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黑黑……”
……
歌唱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终于,头微微垂在他肩上。
她睡着了。
昨晚本就没怎么睡好,今天劳累了一天,跟着一群糙汉跋山涉水,又是个姑娘家,这一刻,在一个安全的背脊上靠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她的脸颊歪靠在他肩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蹭他的耳朵……倏然间,让人想起耳鬓厮磨这个词。
风中仿佛还缭绕着她的低吟浅唱,缓缓地,在他耳膜回响。
又走了片刻,她彻底睡了过去,睡熟了。
在她彻底松缓,脸庞俯下去的一瞬,谢栩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的嘴唇,无意擦过他的脖颈。
温润的某物,贴着他耳廓,比耳鬓厮磨,还要亲昵。
但只是一瞬,谢栩很快恢复如常,继续稳稳向前走。
她的歌声在风中散落,周围忽然极静,好像世间万物只剩下两人,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他安静的往前走,而她安静的靠在他身上。那脚底刺入皮肉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天上的星月,安静地照耀着他们。
就这样,一步,两步,一直往前。
不停歇。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肥章完毕。此章建议配着这首《天黑黑》的歌一起看,更有感觉。
第61章 Chapter61 隐瞒
顾莘莘醒来时,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天光大亮,她坐起身,看着床边阿翠,“我……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山上,她趴在谢栩背上,唱着歌……然后就没了。
“你们……上山去接我的?”
总不能是谢栩全程背下来吧?
果然,阿翠点头,“谢大人送你回的,背回的。”
记起昨夜那一幕,阿翠很是意外,她等到了半夜,没等到小姐回来,急坏了,不想外面“砰砰”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开门,映入眼帘的正是谢大人。
彼时她很惊讶,再一看谢栩还背着人,竟然是自家小姐!
她险些叫出声,谢栩却朝她做了个嘘声的表情,担心将背上的人吵醒,一直等到自己将谢栩带进房间,他小心翼翼将自家主子放到床上,这才离开。
顾莘莘没亲眼见到那一幕,但听闻是谢栩送她回的,也是呆了……
她记得在山上的对话,那会她死皮赖脸跳上谢栩的背,说轮到他背。谢栩轻嗤,说一会就把她扔掉。
然而,他不仅没有扔,还将她一路背下了山。
权臣大人真是奇妙,关系不熟时将人使劲虐,关系熟了,可劲的跟人好,不枉她这般绞尽脑汁帮他。
她也是的,怎么就睡那么死,让人整个背下了山呢!那么远的路!
顾莘莘赶紧爬起来,匆匆洗漱后往谢栩那奔,一是亲口道个谢,二是接着帮忙,昨天他们挖了个匣子出来,不知情况如何。
她飞奔出了门。
谢宅。
隔着院门,老远听见顾莘莘热络的叫喊传来,“谢栩谢栩谢栩!”
谢栩刚起来,将换了衣袍,只剩脚上鞋袜没穿,而桌上放着一瓶伤药膏,是刚刚用过的,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味。小书童则在一旁担忧地瞧着,偏房的盆里还泡着谢栩刚换下的布条,上面血迹斑斑。
其实,昨夜谢栩是受了伤的,脚底心正好扎着一根刺,整个没入皮肉,山上黑灯瞎火,并不好取,怕顾莘莘担心,他便没有说。
而后,就这样一步步踩着脚底的刺,背着顾莘莘下了山。
等回来后,血将整个袜子浸湿,可把小书童吓的。
小书童本来在想,要不,让主子今儿请个假别去官署了,但被主子一口拒绝,而这会顾莘莘又来了。
眼看主子着衣起身,准备迎出去,小书童急道:“不可,少爷,你的腿……”
谢栩并未说其他,只指着桌上的药瓶跟绷带,“把这收起来,我的伤,别让她知道。”
很简单的一句话,小书童却怔愣住。
他突然意识到,主子对加油君上了心。
真上了心。
谢栩若无其事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盛春的日头撒得满院金黄,空气里有温暖而干燥的气息,花草树木都以最活泼的形式生长,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刻。
春光中谢栩负手而立,少年眼睫浓密,鼻翼高耸,双唇削薄,侧颜轮廓在光影中有着最优美的起伏,身姿笔挺如松。
顾莘莘一见他便扬起笑,走过来先是道谢,“啊,昨晚麻烦你不好意思,背那么远……早知道你就叫我嘛!”
