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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南楼北望

时间:2020-12-25 09:27:03  作者:南楼北望
  他问:“你带我到这儿,就是为了这个?”
  没等任何人回答,他自己摇摇头:“好无聊。”
  所以他伸出了手。
  这双手天生就是傀儡师的手,他也天生拥有傀儡师的能力。从他有记忆伊始,他就能够运用十指操纵无数银色丝线,让旁人变成他的傀儡。
  那一天,他没有留下任何人的命,包括赶车的。那些小孩儿倒是尖叫着跑了,他也懒得管。通常而言,他不会杀同龄人,因为感觉太傻了。
  他操纵一部分人杀光了另一部分人,然后让这些人自杀。
  最后,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鲜血沿着浅灰色的石板缝缓慢流淌。他想看看那些血能不能流到他的脚边,但它们全都凝固在几步之外。
  “好无聊。”他失望地说,但也没有那么失望,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接下来,他打算找点吃的,还有钱,就可以离开了。
  但那天他失算了。
  其实也不能说他失算,毕竟除非他能未卜先知,否则谁知道太后的人会突然出现?
  那群戴着面具、全副武装的人匆促而来时,他正从死人口袋里掏钱。他们从天而降,和他面面相觑。
  他冷静地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太是这群人的对手,于是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是奋力一搏,还是该装成无辜的幸存者,装模作样地发抖和哭泣。
  但太后没给他选择的机会。
  那一年太后已经七十岁出头,却仍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她穿着一身轻甲,被人严密地保护着,朝他走过来。
  他被她盯着,有些汗毛竖起:“你是谁?”
  太后没搭理他。她用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摇摇头:“老姜的后人比他厉害得多,可惜是个没心的。罢了,带回去,我来把这个长歪的苗子掰正。”
  他立即被人拎起来,随他怎么踢打也没用。他第一次那么狼狈,简直雷霆震怒,可惜他只会乱踢乱咬着发脾气,用所有街上学来的脏话骂人。
  太后却大笑:“这小流氓,欠打!掌嘴,他骂一句就打一巴掌!”
  他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下,他懒得数,但反正他坚持痛骂太后,用源源不断的恶毒的话辱骂她。
  哪怕他的脸肿得不能看,他也不肯停。
  最后,那位老人笑着摇摇头:“居然还是个有血性、有骨气的,可惜是用错了地方。但正好,叫你和我的小阿沐处一处,正好把她带得凶狠些,知道点帝王霸气。”
  阿沐,帝王……
  他恍惚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两个词触动。
  等他回过神,还想继续骂的时候,他被人丢进了很大一个水池,溅起很大的水花。丢他的人故意用了力,叫水面拍得他浑身都痛,被扇肿的脸更是火辣辣地疼。
  太后站在水池边,姿态优雅而轻慢:“在你这张漂亮脸蛋恢复好之前,不准去见我的小阿沐,省得吓着她。姜月章,听到了就应一声。”
  这个名字也让他愣了一下。
  “姜月章是谁?”他问,终于没再带脏字。
  “你的名字。”老人说,“今后你就是姜月章,大燕帝国世袭罔替的异姓王的后代,也即将成为我的小阿沐的伴读。”
  从那一天起,他过去的名姓永远成了灰烬。它和郊外的阴沟、破屋、堆满死人的院子一起,都成了无人提起的过去,像从来没存在,也像动物死掉后腐烂消失的尸体。
  几年后回想这一天,他――姜月章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太后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刚才毫无愧疚、毫无负担地杀了一屋子的人,而且还在镇定地偷钱,但太后告诉他,他会成为她最心爱的孙子的伴读。
  他问过几次,但太后都没有回答。直到她临死之前、意识不大清醒时,她才告诉他,是因为他放过了那些无辜的孩子,所以她相信他是可以被约束的。
  “虽然你可能天性冷漠甚至暴烈,但只要有一点被约束的可能,就还有希望。”
  姜月章凝望着老人憔悴的、皱巴巴的脸,思索太后是不是病糊涂了、老糊涂了,才能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判断。他知道自己和旁人不一样,而且按照旁人的标准,他是个彻底没救、冷酷黑暗的坏种。
  但接着,太后问:“月章,告诉哀家……你被阿沐约束了吗?”
