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河心里某个念头又蠢蠢欲动。
“哗啦——”
耳边传来一排瓷器碎裂的声音,傅星河转头一看,一个宫女面无人色看着被自己打碎的梅瓶。
“啊!”
旁边有人惊叫一声,傅星河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脚腕被迸裂的瓷片划伤。
只是浅浅地划过一道细长口子,鲜血渗出来的样子却有些渗人。
宫女一瞬间眼神绝望,慌张下跪,使劲磕头:“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眼看那宫女不要命似的,把头磕在满地碎瓷片上,傅星河一心急,抬脚抵住了她的额头。
只一下,傅星河觉得这个动作侮辱人,便把脚收回了。
“今日太后寿辰,念你无心,饶你一次,以后要记着太后娘娘的好!”傅星河在管事太监发话之前,板着脸训斥。
宫女准备被拖下去,听到这一句,不敢置信。
“还不快收拾干净!”
宫女哽咽道:“谢太后娘娘!谢贵妃娘娘!”
宓丁兰赶紧蹲下身,“让娘看看。”
傅星河:“没事了,我送您出宫。”
她步伐毫无异样地安排命妇们出宫,寻了时机,才到偏殿去看伤。
她没有逞能,小伤就是小伤,现在都已经结痂了,无需处理。
傅星河嘱咐道:“那宫女也是无心的,让下面的人不要为难。”
夏眠感慨:“娘娘菩萨心肠。”
傅星河等宫女回温华殿拿衣服换,撑着额头闭上眼睛。
果不其然,她看见自己的积分又往上跳了五分,总分四十。
她摇摇头,在宫里做错一件事,想活命真难。
丫鬟如此,贵妃既如此。
夏眠轻声道:“娘娘主管后宫,是我们之幸,有娘娘依仗,不会有草菅人命的事。”
傅星河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心声说出口了。
啧,你们的上司是比较好说话,本宫的上司可会压榨人。
“听说贵妃受伤了?”
说曹操曹操到,傅星河连忙整理裙摆,“参见陛下。”
孟岽庭:“你在发什么牢骚?”
傅星河:“没。”
孟岽庭嫌弃地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裤脚,提溜到贵妃榻上,垂眸盯着裤子上的血痕。
“有伤不去找太医,窝在这里干什么!”孟岽庭蹙眉,有空关心宫女的命,也不看看自己。
傅星河:“小伤就不麻烦太医——嘶!”
绝了绝了,怎么会有人恶劣地按人的伤口!
傅星河闷哼出声,小伤也经不起被折腾啊!
她吐槽欲如狂草滋长,脑内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滴滴滴嘟地仿佛生命倒计时。
傅星河懵了一瞬,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像炸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别按了,我这就去找太医!”
暴君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过来。”
系统警报声一响,说明暴君正在怀疑她的身份。
傅星河心跳如鼓,仿佛听到了丧钟为她而鸣,而她还没有死个明白!
她硬着头皮坐回贵妃榻上,只见孟岽庭仍是那副神情,伸出手按了按她腿上的伤口,用了点力气。
艹,家暴!
傅星河咬紧牙关,忍不住吸冷气,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明白什么,发出了一声杀猪叫!
警报声骤停,孟岽庭表情一言难尽。
傅星河“咳咳”两声,“疼。”
在茅屋中她可以捏着嗓子说话,但是在她被暴君摔在床上时,痛呼出声,这个下意识的声音很难伪装。
刚才她被按痛了,呻、吟声让暴君想起了过去。
暴君的耳朵可以再灵一点吗?
她两次才叫了那么两声,这就严丝合缝地配对了?
离去世只差一点点。
合着她以后在孟岽庭面前,被打断腿都不能吭一声。
孟岽庭放开她的脚腕,“朕今天被你烫到手,朕说什么了吗?”
傅星河跟不上他的话题,但是换个话头总是好的,“没说什么。”
孟岽庭冷笑:“那你发什么牢骚,你过得比宫女差吗?”
他对傅星河的容忍度不亚于傅星河对宫女的宽容吧?
不然早死几回了。
傅星河鹦鹉学舌:“陛下菩萨心肠。”
要是她只是烫到皇帝的手,她当然不紧张。然而系统证明,她犯的事,暴君是想杀她的。
孟岽庭瞪了她一眼,想起正事,“朕以后不想再在御花园看见一帮人堵路,懂吗?”