“我叫了。”谢栩说:“你睡得像猪。”
屁咧,小书童在后面想,你肯定没叫,绝对没叫。
顾莘莘又说:“那你就把我扔地上嘛!”
谢栩道:“扔了,你牛皮糖般黏在我身上。”
顾莘莘:“……”
小书童:你哪扔了?你哪里舍得扔!
顾莘莘只得转了个话题,“对了,那匣子呢?你打开了?”
谢栩道:“没,正准备去官署上报王大人。”
有了付勇的教训,如今关键的证物,谢栩会第一时间上报。
“哦。”顾莘莘表示理解。
但她还是好奇,“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不清楚。”谢栩道:“暂时打不开。”
这话并未作假,昨晚山上黑灯瞎火,没打开是光线不好,找不到关窍。
可拿回府后才发现,全然不是这回事,这匣子古怪至极,没有扣夹,也没有任何开关……只在匣子最上面有个金属制成的,巴掌大的凸起物,上面有各个形状,可以拨动的金属颗粒。像一张棋盘,里有各种奇怪、能够挪动的棋子。
也许这便是关键之处,破了它,便能打开匣子。
只是,不知它是什么玩意,又是什么原理,不管是古代人谢栩,或是现代人顾莘莘,闻所未闻。
谢栩很快将此物上呈王大人。
他去了官署,王大人这会难得没被万岁爷喊去,正在官署里忙碌,宽衣大袖,伏案而作。日辉透过窗户倾泻几缕,照得房间光影斑驳。
屋内檀香袅袅,在空气中变幻成各种形状,谢栩长袍迤地,跪坐在案前,将此物呈上,再将得来的经历讲述一遍。
本以为王大人会将证物收走,再请各位廷尉司同僚一起参谋,不想,王大人若有所思,一直拧着眉,不曾宣任何人进来。
须臾,他对谢栩说:“你先把这个收下。”
顿了顿,又说:“最近,官署里有些不太平……我这里的东西,有人动过。”
谢栩讶然。
王大人道:“我正在查,但这件事有些复杂,也许廷尉里混入了不干净的手脚……”
谢栩表情凝重,廷尉掌国之司法刑狱,是何等重要机构,若真如王大人所说,事态便严重了。
而这一切,不排除跟走私案有关。
王大人道:“事情没查出来之前,我谁都不放心,这匣子就先放你那吧,保管好。”
谢栩惊讶:“大人……”
他只是个进廷尉不久的新人,王大人却这般信任他。
王大人道:“我放你那,自然是原因的,这匣子是你发现的,如此重要之物,你若真有异心,便不会拿到我面前,我也不会知道。”
这匣子是半夜里搜寻的,猎户散后,才被谢栩发现,他真有心瞒,谁也不知道,毕竟顾莘莘绝不会出卖他。
王大人又说:“你的确有抱负,有野心,但你也有一颗为民的心。那日京城变故,你冒着风险去救全城百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有能力,也有傲骨与坚持,你不会被那些龌龊同流合污,不然,早在相府寿宴时,你就倒戈了。”
丞相乃百官之首,若入他的羽翼阵营,前景更甚廷尉。
谢栩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动容。
他这一路走来,所遇所见,多是冰凉黑暗或坎坷,顾莘莘是他难得的温暖之一,王大人又何尝不是?他于他,是长辈,是恩师,是伯乐,予他息心栽培,勉励信任。
谢栩目光深深:“请大人放心,学生定会好好保管证物。”
王大人颔首,见气氛过于凝重,他笑笑,“小子,我可不是让你白拿的!你以为你拿回去就没事了!赶紧回去给我想法打开!”
这小伙子头脑好使,这任务当然得派给他!
谢栩握紧匣子,“是。”
谢栩将匣子带了回去,后几日没去官署,在家研究。
顾莘莘当然屁(死)颠(皮)屁(赖)颠(脸)陪在一起。她可是决定好了,既然夸下要帮谢栩的海口,这案子她必然死磕到底。
可不知那匣子究竟是何种原理,打不开,掰不动,看着块头不大,却如焊死了一般!参不透里面的机关,谢栩不仅自己研究,翻书籍研究,还找过许多能工巧匠,但每每将匣子模样向匠人们描绘时,齐刷刷全是摇头的!
