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也来这儿吃饭?真是巧了,看来咱们品位差不多。”
顾洛生笑:“不敢不敢,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容起云皮笑肉不笑,“那顾总,就不打扰你用餐的兴致了。”
顾洛生却没动,“既然这么巧,容总不会介意我一起吧?”
容起云当然介意,“不知道顾总有什么一定要和我们一起的理由?”
顾洛生视线扫过曾忱,说:“曾学妹还欠我一顿饭。”
曾忱抬头,发现他们俩都看着自己。她嘴唇翕动几下,又觉得没话可说,“……是,顾总请坐吧。”
容起云磨了磨后槽牙,感觉如临大敌。可人已经坐下了,总不能直接翻脸。容起云只好继续保持着礼貌。
顾洛生坐下才注意到聂凭珏,“原来你就是学妹口中的朋友。”
聂凭珏眨眨眼,看着他们修罗场,丝毫没有自觉,反倒看戏。
“是哦。”
容起云敏锐地从他这句话中读出一些信息,聂凭珏昨天才来,所以昨天到现在,他们一定有过联系。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开始发堵。
曾忱不知道顾洛生为什么忽然这么主动凑上来,容起云脸色已经很沉,曾忱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尽到一些义务。于是她给容起云夹了一口菜。
容起云脸色稍微好转。
看一眼顾洛生,觉得似乎也应当给他夹菜。
容起云脸色又沉下来。
聂凭珏笑出声来,捂着嘴克制自己,“你们继续吧。”
顾洛生仿若一切寻常,根本不觉得哪儿有问题。
曾忱看着他们俩,忽然想到江岳,再来一个,就可以凑一桌麻将。聂凭珏打不了麻将。
她这么想着,生怕自己梦想成真,赶紧甩开脑子里的想法。
等菜上齐,顾洛生忽然给她夹菜:“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曾忱默然,顾洛生那会儿费了很大功夫打听她的喜好,可她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所以颇为费劲。
容起云看得眼睛都要冒火,曾忱注意到他的视线,动作一顿。他们俩你来我往,不甘示弱。
曾忱看着自己碗里越来越多的菜,放下了筷子,“要不然,你们出去打一架?
打赢了再吃饭?”她把话挑开。
容起云和顾洛生都放下了筷子,三个人互相对视。唯有聂凭珏捂嘴笑。
容起云说:“顾总觊觎别人的未婚妻,未免不够君子。”
顾洛生也毫不示弱:“据我所知,容总和学妹似乎并未订婚。”
他说着,求证地看向曾忱。
容起云也看着曾忱。
曾忱在这压力山大的对视里,还是缓缓开口:“容起云,为了避免误会,我觉得话还是得说清楚。未婚妻是什么意思?”
容起云冷笑:“字面意思。”
曾忱眉头微压:“我可不记得,有哪一条还说明了这?”
容起云臭着脸说:“我现在就可以向你补上求婚仪式。”
曾忱简直迷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无理取闹,但是还有另外的人在,也不适合和他掰扯清楚。她摆手:“不必了,回去再说吧,但是未婚妻,必不可能。”
说罢,她又看向顾洛生:“抱歉,让你见笑了。”
顾洛生摇头,曾忱又说:“但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曾忱皱着眉,觉得很头大,忽然间,这话就像掰成一字一句在说。原本那些微妙的平衡,全都被打破。
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睡梦之中。
顾洛生笑意浮现:“因为我一直喜欢你啊,阿忱。在时隔多年之后,重新遇见,我仍然觉得,很喜欢你。可是再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曾忱沉默。
容起云从她的沉默里,看出了动容。他从座位上伸出手,抓住了曾忱的手。曾忱看向容起云,从他眼中看出了……焦急。
曾忱没挣开手,只是说:“如你所见。”
顾洛生笑着挑眉:“没关系,反正你们也不可能结婚,我可以等。”
容起云的力道收了收,冷哼一声:“顾总!”
顾洛生看都没看容起云,只盯着曾忱:“我说的都是真的,既然你没有选择他,那就说明我也还有机会,不是吗?”
曾忱依旧沉默。
顾洛生优雅地起身,仿佛只是为了来说这一番话。
“感谢容总款待。”
容起云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升起一丝可怜:“没有选择我是什么意思?”
