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拳头有些胜券在握似的:“况且老太太定是亲近我们一些,宁妍在这个家中不就是依仗着老太太吗,她敢不愿?”
等到宁舒窈说完话后,侯夫人轻咳了一声:“如今阿窈已经想出法子了,大家若出门听了什么谣言也别太过于执拗,免得下了别人的套。”
她拍了拍宁舒窈的手背:“果真是大了,如今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日后伯母也不用如此心忧于你了。”
侯夫人看着宁如殷:“如殷,多学着点你妹妹,别每天跟个没头脑似的。”
宁如殷也不恼,捏了捏宁舒窈的小鼻子:“对对对,我宁如殷的妹妹自是冰雪聪明人人喜爱的。”
屋子里顿时传来欢声笑语,只是角落里站着的宁妍看着他们谈笑甚欢,自己则丝毫融不进去。她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午后时,就听闻裴少辛带了一队人马将京兆里造谣宁舒窈的人一一提了出去,说是充军。若是再有胡乱散播谣言者,直接扣押进大理寺中。
宁舒窈听闻这个消息时,手里的桃花酥都掉在了桌子上,嘴巴微张,唇边还有一些残渣。
“太子表哥这是在做什么?”
宁如殷打了个小呵欠,颇有些见怪不怪的:“为你撑腰呗。”
宁舒窈却拍了下桌子:“明明我有计谋可以让大家不再讨论的。”
宁如殷掀了眼帘看她:“有表哥这个法子奏效快吗?”
宁舒窈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可是...”
“那你就别可是了,表哥只要轻飘飘的扫那些人一眼,别说是谣言了,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宁如殷咬了一口桃花酥朝她说道。
宁舒窈被自己阿姐这惊世骇俗的话惊住了:“阿姐,你...”
宁如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嘴里的桃花酥顿时卡住了喉咙,咳嗽了起来。
“来,水。”宁舒窈递了碗温水给她,还好心情的帮她拍了拍背:“阿姐,你莫不是忘了皇后娘娘都曾夸过你规矩好的。”
宁如殷结果水来喝了几口,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小声嘟囔着:“还不是和那人斗嘴斗多了,这一不小心就...”
宁舒窈有些没听清,凑近些问她:“阿姐,你这是在说什么?”
宁如殷急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好好歇着,我就回大房了。”这是她脸上染了层绯红,为了避免宁舒窈追问,还转过身来捂着脸。
宁舒窈咬着桃花酥:“那你带一些回去不?”
宁如殷笑了,上前拍了一下她脑袋:“你这丫头,这桃花酥都是我带来的,你还让我带回去。”她摇了摇头往外走:“表哥这次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可要送个礼感谢感谢他?”
“自然,过段时间不就是他的生辰吗,我可是已经备好礼了。”
宁如殷愣在了原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糟了,我给忘了这茬。”
还没等宁舒窈说些什么,她便火急燎燎地往外边赶了。
宁舒窈眨了眨眼睛继续吃着她地玫瑰酥,只是她偏过头来,看见那两个已经绣好的香囊,脸上便带了些笑意。
上房。
柳如烟替老太太捏着肩膀:“姑婆婆,过几日如烟和兄长便要回去了,如烟倒是不打紧,只是兄长他...”她面带忧色,话语踌躇总有些说不出口。
老太太神情一顿,牵过她的手:“成儒那孩子怎么了?可是外边的流言让他心里不快了?”
柳如烟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兄长前几日同我说,他喜欢上了宁妍表姐,想要八抬大轿娶回颍川。日日只敢在心中惦记着,就怕唐突了人家只敢埋在心里。”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亮了:“宁妍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的,和成儒这孩子,正配。”
只是从外边走进来的宁妍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噔圆了,她嗓音尖利似要破了这天:“孙女不嫁!”
第10章 遣送
上房因着这事再次闹得不可开交,等到忠顺侯回来之后,便直接赶到了上房,就怕宁妍和柳家人起了冲突,而叫老太太气的够呛。
等到他到时,宁妍跪在地上,发髻往一旁歪了,脸上清泪涟涟,她听见身后动静,转过身来看向忠顺侯:“爹爹...”
