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付荷还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讲道理:“史棣文,让我接电话的是你,没完没了祸祸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是要怎样?”
史棣文也讲道理:“我是让你接电话,不是让你煲电话粥。”
☆、星空
史棣文的手在付荷的裙摆里。
付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投怀送抱,却话锋一转:“说真的,你会是一个好爸爸。”
终于,史棣文三下五除二地为付荷整理了裙摆:“我不跟你打打闹闹了,我要动真格的了。”
付荷求之不得,抻长了手臂去关门。
史棣文却按下她的手臂:“跟我走。”
付荷被拖出了浴室:“走?走去哪啊?厚福在外面啊……”
“走去更外面。”
付荷千斤坠:“你怎么能把厚福一个人扔在这儿?亏我还夸你是个好爸爸,你……你色迷心窍!”
付荷一手摽住浴室门外的把手,另一手被史棣文握着,而他用另一手打开了房间门。
房间门外站着阿南。
史棣文说:“阿南会在这儿陪厚福。”
付荷匆匆收敛了被分尸般的姿态,尴尬地对阿南嗨了一声。
阿南憋笑:“付小姐好,之前Steven在珠宝秀上时,就是我陪着小家伙的,建立好感情了。”
“哦哦,好。”付荷词穷。
接着,阿南对付荷低语:“还有那天,动用交警……好使的。”
史棣文自然有所耳闻,揽着付荷出了门:“你要不说我还忘了,这笔小账也要和你再算算。”
史棣文带着付荷走向楼梯间。
付荷怕了,说不不不,这回我无论如何也要坐电梯。史棣文却说,再往上没有电梯了。她一愣,问再往上?这二十八楼不是顶楼了吗?
他反问:“既然天外有天,那谁说不能楼上有楼?”
“我这腿才真叫灌了铅……”
他将她打横一抱,走进楼梯间。
盘旋而上,一扇铁门好似拦路虎。史棣文命付荷从他口袋中掏出一张磁卡。打开门,他抱她步上最后一段笔直的台阶,尽头又是一扇铁门。
这一次,他直接用脚。
门是没有上锁的,只是合叶稍稍生了锈,发出哐啷一声。
走出去便是露天了。
一时间“高处不胜寒”,付荷微微瑟缩了一下。史棣文将手臂一收,让付荷更契合于他的怀抱:“怕啊?”
“我说了我恐高啊。”
史棣文失笑:“骗子。说真的,你是对这光天化日,不,光天化夜充满了期待吧?”
水泥砌作的设备间,和着风声,传出机器运作的嗡嗡声。三面是实凿凿的灰色墙壁,剩下一面有着铁红色的门板。恰巧那一面背风,史棣文将付荷抵在门板上。
他的亲吻分上下两个半场。上半场没有把持,全身心投入。下半场有把持,有“卖弄”他的吻技。
付荷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地四下打探,含混道:“史棣文……你开玩笑的吧?”
“我魅力大不如前了是不是?嗯?这种时候你还能给我分心?”
“不是分心,是……这真的是光天化夜。”
“试过吗?”
“鬼才试过!”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付荷闭上眼。在过去多少年间,她曾抗拒这样的投入和痴痴缠缠,只因为没有遇上他,只因为遇上他的时候,她一扇心门都焊死了。回过头清点曾推开多少次他的热情,真真是暴殄天物。
后来,史棣文的手越来越不老实。
付荷整个人抖得跟什么似的。
“紧张?”他逗她,“紧张就闭眼。”
“这还用你教?”付荷嘴硬,“你当我十八岁少女吗?这点心得我还是有的!”
再后来,付荷再度闭上眼,用力得连睫毛都吃进了半段。
“你这反应……还敢说不期待?”他还逗她。
付荷两眼一抹黑便天不怕,地不怕:“这和光天化日还是光天化夜没关系,和家不家里,楼不楼顶也没关系,只要是你,不管是大峡谷还是珠穆朗玛峰,我的反应都一样。”
最后,她张开眼睛,仰头,没有漫天星光,只有大片的云层,呈出深深浅浅的灰,似波涛滚滚,似万马奔腾,抓不住,却震撼人心。
他转为正人君子般拥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喘息的机会。
反过来等她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时,他却捉住了她的手:“我可没有付小姐这么open。”
他带她绕过四方的设备间,后面还有一间房。
占地小小的,青砖墙,平屋顶,又是一扇铁门,光洁的漆白色,没有锁,史棣文吱扭一声推开,带付荷进去。
这是一间观景房。面向市中心的方向,顶天立地的窗,乳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只能打赤脚,椭圆形茶几被罩在卡其色格子的棉纱中,四张摇椅东一个,西一个,香芋紫、薄荷绿,都是些怪美味的颜色,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不喧嚣。
没有床。
也对,观景房哪里来的床?
