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二牛不情不愿,“那不是赔本的买卖吗?万一这蒋家就是抠门,那我们不是亏死了?”
桌上摊着蒋满谷送来的东西,有几斤蔬菜和十个鸡蛋,这个礼算得上丰厚,毕竟在这个大部分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朝代,鸡蛋可是金贵物。
李大牛看着这些东西笑了笑:“那你可就错了,我们怎么说也都认识了二十年了,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现在蒋高家和他断亲,他也没什么朋友亲戚,这不正好是我们与他交好的机会吗?”
“我可有预感,这蒋家,绝对不止于此。”
见弟弟不赞同的表情,李大牛也不和他多解释,只是道:“行了,你拿一半给叔叔送去,让他和两个表弟明天记得要去蒋家做活。”
“成吧。”哥哥大他五岁,所以就算有时候李二牛不太理解,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听哥哥的。
管饱这两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天一大早,蒋满谷便让周氏开始做笼饼,一做就是几十个,且一个比一个大。
这些日子,他们家渐渐开始奢侈起来,随着孩子,都不吃粟豆,改吃大米了。反正这两年的大米都没买过,管够。
只不过这样一来,粟豆的消耗就停滞了,堆在仓库里不过是费地方。这粟豆的价格低,运出去卖他还嫌麻烦,正巧遇上建新房,就充当建房的伙食费。
大早上的,蒋满谷和李家人开始吭哧吭哧开了工,水芹三人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后,开始找乐子。
蒋家不远处有条河,水芹难得起了兴趣,问爹要了根简陋的鱼竿,挖了几条蚯蚓兴致勃勃的想要钓鱼。
“水芹,你可当心点啊,这里好滑的!”秋葵离河边稍远,她对河起了些心理阴影,现在都不太敢靠近。
水芹应了一声,然后架起木凳子开始钓鱼。
鱼饵一下去,顿时有密密麻麻的鱼游了过来,围着鱼钩打转。不过几分钟,水芹便钓上来了七、八条。
就是可惜,这些鱼都不大,都是巴掌长短的鲦鱼,没什么肉。在前世,这种鱼大都用来做炸鱼条,浇上酸酸甜甜的汁,酥酥脆脆很是下饭。
只不过这个朝代油那么贵,要是她敢用油来炸鱼,她娘就敢把她扔出去。
就在钓的有些意兴阑珊时,鱼钩突然猛的沉了沉,水芹连忙喊道:“姐姐,快来帮我,有大鱼上钩了!”
秋葵一听,顿时顾不得什么怕不怕了,帮着她抬鱼竿,只听“哗啦”一声,被钓到的“鱼”应声出水。
然而几人见了这东西都沉默了。
秋葵吓得一跳三步远,抖抖索索问:“这、这是什么呀!”
盼秋更是没胆上前,退的都看不见人影了。
看着在鱼竿边上晃悠的四脚绿东西,水芹沉默了,这是鳖,她知道是知道,可是还从来没碰过活的。
话说,这鳖长得好像有点恶心…这绿色的滑腻的像沼泽一样的皮肤,这尖尖的头,呕……
“姐姐!!!你快去把爹叫来啊!!!”她盯着这长相埋汰的玩意看了一会,竟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崩溃了。
这鳖,长得也太丑了吧!就是恶心,没有好像!
“哎呦,这可是大补的东西,哈哈哈哈哈……”蒋满谷急冲冲赶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一见这王八,笑开了怀。
手脚利落的将这王八从钩子上取下来,蒋满谷心满意足:“这玩意可贵着呢,爹也只在小时候见到过一回,今天是托了水芹的福,竟然也能吃上王八了!等着,晚上我就让你娘给你们做!”
他说着,竟还想用沾满了王八水的手去摸水芹的头,水芹“咦”了一下,嫌恶躲开:“我才不要吃这东西呢。”
蒋满谷看向秋葵,只见大女儿也离他五步远,委婉地表示:“爹,这还是你吃吧,补补身体,补补身体。”
“你们俩真是,”蒋满谷拎着这王八,对两个女儿表示了充分的不屑,“一点都不懂,这可是好东西!”
这鳖再好,这味道能好到哪里去?一看就不好吃!
