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忱给她倒了一杯水,“麻烦你跑一趟了。”
她以前也这么对徐知阳说,在她特意为容起云送珠宝、衣服以及其他的东西过来的时候。
徐知阳摇头,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文件,“曾小姐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事。这是容总吩咐,拿给你签的。你可以先过目,如果有什么疑虑可以提出来。”
曾忱拿起那份文件,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没什么值得她提出疑虑的地方,甚至没有什么漏洞。
她翻页,缓缓开口:“容先生是不是漏了一条?不用陪/睡吗?”
她抬头,看向徐知阳。这种话这么直白说出来,旁人多少会有些害羞。可曾忱没有,徐知阳也没有。
徐知阳摇头:“没有,容总没说过有这一条。”
曾忱轻笑了声,喃喃自语:“那可真是我赚了。”
她抽出笔,签好字,把一份递给徐知阳,又道谢:“谢谢。”
徐知阳摇头,与她告别。
送走徐知阳之后,曾忱睡不着了。她百无聊赖打开微信,想起上一次和原窈的对话。
还是给她发消息:“我回北城了。”
原窈没有回复,曾忱退出对话框,点开了朋友圈动态。一刷新就看见楚西泠的动态,晒的她可爱儿子。曾忱给她点了个赞,而后继续刷下去。
她微信的联系人也不多,很快刷到底。
退出来,看见楚西泠的消息:“你回北城了?”
曾忱一愣,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难不成是心有灵犀?
曾忱和她调侃:“你是开了天眼吗?”
楚西泠含糊过去,“有空吗?要不要见见你的宝贝侄子。”
她还发了一段视频过来,是楚望的。
楚望还是那么可爱,曾忱心被暖化,哪里能拒绝。
“好啊,明天怎么样?”
“可以,就明天吧。”
二人定好时间,曾忱想起给容起云解释。不知道他夜里会不会过来?算了,还是大个消息吧。
曾忱:【明天早上我去见学姐。】
容起云原本沉浸在工作里,他今天一天心神不宁,直到一小时前才进入工作状态。他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很投入,因而手机震动的声音把他整个人吓了一跳。
容起云低骂了声,看见联系人的时候骂声戛然而止。
容起云那一瞬间呼吸都缓了几分,竟然是曾忱的消息。
【明天早上我去见学姐。】
容起云品读着这句话,又忍不住心头一喜,“好。”
曾忱口中的学姐容起云有印象,姓楚。在容起云记忆里,曾忱的朋友不多,原窈算一个,姓楚的学姐算一个。
容起云放下手机,没多久,忍不住拿起来,又看一遍消息。
工作是无法再继续了,看一眼时间,五点四十五,也该下班了。
容起云从办公室出来,说:“今天天气不错,大家早点休息。”
众人看着他迈着长腿的背影,不由得一颤。
容起云从公司出来,路过超市停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念头驱使着他,让他走进超市里,买了一斤排骨,和几个土豆。
其实容起云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这年头真是奇妙极了。
等他重新回到车里,才反应过来。
容起云有些懊恼,不过很快又被一种自信取代。没关系,他可以现学,对着菜谱。
容起云挑眉,发动车子回南舍。
*
容起云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投进来的晚霞光。
好安静。
安静到他心里一慌。
容起云迈步往卧室去,一面小声地叫她:“阿忱。”
卧室的门被推开,曾忱躺在床上睡着。
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空了的红酒杯,杯底残存着几滴红酒。
容起云的心忽然又落下,他垂眸,无声笑着,心道:她喝了酒,然后睡着了。
这是一个事实,他不知道为何要在心里复述一遍。
容起云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的门,而后迈步进入厨房。厨房的设施应有尽有,但很久没人用过了。容起云思索着,打开了炉子。
接下来该干嘛?
他打开手机,搜索:土豆炖排骨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鞠躬。
第49章 耳鬓厮磨49
对容起云来说, 大概再没有这么为难的时候。
他此前信誓旦旦,无非是跟着菜谱学罢了。可此刻真动起手来,他发现自己一点上风也不占, 被压制得死死的。
最后一番艰辛,甚至他还割伤了自己的手指, 终于也算有模有样。
只是厨房不大好看。
不过无妨,反正可以叫保洁过来收拾。
容起云捧着一碗卖相尚且可以的土豆炖排骨, 放在桌上。他看着这一碗来之不易的东西, 不由得又喜上心头。
甚至在想, 如果待会儿阿忱问起, 他要不要说,是点的外卖?