但茶几和摇椅通通被堆积到了四周,中间,席地摊着一床一揸厚的羽绒被,羽绒被上,是麻色的竹席。
这用处……不要太昭然若揭。
“床”尾处,有一盘燃着的蚊香,那忽闪的红点荧荧撩人。
“这里是……”付荷一双眼睛不够用似的。
“该怎么说呢?”史棣文搜肠刮肚,“私搭乱建?”
“你也太无法无天了。”
下一句话,史棣文问得别扭:“还喜欢吗?”
他这个人狂惯了,难得征询别人喜欢不喜欢。
“烛光?红酒?Music?”付荷挑刺,“总得有一样吧?”
史棣文走向落地窗,途中摸向墙上的开关,关了灯,最后,拉合了落地窗的窗帘。顿时,四周如浓墨般久久不散。他拉付荷仰面倒在竹席上,又偷偷按下了什么按钮,变魔术似的,白色天花板自中线一分为二,露出了玻璃屋顶。
在玻璃屋顶之上,天公作美,云团散去,星月交辉。
史棣文偏过头来:“没有烛光,月光可不可以?”
付荷感叹:“史棣文,你也太多花样了……”
“怕你生厌,”史棣文坐直身,一颗颗解开衬衫的纽扣,闲谈似的,“我们这条路走了这么久,不千方百计取悦你,怕来不及到终点,你就对我生厌了。”
付荷欠身亲吻他的背:“嘴巴可真甜。”
他拉她入怀:“再甜也是真心话,所以你尽管记下。过一阵子我不在……我是说我暂时不在的时候,你就多念念我的好。”
“我会的。”这一次,是付荷喂史棣文吃下定心丸。
后来,那星空在付荷湿润的眼中,一颗颗带着光晕,又因为史棣文对她的冲撞像是在大幅度跳跃,渐渐地,星光连了漫天,比白昼更耀眼、璀璨。
那是她有生以来最美的星空。
“床”尾处的蚊香化作灰烬,一段段落下,直到燃尽,熄灭。这样高的地方,风又劲,且人烟稀少,真的会有不长眼的蚊虫吗?付荷才这样困惑着,史棣文便从旁回答了她。
他中规中矩地占据着床的一侧,付荷却同他垂直,头枕在他胸前。
他用手指描着她的眉,说付荷,我们下去吧。
付荷的困惑就这样迎刃而解。这蚊香不为驱蚊,只是他设置的既准时,又安安静静的闹钟罢了。她心头咯噔一下,没说话。
“我还有事,”史棣文好商好量,“我们下去吧。”
付荷执意闭着眼,甚至盘算着要不要再配合上鼾声。
“小荷。”史棣文低低唤她。
没来由地,她心焦得快要哭出来。
史棣文无可奈何,将手探下来,搔她的腰间。
付荷翻身压住他:“怎么?要再来吗?好吧……”
“不,不再来了。”
“不会这么逊吧你?”
史棣文这一次连激将法都不吃:“下次。”
就这样,史棣文穿回了长裤,那样好的布料,被乱丢作一团后也没有一丝丝褶皱,如初地笔挺。付荷去拾自己的裙子,被史棣文抢先一步拿走。也对,那是于敖送她的裙子,他万万不准她穿回。
他将他的白色衬衫披在她身上。
纽扣由他亲手一颗颗系好,衣摆抻平,长度足够用。
他又为她挽了袖管:“先这么将就一下。”
迈出漆白色的铁门,路过设备间铁红色的门板,再穿过那一列台阶首尾的两扇铁门,方可回到二十八楼。那一道道关卡的开合声,代表他们真的来过,也真的要离开了。
走廊里,二人的脚步声被地毯吞噬。
赤着上身的他在先,罩着他的衬衫的她在后,没有交谈。
到了房间门口,他回头检查了一下她毫无仪容可言的仪容,打开房间门,站定在门口,将她挡在身后。
阿南走出来,史棣文对他致谢地点点头,交代他天亮后给付小姐送两套衣物上来。阿南不必往史棣文身后打量,也能猜到付荷的“处境”。他不只是史棣文的属下,所以领命的同时,调侃了史棣文一句:“玩这么大?”