她一下子便扑到了他身前:“女儿就算削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也不要嫁去颍川。”
宁妍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女儿想留在京兆,照顾爹爹和祖母一辈子。”
老太太听了她这话神色有些缓和,态度却还是极为强硬:“你若是听我的话嫁给成儒,便是最大的孝顺。”她冷哼一声:“又不是要你做妾,区区一个庶女,成儒明媒正娶你还不愿?”
“果真是这些年将你的心思给养肥了。”
宁舒窈听到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她虽素来与宁妍不对付,却也只是闺中的小摩擦,若牵扯到了外边,宁妍还是她的庶姐。
“祖母,这适龄女子京兆,颍川都不在少数,表哥为何偏偏想娶我宁家的姐妹。”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祖母想替表哥做媒,便是请了媒婆来先问了生辰八字也行,这般草率的便想定下,是觉着咱们宁家的姐妹好欺负不成。”
忠顺侯虽觉得这话在理,可瞧着自家母亲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便也不敢插话,只训了句:“舒窈,在你祖母跟前还是要讲些规矩的,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宁舒窈也知晓这话是想着她的,便也退后一步缄口不言。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皆不愿嫁给成儒,柳家人便如此不堪?”
宁妍眼里含着泪,朝着老夫人磕了个响头:“孙女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恕难从命。”
老太太眼底带了疲倦:“你心悦哪户人家的公子?”
宁妍垂着脑袋有些羞涩:“太子殿下。”
宁舒窈心里一颤,低头看着宁妍,没成想宁妍也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眸子里略带挑衅。
“你...”
忠顺侯一愣,甩了袖子出门,留下一句:“荒谬!太子殿下岂是你可以肖想的?”
老太太盯着宁妍看了许久,最终不知想到了什么,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便往里边走。
柳如烟拧紧眉头看了宁妍一眼,便急匆匆的上前扶住老太太:“您当心些。”
等到众人都走了,宁妍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的笑话?”
宁舒窈对上她的眼睛:“宁妍,你想什么呢?”
宁妍嘴角泄出笑意:“他柳成儒想娶你却娶不到,便退而求其次的选了我。”她冷笑着:“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在我前边?”
“你不愿意嫁给他,身后边有许多人相助你。可我却只能以死相逼!”宁妍有些泪眼婆娑:“你顾及着虚伪的姐妹之情,来反衬我的卑劣,我的算计。”
“可是宁舒窈,我想将你伪善的面孔撕下,看你沉沦,看你堕落在无尽的黑暗里。”
宁舒窈顿时愣住了:“宁妍,无论如何你都姓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不用我来教你吧。”
宁妍捏紧拳头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可你宁家人,何曾把我宁妍当作过家人!”
宁舒窈自知同她说不清,便目送着她走了,等到宁妍走后,宁如殷便跑了进来:“如何?宁妍可被许给了柳成儒?”
宁舒窈摇了摇头:“并未。”
宁如殷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宁舒窈抬头,问道:“阿姐,你讨厌宁妍吗?”
宁如殷顿了下,想了许久后摇了摇头:“算不上讨厌,只是毕竟不同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总会有些隔阂,况且她性子不好,易怒易躁,总归是亲近不起来的。”
而宁舒窈却叹了口气:“可我觉得,她却是讨厌极了咱们。”甚至是恨。
宁如殷伸手揉了揉宁舒窈的头发:“别想了,随她吧。我不愿她嫁给柳成儒是因为她毕竟是我庶妹,也冠了宁家的姓。可日后造化如何,却得看自己了。”
“我啊,还是更喜欢咱们阿窈的。”
宁舒窈这才提了笑意:“我也极喜欢阿姐!所以阿姐,过几日咱们去花灯会吗?”
“花灯会?”宁如殷掰着手指算着:“好像却是快到了。倒时候看看宁诏回来了没,叫他带着咱们一道去。”
宁舒窈点了点头:“好哇,我已经许久为曾看见过兄长了。”
二人边走边聊,走出了上房,身后柳如烟走了出来,看着宁舒窈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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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楚楚衣裳褴褛,脸上还有血痕,她哽咽着:“我说,我说...官爷您别再用刑了,我都说了。”
狱卒冷哼一声:“既然受不住了,还不快说出你幕后主使,好歹能饶你这条小命。”
楚楚咳出一丝血来,有些有气无力的:“是,是柳成儒少爷给楚楚的银两,他说事成之后,不仅给我黄金,还给我铺子,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楚楚只是一介青楼女子,有钱的买卖自然做...”
