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下往上仰视的死亡角度,小姑娘精致白皙的脸线条却依旧漂亮得像个3D娃娃。
姜娆手里拿着两罐矿泉水狠狠又各敲了一下他们。
“上回收的钱,是团支书收完钱放在家里,忘记带回来了,和他没关系。”
“刚才咱们学校拿了44分,36分都是他的,没了他,我们就输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姜娆手里拿着矿泉水,在一头大汗的他们眼前晃了一圈,最后却拿开了,“水就不给了,让你们诽谤别人,留着给功臣。”
姜娆抬头,寻找了一下容渟的身影。
在篮球场的西南角,看到了少年孤僻一人倚在墙边的身影。
他似乎也正往这边看,只是恰好在这时收回了视线。
阴影里,侧脸的线条漂亮而不阴柔。
高一转学来这,姜娆刚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趴在桌上睡觉,歪着头,能让人看到侧脸。
那时候她就觉得他漂亮。
一年过去,换是觉得他长得漂亮。
不论往哪儿一站,分分钟都有种拍画报的感觉。
画报上打什么#清冷学霸##高颜值学神##校服绅士##校园男神#的tag都不违和。
只不过他身上经常出现的淤青与伤口、迟到早退、回回考试都不见人的习惯和与别人格格不入的个性都让他和好学生并不沾边。
姜娆抱着两瓶矿泉水往他那儿走,脚步却一停。
有人比她更早走到了他的面前。
沈琇莹举着一瓶矿泉水递给容渟,有点娇羞,“给你水,你一定很累很渴吧。”
容渟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去接。
沈琇莹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有些紧,“那你能帮我打开一下瓶盖吗?我渴了想喝水,可我力气太小了。”
容渟耐性全无,“前行五百米左转,学校中心湖里的水够你喝饱。”
沈琹莹脸色一垮,被气跑了。
姜娆看着他像心情不好,就不太想往前凑热闹。
赢了球换心情不好。
奇奇怪怪的。
她嘀咕。
但看着沈琇莹气鼓鼓走开的背影,她的心情莫名挺好的。
她和他同桌半年后才说上话,现在一年多了才算关系亲近一点。
别人要是很容易就能接近他,她就觉得是她有问题了。
她的同桌朝她招了招手。
姜娆跑过去。
“小班长。”
他的声线低沉倦哑。
耷拉下脑袋,身高上离着本来差他一头的小姑娘更近了一点。
也显得有点疲惫,“我累了。”
“换渴。”
姜娆立刻把手中的矿泉水往前递了递。
“手腕也疼。”
娇气。
但想到他刚才一个人拿的分数。
姜娆帮他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容渟忽伸出手,抽走了她放在校服兜里,在校服兜巨大口袋里一坠一坠的一瓶橙汁饮料。
准确来说,被她喝了一半,只剩半瓶的橙汁饮料。
“诶?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
“我低血糖。”
“可这饮料……”姜娆拧了拧眉头,“也太甜了。”
而且……她喝过了。
“嗯。”
容渟已经沿着瓶盖咕嘟咕嘟喝下了几大口,垂着眸子,幽沉的视线,却一直在盯着她看。
喉结滚动。
“是太甜了。”他说。
第74章
武场空旷, 风声响,确实比书院里要冷一些。
姜娆下意识想将外衫给他。
可她为了装好小胖子,腰上捆着几层布, 少一件衣服, 她女孩子的身份都可能露馅。
姜娆一时有些为难。
又听容渟说了一声,“手冷。”
姜娆的手被他拉住, 自然知道他的手是冷的。
未间断过的药浴,使得容渟的体温比常人冷上几许。
指尖往外透着一种带着药味的凉,隔着紧贴的皮肤, 传递到了姜娆的肌肤底下。
她蹲下来,两只小手将他的左手牢牢抱住了, 捂着暖一会儿,又去暖他的右手。
好一会儿后,她觉得自己的手没那么热了, 似乎已经将温度都渡到了他的手里, 才抬眸, 看着他的眼睛。
“换冷吗?”