于是两个女儿依旧拒绝,任由萧瑟的老父亲孤独离去。
“水芹,你还要钓吗?”秋葵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下连水芹对水都有心理阴影了,立马摇头,迅速将东西放回家后,三个女孩又去其他地方撒欢了。
“满谷……”
跟李家人炫耀完自家女儿钓上来的鳖后,蒋满谷又满身冲劲地投入进建房事业了。
然而还没等他夯实泥土,就听见有人在院子外喊他。
李大牛正在院门口做土砖,瞧了一眼后对他示意:“你爹。”
他来干嘛?不都断亲了吗?
放下夯土用的石块,蒋满谷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又是啥事,田都给了,亲也断了,难不成要来要钱?
唉,反正准没好事,他们就不能消停些吗,各过各的多好,非得要来烦他,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不成?
这么每年来一回,烦都烦死人了,要不是田在这里,他都想搬走了。
说到搬走,等过两天带孩子去镇上,得去问问镇上的房子什么价格,要是合适,那等明年买一个两进的也不是问题,反正这钱放着也是放着。
说到房子,秋葵年龄也大了,马上就能议亲,趁现在还早,得给她找点事做,要不让她学学绣活?
私心里,他不想让女儿嫁在乡下,能嫁到镇上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最差也要像他大伯家一样吧,有田有钱有牛的,家里人少,纠纷也少。
出了门,他见只站着蒋高一人,顿时松了口气,瓮声瓮气问道:“爹,你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水芹:鳖?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晚上:真香!
第三十七章 ,灰溜溜
“哎呦, 满谷,爹可好久不见你了!”蒋高将手里的篮子一把塞给他,蒋满谷低头一看, 里面除了一些蔬菜,竟然还有一块猪肉。
见大儿子不接,蒋高连忙又道:“快拿着呀, 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行了,爹,你就说有什么事吧。”蒋满谷双手背在身后, 直白道,“要是我能办到, 我就拿。”
蒋高的笑脸僵了一瞬, 不自然的岔开话题:“你这是要建新房啦?早说嘛, 让你弟弟来帮你,一家人不用客气。”
“今年你收成咋样, 我看挺好的吧,之前路过你那几亩田, 哎呦那穗子都快重的落地了!”
“……”
蒋满谷任由他七七八八说了些杂事,最后只点个头:“行了,我都知道, 没事我就先回去干活了。”
“哎哎哎!”蒋高一把拽住他的手,唱了那么久的戏结果没人理,顿时也有些生气, “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我还是你爹呢,连礼貌都不讲了?”
“爹, 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这不签了断亲书吗,要是我有心,这爹都能不叫呢!”蒋满谷面无表情将自己手扯出。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是不孝!我养你到那么大,你就只用这么几亩地便要断了这亲缘,未免也太过冷血!”蒋高脸胀的通红,愤愤不平。
“哎哎哎,伯父消消气,消消气,我们满谷哥就是个这么直爽的性子,没什么恶意,对不对?”李大牛见场面难看起来,顿时出面稳住蒋高,安抚道:“我们满谷哥也说了,有事说事,伯父您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我看还是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这才能帮您的忙啊。”
我才不帮呢!蒋满福腹诽着。
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蒋高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他叹一口气,开始卖惨:“你爹我年纪大了,最近下田干活都力不从心,不是头痛就是腰痛,平日里也吃不下饭,恐怕日后没几年好活的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满田。都怨我,之前只想着让蒋家留下香火,都没顾及你的感受,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我明白是我错了,不该如此对待你。”
“满谷啊,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毕竟我们是父子,爹二十岁才有的你,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儿子,一转眼你都三十多岁了,爹只希望等我去了,你和满田之间能好好的,别因为我出嫌隙,我就满足了。”
“好说好说,只要您重新分一次家,家里的房子和田地我爹和满田叔一人一半,那我们就能和和乐乐的当一家人啦!”不知何时,水芹几人站在了屋前,对着蒋高假笑。
水芹坏心眼的歪了歪头,似是在回想着什么:“爷爷您下半年有下过地吗?我怎么记得满田叔请了个佃农来帮忙种地呢,难不成是我记错啦?”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蒋高脸色漆黑,“赶紧给我进屋子里去,没规没矩。”
将姐妹俩护在身后,蒋满谷皱眉:“难道水芹说错了吗。爹,你要是想作废断亲书,那我告诉你,别想了,不可能。签下的时候我说的明明白白,现在想反悔,来不及了!”