曾忱看着他的眼睛,“字面意思。”
容起云握紧了她的手:“阿忱!试着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他的语气像是在乞求可怜。
不可一世的容起云在乞求可怜,曾忱更加怀疑,自己是否还在睡梦里。她在出门之前,从未想过,今天出门会是这样。
她眉头紧紧皱着,聂凭珏挽着她的手,头靠在她肩上,笑意吟吟:“你们真好玩儿。”
曾忱回过神来,自己都不可置信:“好玩儿吗?我只觉得很无聊。”
聂凭珏点头:“好玩儿啊,我就说,凭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容起云一个人喜欢呢?但是我第一次看他这么……落寞?”
她口中说的是容起云,聂凭珏这些年见过容起云几次,印象中他总是一个不可一世的人。聂凭珏其实不太喜欢他。
她想起来,觉得更好玩儿了。
曾忱沉默着,又听见聂凭珏说:“他说要跟你求婚诶,你真的没有感觉吗?如果季成棠跟我求婚,我会开心得跳起来。”
曾忱说:“他只是在较劲。而且。退一万步说,我并不愿意。”
聂凭珏看着曾忱,“为什么呢?”
曾忱思索着开口:“因为没有信任,也没有爱。”
聂凭珏疑惑了,“可是你昨天没有否认,你爱他。”
曾忱说:“没有否认不等于承认。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对和错中间也有很长的空隙。这就是这个世界。”
容起云在她们身后站了很久很久,才起身离开。
他拿出手机,不耐烦地给季成棠打电话:“你自己过来送她们回去吧。”
季成棠说:“哎……可是……”
容起云说:“没有可是。”
季成棠还想说什么,可容起云已经挂了电话。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只好走到明处来。
“我来送你们回家。”季成棠说。
聂凭珏似乎没有意外,“谢谢季叔。”
容起云开车去了俱乐部,一时气血上涌,围着跑道飙了几圈车。最后一个弯道轮胎打滑,尽管他已经反应很快,但还是撞在了护栏上。
容起云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感觉心里一团乱麻。
*
夜里八点,聂凭珏已经睡下,门铃狂响。
曾忱开门,看着容起云醉醺醺站在门口。她皱眉,怕叫醒聂凭珏,压低了声音:“你喝酒了?”
容起云紧紧盯着她,他额头上破了道口子,手上也有些小伤,站在门口。
曾忱叹气,让他进来,“你去次卧睡吧。”
容起云反手抓住她的手,凭借着身高的压制,将她堵在沙发上。
容起云看着她的眼睛,“阿忱,我可以吻你吗?”
曾忱不说话,也不推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时间仿佛都静止。
容起云感觉到一种挫败感,以及紧跟而来的惶恐,他低头,吻从她的脸颊落到下颌。
一面落下亲吻,一面听见他说:“我爱你,阿忱。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半晌,曾忱也没什么反应。容起云抬头,望进她平静的眼底,他如遭雷击。
容起云撑起身,遮住她的眼睛,声音悲戚:“不要这样看着我,阿忱。不要拿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给我一点感情色彩。哪怕你是怨我的,恨我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全无体面,只不过是一个有钱的乞丐。没有人施舍他,他端着一只感情的空碗。
半晌,曾忱一声叹息,“别吵,会吵到聂凭珏。”
容起云听她这一句,连山带水,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55章 耳鬓厮磨55
容起云从沙发上爬起来, 手撑着头晃了晃。曾忱跟着起身,看着他脚步虚浮,“容……”
他没转身, 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 “我去次卧睡。”
曾忱合上嘴,看着他进门, 又看着次卧的门轻声地关上。她轻叹了声, 翻身下来, 蹑手蹑脚回自己房间。
掀开被子一角, 就看见聂凭珏滴溜溜的眼珠子。
曾忱歉然:“吵醒你了。”
聂凭珏摇头,往侧里挪了挪, “没有,其实不吵,是我睡觉很轻。可能是怕死吧。”
她笑了笑, 蹭了蹭枕头, 又说:“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你和容起云是怎么认识的?”
