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笑着,掩饰好自己的哀伤。
“你和容起云,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是因为我吗?哦,抱歉,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曾忱被他逗笑,摇头:“不,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顾洛生垂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口:“所以我是被发好人卡了吗?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曾忱正色:“对不起啊,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她……太没有安全感了。会发现在顾洛生身上没找到那种寄托,其实也是因为顾洛生没有办法让她感觉到安全感。除此之外,大概也没有纯粹的心动。
曾忱手掌摩挲着膝盖,重之又重地再次开口:“对不起啊。”
顾洛生笑出来,伸手揉她脑袋,“没有关系,要高兴一点。”
听着这话,曾忱差点落泪。
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忽然整颗心都变得充沛,像春潮朗润。
曾忱咬唇,忍住了情绪,“那我也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好。”顾洛生看着她出门。
从以前他就觉得,曾忱好像一只风筝,飘啊飘啊的,好像就靠一条风筝线拉着。但是她是一个很美丽的风筝,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容易被吸引。等靠近了,会发现她还有别的更多的优点。但是也没办法解释清楚,爱情怎么解释清楚呢?
也许,喜欢她的美丽,会更加合情合理。?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顾洛生想做那个收线的人,想为她遮风,为她挡雨。但是风太大了,他们之间隔得太远了。
那个能收线的人,也许是容起云,也许还没有出现。
顾洛生看着空房的病房,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他无声笑起来。
本来还有那么多花招,但是好像都派不上用场了。
顾洛生只好反省自己,其实他也没有很上心吧,只在偶尔的时刻想起那个美丽的风筝。然后很多年就过去了。他再次遇见了,于是又想起来了。
*
容起云虽说和曾忱放了一番狠话,听起来那么潇洒那么利落。想找他的时候就找他,不想找他的时候,也可以不找。
但是真当他四天都没收到曾忱任何消息的时候,容起云心里还是不免焦躁。为一个人牵肠挂肚,原来他也有这么一天。
容起云自嘲地笑笑,她在做什么呢?
是在和顾洛生谈天说地,还是在画画,或者是在拍摄。吃饭?吃的什么?
容起云以手撑着头,闭着眼。她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很多次,在过去的三年里。
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这么想,曾忱此刻在干嘛?有没有认识新男友?有没有过得很好?
这几乎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每时每刻。
她的侧影,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全都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想一想,都不可置信,三年过得这么快。事实上,如果她不回来,容起云也在计划去找她。
世上这么多女人,他怎么就爱一个曾忱呢?
因为她太可爱了。
远远的时候,看她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只能感知到她的美。
等走近了,发现她偶尔的娇嗔可爱,喝醉酒的反差可爱,就连做一只高傲的孔雀的时候,也可爱。床上的主动可爱,对他似有若无的眷念却又拿捏着的时候,也可爱。
反正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可爱。
像一个漩涡,让他不停地下坠。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容起云拿起手机,在手上转动几圈,想问问消息,又打消了这念头。最后就这么挫磨了半个小时。
再一看,已经凌晨两点。
第二天,他还要参观一个展会。展会不对外开放,也不算大众范畴,因而人不算太多。
容起云一眼看见了周时秋。
第58章 耳鬓厮磨58
他对周时秋印象说深不深, 说浅也不浅,刚好够一眼认出她来。
周时秋在某个展台面前定住,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容起云思索几秒, 还是走近,“你们不用等我了, 遇见一个朋友。”
“好的,容总。”
容起云走到周时秋身边, 和她打招呼, 自报家门之前, 周时秋啊了声, 恍然大悟。
“你好,你是……曾忱的朋友?”她先是有些迟疑, 而后才敢确定。不过看容起云今日这派头,又有些不确定。
“容总?”周时秋挑眉,伸手与他相握, “你好, 请多指教。”
她性格自如, 冲淡了那种紧张感, 容起云握住她的手, “你好, 还没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周。”周时秋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 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提议:“我相信容总一定有话要和我说,不如我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容起云点头:“可以。”
容起云和周时秋就近找了一家没人的咖啡厅,容起云有太多的疑问堵在心里,可是他无从去询问,只好抓住面前这人。
他十指竖搭在一起, 斟酌着开口:“周小姐,不知道你和曾忱熟悉吗?”