许是被气到了,蒋高重重的喘了两口气,但神奇的是,他不知道给自己做了啥建设,竟然慢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渗人得很:“满谷啊,我知道都是爹的错,你这回不肯原谅爹,也是应该的。”
“但除了断亲书这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说着,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要单独说。
“满谷哥,那我先进去干活啦,有事叫我们啊!”李大牛很有眼色进了院子。
而秋葵和水芹却扎根不动,假意看不懂。
见此蒋高心里冷哼了一声,对着俩丫头的观感立马降为负中负,还在心底嘲讽着,你们要听就听吧,到时候可别被吓得哭鼻子!
这么想着,蒋高抬了几分头,挺了几分腰杆子道:“我想过了,你这么一直没个儿子也不是事,为此我也和你弟弟商量过,要是日后满田再生个男孩,就过继到你名下,做你真正的儿子。等到那时,你就是有儿子的人了,再也不用为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心烦!”
“等你日后老了,也有人名正言顺地能为你送终,不必再担忧日后无香火。满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拥有儿子的机会了呀,我好不容易才劝到满田同意,你可不要糟蹋我和你弟弟的好意!”
蒋满谷闻言那叫一个气恼,吼道:“那是蒋满田的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别真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我自己有女儿,才不会养你们的儿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蒋高苦口婆心,“你养的当然是你儿子啦,满谷,你可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这位大爷!”水芹一叉腰,连爷爷都不肯喊了,“你怎么那么大脸呢,就你还好心,我看是黑心吧!”
“你要真想帮忙,简单得很,房子和地都给我爹,把蒋满田的儿子一并送过来,这样我们说不定还能好好相处,否则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像条野狗一样吠吠吠,多丢分!”
“还什么你和蒋满田的好意,可真是不要脸,丢个不知道谁的野种过来,让我们累死累活养大,就图他为我爹娘送终?别说送终了,就是养我爹娘,我们姐妹二人也足以,可不劳你费心。”
“呵,不是我说,就大钱氏那生下来的,能是什么知恩图报长脑子的玩意吗,指着蒋满田生下的儿子来给我爹送终?把我们一家当傻子啊!真是想的够美。”
“奉劝你可长点心,要是以后蒋满田一家把你赶出来,我爹可不会帮你,毕竟签了断亲书,这最后一条路都断了。”说着,水芹露出个鄙夷的表情,让蒋高气的更是哆嗦。
“行了,赶紧滚吧,我爹现在可不是那个任由被欺负的人了,要是你再纠缠不清,我们早晚会让你们在满山村待不下去!”她狐假虎威道。
“你、你、你、满谷,你还不快管管你女儿!”蒋高还真没被这么骂过,顿时气得两眼翻白。
然而没想到,蒋满谷竟然护着水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应该知道我和王村长的事,奉劝你赶紧离开我家。”
“蒋、满、谷!”蒋高色厉内荏的喊着,但见大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再一想村长,顿时心里打起了鼓。
僵了半刻,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便灰溜溜跑了。
见他真的走了,蒋满谷皱起眉,一拍水芹的脑袋:“从哪里学来的,姑娘家可不能这样。”
水芹讨好笑:“好的好的,下次一定不这样了,我这不是一时冲动吗!”
解决完蒋高,蒋满谷继续夯土,只是心里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周氏只知道是公公来了,不知公公说了那么些恶心人的话,出门见场面闹得如此难看,一咬牙泡了好些糖水,一个个递给李家人,笑脸迎人:“真是麻烦你们了,渴了吧,赶紧喝点水,累了去檐下坐会,马上就要开饭了。”
李家的分完后,她又拿了三碗出来,先是给两个小的一人一碗,然后又拿着汗巾,给丈夫擦擦汗,递上糖水:“好了好了,赶紧喝些糖水吧,消消火,别气伤了自己身子。”
看着温柔的妻子,蒋满谷心里一软,一口将糖水喝下肚:“哇,怎么那么烫!”
周氏笑不停:“这是刚泡的,能不烫吗,还好最后才给你,要不然这嘴都要烫破了!”
就在其乐融融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敲响,紧张的气氛瞬间涌起。
“满谷哥,你在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是蒋满福的声音。
大家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两个女儿都将只喝了一口的糖水往周氏嘴边送去,见娘接了碗,水芹屁颠屁颠跑去开门:“满福叔,快进来吧,爹在院子里。”
摸了一把水芹的头,蒋满福这才进门。他一见到蒋满谷,就拉着他的手进了厨房:“哎呦哥,我要和你道个歉,都怪我爹那大嘴巴,他把商陆能赚钱那事说给二叔听了!”
“怪不得。”蒋满谷一怔,“我爹他刚走,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我还说他怎么会有那个‘好心’,不成想是知道了我手里有钱,说到底还是要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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