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也是一院之长,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哪能真的放纵不去上班。院办的那群老头,奉命看着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这些人打小报告比什么都快。生怕老爷子不找他麻烦。
今个儿夏院长如沐春风,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底下的小护士们窃窃私语,一个个都在暗中猜测院长大人遇到啥好事了。
一群小姑娘猜来猜去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找张甜去向苏寒影打探内部消息。毕竟身为夏院长唯一亲厚的师妹,苏医生总比她们知道的要多。
小张护士身负重任,悄咪咪地去了苏医生的办公室。
苏寒影听完张甜的来意,笑眯眯地开口:“本姑娘掐指一算,师兄肯定是跟南律师睡了。”
张甜:“……”
苏医生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把小张护士震惊地不行。
张甜不可思议地问:“这两人之前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这么快就暗度陈仓了?”
苏医生高深一笑,施施然道:“一切皆有可能。”
张甜:“……”
八卦向来不分男女,不止小护士们八卦夏院长,纪岑也对夏君岱这难得的好心情充满了好奇。
开完晨会,纪岑就逮住夏君岱问:“院长大人,心情这么好,捡钱啦?”
夏君岱春风得意,“比捡钱还高兴!”
纪岑捅他胳膊,八卦兮兮,“南律师给你啥甜头了?”
夏院长眉开眼笑,“即将开启美好的同居生活。”
纪岑:“……”
身为单身狗的纪主任感觉自己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
昨晚南絮让夏君岱泡杯三九预防一下,她怕自己的感冒传染给他。夏院长果断地拒绝了,他认为自己抵抗力好,根本就没必要。
然后到了下午,夏院长开始察觉到自己鼻塞了,居然有点流鼻涕了。
为了不让南絮嘲笑自己,他果断地泡了一包感冒药喝掉。
所以说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虽然喝了感冒药,可夏君岱鼻塞严重,鼻音很重,南絮立马就听出来了。
为此,南律师可是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
这下好了两人同病相怜了,一起变身感冒狗,谁也别埋汰谁。
***
夏君岱的感冒两天就好了,南絮体质不行,愣是拖了一个星期。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普通的小感冒也把南絮折腾得够呛。
好不容易感冒好了,她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这一个星期,夏君岱天天跑来她家,美其名曰是照顾病患,事实上还是各种揩油,简直臭不要脸。
南律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是彻底赖上她了。一连好几天都赖在她家睡觉,还不要脸地和她抢床睡。
不仅如此洗漱用品和一些日常衣物都从楼上搬下来了。
这是打算住在她家了?
第N次下班见到夏某人,南絮再也忍不住发问:“夏君岱你什么意思啊?真打算住我家啦?”
这人正在给她的那些薄荷浇水。
小小的一只绿色水壶,一条条水线倾泻而下,水珠在枝叶上打个滚儿,又迅速掉进泥土里,悄无声息。
落地窗外是渐沉的暮色,落日余晖洒入,停留在薄荷翠绿生机的叶片上,照得叶脉格外清晰,根根鲜明。
男人身穿烟青色的半袖衬衫,露出一小截麦色手臂,硬实窄劲。
阳台被夕包围,他置身光晕之中,就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气质出众,温润如玉。
南絮本来一肚子不满,亟待宣泄。可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她突然就偃旗息鼓,火气消了大半。
果然,她就是个肤浅的女人,颜值大于一切。
“对啊!”夏君岱听闻说话声,脑袋都没抬一下,特自然地说:“我申请搬下来,你同意了的。”
南絮:“……”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搬下来了?”
“就那天早上,咱两刚做完,你亲口答应的。”
南絮:“……”
“需要我再具体给你回忆一下吗?”男人从容不迫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怕你赖账,我还特地录了音,你要听一下吗?”
南絮:“……”
贱人!故意给她下套。
“好歹也是律师,证据摆在这里,南律师应该不会不认账吧?”他笑得得意,双眼眯成两道缝。
南絮回客厅拿起抱枕果断砸过去,“混蛋!”
