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河挣扎地下去,被孟岽庭掐住了大腿。
“你动什么!”
孟岽庭后背仿佛被挠了一把痒痒,觉得傅星河就是故意制造肢体接触,膝盖一弯,把人放下了。
九五之尊一言不发,迅速回到练武场,表达自己的警告。
……
李家派人送信过来,李霄静即将说亲,时间在两天后,请娘娘把把关。信件后面附着四十个人的名单,李夫人隐晦地圈了一个人,暗示这个可以,请娘娘劝李霄静到时选他。
傅星河轻笑出声,不说她记不记仇,李霄静想选谁当夫婿,岂是外人能随便左右的,李夫人未免太看得起她。
俞凤称自己长了水痘,不敢回宫,太后虽然觉得太巧,但也批准了。
等过了一个月,水痘痊愈,俞凤会上书说自己脸上留疤,无颜见圣,傅星河出具诏书,让她另行婚配。
御花园少了俞凤站岗,一下子清净下来。
傅星河以前喜欢逛御花园,但是她常去的时间段被俞凤买断了,她就不再去。
时隔多日,御花园盛开的花都换了一批。
傅星河走马观花,适当增加运动量,路过一座假山时,突然听见两个小宫女的闲聊。
“有个采女一夜未归,天亮时才回来,据说是从月泉宫出来的。”
“月泉宫?那不是温泉池?”
傅星河挑眉,宫里还有温泉池,本宫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是啊。”小宫女压低声音,“据说陛下昨晚在月泉宫沐浴……你说会不会?”
另一个小宫女配合地发出惊叹。
傅星河脚步一顿,语气不明地问夏眠:“陛下昨晚在月泉宫?”
夏眠犹疑着点点头,“陛下每次练武之后,会去那儿沐浴。但是奴婢觉得,陛下不会——”
傅星河抬手打断,“会不会的,跟本宫无关。你去告诫那两个宫女,主子的事不要乱嚼舌根。”
“是。”夏眠去假山后揪出那两名偷懒的宫女,用宫规吓唬了一通,两个小丫头吓得连说不敢了。
傅星河继续散步,宫里就剩两个采女,雷娟远和朱群灵,无缘无故的,肯定不是暴君自己翻牌子。
她想起骆世兮说肖丰丰的屋子窗户经常响动。
傅星河派人去看过,因为肖丰丰当时把药粉包藏在窗户夹缝里,后来被挖出来,所以那扇窗就有点关不上。
屋子没人住,就没有人去修,夜晚经常被风吹动。
傅星河突然想到,或许不只是风。白天也有大风天,骆世兮却没提窗户响动。
肖丰丰的屋子靠外,从她的窗户翻出去,可以直接到储秀宫的小门。
雷娟远和朱群灵,其中必然有一人,经常晚上借着这扇窗户跑出去夜游皇宫,这次撞上了孟岽庭。
雷娟远畏寒,后来还跟骆世兮住一屋,可能性不大。
那这个夜不归宿的采女,只能是朱群灵了。
傅星河没什么兴趣继续深挖。
宫女都知道这事了,怎么处理是暴君的事,她不好插手。
一阵浓烈的花香袭来,傅星河深呼吸了一口,捂住了鼻子。
桂花味儿太浓了,胃里有些翻腾。
“娘娘,不舒服吗?”夏眠担忧地看着脸色一直很差的贵妃。
哎,陛下……采女哪有娘娘倾国倾城。
“没事,给我倒杯水。”傅星河用袖子捂住口鼻,本宫能有什么事,最多就是同情朱群灵而已。
同情而已。
暴君的技术……呵。
傅星河踢了一脚桂花树,金黄色的桂花簌簌落在她头顶上,激得她打了个喷嚏。
傅星河生气地把头上的绿叶子摘下来,余光在树林一扫,瞳孔骤缩。
【26】
【该药物可阻止受孕,对孕妇有害,解药:……】
系统扫描出一行红字,而来源,正是桂花林里面的人,雷娟远。
今天太阳暖和,雷娟远畏寒,在晒太阳。
傅星河脑袋上出现一个问号。
夜不归宿的是朱群灵,雷娟远的香囊里却有阻断受孕的药?
是雷娟远想害朱群灵,还是有人分不清哪个采女,干脆一起用药?