傅星河沉思了下,孟岽庭的意思,是他不想见到俞凤她们在御花园守株待兔。
可是……她怎么能拦着人家见自己丈夫呢?多损呐。
而且,她帮助暴君拦了,回头就在太后那里留下一个“善妒”的印象,太后迟迟抱不到皇孙,又要找她麻烦。
但是,她的直属上司是暴君。
傅星河权衡了下,道:“臣妾明白。”
孟岽庭见她还算听话,脚上的伤也不算什么,皱着眉离开。
傅星河压下后怕,嘴角轻轻勾起来。
夏眠心领神会,娘娘这是见到俞凤花钱的表情。
傅星河搓着手指盘算,暴君说不想见到一堆人,那一次一个总可以吧?
她只要从中调度,让后妃别一股脑去就成。
最好排个班,大家按时间表来。
如果有人愿意给本宫一点银票,那她可以给她安排在好时段。
傅星河立即操作,先放出口风,当晚,俞凤就带着银票上门。
傅星河美滋滋地收下钱,把时间表递给俞凤:“你喜欢哪个,自己挑。”
俞凤挑了个暴君去慈寿宫吃饭的时间,问道:“我能花钱定其他人的顺序吗?”
最好把燕翩翩和王婵寂安排在上早朝的时间。
有钱任性。
傅星河摇摇头,“婕妤只能决定自己的。”
俞凤遗憾离开。经过这两次交易,她对傅星河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用钱能解决的事情,还去针对她干什么。
她给钱的时候,傅星河笑得真热情,让她心满意足。
傅星河良心尚存,接下来的时间表,都用骰子决定。
……
御花园安静下来,一个人搞不出什么大动静,偶尔看见个人,少了其他姐妹撺掇,看见皇帝也不敢搭话。
孟岽庭总体满意。
孟岽庭和李霄征在练武场比试,一场下来大汗淋漓,气息却丝毫不乱。
他接过毛巾擦汗,看了看李霄征,露出一个否定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
李霄征被他看得汗毛倒竖:“陛下想说什么?”
孟岽庭沉吟了下:“耳环有线索了吗?”
李霄征:“这路上一来一回,加上打听人,哪有那么快。”
孟岽庭沉默许久,问道:“你说……云雨之时,女人的声音都一样吗?”
李霄征品了品这个问题,震惊异常,他们陛下开窍了?
谁开的窍?难道是贵妃?难怪连凤印都给了。
等等……李霄征猛地想起孟岽庭起的话头,应该是在查那个女奸细,跟贵妃无关。
刚想说爱莫能助,紧接着想起在青楼时,四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有高有低,有长有短,听起来完全一样。
李霄征:“一样吧。”
孟岽庭蹙眉:“你确定?”
李霄征不确定:“我又没成亲。”
“废物。”孟岽庭骂道,“朕命令你马上成亲。”
李霄征:“……”你后宫那么多人,你他妈的耳朵灵为什么不自己去试?
第27章
傅星河过了五天安生日子, 太后、皇帝、后妃,都没来找她麻烦。
内务府送来今冬各宫的例钱俸禄安排,傅星河浏览完毕, 大致没有问题。
“今年冷得早, 各宫的炭火量要多给一些,还有那些太监宫女, 不可冷了他们, 免得受风寒传染给主子。不够的钱本宫这里补上。”傅星河从暴君后宫敛了不少钱财,是时候做些公益了。
太监连连称赞娘娘大善, 跑着出去给大家传好消息。
傅星河转头对夏眠道:“这个钱不能从本宫私房钱里出。本宫没钱。”
私房钱万万是不能动的,不然岂不是暴露了?
夏眠:“那娘娘准备从哪儿出?”
傅星河站起来, 绕着温华殿转了一圈,细长的食指飞快地点了点:“这儿、这儿……”
夏眠目瞪口呆, 娘娘的意思是变卖温华殿里的奇珍异宝?这里面可有不少封妃当日陛下赏赐的东西!
傅星河从没有把温华殿当成自己家,这里是暴君的地盘,卖暴君的东西, 给暴君的员工添福利, 还用舍不得吗?
