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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变成鬼以后——秋子梨

时间:2022-01-08 13:47:59  作者:秋子梨
  关孟洲曾说过,沈罪的脚踝伤得太重, 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严重的话以后走路都会跛脚。
  就算恢复的不错,以后阴雨天伤处也会酸痛无力。
  沈罪伤好得很快,这些日子东奔西走, 他也表现得毫无异样, 沈从容以为他已经没什么事了。
  此时才意识到他只是将伤痛隐藏了起来。
  沈罪再没发出一点声音,面无表情地用力揉捏着伤处, 衣角下隐隐约约露出了红肿的脚踝。
  沈从容有些着急地坐了起来:“你别动了!”
  沈罪惊讶地抬头看向她,沈从容和他对视了片刻, 轻声问道:“很疼吗?”
  “没有。”沈罪否认道,他不着痕迹地用衣角盖住脚踝, 有些歉疚地说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你都没发出声音,怎么把我吵醒?”沈从容语气有些不好:“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沈罪笑了一下,轻声应道:“好。”
  沈从容将他的外衣拿在手里,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
  沈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就见沈从容直接将外衣塞到了他的怀里。
  沈罪以为她是要与自己保持距离,沉默地攥了一下那件外衣, 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沈从容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低声骂道:“你自己就穿这么薄的一件单衣,还敢将外衣给我?”
  沈罪摇了摇头:“我不冷,你穿吧。”
  沈从容脸色冷了几分:“穿上。”
  沈罪见状,不敢再与她争执,乖乖地穿上了那件黑色的外衣。
  衣服上还残留着沈从容身上的清香,沈罪睫毛微微颤动,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
  沈从容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伸手拨开他的衣服,露出了红肿的脚踝。
  沈罪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有些慌乱地移开腿,就被沈从容直接按住了。
  她不容拒绝地摸着他的脚踝,缓缓按摩起来,不像沈罪的动作那么粗暴,她的手法很专业,力道也适中。
  她为了给沈见月按摩,专门向关孟洲学习过手法。
  虽然以前没有给沈罪按摩过脚踝,但也在关孟洲给他治疗时见过几次,因此能摸索个大概。
  沈罪怔怔地看着沈从容,她正低头认真地为他按摩,温热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揉捏着他的脚踝,所有的伤痛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心也像是飘在云端。
  沈从容给他按摩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期间沈罪不想累到她,多次开口阻止,都被她无视了。
  沈从容按摩完,又为他的脚踝涂上了一层药膏。
  柔软的手指摩挲着他的皮肤,等到涂完,沈从容才发现沈罪的脸色微微泛着红。
  沈从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些暧昧。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耐心地叮嘱道:“以后不要胡乱揉捏伤处,手法不正确,不仅不能缓解酸痛,还会加重伤势。”
  “多注意天气,阴雨天来临前,及时做好防护措施,尽量不要出门,非得出门也要穿好厚袜子,千万不能受凉。”
  “平时定期按摩涂药膏,定期用艾草熏蒸脚踝,等到回到山庄,你也经常去泡泡温汤,这样总能好受一些。”
  她自顾自地交代完,见沈罪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问道:“你听见了吗?”
  沈罪连忙点了点头:“听见了。”
  沈从容像哄小孩子似地说道:“听见了也要做到。”
  沈罪低低应了一声。
  沈从容其实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沈罪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她不想这个伤痛伴随他的一生。
  她柔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沈罪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我没什么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沈从容叹了口气:“不想让我担心,你就快点好起来。”
  “人生在世,求得不就是舒服随心地活着吗?”沈从容说,“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成日里想着自虐。”
  沈罪一愣,答应了下来。
  沈罪耳边听着沈从容关心的话语,像在做一场恍如隔世的美梦。
  这些天来沈从容不想理他,沈罪怕惹她不快,也一直刻意躲着她。
  没想到今晚她会对他说那么多话,还为他按摩了伤处。
  沈罪简直受宠若惊。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沈罪一向寡言,沈从容也不知再说什么。
  她困倦地眨了眨眼,故意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去睡觉了,你也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沈从容说着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沈罪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跟随着她。
  沈从容靠在岩壁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沈罪若有似无的视线,心里有些起伏,酝酿了很久都没有睡意。
  她突然开口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罪一怔,她依旧闭着眼,那个问题就像是随口一说,但他知道她其实在等着自己回答。
  “没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沈罪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安:“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沈从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总不能一直陪着我们,早晚都会离开的。”
  沈罪脸色发白,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她们?
  他从来就没想过离开,就只想一辈子守着她们。
  她…是不想再见到他了吗?
  “三皇子那里还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你们可能还会有危险,我现在不放心离开。”沈罪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可以让自己留下的正当理由。
  沈从容睁开眼睛看向他:“我不是在赶你走,只是希望,如果你有一天要离开的话,可以提前通知我,让我能做好准备。”
  沈罪眼眸沉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应了一声。
  沈从容看着他落寞迷惘的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再说什么。
  她重新闭上眼睛,脑子里的念头乱糟糟的,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雨就停了,众人继续赶路,官路宽阔平坦,他们坐着马车三天就到了地方。
  山庄的轮廓远远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沈从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当初根本没想到会离开这么久,这一去一回,小安然已经七个月大了。
  但是这一趟不虚此行,他们治好了蓝竹的伤,找到了沈罪,还带回了苏醒过来的沈见月。
  马车终于驶进山庄,沈从容一路为沈见月介绍着风景。
  她挽着沈见月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让她住在正房,自己则搬到厢房,母女二人重新住到了一起,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整理好行礼后,沈罪帮着照看小安然,沈从容就带着沈见月和蓝竹在温汤里好好泡了个澡,然后安稳地睡了一觉。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身上的疲乏已经散了大半。
  到底还是家里舒服,沈从容身体轻松,也没了什么心事,心情愉悦地走出了门。
  她走进正房去找沈见月,就见她正坐在窗台旁绣着东西。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自己没有绣完的小衣服。
  沈见月正认真又缓慢地替她接着绣了下去。
  小安然正睡在她旁边的婴儿车里。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这场景美好得不似人间,沈从容莫名其妙湿了眼。
  沈见月无意间与她的视线相对,才发现她在这里,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可算是醒了,肚子饿不饿?”
