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至关重要的苏玉舟的下场,她思来想去想到那本小说。
他是下册的主角,书上必定会有个结局。
回忆那本小说,沈韶春很是来气。
当日方家那位闻着她那袋零食的味儿,一言不合就将零食和书籍一并都烧成了灰烬。
她是在人走后才将那堆灰收了收,收进自己袖袋中带回来。
这修□□无奇不有,或许真有能让书籍恢复的奇术也说不定。
沈韶春当时是带着这个念头的。
但不幸,她在跑到苏玉舟跟前刷人设的空余,去苏园的藏典阁内却并未寻到半点有用的讯息。
大抵是她翻寻的样子太过急切,引起了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头的注意。
“姑娘在找什么?”
“这个世上有没有一种功法,能让被烧掉的书籍恢复原样?”
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沈韶春跟杪夏和来月实话实说。
两人对望两眼,再面向她均是摇头。
“姑娘何不去问问苏管事,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杪夏提及苏槐序还是那副眼盛星河的模样。
沈韶春笑着拍拍杪夏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好,这就去问问你们家苏管事。”
我们家……
杪夏因为沈韶春这三个字而羞红了一张脸。
第22章
然而,很多事情都知道的苏槐序,这次也没能给她个答案。
“不过——”
沈韶春站起身来,正待要走,却听苏槐序又出了声。
她当即立在当下,就等着对方的下文。
“大显宗的龙鸣山上有个龙渊阁,此阁以专门出售各类消息立阁,姑娘想知道,或可从龙渊阁内买到。”
“大显宗……”
沈韶春低念这三个字,轻轻咧了下嘴。
苏槐序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不说的,他也不多打听。
沈韶春为着这份轻松,真诚地道个谢就出了门来。
她打东苑出来,闷着头信步由缰地走,不想这一走就走到北苑的深林跟前。
她静立当下,嘬着牙花叹了口气。
要是她的墓是在苏园的安息林就好了,她给赵小芭托托梦再让捎一套书,她也不必这么烦恼了。
怎么偏偏是方家的墓园呢?
可她原先是大显宗温家的家奴,照说与方家搭不上半点嘎,搞不懂,真是脑壳疼。
在深林跟前站了一会儿,沈韶春望了望幽深的林间路,折身踩着地上大卷儿的干枯树叶往回走。
身后一阵冷风袭身,带着股不太强当也不算弱的冲击力,那感觉就似正被一个巨型的吹风机吹着。
沈韶春被人捉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祭出苏玉舟刚为她做好的羽毛球拍,一个旋身朝后挥动一拍。
她虽然没有多少修为,但这拍子本身就有一定的战斗力,沈韶春只需注入丁点法力,就能催动其运作。
但袭击她的人是强大的苏玉舟。
其虽然没有使出几分力道,但他的招式总是高过她的。
她不能将其拍弹回去,只能将那道法刃分解掉。
一时之间莹莹星光散落她周身。
分解招式的结果,倒是美得很梦幻。
但是,她终究是太弱,加上右腿伤过,勉力接了这一招,人却险些倒下。
幸而苏玉舟丢出的法线捆住了她的腰肢,她借着这股力道才堪堪站住。
闲得?
没事偷袭她一个小菜鸡作甚?