“后宫本宫说了算, 我说怎么卖, 就怎么卖。陛下不会管这种小事。”
夏眠替贵妃心疼这些摆设,殊不知本人根本偷着乐。
傅星河指点道:“内务府应该有路子把东西运到宫外去卖吧?到时候要加上一点噱头,比如这是皇贵妃用过的,这是陛下用过的……”
夏眠看着贵妃指的那套茶盏,确实是陛下用过的, 陛下唯一一次来温华殿,碰过,没喝。
傅星河:“本宫出了这么大点子, 能不能分杯羹?”
夏眠无话可说,原来还是为了中饱私囊。
傅星河见夏眠一脸生无可恋,笑了下,正经道:“顺便帮我把几箱书运回傅家,是我二哥的书,物归原主。”
想看的书,傅星河看得差不多了,而且她现在能自由行动,想看书可以去皇宫的藏书阁。
傅星河说着,让伍奇把箱子搬过来,铺上防虫的香薰之后,一本一本按种类放回去。
……
孟岽庭连续五天在御花园规律地遇见各个后妃,开始察觉不对劲了。
某个时间总是能看见某个后妃,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
而且……傅星河是不是收钱了?就像以前皇帝身边的太监收钱办事,在主子翻牌的时候动手脚?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孟岽庭就越发笃定傅星河会做这种事。
正好路过温华殿,孟岽庭想也不想,直接走了进去。
三分怒气在看见傅星河一副卷包袱跑路的样子时,出口变成了八分怒气。
“在收拾什么?”
傅星河冷不丁听见一声怒气冲冲的质问,吓了一跳,手里的书砸到脚趾上,痛得她直皱眉。
于是口气便也不怎么好:“臣妾借二哥的书,整理好了运出宫还他。陛下想留着可以花钱跟傅云霄买断。”
孟岽庭一听她提钱就来气:“你是不是收俞凤的钱了?”
“没有!”傅星河断然否认。
没证据的事不要胡说。
“那朕为什么总是看见俞凤?”
傅星河心里道:那是因为她选了个好时间在御花园等你啊。
“陛下没有禁止后妃去御花园。”
孟岽庭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去?”
傅星河淡淡心虚,当然是为了把时间都最大化地安排给后妃,俞凤选了她经常出门活动的时间段,她收了钱,自然要让路。
傅星河抬眼盯着孟岽庭,一字一句道:“温华殿有花园,臣妾赏牡丹花就够了。”
借口!
孟岽庭:“没开花有什么好看的!”
傅星河笑道:“没开花陛下就往我这送,不就是希望臣妾赏枯叶吗?”
孟岽庭一噎,他说不过傅星河,但就是十分生气,傅星河怎么能、怎么能把他卖给俞凤!
孟岽庭扶额,他真是让傅星河气疯了,居然想到出卖这个词。
他看着傅星河嘴角的笑意,恨得牙痒痒,真想伸出手,捏住她的脸蛋,把她捏哭。
“不管你有没有收钱,从今天起,朕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人。”
傅星河不干,她才不当这个千古罪人祸国妖妃:“陛下怎么不直接在前朝后宫修一堵墙?”
孟岽庭眼神嘲讽:“建墙?那后宫岂不是贵妃的天下了?”
傅星河一脸莫名:“陛下不希望我一手遮天,为什么让我阻止后妃见你?所有人都见不到陛下,只有臣妾能见,跟一手遮天又有什么区别?陛下既不是昏君,让我背这污名,他日见到太傅,太傅不得打断我的腿。”
“强词夺理。”孟岽庭丢下一句话,不欢而散。
“一进来就发脾气,说不过就跑。”傅星河小声逼逼,“夏眠,你给评评理。”
夏眠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吵起来的。因为娘娘确实收了俞凤的钱,导致她也不敢说娘娘没错,只好保持沉默。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理估计只有福全公公能评。
暴君走了,留下一个难题给傅星河。
傅星河被他气得肚子疼,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她麻烦。
“今天什么日子?”
夏眠道:“八月二十六。”
傅星河揉了揉鼻子:“本宫好像闻到了一点烟味。”
话音刚落,温华殿大门进来两个人。
俞凤扯着王婵寂的胳膊,快步走进来。一个目露得意,一个双眼泣泪。
傅星河很少见到王婵寂,这人人如其名,几乎不爱参与宫里任何事,安安静静的,上回肖丰丰出事,俞凤带了一群人来讨伐她,唯独没有王婵寂。
24/57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