她悔不当初啊!她就不该鬼迷心窍去招惹他。现在都被动死了。
“我就不认!”她倚靠着拉门,双手抱臂,气鼓鼓地说。
男人轻飘飘地说:“我认就行。”
南絮:“……”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分外无力。
夏君岱终于浇完水,把水壶放在置物架上。悄悄走到南絮身后,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声音轻的不像话,“许许,咱们都快奔三了。”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热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零零后都开始独当一面了,我们已经不年轻了。”
南絮想扒开他的手,可惜他搂得紧,她扒不开。只好任由他这么抱着。
她没好气地说:“不用你提醒我。”
夏君岱兀自抱了一会儿,松开她,随意地往玻璃门上一靠,屈起一条长腿,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男人注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底小小的泪痣尤其明显,他的嗓音低而沉,娓娓道来:“咱们分开五年,今年春天才重逢。三月到现在九月,已经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不想等我三十岁了依然孑然一身。你知道的,如果等不到你,我宁愿一直单下去。你真的忍心看我孤独终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叫《假坏》,文里有好人也有坏人,真坏也好,假坏也罢,好人坏人都会有他们应有的结局。
越长大越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还存在很多中间地带,好人与坏人也没有一条严格的界限。但在世人心中总有一杆秤,能够区分好与坏,善和恶。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希望深情不被辜负,善良不被践踏。
第54章
第54坏
孤独终老吗?
南絮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夏君岱分开的这些年,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内心贫瘠荒芜,孤独是常态。心里蓄着一捧火,燃了灭,灭了又燃, 反反复复。
情绪也是时好时坏, 起伏不定。有时充满希望, 有时又往死里厌弃自己。
好像缺了一个人, 人生就不会重归完整。如果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她也认了。最难过的是得到又失去, 才让人感到绝望。
很长一段时间南絮都打算就这么过了, 这辈子就一个人好了。宁缺毋滥, 只要不是夏君岱她就不要。孤独终老也不是不可以。
她已经这样了, 为什么他还要跟自己一样?
她不能幸福, 他为什么也要不幸福呢?
这个世上不幸福的人太多了, 她身边不幸福的人也太多了。香消玉殒的詹雨霏,痛失挚爱的常遇, 中年失独的詹父詹母,爱情婚姻双双破灭的傅婧娴, 还有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的父母……
有这么多不幸福的人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幸福。
可是现在他说没有她,他就宁愿孤独终老。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不适合结婚,不适合成家,我太糟糕了,我不想祸害你。”南絮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近乎呢喃。
她一直都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抑郁症反反复复,总也好不全。情绪发作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止会苛责自己,伤害自己,甚至也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她会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会感觉全天下都抛弃了自己,会忍不住想要自残,用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划破自己的皮肤……
她自己都厌弃那个糟糕的自己,他不会想见到那个像怪物一样的她。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被他看见。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结婚,怎么可以组建家庭,她只会祸害她的另一半。
爱得有多深,就越是不忍心让他受到伤害。她情愿一个人深陷泥沼,哪怕再痛苦,也不想把他拖下水。
“没有谁祸害谁一说,如果有也是我祸害的你。”想当初那么乖的一个小姑娘,法学院的院花,学霸一个,典型的乖乖女,跟男生说话都会脸红。后面上了他这条贼船,什么不良嗜好都学会了。
那两年南絮是真疯,肆无忌惮。他完全把她给带坏了。
“我饿了,点外卖吧!”知道这样僵持下去没什么结果,南絮找了个理由结束话谈话。
——
两人的这次谈判自然是没什么结果的。对于这件事南絮非常抗拒。
