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华急了,挥舞着铲子:“是,我们就这样家庭了,那不也还是你上赶着过来的?”
“赵女士你误会了。”祁雨荷的口红是暗红色的,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蛇吐信子,“如果不是你家女儿缠着我儿子,影响他的前途,我觉得,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赵嘉华气涌如山,发火前先跟她确认清楚:“程以岁,她说小沈是打篮球的,这事你知道吗?”
程以岁头皮一麻。
沈祁言是篮球运动员这事,她至今还没跟家里人说过。
主要也是,之前他们两个并没有真正在一起,所以她也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说。
而且,一见钟情了一个宠物店老板,对方摇身变成篮球运动员这种事,如果跟她的父母说,她父母肯定会觉得她被杀猪盘给骗了。
谁知道。
这件事最后是从沈祁言亲妈嘴里说出去的。
一点准备和缓冲的机会都没给她和她的家人。
程以岁极为小声的说了声“知道”。
不等赵嘉华说话,祁雨荷讪笑:“不知道的话,她为什么要跟沈祁言交往?”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意思是,程以岁看上沈祁言的钱和地位了,甚至话里话外,还有点她用了手段攀高枝的意味。
程以岁觉得,在祁雨荷的心里,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结合她早年的经历,加上她对待沈祁言的方式,不难看出来,她不相信有爱情。
在她心里,所有感情,都是利益所趋。
可恨,也可怜。
家里虽然条件没有多好,但赵嘉华的自尊心很强,从小对程以岁的教育也是“咱们不能欠别人的”。
包括跟沈祁言恋爱之后,她还会跟程以岁说,不要总是花他的钱,免得被人看不起。
她被这番话狠狠的气到了:“这位母亲,你们家那点钱,我们家还真看不上,我们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赚?今天我还就把话放这了,往后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家就是穷到要饭,也绝不要到你家门口!”
祁雨荷笑了笑,功成名就的带着她的人退到她家门口:“那就还请程小姐的母亲,说到做到。”
赵嘉华别过脸不看她。
临走前,祁雨荷的目光在程荣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程荣光除了最开始嚷过她几句之外,后面都是赵嘉华在跟她聊,而他一直在帮赵嘉华拍背顺气。
祁雨荷完全走出她家,戴上墨镜,最后说了一句:“希望你们二位能理解,如果你们二位有我这样的的儿子,想必也不会希望,他和您女儿这样的女生交往。”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赵嘉华咽不下这口气,忽然朝祁雨荷冲过去,程以岁拦都没拦住。
祁雨荷旁边的男人上前一步,却只见赵嘉华略过他们,哐哐哐去敲对门的门。
等对门力叔开门,程以岁当着齐雨禾的面大声说:“王勤力,你家王子宁不是追了我们家一岁好久了吗?今天我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来,俩孩子交往吧!省的别人家不要脸的妈以为自己家孩子怎么着了似的,舔着脸过来找事!”
王勤力愣住了。
心说这是哪跟哪啊?
但他看见门口这陌生人,凭着多年的默契还是接了一句:“那可太好了!省的我们家宁宁老念叨了!”
祁雨荷没看他们,她压根不想管到底有谁追这个女生,她要的就只是她的家人介入。
她要她知难而退,要他们鸡犬不宁。
她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瞥了眼程以岁。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穷人要面子的下场,可以被随意拿来利用。
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找到你的家人,你还要跟沈祁言在一起吗?哪怕他们已经烦透了他的母亲?
你们这么在意亲情的穷人,能接受不被祝福的感情吗?
她的目光不屑而直白。
程以岁迎着那些情绪,慢吞吞地走到祁雨荷面前。
旁边的男人挡在她俩中间。
程以岁的眼神就穿过他,直勾勾地盯着祁雨荷,轻声问:“我跟沈祁言在一起,是让你怕什么了?”
祁雨荷的表情瞬间绷紧,连嘴唇都死抿着。
精致到虚伪的妆容,裂出似鳞片般的痕迹。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程以岁:“害怕的,真的是我吗?”