周时秋看他小心地试探,笑了笑,开门见山:“不算很熟悉,其实见面的次数并不太多。曾忱她不太愿意见我,基本都是我贴上去的。”
她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着,容起云听得皱眉。
周时秋叹笑了声,左手握住右手手心,“其实按照我的职业道德,我不能给你透露太多病人的情况。”
容起云眉头皱得更深:“病人?”
周时秋点头,对他的惊讶并不意外,曾忱应该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抬头,思索在职业道德允许的范围里,应该从哪儿说起。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当然了,我自封的。她其实没找我正儿八经看过,只是以前有段时间失眠很严重,来医院看病,让开安眠药。我和她聊了几句,觉得她心理状态有些问题。我试图引导她积极面对,但是结果你也猜到了。她并没有听我的,甚至有些抵触我。”周时秋说到这里,明白她的职业道德已经成为狗屁,所幸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病人。
周时秋一口气说完,长叹一声,“她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求生欲望,甚至表露出了一些轻生的念头。当然,据我观察,她应当还没发展到真正实行那一步。但是这种心理状态是很危险的,稍微有点刺激,可能就要往不好的地方走。我想拉她一把,所以一直死乞白赖贴着她。”
周时秋一顿,看着容起云越皱越深的眉,以及扣在一起的手指,这些都表明他此刻感觉到痛苦。
周时秋试探道:“容先生,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也能帮忙引导一下她。毕竟,世界失去一个美女,也是一桩损失。”
周时秋的话说完,看向容起云。容起云这才松开手,也扒开揪着的心。
尽管以前就觉得曾忱好像无欲无求,可是听完这些话,只觉得心如刀绞。容起云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笑了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时秋:“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之后有需要,您可以联系我。”
周时秋收过,看见前面写的:容起云。
容起云继续问:“其实我想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做了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他当然可以去查,可是查到的结果,只是冷冰冰的几行字。相较而言,从她的朋友口中听来的,显然更有温度,也更像一把带温度的刀。
周时秋点头,就她所知道的那些大致和容起云说了说。
“她那段时间,真的状态很差,我甚至都以为……她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但是我观察过,她又没有表露出行动的趋向。我一直在想,也许她心里还有什么挂着的东西吧。后来她和我谈起过一段感情,有一位追求者,不过我后来知道了,并非你们。那位追求者对她展开了狂热的追求,从她的描述里,其实我觉得那位追求者并非良人,但是曾忱她表现出了一种……靠近的趋势。我当时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议,毕竟感情的事情,也没办法轻易给出建议。不过后来,那个人好像放弃了。”
容起云听着,明白她话里说的是乔诚。
周时秋忽然眯眼打量他,“我忽然觉得,那一位追求者,其实和你有几分相似。不过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容起云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中略微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已经想不下去。
周时秋还在说:“其实她和我聊到的东西也很少,我只知道她的妈妈过世了,爸爸再婚之后家庭幸福,她一直……被忽视。少女时代应该也过得不太高兴吧,她和我提过寥寥几句……”
容起云手握成拳,又几度松开。椅子被他起身的动作往后推了几步,周时秋抬头,看着他的脸。
容起云说:“抱歉,今天是我打扰了。
你所说的,我都已经了解了。我还有点事,先行离开一步。我会买单,谢谢你。”
周时秋看着他背影下楼,喝了口咖啡。难怪这么少人,这咖啡也太难喝了。周时秋皱眉,嘬了声,又感慨,美女难道不是世界的宝藏吗?