知道她抗拒,夏君岱适可而止。他没打算逼她马上同意。凡事都得循序渐进,总有个过程。他要有耐心。何况他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他够不要脸,他就能赢。
有些事最好别开头,一旦开了头,只会愈演愈烈。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了南絮的预期。
夏君岱现在是真不要脸,天天赖在他家,赶都赶不走。南絮开始还烦他,后面也就习惯了。
只要他不提结婚啥的,那就一切都好说。
慢慢的,默认复合,两人变成了同居状态。
夏君岱早就把南絮家当成自己家了,什么东西都往楼下搬。衣服裤子蛮横地霸占了她的衣柜。电脑、ipad也占据了她的书桌,家里角角落落似乎都散落着他的东西。
两人就跟别的小情侣一样,一起上班,一起睡觉,晚饭全靠外卖。有时间一起出门逛个街,搓顿好吃的,看个电影。
大部份时间都各做各的,互不干扰。亲密,却又互相独立。
这一天天过去,南絮竟然越来越习惯两人这种相处模式。
***
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
十月份,合欢花的花期已过。花絮落尽,只有满树的绿叶。没了千丝万缕的花朵点缀,堰山一带的环境都单调了很多,明显黯然失色了。
南絮暂时没接别的案子,一门心思给好闺蜜打离婚官司。
白彦出轨毫无悬念,傅婧娴离婚也毫无悬念。由南絮亲自代理她的离婚官司。
南絮执业五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代理闺蜜的离婚官司。
果然世事无常,谁都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爱不会消失,但爱会转移。男人爱的时候情真意切,任劳任怨,可惜丝毫不影响他日后变渣。
这桩离婚官司自然也不是好打的,前期的调查取证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离婚官司的重头戏就是财产分割和孩子的抚养权问题。白彦在妻子哺乳期出轨,孩子的抚养权归属毫无争议,自然是归傅婧娴所有的。
剩下的就是财产分割问题。两人名下的房产和车子就是一大笔数目,何况还有共同所有的公司和其他资产。
凡事一旦牵扯到钱,再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棘手。像白彦这样心机深沉的渣男,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是一场硬仗,势必需要南絮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对付。
傅婧娴的诉求就是要让白彦净身出户,南絮拼尽全力也要帮好友达成。
——
周六南絮在家休息。正好夏君岱也轮休。
律师和医生都是忙到头秃的两个职业,一旦忙起来就跟陀螺一样团团转,根本就停不下来。
知道两人第二天都休息,夏院长自然也就愈加肆无忌惮了。头一天晚上就拉着南絮喝酒。
两杯红酒下肚,微醺,正好可以干坏事。
南絮喝了酒可比没喝酒的时候热情多了。平时很少主动,喝完酒可就主动多了。
双颊绯红,双唇水润饱满,主动凑到夏君岱耳旁细细软软的声音叫一声老公,都能让他骨头酥掉。
他掐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兴奋难耐,没忍住下了狠手,往死里折腾,一点都不知道克制。
温热的气息纠缠不休,荤话不断,一句比一句露骨。
这人坏起来真要命。
南絮飘飘欲仙,感觉自己都快死了。
结束后夏君岱抱她去卫生间清洗。南絮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给她洗完,裹上干净的浴巾抱回卧室。
南絮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床头灯微弱地亮着,晕暖的一捧光。
灯下男人面容清俊,神色温柔。
夏君岱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一只红色丝绒小盒子,里面原本是一对情侣对戒。如今只剩下一只女款的素戒了。男款的在他手上,他一直戴了五年。
他取出那枚素戒,悄悄套上南絮的无名指。铂金光华璀璨,在黑夜里悠悠发亮。
南絮实在是太困了,眼皮子直打架,眼前一片模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只隐约感受到有人往她手指套了个什么东西。
她含糊不轻地问:“夏君岱……你干嘛?”
男人含笑道:“套牢你。”
她听茬了,皱眉嘟囔:“要打我?”
夏君岱:“……”
他不免哑然失笑。俯身吻她光洁的额头,言语霸道,“许许,你只能是我的。”
——
太放纵的结果就是两人都睡到了日晒三竿。
南絮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单调的指环,任何字母和花纹都没有,朴素过了头,近乎简陋。
这戒指南絮见过,而且非常熟悉。和夏君岱手里的那枚是一对。他五年前就买好了,打算当做毕业礼物送给她的。可惜当时没送出去。
情侣对戒,又将它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夏君岱的心意已然不言而喻了。
看到这枚戒指,南絮非常心慌,她给不了他任何希望。他的期许终究是要落了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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