她跟骆世兮胡编乱造,说后宫危险重重,不能公开怀孕,还真是说对了。
傅星河没有打草惊蛇,也没有靠近雷娟远,远远地在亭子里坐下,“别让雷娟远过来,去储秀宫把朱群灵叫来,说今天太阳好,本宫邀大家赏菊。”
夏眠眼睛一亮,她就说贵妃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看着陛下临幸别人,瞧,这就出手了。
傅星河哑然地看着夏眠的背影,仿佛看见一个宠妃身边的恶毒丫鬟。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孟岽庭?
本宫人品正直,绝不在宫里搞计生。
也不对……骆世兮是意外。
傅星河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夏眠把朱群灵带过来,远远地,【26】这个数字就随着朱群灵的走动浮跃。
朱群灵脚步虚浮,黑眼圈浓重,有气无力的,看起来一夜没睡。
“停。”傅星河撇过眼,捏着手指头,“朱采女回去补觉吧。”
朱群灵像得了特赦一样,连忙谢了谢贵妃,忍着困意往回走。
“本宫看朱群灵的衣服脏了,怕是一回去倒头就睡,都来不及梳洗,采女可不能这样邋遢。夏眠,你去看着她,让她换一套衣服再睡。”傅星河压低声音,“那个香囊,你给她拆下来悄悄烧了。”
夏眠不太理解,但是看贵妃的神色,显然是在帮朱群灵。
她有点郁闷,看昨天的情况,她还以为贵妃和陛下成了。等师兄他们找到秋醉回来,她们就能一起抱娘娘生的小皇子。
怎么陛下突然这样,娘娘也不太在意!
傅星河叫另一个宫女:“本宫想吃桂花糕了,你跟雷娟远一起,采点桂花,明日会下雨,天黑之前多弄点。”
傅星河阻止了雷娟远回储秀宫,喝了口水,开始巡逻后宫。
有系统在,她倒要看看香囊的源头在哪里。
她认真地看着遇到的每个太监宫女,走了两圈,便觉得这个方法效率不高。
下药这种事,往往是同行的不正当竞争。
傅星河不想怀疑她们,但也得先去燕翩翩和高霓屋子里看看,这两人住一宫。
她转身,突然看见孟岽庭的身影,看起来还是来找她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傅星河装没看见,继续往燕翩翩那里去。
“傅星河。”
孟岽庭咬着牙叫住她。
傅星河只好停住,看向孟岽庭。
本宫很忙的好么。
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没着落,就得替暴君找谁想害他子嗣。
孟岽庭道:“朕昨晚在月泉宫看见一个宫女。”
“陛下想封她什么?”
“朕让她擦了一晚上地板。”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孟岽庭真是让傅星河气笑了,这就是喜欢他的态度?!
亏他听见风言风语,怕贵妃耍性撂挑子不干,一下朝就找她澄清。
也不见这女人伤心。
没组织没纪律,宫女都跑到月泉宫去了,傅星河还在这瞎逛!怎么也不见她逛到御书房去!练武场的路认得,御书房不认得?
孟岽庭:“封个屁,朕找你问罪的,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宫?”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在认真宫斗,有的人在玩后宫消消乐。
孟岽庭:贵妃太蠢了,给她下简单版的。
傅星河:滚。
第33章
傅星河:“朱群灵去月泉宫做什么?想给陛下搓澡吗?”
孟岽庭见她说得轻飘飘, 气地威胁道:“再有下次,贵妃代为受过,朕罚你去擦地板。还有, 你怎么知道是哪个?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傅星河:“猜的。陛下给臣妾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孟岽庭三言两语概括了昨晚的事。
大概就是朱群灵不甘寂寞, 私藏了一套宫女的衣服,以前都不敢走太远, 绕着储秀宫溜达, 这次胆子大了一些,撞到了月泉宫, 恰好孟岽庭进来沐浴,她就想趁机获得恩宠……孟岽庭看见她扭头就走, 顺便让她擦了一晚上地板。
被抓到时,朱群灵还扯上了骆世兮, 说宫里后妃接二连三地消失,她跟骆世兮情同姐妹,想查明真相。
言语之间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为姐妹两肋插刀的坚韧形象, 万一陛下开恩, 就能借此飞上枝头。
然而孟岽庭并不上当, 见鬼的情同姐妹, 托贵妃的福,他敢说,这个采女对骆世兮的了解还不如他多。
傅星河勾起嘴角,暴君还真是个香饽饽。
孟岽庭见她笑得出来,捏住她的脸蛋讽刺道:“贵妃的胆子也大得很, 就是走偏了路。”
要是把跟他吵架的胆量用在勾引他上,说不准就……呵,朕岂是轻易上钩的人。
傅星河抬手捂住脸, 孟岽庭最近是不是捏她脸上瘾了。
罢了,捏就捏吧,不摸整张脸就成。
傅星河压低声音:“陛下也算因祸得福,钓出一条大鱼。”
孟岽庭挑眉,“嗯?”