是的。
是你。
如果你不害怕,你怎么会三番五次的来找我的麻烦呢。
是怕沈祁言从此脱离你的掌控吗?
因为我的出现。
整理着夹克外套的王子宁走过来,打断了她们交汇的视线,他拍了拍程以岁的肩膀:“走吧,送你回去。”
王子宁是力叔的儿子,比程以岁大两岁,可以说是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三年前就结婚了。
这会儿他忽然用这种压低了的声音跟她说话,真让程以岁觉得哪哪都别扭。
赵嘉华适时提醒:“快走吧,咱们这边今天不干净,你俩好好呆呆,培养培养感情。”
程以岁不好在祁雨荷面前驳了赵嘉华的面子,没说什么,跟着王子宁下了楼。
他们两个在车里待了一会儿,祁雨荷跟她的人很快就下来,驱车离开。
王子宁盯着那辆车,声音恢复正常:“什么玩意儿啊?那富婆什么来头?”
程以岁简单跟他解释后,坐直身子,随意问道:“你怎么在家啊?嫂子呢?”
“你嫂子她闺蜜离婚了,在我们家住着呢,就把我轰回家了。”王子宁说完,问她,“现在送你去哪啊?”
程以岁也不跟他客气:“中漾花城。”
王子宁启动车:“哟,男朋友这么有钱呢啊?不错不错,魅力不减当年。”
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刚经历过刚才祁雨荷那番对话,程以岁此刻只想翻白眼儿。
绕过两条马路,他快到了中漾花城。
程以岁说了一声拜拜,一秒钟也不耽误,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
走出两步,王子宁忽的叫她:“哎。”
程以岁回头,看见王子宁打开车门,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还依依不舍的踩在车里:“刚我爸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你在外头得注意点,别什么人都信,你那男朋友要看着不行,该分手就分手。”
程以岁这回把翻白眼这个行动落实了。
王子宁看见她这表情,乐得跟傻逼似的,他说这话的目的,三成是带话,七成是想逗她。
程以岁心里想着,这种话可千万不能让沈祁言听到。
那小傻子没安全感,要是知道她身边人劝她分手,他该伤心了。
这么想着,她又跟王子宁告了一次别,准备回家吃饭。
刚一转身——
沈祁言站在距离他们只有两辆车远的地方,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蔬果。
他穿着宽松的运动服,拉链拉到下巴处,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扬起,像一棵迎风站立的小白杨。
他的听力极好,站在那个位置,能听到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沈祁言舔了下嘴唇,缓慢不急地朝她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她心上处刑。他弯下腰,视线与她持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介绍一下吗?”
第65章 . 邻居哥哥 “可以吗”
他的气场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嘴角弧度渐收, 绷成一条直线,让本就冷峻的脸部线条,更加不近人情。
程以岁心跳莫名加速, 慌张的同时,还有种没来由的心动。
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一只凶猛的纸老虎,就算再凶神恶煞, 她也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 紧张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事。
但是在别人看来, 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王子宁小跑着赶过来打圆场, 他拍了拍沈祁言:“哎, 兄弟, 不至于, 不至于哈。我一岁是发小, 我那是个玩笑话, 没恶意哈。”
沈祁言视线沉稳,一刻都没偏离过程以岁,他非要偏执的, 等她解释。
像是,别人说了都不算,只有她说了才算。
程以岁抠了抠手:“就只是, 邻居家的哥哥。”
王子宁跟着点头,附和着说:“是啊, 就是哥哥,真的,一块儿长大的。”
在程以岁的记忆里,王子宁从小就胆大, 天不怕地不怕,连婚礼当天都稳的像是结过七八次的,但面对沈祁言,她感觉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点慌。
跟那些见了大魔王的队员状态如出一辙。
“哥哥?”沈祁言抓住这个刺耳的字眼,站直了身子,淡淡地垂眸,看向王子宁,“那哥哥来家里吃饭吧。”
王子宁:“?”
沈祁言提了提手里的菜:“我刚买的。”
程以岁:“?”
沈祁言散漫勾唇,懒洋洋地把手里的菜换只手拎:“不敢?”