史棣文浅笑着一拳将他挥走。
厚福睡得安安稳稳,付荷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张“大饼脸”,免得去看史棣文。
可史棣文还是在她的余光中。
他背对着她,雷厉风行地穿上了他孔雀蓝的上装,过程中,背部的线条硬朗得仿佛一条条刀刻。这一点出卖了他,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无疑,他也不想走。
一如她不想让他走。
“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打给阿南,他住在楼下。”史棣文一刻不耽误地收拾了电脑。
最后,他说走便走。
仿佛每一次的相聚都是为了离别,好在每一次的离别,更都是为了相聚。今晚的他,给她讲了太多太多的真相和道理,更不乏抒情,但最重要的一句便是:听话,付荷你要听话。
她答应了他,说放心,史棣文你放心。
天亮后,阿南给付荷送来了衣物,按史棣文的交代,不多不少,两套,供付荷选择,却也不会挑花眼。
他在敲门后,将袋子放在门口便走了。
史棣文给厚福买的玩具,整整塞满了一只大号的纸箱。付荷请服务生帮她送到楼下。
付荷带厚福下楼时,没等来电梯,反倒又“等”来了于孝。
没的说,于孝是从2808号房间出来的。
☆、略表诚意
这一来一去都和付荷狭路相逢,于孝不打自招地红了脸。不同于史棣文的平平整整,于孝身上的藏蓝色西装皱巴巴的像是和衣睡了一整宿,但眼底布满了血丝,又像是一整宿没合眼。
于小娅追出来,人未到,声先到:“于孝你这个孬种……”
下一秒,于小娅和付荷大眼瞪小眼。
于小娅洗去了昨日的浓妆艳抹,身穿一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裙,裙长勉勉强强遮住粉臀。
尴尬吗?
不,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厚福那臭小子竟然……竟然天性使然地猫着脑袋向于小娅的睡裙下打量去。
可这是什么不入流的天性啊!
五大三粗的于孝一下子黑了脸,大山般挡住小鸡仔般的厚福,回头命令于小娅:“回房间去。”
于小娅从后面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于孝:“亏你长这么大个子,还不如一个小屁孩儿!他都会看,你连看都不敢看!”
电梯总算是来了,付荷拖着“小屁孩儿”一个箭步冲上去,啪啪按住关门键。
于孝为了挣开于小娅,不得不动手。
最后一推时,于小娅使坏地将胸脯一挺,于孝的熊掌便正正好好扣上了一团丰盈。
电梯门关闭,付荷扶额,厚福则没事人一样:“小猪佩奇!”
“什么?”
“那个姐姐的小内内,是小猪佩奇!”
黑色蕾丝吊带睡裙搭配小猪佩奇?看来于小娅是不知道于孝会吃哪一套,才来了这么个混搭?
阿南等候在大堂,为付荷和厚福叫好了出租车。
他将她们母子二人送到门口,付荷清清喉咙,随口一问:“Steven什么事这么赶?都等不到天亮。”
她没抱希望的,阿南却失言:“还不是汪小姐的事……”
汪小姐?汪水水?
阿南悬崖勒马:“Steven他没说吗?那付小姐就不要为难我了,总之,小事一桩。”
这样的时节,曝晒早早拉开序幕。
付荷和厚福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双双不认输似的面向日头,眯着眼。车窗上有干涸的雨点,被投射下来,一片斑驳。厚福开口:“妈妈,你还有我呢,我是男子汉了呢。”
“爸爸教你的?”这是唯一一种可能。
“嗯,爸爸说的。”
付荷使劲和厚福顶了顶额头:“你们可真叫人窝心啊……”
瑞元有好一阵子全体人马加班加点了,所以付荷也没有周末可言,直接将厚福送去了付有余和康芸身边。康芸只当昨晚是一家三口乐淘淘,张口便问付荷:“玩的还爽吧?”
康芸说者无心,付荷却做贼心虚:“妈,‘爽’这个词您不要随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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