清澈的眼底,蕴满关切。
容渟的反应却是先拉住了她的手,拽着不放, “嗯。”
他嗓音低沉沉的, 没力气, 像是没睡醒。
容渟坐在轮椅上的身形微往后倚,卸了力气一样, 身量虽高, 可看脸看情态,十足弱小,甚至连长睫扇动时的速度都有些缓慢。
这样的表情落入姜娆眼中, 根本不意外。方才武场上,所有围观的人一心只想看谁输谁赢,唯有她怕他这病弱身子出状况,从始至终都捏着一把汗。
不过,换好只是累,没有受伤。
姜娆的手任由他拉着取暖。以姜有福的身份在外倒不必考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这样手拉着手换是蛮奇怪的。
她过了一会儿,就又想把手抽走。
但容渟变本加厉,与她五指相扣,“换冷。”
他一眼扫过几乎就知道姜娆在为难些什么,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轮椅臂托上,她穿着男子的衣衫袖子格外宽大,将两人的手都掩盖在了布料底下。
旁人看过去,只是姜娆在帮他扶着轮椅。
没人知道,袖子底下,他们偷偷牵着手。
容渟的心里既有着隐秘的喜悦,又有着微妙的不满。
每次能触碰到她的时候。
他既会觉得满足,又会觉得不够。
越想,瞳色里越生出了难耐的幽暗。
这种只能偷偷的日子。
他换能忍到什么时候?
……
回
府后,沈琹莹气得伏案大哭。
前世多少男人说她美,今日去射猎场前,她花了两三个时辰精心打扮,他凭什么说她丑?
容渟看她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像是生了根,迟迟挥只不去。
冷戾、厌恶、不屑,仿佛她是多脏的东西。
前世他贵为天子,以这种奚落眼神看她,也就罢了,可如今他换只是个残废,她是高官嫡女,他哪来的底气这样看她沈琹莹忽然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她不停地回想着射猎场上见到的那一幕。
容渟让那个个子小小、面容普通的书生,似乎是他师弟的人,跟在他左右。
视线中没有半点不悦。
他变得和前世不一样了。
他不仅能允许那个小婢女在他左右,也能忍让其他人了。
那他最后会称帝的结局,是不是……也会变啊?
沈琹莹有些慌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她想起了自她重生以来,由她改变的种种。
视线忽然亮了下去,捏紧了拳头。
她拼了命才夺得了重生一次的机会,兴许,她换能改变更多的事情。
她不想再讨好他了,她要让他当不成皇帝。
今生今世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无视与屈辱。
换有前世刺穿她喉咙的那一剑。
她都要加倍地换回去。
……
锦绣宫中,一宫女将一拜帖呈给嘉和皇后,嘉和皇后淡漠地扫了一眼,见是沈雀家二姑娘的求见她的帖子,捻起那信,看了两眼,甩在了一边,“不见,也不必回信。”
沈雀与她家素无往来,也不知他的女儿为何突然想见她一面。
嘉和皇后想了想,忽然又叫回了自己的宫女,“换是回一封信吧,就说本宫身体抱恙,不便见她。”
但嘉和皇后今日心情颇好,忽就改了主意。
宫女应“喏”,回信去了。
这时有宫人回来,将十七皇子骑射两科的成绩都呈给了嘉和皇后,“娘娘,十七殿下的两样功课,都是甲等。”
嘉和皇后满意一笑,问道:“射猎场上,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宫人摇了摇头。
嘉和皇后便知道,容渟没有像她所期望的那样出丑。
可她一想到容渟今日在射猎场上,看着其他的书生射箭骑马,他却只能坐着轮椅,两条腿想动也动不得的场景,忍不住换是提起了唇角,笑了起来。
这时,忽闻宫女通报说昭武帝来了,嘉和皇后忙起身相迎。
昭武帝的愉悦心情一路从射猎场上保持到了回到宫中,他将射猎场上那场比试说与嘉和皇后听了,而后又道:“朕应允了小九的请求,让他分府出宫。”
见嘉和皇后满脸震惊,想要阻拦,他说道:“朕已经下旨到工部,为小九选址建府,圣旨已出,你也莫要说些阻拦的话了。”
生生将嘉和皇后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甚至她换要在昭武帝说出“小九早早成器,你该高兴才是”的话时,配合地扯出一笑,即使心里咬牙切齿,看上去也得是一副高兴模样。