  沈从容点了点头。
  “桌上有点心,你先垫垫肚子。”沈见月将手里的衣服放下,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热热饭。”
  沈从容拦住她:“别麻烦了,一会一起吃午饭就行了。”
  “那我去给你盛点粥。”沈见月说道。
  “我一会自己去。”沈从容拉着她坐了下来,看着放在一旁的小衣服,故意转移了话题:“您怎么也不多休息会,还做起了绣活。”
  “我就是闲来无事,看房里有你为小安然绣了一半的衣服,就想拿起来练练手。”
  她叹了一口气:“不中用了,如今连针都拿不稳,多半晌才绣了这么一点。”
  她的手还是不太灵活,因此绣得很慢。
  “哪有?”沈从容一脸的不同意:“您的手艺还是那么精湛。”
  “哪里精湛了?”沈见月知道她是在哄自己,眼里却也多了些笑意:“比从前差了太多。”
  “慢慢来嘛。”沈从容:“您养好了身体,这些都不是问题。”
  沈从容突然想起了什么,蹲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腰撒娇:“我的孔雀团扇丢了,您再给我缝一个。”
  沈见月有些疑惑:“你当时不是没带走吗,怎么弄丢的?”
  沈从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就是说啊,我只在家里找到了嫁衣和喜被,没有找到我的扇子。”
  看来沈见月并不知道叶家的那些人抢了她的绣品,沈从容悄悄松了一口气。
  沈见月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知道了,重新给你绣。”
  “不用着急,您现在先休养身体,以后有的是时间。”沈从容将头埋在她怀里,轻声说道:“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沈见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从容摇了摇头,说了声“没关系”。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往后的日子都是美满的,那就足够了。
  沈见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趁着这个机会又问道:“你给娘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叶家人对你好吗?”
  “挺好的。”沈从容避重就轻地给她讲了一些趣事,比如花灯节出去游玩,再比如通过卖画认识了元荔。
  她讲得生动有趣,沈见月听得眉开眼笑,只是笑完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从容握着她的手晃了晃:“怎么了?”
  沈见月捏了捏她的脸:“每次问你就给我讲这些趣事,可生活里不会总是快乐,可你却从不跟我说你的委屈和难过。”
  “没有啊。”沈从容解释道:“我是觉得都过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
  沈见月眼含担忧地看着她:“你越不说,我这心里越觉得不安。”
  “您别多想。”沈从容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您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什么都会告诉您的。
  她斟酌着字句,正想说话,这时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没多久关孟洲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提着药箱,来给沈见月针灸,沈从容起身让出位置,刚才的话也中断了。
  沈见月对着关孟洲笑了一下,问道:“住得还习惯吧?”
  关孟洲点了点头:“这里环境很好,我很喜欢。”
  沈见月:“那就好。”
  关孟洲看了眼旁边绣了一多半的小衣服:“可以做些绣活训练一下手指的灵活度,但不可太过操劳。”
  沈见月应了一声:“我会注意的。”
  两人说着很平常的话,但却透着一种无可名状的默契。
  沈从容抱着小安然,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到了傍晚,沈从容和蓝竹带着小安然去后山散步,看见了一整天不见人影的沈罪。
  沈从容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正在用泥浆修砌围墙。
  这段围墙不知怎地塌了半截,它位于偏僻的角落,旁边有茂盛的灌木遮挡着,也不知沈罪是怎么发现的。
  沈罪抬眼看向她,说道:“这里脏,你离远点吧。”
  沈从容没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罪眉心皱起,神情有些严肃:“看墙体断裂的痕迹,像是有人故意破坏的。”
  沈从容下意识地睁大了眼:“什么?”
  沈罪说道:“也不一定是人为,或许是我判断错了。”
  不管是不是人为,小心些总是没错,沈从容也没了心情散步。
  她将小安然送回了院子,让石荣和蓝竹照看她,自己则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用木钗挽起头发,用篮子装了些工具,快步回到了后山断墙处。
  沈罪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从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来帮你啊。”
  “不用,我来就行”,沈罪连忙劝阻她,“你快回去吧,这里太脏了。”
  沈从容一点也不听劝,自顾自地走到沈罪身边,她套上一双黑色的手衣,又将另一双递给沈罪。
  沈罪摇头拒绝:“我手已经脏了,就不用了。”
  “不行,这泥浆太伤手了。”沈从容却很坚持:“你可以洗了手再戴。”
  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水壶,用里面的清水给沈罪洗了洗手,然后让他甩干水珠,戴上了手衣。
  然后她拿着一把抹刀走到他身边,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砌墙所用的泥浆是沈罪自己调制的,他的动作也很娴熟,一看就是以前做过这种活计,沈从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些的?”
  沈罪下意识地回答道:“以前在边关经常修筑防御工事,所以……”
  他似乎反应了过来,没再说下去,沈从容面上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却已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原来他还在边关当过兵。
  看沈罪的反应,似乎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她便没有追问。
  沈从容学东西本来就快,做事又认真,通过自己的观察,再加上沈罪的指导,很快就掌握了砌墙的技巧,砌得又快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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