*
容起云才咖啡厅,就已经绷不住情绪。他仰头面对着天空,心里觉得酸涩。
容起云给秘书打电话:“喂,帮我订最早的班机,回北城,回去之后,我要最快的安排去南舍。”
“好的,容总。”
容起云挂了电话,扶住旁边的树,那些不敢用力想的念头,还是在脑子里飘过一遍。
没什么想生存下去的欲望……
天,他现在只想在那个桌脚下面,抱住那个即将坠落的可爱花瓶。
容起云赶回北城的时候,刚入夜。夜色蒙蒙,他敲开那间门。
曾忱看着他,仍旧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容起云一把搂住她,安静地站在门口,直到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去。
“抱一下好吗?”他风尘仆仆地询问。
可他都已经抱了,曾忱吐槽。
容起云听见曾忱的心跳声,从他的臂弯里传来,让人心安。
曾忱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再来了呢。”不是挽留的意思,像是轻松地调侃。
容起云微松了点力气,还是抱着她,“不,我后悔了。”
曾忱挑眉,“看来大名鼎鼎的容起云,要言而无信了?”
容起云摇头:“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我后悔的事,是我没有抓紧你。我竟然想把你推给别人。”
他说着,又重新搂紧曾忱。紧到她都要喘不过气来,曾忱推他,“再用点力就是谋杀现场了。”
容起云还是没松手,在她颈肩里嗅了口,“阿忱,你答应他了吗?答应了也没关系,我也可以不要脸。”
他自说自话。
曾忱用力地推开他,用力地呼吸了几下,转身进门,小声:“发疯病。”
容起云跟着进来,莫名心情很好,甚至应下这指控:“嗯。”
发疯病就发疯病吧。
曾忱叹气,“我点了外卖。”
容起云应着,“嗯,我爱你,阿忱。”
他贯彻周时秋所说的话。
曾忱差点被口水呛到,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自如地转移话题。
很快,容起云又说:“除了你,我不爱别人。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我此刻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不是,我一定不得好死。”
三十二的老男人搞封建迷信实在令人皱眉,曾忱抿唇,嘴角耷拉着,“不必,大可不必。”
容起云无视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我们可以去北欧举行婚礼,然后生一个孩子。”
曾忱嘴角彻底耷拉下来,“我劝你好自为之,容起云,别大半夜恶心人。”
容起云脸色僵了一秒,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你不喜欢北欧的话,也可以去别的地方。”
曾忱忍无可忍,“容起云!闭嘴!”
她声音有些尖锐,收回指着他的手,“我说过了,别再自以为是了。”
她起身,摔上了卧室的门。
贴着门板,曾忱滑落下去,胸膛起伏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了。
她明白,不是北欧的问题,拉动开关的,是另一个字眼——孩子。
她也不知道容起云今晚发什么疯,最近好像他都在发疯,一会儿爱她,一会儿自由,一会儿又要生孩子。
她承认,她也有点疯。
第59章 耳鬓厮磨59
一个正常人, 不会变成这样子,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毫无实际的意义,活着, 或者死去,都是一样的。
曾忱埋头在腿间, 沉默了很久很久。她没开灯,起身的时候, 胳膊肘不知撞到旁边的什么, 疼得人闷声。她躺下, 像一条缺水的鱼, 把自己塞进被窝里。
她为什么要愤怒呢?为什么要生气呢?
那也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容起云毫不知情。
但是这个决定, 此刻像某个开关,打开了她身体里的洪水和猛兽。
曾忱感觉到眼角有液体渗出来,很恐怖,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
后半夜很混乱, 梦境, 一小时一醒, 疲惫席卷而来。第二天, 果真觉得全身乏力, 心慌意乱。
她已经平静下来,打开卧室的门, 看见容起云还在沙发上坐着。
曾忱吸了口气,容起云转过头来,和她说话:“醒了,我订了早餐。”
曾忱没应他的话,反倒说:“我预备搬出去。”
容起云微愣, “为什么?”
曾忱皱眉:“不是你说的,我可以随意选择。”
容起云不妥协,似乎决意赖账:“我需要一个理由。”
曾忱看着他,眉头皱得更深:“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你威胁我,我根本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一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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