-
三个人一起回家,把门口的楼层管家都看傻了。
满脸写着“天哪他们三个人什么情况”,目瞪口呆的目送他们进了电梯。
不止他们不明白,程以岁也挺茫然的。
她不觉得沈祁言完全不在意王子宁,都做好了好好解释一番的准备,但他怎么忽然就把人家叫回家吃饭了?
当时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以至于王子宁什么都没明白,就稀里糊涂地就跟上来了。
电梯里,程以岁看见沈祁言的胳膊抬起来,顿了下,绕了一圈手腕。
她问:“你手怎么了吗?”
沈祁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了点,眉眼不再紧绷:“没事。”
……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
程以岁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胳膊抓起来,晃了晃,担心他有伤又不说:“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沈祁言唇角微弯,语气轻松,顺着她抓着的方向抬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真没有。”
他的表情自然坦诚,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
程以岁眨了眨眼,跟着他出了电梯。
进门后,沈祁言换了拖鞋,把她的那双从鞋架上拿下来:“你照顾下客人,我去做饭。”
程以岁看了一眼王子宁,心说他算哪门子客人啊。
等沈祁言进了厨房,王子宁心有余悸的小声问:“你男朋友,会不会往饭里下毒啊?”
程以岁摇头,认真说:“这事儿,我说不准。”
因为,她也摸不清楚沈祁言现在在想什么。
王子宁:“……”
厨房里的水龙头打开,哗啦啦的打在不锈钢水盆里,沈祁言的声音穿过水流:“一岁,你在忙吗?”
程以岁走到厨房外,挠了挠头:“不忙啊,怎么了?”
“哦。”沈祁言手里拿着两根长茄子,“那帮我挽一下袖子,可以吗?”
程以岁闻言照做,把他的袖口卷起来,在小臂上工工整整的翻了几周,最后往上一拉,拉到臂弯以上,固定住。
她想了想,问道:“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祁言:“没了。”
程以岁“哦”了一声,随手把菜板拿出来,放在案板上,方便他后续使用。
沈祁言洗好茄子抖了抖水,回过头看她还在这:“嗯?怎么还在这?客厅里不是还有客人吗?”
程以岁本来想说,不用搭理外头那个,让他自生自灭就行,但沈祁言宽大的身形一凑过来,料理台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她在这里显得碍手碍脚。
沈祁言又催了她两句,看他一副不想让她在这捣乱的样子,程以岁也就没再坚持,走出厨房前,顺便接了两杯温水。
客厅里,王子宁倒是挺不见外,没等她招呼,自己直接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见她出来,他指了指厨房,低声问:“他误会了?”
程以岁把水推到他面前,没吭声。
她现在也不知道现在沈祁言在想什么,感觉他好像是误会了,可是又感觉他像个没事人。
她把遥控器递给他:“你随便看点什么吧。”
王子宁没跟她客气:“你给我找个节目吧,弄点声出来分分神,不然老觉得你家那位马上就要拿着刀出来砍我了。”
程以岁笑了一声,忽的她像得到了某种启发似的,眼睛滴溜一转,找了沈祁言比赛的回放,顺便把声音调大了一点。
她都能在王子宁面前看他的比赛了,应该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吧?
厨房那边还没动静,王子宁猛地一下站起来,跑到电视机前面,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程以岁扶额,怎么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又疯了呢。
她有气无力地问:“……你又怎么了?”
王子宁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他指了指电视,又指了指厨房:“里头那个,是沈祁言???”
程以岁坐在沙发上,张着嘴仰头看他,温吞地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我妈没跟你说啊?”
“卧槽卧槽。”王子宁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完全听不进去程以岁在说什么了,“你男朋友居然是沈祁言,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一岁你这是什么运气啊!!!”
程以岁:“也还行吧……”
毕竟认识他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我真他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子宁还在那里滔滔不绝,“沈祁言怎么可能误会我跟你的关系呢?我哪配啊!!”
程以岁幽幽地说:“你知道就好。”
“你放心,他绝对不可能吃醋。”王子拧一屁股做到她身侧,两眼放光,“像他这么牛逼的,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绝不会动不动吃醋,我了解男人,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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