沈韶春忍住腿痛,站好便立即整理自己的仪态。
她心中也没闲着,正骂骂咧咧,将苏玉舟这厮与家禽家畜界来了个大联合。
但她面上却保持着微笑。
毕竟她的“撩苏计划”已经临近尾声。
眼下,除了端庄娴静大姐姐、冷艳傲娇御姐范儿、和泼辣开朗敢爱敢恨的直球爽快人儿三个还没有试过外,其余的她都已经走了一遍过场了。
结果嘛——
首先是知书识礼,心地慈悲的那个类型。
为了表现这个人设,她分了两步走。
第一,在南苑连夜抄了经书,随着送茶水时一并带去北苑给苏玉舟看。
第二,入阁楼之前她还专门放了一个前几日被他们捉住的小松鼠,并温声叮嘱其下次不要再被逮到了。
她觉得自己这形象塑造得极其成功,全身上下都闪耀着一种强烈的圣母光辉。
但这光辉,很快被立在窗前赏莲的苏玉舟一句话像戳泡泡一样,“啵”给戳破了。
“北苑可不是什么好的放生之地。”
此话一落,那只窜出去的松鼠便在靠近树丛的一瞬间,瞬间化作一团血水掉落在地。
原来,这北苑不止池中有要命结界。
沈韶春身子一抖,差点没端住手里的茶盘。
待有惊无险上到阁楼,她摊开手抄的经文请他指点一二,对方大方地赏了她两个四字成语:字若鸡抓。
文有错漏。
呵呵呵。
鸡抓也没法,她使不转这毛笔,错漏也是在所难免,连夜抄的嘛,有些字儿还不认得,看跳了也是有的。
沈韶春认这批评,同时她也是个越挫越勇的人。
她之后又一一尝试了舞刀弄枪的豪爽虎妞,文静乖巧的邻家小妹,古灵精怪的小萝莉,西子捧心的嘤嘤怪几个人设。
而苏玉舟给她的反应——
她动刀枪,他便发挥他武人的优秀品质动真格指点,让她一个弱质女流喜提一套高强度的素质训练。
就是光光背身感受杀气再回身以拍接招这一个动作,她都练了不下八千次,胳膊都快练折了。
更别提与他对打,与苏夷则对打,与槐月对打,甚至与酣春对打。
中苑阁楼下的空地,藏典阁前的空地,差点没让她摔出两个大坑来。
嗐,说多了都是泪。
她文静乖巧赖在他书房看书习字练字。
为了适时与他贴贴,她凑上跟前问东问西,却被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定在座上封住嘴。
他也是真绝。
还给她下了个咒,让她奋笔疾书,不抄完一本《静心咒》不给她的屁|股离开座位,她差点没尿裤子里头。
至于古灵精怪小萝莉,她自我领会一番,觉得要表现出这类女子的精髓就要爱说笑。
说笑嘛,她一开始讲了几个趣味笑话给他听,她笑点低,自己先笑得花枝乱战,收获了人几个冷冰冰的眼刀。
后,她从善如流,果断改了主意,准备戏说一说《三国演义》。
这不怎么难,她个德云女孩将深刻于自己脑中的情景,再现给苏玉舟。
她说到张飞鞭打都邮后刘备辞官离开安喜县,说得顺了她状似无意说了句“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是最不安全的行为”,苏玉舟才终于抬头来看了她一阵。
那眼神直愣愣后又凉嗖嗖的,这次倒是不需他将她赶走,她自己先顶不住跑路了,就怕他眼光如炬,透过她这双心灵的窗户看到她掩藏的动机。
再是那西子捧心嘤嘤怪,沈韶春捧了本话本在他书房看。
那话本真是写得太虐心了,沈韶春看得眼泪鼻涕一把流。
等苏玉舟路过身边她预备跟上前,却被人极其认真后退两步躲开,再一瞧其表情,毫不掩饰写着“傻子莫挨老子”六个大字。
这一番不成功也没成仁的尝试之后,收效都不好,沈韶春将这些全部从列表中划去。
经过思量之后,介于她今日中规中矩的打扮,她决定就地试试端庄娴静的知心姐姐类型。
她先是两手指尖交握端在身前,做出一副要进宫参拜的端正模样,再语笑嫣然地同人行礼问安。
规矩、尺寸都拿捏得死死的。
苏玉舟方才试探她一招,见她接招的动作打得流畅,正在心中夸她一句孺子可教。
可见她收了拍子后的怪异反应,他不免又拧住眉。
这是又要作什么妖?
“苏公子,你帮我做这把拍子很是趁手,我还未正式同你道过谢。说来,我该谢公子的地方还不止于此,公子收留我,还负责我的吃穿用度,我却一直没跟公子说过一句谢。”
“我有心想为公子做些什么,但我一来修为稀松,也愁苦自己别的也没什么擅长,更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就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做了这样东西,还请公子笑纳。”
沈韶春说着祭出一个乾坤袋,手掌聚力一推,推至苏玉舟跟前。
“这是何物?”
“血胶囊。”
这东西是沈韶春收到拍子后就一直在做的,名字自然也是出自她手。
她想苏玉舟还未能摆脱封印。
但之前苏槐序存储的血水都是在小瓶罐里,使用的时候还要开盖子有点麻烦。
有时打架,决胜就那么一两秒的事情,她就想着做成胶囊,祭出来往刀上一划血就能出来。
小小的一颗带着也方便,不仅可以密封保存还不串味,血腥味嘛,总是比较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沈韶春花了些时间去解释这血胶囊的由来。
皮是炼器材料库中的一种小水母的透明皮,她以自己做的滴管灌入血液后再封口,封口方法是以低温慢烘一点点融合而成。
过程中,她还先低温后高温给双手消过毒后,才进行的罐装。
“苏公子可以放心使用,我保证这胶囊绝对干净卫生无污染。”
沈韶春觉得自己眼下就像个产品推销员,极尽所能地想让人不要怀疑她给出的东西的功效和作用。
她端庄娴静人设走的就是艰苦付出体贴人心的路线。
沈韶春介绍完期待的看向苏玉舟。
她期待人能起码有点感动,跟她道个谢什么的,顺便将两人之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有所冰释的关系,再往前推进一步。
但他只是盯着乾坤袋内的血胶囊看,然后另一只手做了个扶额的动作,然后对她说出了——
“你知道我那天阶水母皮有多难得到么?”