狱卒拿过宣纸递给她:“既然如此,便签字画押。”
楚楚挣扎着起了身,拇指上蘸了红色颜料,往上边一摁,终究是撑不过去了直接瘫倒在地上。
狱卒仔细收了起来,走到外边向裴少辛拱手:“殿下,犯人已经供认了,这便是她签字画押了的状纸。”
裴少辛接过,将它折了起来放在袖口中,微微颔首:“这事做得不错。”便转头走了。
狱卒有些激动,朝他跪拜:“恭送太子殿下。”等看不见人影了便起身搓了搓手,好一阵子都乐呵呵的,见人就说太子殿下夸他了。
而裴少辛出了大理寺便直接到了忠顺侯府,等见了忠顺侯时,将袖口里的状纸拿出,递给他看:“这是那日宴会那日闯进府中女子的供认状纸,姨父你...”
忠顺侯接过,快速地扫了一眼,胸膛便起伏不停,这是被气的。
“这柳家人究竟想做什么!母亲这些年对柳家可足够好了。”
裴少辛垂着眸子,吐出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忠顺侯叹了口气:“谢过殿下了,我今日便将这柳家人送走。否则,家宅不宁啊。”
裴少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孤便走了。”
忠顺侯拱手:“恭送殿下。”
等到他目送裴少辛出府后,便甩了袖子面色阴沉的到了上房。
上房里,柳如烟正唱着曲儿逗老太太开心,见忠顺侯进来了朝他俯身:“舅舅。”
忠顺侯摆了摆手:“我和母亲有事要说,你便先出去吧。”
柳如烟颔首,依言退下,只是默不作声地缩在门口,小心翼翼听着里边的动静。
“母亲,这是那楚楚画押了的状纸。”忠顺侯将状纸递给了老太太:“这便是您执意要让舒窈,妍儿嫁的好男人。”他将“好男人”三个字咬的极为清楚。
老太太心里一咯噔,知晓这件事忠顺侯不会同她说笑,便将状纸展开,细细的读了。
“这...”她拿着状纸的手有些发颤:“这可是真的?”
老太太如今心里有了计较,却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娘家人将算计打在了自己孙女身上。
却丝毫不曾想过是谁将他心思养大的,又是谁想将自己嫡亲的孙女嫁给一个泼皮无赖的。
忠顺侯叹了口气:“母亲,这种事我做的了假吗?”
老太太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手紧扣着桌子才叫她不会往后边摔着。
她叹了口气,眼底带了些疲倦:“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将他们送回去吧。”
在门外的柳如烟心里一紧,心里细品着“他们”二字,有些无措。
她心里想着:难不成我这么久的算计,如今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柳如烟握紧了拳头:不行,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等到忠顺侯走后,她悄悄地往屋子里走去,一看见老太太就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姑婆婆,我方才听见了舅舅的话,我,我也未曾想过兄长竟会如此...”
她提着裙子往前挪了几步,将脸靠在老太太的大腿外侧:“我从小便没了祖母,姑婆婆就如同我亲祖母似的,我来忠顺侯府,也只是想孝敬孝敬您。”
柳如烟见老太太有些动容,又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日后,我怕是不能再侍奉您了。”她哽咽着,朝老太太磕了一个头:“您定要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老太太年事已高,对颍川柳家的思念更甚从前,虽说有些不满柳成儒竟然算计宁舒窈,却对柳如烟还是极为喜欢的。
她拍了拍柳如烟的手背:“既然如此,你想在宁府住下吗?”
柳如烟抬头,眸子里嵌着泪:“如烟可以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我说话在宁府好歹有些用处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了。”
柳如烟急忙点头,又怕老太太误会似的补了句:“若能侍奉在姑婆婆身边,便是极好的。”只是她低下头来时,嘴角扯开一抹笑,眼底满是算计。
第11章 赴宴
因着楚楚的状纸,当天柳成儒便被送回了颍川,只是因着老太太极为喜欢柳如烟,忠顺侯也拗不过她,只好将柳如烟留下,陪在老太太跟前。
只是宁舒窈却有些疑惑——柳成儒先前还骂骂咧咧不同意上马车回颍川,等到柳如烟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便一声不吭的上了马车。
她兀自嘟囔着:“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宁如殷疑惑的凑了过去:“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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