔空打了个招呼。近来容氏和顾总正好有合作。”
他故作漫不经心,却在观察着曾忱的反应。
曾忱神色淡淡, 只是“哦”了声。
这一刻, 容起云不知道是该高兴, 还是该痛苦。他压下自己所有情绪, 带着曾忱起身, “在这里坐久了, 去走走?”
曾忱没拒绝,点头:“好啊。”
容起云带着曾忱到人群集中处, 这是院子中心,一个露天大台子,沙发果盘饮料,应有尽有。见容起云来了,众人噤声。
曾忱已经懒得打量他们的反应, 自顾自拿了块西瓜。
他们一来,就成了这里焦点,连顾洛生也看过来。
容起云看着顾洛生从容的笑脸,不知道脑子里的红黑线是怎么短路的,他忽然攥住了曾忱的手腕,将她咬了一口的西瓜带到自己嘴边,就这么咬了一口。
如此举动,众人哄然。
“哦~”
容起云故作若无其事,只是笑了笑,“大家继续,别看着我们呀。”
众人促狭一番,把目光专注自身。曾忱先前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到了。容起云一定猜到了什么,他是故意的。
曾忱只是身体一僵,但什么也没说,配合着微笑。毕竟她还记得自己的职业道德。
她只是把那块西瓜放下,静置在手边,一直到结束,也没再动一下。
容起云看在眼里,只觉得刺眼。
他看在眼里,顾洛生也看在眼里,似乎还微不可闻笑了笑。
容起云心中吐槽:笑什么笑?
但面上不显露,一片和气欢声笑语,直到结束。
结束的时候,容起云去开车,在停车场和顾洛生打了个照面。
“顾总。”容起云忽然出声叫住他。
顾洛生开门的动作一顿,回身见容起云,“怎么了,容总?”
你是不是和曾忱……
容起云话到嘴边,还是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问问,顾总怎么一个人来?”
顾洛生打开门,坐进驾驶座,摇下车窗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身边没人,所以只好一个人了。不像容总,有福气。”
容起云眼神一凛,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能抓住。他一犹豫,顾洛生已经开着车走了。
容起云呼出一口气,也发动车子,往门口去。曾忱在门口等。
容起云开车出来,只见顾洛生的车在曾忱面前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离开。容起云面色沉沉,开车停在曾忱面前,“上车吧,阿忱,回家咯。”
他声音不大不小,确保顾洛生能听见。
顾洛生似乎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曾忱坐上副驾驶,看一眼前面的顾洛生的车,又偏头看一眼容起云,毫不留情地捅破这微妙的平衡。
“容起云,你看出来了吧?”
容起云静默不语,眼看她还要继续说,他才出声打断她的话:“回家吧。”
他听见自己的话语轻飘飘的,哐当一声砸在车窗上,好像有一声闷响。
车里好安静,安静得让他不停地回忆起那一声闷响。
呼吸不顺。
容起云压着火气,打开了电台,电台里的歌声泄出来,终于舒缓这沉闷。
容起云感觉自己得到解救,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缓过来,甚至忍不住跟着歌哼起来。
曾忱看他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也自觉地收了声。
也是,谁愿意看自己身边的人,和别人缠绵悱恻。
她也不愿意啊。
【千里的路
若是只能 陪你风雪一程
握你的手 前程后路 我都不问】①
喝在唱着,窗外的霓虹灯在闪,车尾灯也在闪,两边的灯影在后退。
曾忱意外地睡过去。
她很久没这样睡过,在移动的车里,一切都往后退,车子平稳行驶,莫名的安全感。
容起云早发现她睡了,因而停车的时候动作很轻,解开安全带,横抱着她出去。他不敢抱得太重,也不敢抱得太轻,进到卧室的时候,竟然出了一身汗。
他放曾忱在被窝里,而后在床边蹲下,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地描摹她的轮廓。
喉结上下一动,容起云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阿忱。
*
曾忱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她伸了个懒腰,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很舒爽。这很久违。
出了卧室的门,看见容起云在沙发上坐着,背对着她。窗帘是拉开的,阳光照进来,曾忱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容起云听见声音,收拾东西,和她说话:“今天不用去公司,去吃早茶?”
或许是因为昨天睡得大好,曾忱心情极佳,难得真诚微笑点头:“好啊。”
容起云一愣,也跟着笑。
从南舍出发,到早茶餐厅的时候,时间尚早。餐厅颇为热闹,容起云这人,不订包厢绝不妥协。最后还是失去了观赏热闹的机会。
临走的时候,侍应生送了一束花过来。
曾忱看向容起云,容起云把花送到她跟前:“阿忱,我可以追求你吗?”
曾忱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兴许是扮演的情趣,但曾忱说:“最好不要。”
于是一早上的所有旖旎气氛全都化作乌有。
容起云还是维持着从容的笑,把花送进她手里,“可花是要收的,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曾忱查看花朵上的吊牌,“唔,你应该先把吊牌剪了,再说胡话。”
容起云大笑起来,他想,阿忱还是可爱。
曾忱挑眉,抱着一束花出了餐厅,旁若无人一般。
上了车,曾忱把花放在手边,听见容起云说:“过两天有个宴会,陪我出席好吗?”
曾忱点头:“好。”
这似乎是她应当做的,谈不上好或者不好。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变成了挑衣服,看她换衣服似乎是容起云的某种癖好。最后换来换去,是一身白色长裙。
曾忱本人不太满意,“会不会太隆重了?人家的宴会,我穿这么隆重干嘛?”
容起云却看得一愣,随后道:“不,就这件吧。”
他走近曾忱,在大镜子里看见他们俩靠近,直到贴在她耳边:“我可以吻你吗?阿忱。”
曾忱却偏头避开,弯腰扯自己的裙角:“我还是觉得,裙子太长了,会不方便。”
容起云退开一步,掩住眼中的失望:“有我在,没什么不方便,哪怕你要我带你去女厕所。”
曾忱无语,“这是冷笑话吗?”
容起云摇头,“这是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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