  他站在那张病榻前,冷漠而平静,让自己戴着悲痛的面具,悄无声息地浸润在药味和死亡的气息之中。但听了这句话,他却忽地一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生平第一次,他主动握住太后那双苍老冰冷的手。
  他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溘然长逝。
  但那是七年后的事了,是十二岁的他不会知道、更不会预料到的事。
  十二岁那年,他只知道自己被太后的属下掌捆了一路,又被丢下水使劲洗涮,像个红肿的猪头被扔进锅里烫熟。之后,他又被一群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折腾了好几天,搞得他都昏沉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在做什么,甚至开始怀疑这几天的经历都是自己做梦。
  就在他试图往手臂上划几道伤痕、看看自己会不会梦醒时,他被套上了前所未有的华丽衣服――样子其实很素,但那种光滑柔软的质感、隐藏的复杂法阵,华丽得让他头晕。
  但十二岁的他觉得能看懂这种“华丽”也是他自己的本事,所以他板着脸、昂着头,让自己毫无负担地撑起那套衣服,由人领着,去了明珠宫。
  他记得自己先坐了飞车,然后是步行。在某处靠里面的宫殿里,太后出来了,而且亲自领着他往另一个地方走。
  他辨认着路上的花木,发现自己只认出了三样,还是算上了地面的青草。
  明珠宫干净、广阔,更重要的是色彩鲜艳。他很快迷上了沿途的色彩,指尖不自觉屈伸着,但他看看太后,又悄悄忍住。
  他知道不可以。
  十二岁之前,他一直有个坏习惯:看到什么喜欢的,他就要抢过来。因为他天生是强大的傀儡师,所以抢夺只在他一念之间,不过以前能被他看入眼的很少,所以他只抢过三次。
  三次都死了人。至于那些东西,总是被他喜爱一段时间,又弃若敝履。
  但在明珠宫不行。这里有很多比他强大的修士,即便他想要这座宫殿,也得先忍耐,忍到他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一直是个很会审时度势、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这一点。他知道应该怎么利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随心所欲地活下去。
  所以,他一路都忍耐着,只有目光贪婪地掠过无数色彩。
  忍耐让人干渴。为了缓解这份干渴,他试图和太后说话。他只愿意跟太后说话,因为她是这里地位最尊贵的人。
  “我们去哪儿?”
  太后看了他一眼。他以为这个女人要拿拿架子,但出乎意料,她很平和地告诉他:“你要去见阿沐。归沐苍,大燕帝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他想了想:“那是你更尊贵,还是皇帝更尊贵?”
  太后脸上的皱纹忽而一滞,闭目养神的表情像是凝住了一刻;但旋即,她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连你这样的小孩都有谁更尊贵的意识啊。”
  她只感慨了这么一句,就继续养神,不再说话。随便姜月章怎么问,她也都不回答了。
  他觉得没趣,又本能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于是也闭嘴不说话了。
  他们乘坐明黄色的辇,由人力抬着,晃晃悠悠去了一处三层建筑前。那座屋檐飞翘的木色建筑很朴素,一边是花木掩映的小花园,一边是荷塘。
  见他们来,守在门口的宫人显得有些惊慌。
  太后还没下辇,声音就微微一变;“太子呢?”
  “回太后的话,太子殿下出、出去了……”
  太后站了出去,声音发沉:“去哪儿了?”
  “太后恕罪,奴婢们也不知道,殿下吩咐不让奴婢们跟着,也不许奴婢们声张,不然殿下就要跳荷塘,奴婢们实在不敢……”
  太后身体晃了几晃,气道:“这孩子,这孩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小院里顿时兵荒马乱。
  姜月章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觉得新奇有趣,比城里演皮影戏的还好玩。那个叫归沐苍的,居然能把太后气成这样,说不定能跟他合得来。
  但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很轻,但是不容忽视,就像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是不容忽视的暖意。
  顺着那道视线,他抬起头。
  旁边有一棵很高的香樟树,一看就岁数很大,枝叶繁茂得像老头子的胡须。他一看过去,其中某一根树枝就轻轻抖了抖,像是有小猴子心虚,猛地朝上蹿了蹿。
  姜月章瞥一眼太后他们,不动声色,悄悄调整了一下步伐,这样他能用不起眼的视线看清树上的东西……
  那不是个“东西”,那是个人。还是个小孩儿。
  而且……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孩儿。
  约莫六岁的孩子,散着一头乌黑长发,身上蹭着尘土和树叶,脸上也站着木屑,但那孩子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而像树上长出的精灵,清新灵动、可爱剔透,一双清莹澄澈的大眼睛也正盯着他,每眨一次,就有阳光在他眼中跃动一下。
  那孩子正抱着一根树干,整个趴在上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淡粉色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紧张,又像是警惕。
  喂――
  她对他做口型。姜月章不由也瞪大眼,变得紧张,仔细去分辨。
  ――不要说你看见了我!
  他辨认出来了,而且不由自主为之欢欣。他认出来她说的是什么了!