傅星河道:“昨晚传出陛下临幸采女的消息后,今天早上本宫就看见了雷娟远和朱群灵被人下了阻断受孕的药。”
孟岽庭嗤笑:“多此一举,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替朕生孩子。”
傅星河感到被冒犯,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不做避孕措施?
呵,本宫是阿猫阿狗,你就是狗男人,说一套做一套。
“陛下以后会有子嗣的,此患不除,永不安生。”
孟岽庭盯了贵妃的肚子一秒,因着他目前没有子嗣可以被谋害,颇有点事不关己高挂起的怡然:“贵妃看起来比朕着急?”
傅星河被他盯得发毛,想抽他一巴掌,“你不急,是不是不行?”
孟岽庭脸色一沉,“你要不要试试?”
他扫了一眼傅星河,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傅星河怀孕七八个月,想跳脚,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扶着肚子,怕动了胎气,吵架吵不过了,只能温声细语地跟他讲话,可能身上还会有奶香味。
这样看起来就乖了。
就是……怎么让贵妃怀孕?
孟岽庭脑海里突然涌起了一堆被他抛在脑后的画面,盯着傅星河的双眸骤然幽深。
傅星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傅星河卧槽一声,果然怀孕是个危险的话题,好好的,警报声怎么响起了,暴君亡我之心不死。
她连忙转移话题:“下手的人必然有人指使,包藏祸心,有造反之嫌。”
孟岽庭突然问:“你是怎么知道香囊有问题的?”
傅星河圆滑道:“本宫的嗅觉一向灵敏,能闻出一些奇怪的药味。”
孟岽庭:“能闻出味道不奇怪,知道它的效用可不简单。”
傅星河见他不好糊弄,只能道:“以前闻过一样的味道。”
说完她感觉孟岽庭的视线像利剑一样射过来,目如寒潭,看得她仿佛浑身浸在冰水里。
“闻过?”孟岽庭眯着眼,“贵妃用过?”
床事之后,用来避孕的药品,傅星河闻过?
几乎是一瞬间,孟岽庭联想到的是青楼里王逍的说辞,以及选妃大典上,傅星河态度决绝地拒绝验身。
醋海翻波,孟岽庭被一种全新的情绪劈头盖脸地砸住,只剩下一个想法。
贵妃不是喜欢他么?难道可以一次性喜欢很多人?
还是哪个王八蛋强迫了傅星河?
暴君心里已经浮现了七七四十九种酷刑,挖坟抛尸,株连九族……
傅星河从暴君脸上解读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她想跟王婵寂或者骆世兮一样,跟别的男人跑,不可能。
暴君对自己选的人,和她选的人,道德要求不一样,这就很双标。
傅星河细究了一下这个问题,根本原因是暴君狂妄自大,看不上她选的人,侧面说明不信任她办事。
好吧,她选的八个妃子,现在出问题的就有五个,以这概率,她确实不适合当HR。
见孟岽庭有胡乱猜测的倾向,傅星河解释道:“是我进宫之前,我娘给我的。”
大实话。
本宫真是老实人。
孟岽庭收起陈列的酷刑,难得迷惑,“为何?”
傅星河道:“当初娘亲怕我怀上子嗣,身为贵妃,娘家却大厦将倾。怕臣妾树大招风,保不住孩子,还连累性命。”
孟岽庭不懂后宅弯弯绕绕的担忧,如果傅星河怀孕了,他自然会护着,用得着私下里避孕,然后诬陷他不行?
“荒唐!”
傅星河附和:“可不是荒唐,当时臣妾就拒绝了,陛下只是让臣妾当前朝后宫的拦路石,其他的都是无稽之谈,不是真的夫妻,怎么可能怀孕。”
说着说着有点心酸,亲娘啊,怎么就真怀孕了。
孟岽庭听完:“……”
傅星河是不是理解错了“荒唐”?可是,孟岽庭又仔细想了一圈,傅星河说的才是对的,他刚才是说什么东西荒唐来着?
记不清了。
孟岽庭:“你没把那东西带进宫吧?”
“没有!”傅星河马上道,免得这案子查着查着,自己变成了嫌疑人。
孟岽庭放心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放心个啥,带不带的,傅星河又没机会用。
傅星河迅速转移话题:“臣妾没有打草惊蛇,想先在宫里转转,看看能否揪出源头。”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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