容起云用食指打开手机, 发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看向卧室的门,曾忱还没醒。容起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忽然听见她房间的门被打开, 曾忱眼神很木, 看了容起云好几秒, 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哦, 她回到南舍了。
曾忱唇紧紧抿着, 移开视线, “容先生回来了。”
她嗓子有些哑,头也有些痛。果然还是不应该喝酒的。
曾忱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 兀自倒了杯水。
容起云所有的思绪仿佛都停滞了一秒,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忐忑:“饿了么?要不要吃点土豆炖排骨?”
他甚至刻意加重了音调,但是曾忱面色如常,一点都没听出来。
一点也没有。
曾忱只是很快地瞟了一眼, 而后摇头,笑容很客套:“对不起,我现在没胃口,你吃吧。”
厨房里那么大的不同,还没来得及收拾,那一地的狼藉,甚至空气里隐隐的油烟味道,那是附着在容起云高档西装上的味道。甚至他狼狈的姿态,包括那碗破绽百出的土豆炖排骨。
一起被曾忱忽视。
她一点也没有注意,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
容起云盯着曾忱,似乎要把她看穿。曾忱疑惑皱眉,“容先生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
她没撒谎,全然是真实的。
容起云忽然没来由地挫败,他此前所有的期待,全都化作泡沫一般,碎在这满地的夜色里。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吊灯,是容起云想着,这样氛围好留下的。
曾忱起身,把最亮的那一盏灯打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去画室里了。”
容起云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曾忱头也没回,进了画室的门。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容起云紧绷着的身体松散下来。他木然地盯着自己面前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碗,心想:原来心意被人忽视是这种感觉。
这对容起云来说,是一个绝对新奇的体验。
他只有忽视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人忽视过他的心意。
当然了,他也从来没有过用心的心意。路边看见一束花,已经是莫大的心意。
从来别人都是高高兴兴收下,即便为了面子,也不会如此。
可这一刻,他像挨了一巴掌,脸上心上都火辣辣地疼着。
容起云又蓦地抬头,盯着那扇画室的门。
任凭他怎么看着,即便把门看出一个窟窿,曾忱也没打开那扇门。
容起云眉头微皱,又想:真奇怪,即便这样了,他还是想着,也许她会再看一眼。
容起云拿起勺子,勺子碰在陶瓷碗上,丁零当啷地响。响声在这房间里,显得格外地寂寥。
容起云尝了一口汤,口味适中,不算难吃,也说不上特别好吃。
他做饭应当还是有些天赋。
容起云又尝了一块排骨,和一块土豆,最后放下勺子,起身去了次卧。
睡觉需要你情我愿,容起云也没禽兽到这一份上。
他留下了那碗土豆炖排骨,走出几步又折回来,留了一张便利贴:“是我亲自做的,也许你可以尝尝味道,阿忱。”
他想,他亮出了自己的肋骨。或许,她也应该看一点。
这房子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容起云进门,门被关上的时候带起一阵油烟味道熏入他的鼻腔。
容起云忽然觉得厌恶,他迫不及待地拿了件衣服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冲刷掉那些耻辱的味道。
热水水汽充盈着整个浴室,容起云忽然又后悔,他应该留着,这是证据。
无论如何,也应该让曾忱看一眼。
也许她会露出一丝惊讶和惊喜的表情。
也许。
容起云手撑在墙上,仰着头。不得不承认他在自欺欺人,没有这种也许。
曾忱就是无视了。
她就是不关心了,对这一切都是。包括他。
他忽然又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一种自我怀疑,曾忱说的逢场作戏,是真的吗?