顾莘莘都替谢栩头痛!碰到这么个玩意,她甚至建议高虎运功劈它一掌……被谢栩否了。谢栩反对用强,他向来谨慎,若是劈坏了里面的物什,反而误事。
一群人琢磨了几天,没结果。
顾莘莘便道:“要不……给徐清看看?”
毕竟是未来人,见多识广呢!
谢栩并不知晓徐清的来头,起初不同意,顾莘莘好说歹说,将徐清狠狠吹嘘了一阵,说他是番邦异族的大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云云,而且他是自己人,一定会保密的!
如此说干了口舌,谢栩才决定一试。
徐清家。
顾莘莘将人带过去,但除了自己外,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进门。
徐清身份特殊,除了几个伺候的哑巴忠仆跟顾莘莘外,从不让人进他的院落。
可谢栩不放心匣子,末了只能各退一步,让高虎小书童几人在外面等,顾莘莘带着谢栩一人进入,仅仅只进入到徐清的前院大堂——他的要紧设施都在后院,不能给人瞧见。
徐清这会正忙着做科研呢,听到顾莘莘来,他不情不愿出来,架着眼镜,穿着自己的白大褂。
待两男人见面,显然气场不对,各自想起那些关于糕点跟八宝鸭的对战。顾莘莘只好头痛地献上早打包准备好的八宝鸭。
有了八宝鸭,徐清态度缓和了些,顾莘莘赶紧递上匣子请教。
顾莘莘露出一脸期待,结果徐清将匣子掂在手里反复看了片刻,摇头,“我也没见过。”
顾莘莘:“……”
所以这匣子,古代人,现代人,未来人统统没见过!
这特么是谁做出来的玩意啊!
顾莘莘不死心,绕过谢栩,悄悄问徐清:“你就没什么工具借助下?”
他这里这么多高科技的玩意,总有能用的吧。
徐清道:“有是有,来个深层扫描仪就可以。”
顾莘莘问:“那是什么?”
徐清道:“就类似你们地球上医院里的B超,CT,胸透之类的工具,可以透过外体看里面的东西。”
顾莘莘大喜:“快拿上来!”
徐清耸肩,“可惜这里没有,我的飞船没带这个。”
顾莘莘:“……那你还说!”
“我只是告诉你这种小儿科的技术完全难不倒我,只是没机器而已。”
顾莘莘气,绕了半天他就是为了炫耀他的智商跟高科技吗?她伸手就要抢徐清手里的八宝鸭。
徐清迅速拦住,紧搂八宝鸭,说:“但我有电锯,你要不锯开?这个简单……只不过有些风险。”
顾莘莘摇头,“还是算了吧。”谁也不知道匣子里面是什么,万一电锯的过程中削到了,锯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行人无奈离开徐清家。
顾莘莘觉得白来了,还亏了只八宝鸭,不想徐清在他们离开时说了句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上面或许不是棋盘,而是一道题。”
顾莘莘一怔,回头看了谢栩一眼,再落到那匣子上。
的确,这匣子上看着像棋盘,一纵一横分成许多小格子,上面镶着各式各样形状的“棋子”,有些是三角形,有些圆形,有些菱形,还有些什么形状都不是!而摒弃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棋子的话,换个角度看,它更像一个特殊的九宫格。
九宫格是什么?以数字组合在一起的运算方格。
可是,哪有这样的九宫格啊,没有任何的数字,只有一颗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棋子。
谢栩也在看着匣子深思,实际上,他早有了这个推断,但问题同样卡在那,没有数字的九宫格,以及一群看不懂的棋子。
来徐清这一趟并未太多收获,两人又带着匣子回去。
回去谢栩再次一头扎入书堆里,查找各种资料。
顾莘莘留在这也没用,便回了自家的店铺,照管生意。
案子要破,难题要解,她的营生也得继续。只是想着匣子的难题,难免焦急,只恨卜镜没有回放的功能,不然她可要睁大眼看清楚那做匣子的人到底是怎么设计的!变态!
而谢宅内,谢栩依旧在坐在书桌旁,不时翻书,不时笔记,不时观察着桌上摆放的匣子。
一直到夜深,谢栩仍伏在案前。
而小书童跟高虎候在一旁,面带忧愁。
夜幕之下的京城西街,有人坐在楼台之上,欣赏夜空,持杯微笑,而另一侧,则笔挺的站着一个人,两人应该是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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