沈韶春:“……”
她还真不知道,就是不晓得他是不是真想听她的实话。
谢没得到,沈韶春还落了一句埋怨。
自此她心想的“知心姐姐”四个字,打从中间儿裂开了条雅鲁藏布大峡谷。
这胶囊她从未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一个个灌血封口,弄得眼睛都要瞎了,到头来竟是踩了雷。
沈韶春攥紧了手,当即有些端不住地跟人道歉。
“罢了,近几日,你且安生待着,莫要再节外生枝,否则你死于渡劫可莫要怪旁人。”
“渡渡渡劫?渡,什么劫?”
沈韶春朝自己周身看一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渡劫,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最近并未感觉自己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是以觉得苏玉舟这话说得奇怪。
一时端庄娴静的形象也顾不得端了,垂下两条胳膊就上前几步逼近苏玉舟。
她行至跟前,仰头看他。
苏玉舟垂头正好望进她眼中,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
他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觉。
她分明咋咋呼呼,还带几分狗怂,甚至还有点胡闹,照理这样的女子不该引起他的注意。
但他脑海里,却时不时闪过她这些日子在他中苑、书房里的光景。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
她心思吵闹却装得面静如水的样子。
她被他逼迫着练功不敢反抗,却又实在气不过就小|嘴拼命一张一合地在那儿骂他的样子。
无一不浮现眼前。
就怎么说,同样是经历了灭门惨事,槐月过了一段长长的黑色时光,至今也不是太活泼。
而沈韶春,她一个看着自己的亲人怎么被杀害的小女子,还依旧能活得如此鲜活,实属难得。
于他而言,这样生动的她,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他死水一般的生活,溅起的无数水花,久久不能平息。
“苏公子?”
沈韶春叫了人三声了,这人也半天未应,她不由得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
好端端的人,怎么忽然就发起愣了呢?
“别吵。”
“哦。”
“那个苏公子,渡劫之事,可否同我说个明白?”
古代人说话,总爱说一点藏一点,这点她不知烦了多少次了。
“还有,你可知道,修厄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厄道和乘黄相关。
槐月的警告她没有忘记,可槐月只说不能提“乘黄”,没说不能提“厄道”。
尽管她实在对这个好奇得要死,但她仍是心有戚戚地将对方望着,生怕对方会突然暴起朝她发难。
苏玉舟却没有。
他只是愣了一下,但时间很短,而后他便缓慢地将乾坤袋收进了袖袋中。
“过几日,你会知道的。”
边收他边缓缓道。
然后这人说完就掸了掸衣裳,折身后鬼魅一样身形一闪一闪进入深林之中,最后消失在林间路道上。
这景象,即便是大白天看了,也不免瘆得慌。
沈韶春抖落一地冷汗,这才回身赶紧跑走。
第23章
书上总说渡劫多是雷劈。
沈韶春心想自己一个凡胎肉|身,如何顶得住这莫名其妙的渡劫之刑。
是以,自打知道自己即将渡劫,她便关在屋里不想着出门了。
闲来无事,她便开始对着一张“撩苏计划表”做自我总结。
她将每一次苏玉舟的反应都写了个关键词在纸上,并在其后大概估计了一个动心可能的概率。
娇弱女子:偷瞄,50%
虎妞:暴力,20%
圣母:挖苦,30%
邻家小妹:捉弄,60%
小萝莉:探究,30%
嘤嘤怪:躲避,10%
知心姐姐:接受,50%
之所以邻家小妹人设概率居高,乃是她以自己被留在书房内的时间最长来给出的。
就她自己而言,如果她不待见什么人,是真的多一分钟都跟人待不下去的。
所以,综合这一切来说,他喜欢乖巧、温柔知心,性格里还能带点虎妞的大大咧咧,这点大概是这个世界以武说话,所以这是共同语言所决定的一个喜好特征。
总结完,她又看了看剩下没执行的人设计划。
一个御姐。
一个直球爽快人儿。
前一个她真的……
一想到“御姐”二字搁在两|性|关系里,她第一反应就是紧身皮衣、抽人的小皮鞭儿一类的玩意儿和羞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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