容起云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娘们唧唧的人,多愁善感。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拿出电脑,逼迫自己开始工作。
工作的数据却如同枯燥的电影一般,在他脑子里走了个过场,什么也没留下。
他又想起那扇紧闭的门。
不,他相信不是。
容起云盯着房间里的时钟,给自己答案。
*
曾忱下午和晚上都睡了很久,因而夜里就精神抖擞。她窝在画室里,想起聂凭珏来。她在想,要怎么给聂凭珏拍呢?
这一想,就是一夜。
再出来的时候,太阳初升。曾忱伸了个懒腰,从画室里走出来。
容起云似乎也刚起来,和她撞上。曾忱点头:“我去外面买个早餐,容先生需要吗?”
容起云目光转到桌上的那陶瓷碗上,里面的食物在空调房里过了一夜,已经浮出一层凝固的油。但是根据他颇为骄傲的记忆力,曾忱一点没动。
容起云脸色并不好看,抬起头来,和她视线相撞:“别叫我容先生,我没有名字吗?阿忱。”
曾忱好整以暇,不想和他冲突:“好,容起云,你要吃吗?”
容起云摇头:“我不吃,我去公司了。有事打电话。”
曾忱点头,拿了钥匙和他一起出门。在等电梯的间隙,曾忱低着头,踢了踢鞋尖。这是她下意识会做的动作。
容起云心头一动,忽然又觉得自己有毛病。
是他硬要勉强这桩事,路还长就长吧。
容起云轻笑一声,曾忱抬头看他,迷惑问:“怎么了?”
容起云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阿忱。”
——叮。
电梯抵达。
二人同时进入电梯,曾忱没再和他搭话,只是感知道他情绪的变化,心里不解。
想来是年纪大了,指不定男人也有更年期吧。
电梯抵达一楼,容起云去车库,曾忱去外面的早餐店。
她只买了一个包子,再加一杯豆浆。回身的时候,恰好容起云的车也出来。
擦肩的时候,容起云停了车,还是告诉她:“阿忱,家里桌上那碗土豆炖排骨,是我昨晚做的,你可以尝一尝,然后告诉我味道吗?”
他嘴角带着笑意,有种成熟的魅力。
曾忱后知后觉哦了声,“好。”
待容起云走远,曾忱咬着豆浆的吸管,才再次后知后觉。
——家里。
——他做的。
她皱眉,似乎怀疑自己这一天的打开方式不对。
甚至迷惑地想,容起云是不是被什么不科学的东西缠上了?
她回到房子里,第一眼看见那碗平平无奇的土豆炖排骨。它已经冷了,需要热一下。
曾忱把碗放进微波炉,目光落在脚下这一地狼藉。
她又皱眉,不可思议笑了声。
奇了怪了。
*
她尝了一口汤,坦白说,味道很一般。
曾忱如实告诉容起云:“尝了,味道一般。”
她放下碗筷,起身收拾出门去见楚西泠。
曾忱不知道那一碗东西容起云还要不要,毕竟是人的第一次,她想了想,还是收进了冰箱里,免得被保洁处理掉。
曾忱和楚西泠约的地点离这里不算远,她搭地铁抵达目的地。
楚西泠抱着她儿子,惊喜地和曾忱打招呼,“曾忱,这里。”
曾忱坐下,“学姐。”
又看楚望,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玩具,“送给你。”
楚望点头,“谢谢。”
楚西泠自己先被萌到,和曾忱说:“哎呀,我儿子真好可爱,是不是?有没有骗你生孩子的想法?”
曾忱摇头:“老实说,我没有这个想法。孩子需要爱才能健康成长,学姐做得很好。”
但是她不可能做得好。
楚西泠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与她闲话家常:“听说你回江城,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回北城了。”
曾忱不想把这件事大张旗鼓说出来,含糊其辞:“世上哪有绝对的事。”
楚西泠也叹气,“是啊,没有绝对的事。”
她声音里带了些感慨和悲伤。
曾忱友好地提问:“发生什么事了?”
楚西泠把楚望放下座位,咬唇几番,才开口:“我爸妈,最近联系我了。”
她面上纠结,不知道是悲还是喜。
“他们以前说,如果我要生下他,就和我断绝关系一辈子。可是前段时间,又忽然联系了我,说是要给我相亲。还说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我今天找你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心烦得很,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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