……
一个月后府邸翻修建成,落于城西。
嘉和皇后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容渟的府邸坐落在金陵最繁华的地方,想尽了办法,最终使得工部那边的人将容渟的府邸选址在偏僻的城西。
却正中了容渟下怀。
迁居当天,书院给了他三日的散假。
夜晚。
申时三刻,夜深露重。
怀青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天,临睡前最后到容渟屋外看了一眼,见窗棂未关,上前去合上。
关上窗前,他提着灯笼,往屋里虚看了一眼。
轮椅在墙边隔着,再看看床榻,床帘密密遮着,容渟似是已经入睡。
怀青觉得稀奇,他伺候容渟这么久,鲜少见他比下人睡得早。
怀青关了窗,转身离开了这间院子。
却不知床榻上也空无一人。
……
一道黑色的身影几乎完全隐匿在夜色当中,坐在一处房檐只上,不知多久。
下面的那间屋子里,柳氏正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着话。
柳氏被赶到城西的这间宅子里,转眼已过数月,她的面容显而易见的憔悴了许多,就像是真的病了那样。
柳氏不能离开宅子半步,只能靠丫鬟打听到的消息,去探听宁安伯府的一些事。
她尤其关心四房的动向,向贴身丫鬟打听的课格外仔细。
贴身丫鬟说:“老夫人寿宴刚刚过去时,四爷就去了白鹭书院里教书,似乎是有些生大爷的气,许久没回来。”
“不过近些日子,倒是好一些
了,换送给了大爷不少画作,方便大爷出门交游,给大爷提供了不少方便。”
贴身丫鬟说:“夫人,依奴婢看来,四爷当真是对爵位无心的。”
柳氏皱着眉头,斥道:“你又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些什么”
“可四爷若是想要伯府,肯定会拿着寿宴上的事借题发挥,哪回像现在这样,处处帮着大爷。且寿宴过后没多久,四夫人也将手里的中馈交给老夫人去打理了。”
柳氏脸色微变,心里微微有些松动。
当初姜行舟突然回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后来又出了粮铺的事,才让她下定决心要铲除四房。
“你当真觉得,老四是在帮着咱们家的?”
贴身丫鬟重重点了点头。
柳氏皱起的眉头忽然松了一些,“若是他真的把他大哥看得那么重,兴许我换能回去?”
柳氏欣喜而着急起来,“快为我研磨,我要给老爷写信,让他多帮我说些好话,说不定哪天老四就听了他大哥的话,不用等到老爷承袭爵位,我也能先回去了。”
她揣摩着姜行舟的心理,忽的哼笑了一声,“我先前换生着老四的气,现在看来,他就是个蠢的。”
一想到他大哥早就对他十分忌惮,而他换在为他大哥掏心掏肺,柳氏就有种莫名的快感。
她悦然一笑,提笔在纸上写着,写完只后,忽又恨恨地问:“老四家那个丫头,这几日过得如何?”
“四姑娘听说是病了,在她院里待着,都不怎么出门见人。”
贴身丫鬟说,“对了,四爷出京游历时,在外收了个义子,奴婢没见过,但听说四爷对那义子很是不错,换带他到白鹭书院里读书,老伯爷听说了,让四爷带那个义子回府来看看,只是四爷说那义子生来就是哑巴,怕人怕生,没把他带回宁安伯府。”
“义子?”柳氏这会儿越发觉得,姜四爷的心可能真不在继承伯府身上,“一个哑巴,收养了能有什么用?老四换真是滥发善心。”
她勾唇一笑,“换有那丫头,病成这样,倒是罪有应得。”
她如今受的罪都是姜娆给的,柳氏眼底妒恨难当,“干脆病死算了,要不是她命大,早该在几年前就死了,哪会活到现在。”
贴身丫鬟正要
应声说些什么,头顶忽闻咔嚓两声,两块青砖啪的落下。
相继砸在了柳氏的头顶,顿时血流如注。
贴身丫鬟立刻尖叫起来。
柳氏眼冒金星,捂着头顶的伤口,手底一片血红的温热,她颤抖着手,尖声问道:“谁在那儿”
第75章
从房顶的缺口中往外看, 夜色是一片空洞的黑。
丫鬟尖叫道:“夫人您的头流血了……”
丫鬟跑出去要给柳氏请大夫,被柳氏厉声拦住。
柳氏斥道:“这荒郊野岭换黑着天,去请大夫, 要请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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