曾忱躺进被窝里, “没什么好说的, 很俗套啊, 他贪图美色,我贪图钱财。”
聂凭珏似乎并不相信, “可是不像啊。”
曾忱侧过身,“眼见不一定为实,你看着不像,可这却是事实。睡吧,不早了。”
聂凭珏不死心, “我听说,你们的故事还挺精彩的。”
曾忱好笑,“哪里精彩?”
聂凭珏有些着急,“就是……听说你被绑架过?”
她咳嗽一声,“抱歉,我不是故意。”
曾忱摇头,闭上眼,声音也跟着轻下去,“嗯,如果这么说算精彩,那确实挺精彩的。”
那是一次很拙劣的犯罪,说来原因也是很疑惑,是曾忱从前在酒吧,同人起了冲突。那人性骚扰曾忱,曾忱喝多了,同他吵起来。后来容起云出现,替她解了围。
不过,曾忱本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是真下了狠手。后来这人因着这际遇,生活不大顺利,于是转头又恨起曾忱。
像曾忱这样的末流富二代,压根没想过还有可能被绑架。所以尽管罪犯手法拙劣,但仍然成功。
后来那两日,曾忱第一次体验了一把颠沛流离的山林生活。其实身体上并没多大损伤,只不过后来心理上始终有些敏感。
后来那人问容起云要钱,当然很快被警察找到。
那时候,那人指着曾忱骂了很多,诸如“婊子”“贱人”一类的言辞。
“你以为姓容的真的看得上你?不过是玩你罢了,他要是不给钱那可就好玩了……”
曾忱回忆起来,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后来容起云当然给钱了,他不仅答应给赎金,甚至亲自到场。在让人看来,也许是曾忱莫大的荣幸。
其实所有人都这么想吧。钟茗也好,赵烨也罢,甚至于老爷子,也觉得容起云为她做到这一步,是何等出格。甚至衍生到,关于婚配的话题。
如果要诚实地面对,曾忱也不是没有过动容。为他当时眼底那些紧张,为他那些周旋与最后时刻挺身而出的英勇。
当然了,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容起云却没有。
容起云在那个衍生的问题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们都想多了,我不过是突发奇想、发发善心。
这些话说起来不过寥寥几句,其中的曲折,却不足为人道。
曾忱重新闭上眼,心想这终归还是一个无趣而又俗套的故事。
但人多是无趣而又俗套的,似乎也没什么可说。
只不过是,在那件事情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
*
翌日早晨,曾忱醒的时候,容起云已经离开。在她看来,昨夜回忆实属不欢而散。
她甚至觉得,未来几天,都不会再见到容起云。
但是她想错了,容起云仍旧上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不过他似乎往回退了一步,不再咄咄逼人。
连聂凭珏都看出来不同,“曾忱,他最近好像有点不同。”
曾忱含糊其辞:“也许是事业蒸蒸日上。”
聂凭珏才不信这说辞,容起云显然是更加阴沉,而非开朗。
聂凭珏只在北城待几天,季成棠不放心,曾忱也不敢放心。她走的那天,曾忱送她。聂凭珏和曾忱拥抱,“真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曾忱还是采用俗套的说辞安慰她:“会的,保重。”
容起云站在身后不远处,状似平常地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
眨眼又过两日,正是某某晚宴,听闻邀请的人很多很广,正是容起云和她说过那个。她换那身礼服,和容起云一起出席。
遇见杨音音是意料之中,杨音音用冒火的双眼瞪着她,也是意料之中。遇见顾洛生,不中不外,恰好在对立面的中间位置。
容起云很不待见顾洛生,钟茗他们都看出来,不过不清楚缘由,还能调侃。
“该不会,顾总和曾忱以前有什么交集?”钟茗笑着捅容起云胳膊肘。
容起云一个笑容都不想给,懒懒抬眸:“喝你自己的。”
他迈步至曾忱旁边,曾忱在沙发上坐着,和原窈聊天。容起云没打断她,只是在她身侧不远处坐下。
他虽不开口,但一来就让周边气温低了几度。
原窈啧了声,低声骂他。曾忱转头,从手边递过一杯酒。
今天这晚宴,是某某家联合某某品牌一起出品,曾忱没什么兴趣,忍住哈欠。旁人言谈甚欢,她却一抬头,靠在容起云怀里,慵慵懒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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