  她是谁,哪儿来的孩子,怎么那么好看,而且……而且那么干净?他怔怔地想,他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人。
  太干净了。
  在他短短的十二年生命里,他见过很多色彩:永康城外贫穷的灰色与黑色、天空的湛蓝与阴沉、霞光的绚丽、植物深浅的绿、花的很多种色彩……
  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同时是乌黑的、雪白的、浅粉色的,每一样还都那么干净纯粹,连身上乱糟糟的树叶和泥土,也变得干净起来。
  想要――他强烈地意识到,他想要那个孩子。
  他想把她带回去,端端正正地摆在房间最中间。她最好别动,也别有任何改变,所以得杀了她……
  他手指屈伸、伸屈。
  ……不,现在还不行。他舔了舔干渴的嘴角,又用力咬住嘴唇,指尖也狠狠掐进掌心。现在还不行,不是现在,因为他还不够强。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手,起码得等人少的时候。
  就在他暗自沉思时,却听见一点细微的断裂声。
  他反应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更快。几乎是在他意识到的同时,他已经扑了上去;那个小娃娃抱着一根香樟树枝,重重地砸在了他手上。
  咔嚓。
  他清楚地听见了这个声音,而且清楚地明白,这是他自己手臂断掉的声音。
  ――阿沐!
  ――太子殿下!
  ――殿下!
  人们齐刷刷尖叫起来,很多人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扶起来。其实主要是扶小孩儿,他是顺带的。
  吵死了,烦得很,想都杀了。被迫分离让他很烦躁,为了缓解心中沸腾的杀意和戾气,他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的小孩儿;她正被围着嘘寒问暖,连太后也是训斥了几句,就绷不住地搂着她,心疼地问个不停,俨然是溺爱的情状。
  但她靠在太后的怀里,却回头看他。他们对视着。
  “喂,”他不觉开口,“你就是阿沐?”
  那个太子,未来的皇帝?那可麻烦了。杀起来很麻烦,就算成功杀了,也很难带走。他心情阴沉起来,还带着对自己的怒火:果然还是太弱了!现在的他,既不能夺取这座色彩明亮的宫殿,也不能把这个小娃娃做成傀儡,摆着看一辈子。
  阿沐却瞪他:“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无礼?”
  他正要回答,却见太后轻轻一拍那小孩儿,说:“人家刚刚救了你。那是定海王的后人,不久后也会接受朝廷册封,他叫姜月章,你得叫他皇叔。”
  阿沐皱起小小的眉毛,严肃地看了太后一眼,很快又扭过脸来盯着他。
  “皇祖母,你的人都没找到孤,这个人却知道孤在树上,肯定有问题。”她忽然说。
  姜月章看见,太后立即瞥了他一眼,但他那时还不能分清太后的表情。他只知道,太后又拍了拍阿沐,温和却干脆地说:“阿沐,你要叫‘皇叔’。月章刚从民间被寻回,还未读书学礼,以后他会和你一同上课,你不准欺负人家。”
  “啊……”
  六岁的小阿沐愣了一下,粉雕玉琢的小脸先是皱了一下,然后变得软乎乎的。她显然犹豫起来,而且仔细想了想,才离开太后的怀抱,朝他走过来。
  宫人正在简单给他包扎,等待太医来处理断掉的手臂。他坐在别人搬来的凳子上,看她一步步走过来。
  “……皇叔。”她纠结着,还是别扭地叫了一句,“你刚从外面回来吗?”
  他点点头,继续盯着她。
  阿沐看了看他的手臂,说:“好吧,那孤暂时不计较你失礼的事。还有,虽然孤认为影卫也能接住孤,但既然皇叔为孤断了手,孤还是领你这个情,谢谢你救了孤。”
  姜月章听完,淡淡问:“你‘孤’来‘孤’去的,是属青蛙么?”
  ――噗嗤。
  居然是太后笑出了声。
  阿沐瞪大了眼睛,继而气得眼睛鼓鼓,结巴道:“你,你……!”
  他感受到了一种恶作剧的快乐,故意说:“阿沐现在更像青蛙了。”
  “你你你……!”
  六岁的小阿沐尚且没有后来的伶牙俐齿,也没有那副颐指气使、骄傲得意的气势;小时候的她,更像一个软乎乎的、很好欺负的大布娃娃。
  太后没有开口,自然也没有别的人来阻止他欺负阿沐。“大布娃娃”自己似乎也没有要求援的意思;她只是又看了看他垂下的手,板起一张幼嫩的脸,自以为威严地说:“念在皇叔救了孤……孤的份上,孤暂且不和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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