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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上)——风行水云间

时间:2021-09-20 09:31:05  作者:风行水云间
  这算是夸奖吧?贺小鸢嘴角一撇:“如果泰公公死了呢?战场无眼,你们那狗皇帝也不能抓你去杀头抵命吧?”
  “他没死吧?”
  贺小鸢侧了侧头:“你猜?”
  “那就是没死。”韩昭思路很清晰,“否则他早就死在谢家屯。”绑架泰公公的人如果只想要他的命,直接在谢家屯剁人就行了,何必费力气抓走他?
  贺小鸢缓缓后退两步:“他还活着,但我留给你的字条依旧有效;想要赎回泰公公,你西撤二十里!”
  韩昭皱眉:“小鸢,这可办不到,军事并非儿戏。”
  “办不到?”贺小鸢扬唇一笑,“那你就等着收取泰公公的人头吧。我办事比你有效率,包准明早就到,绝无延误。”
  她手中银光一闪,将叉尖对准了他,“韩昭,不用装腔作势了。你是卫人,我是攸人,原就势同水火。不止是泰公公,今后我们要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哩。”
  要打交道的地方还多?韩昭原就有些怀疑,现下看着她眼里透出来的寒光,更是通透了:“原来打劫粮草、在娑罗城内散播谣言的,也是你?”
  石从翼站在几丈开外,虽然韩昭布下结界不让对话外传,但他依旧可以看清两人动作。贺小鸢一举起武器,他立刻大步冲来:“侯爷!”
  这小妞要是想动手,他奉陪。
  他动身,贺小鸢两个跟班也一并奔了过来。
  方才还在叙旧,一转眼就剑拔弩张。
  对这局面,韩昭实是有些头疼,一抬手对石从翼道:“拦下这两人!”自己往前迈进一大步,向着贺小鸢拿去!
  “这么快就原形毕露?”贺小鸢右叉一挑,对准他腕脉刺了过去。另一叉直指他心口。“侯爷真没耐性,我们叙旧才叙到一半呢!”
  韩昭无视她叉上暗附的蓝芒,一伸手就抓住了叉尖,另一手执出长刀,反削她右臂,迫其自救。
  她武器寒气迫人,叉尖还有一点幽蓝,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其真气带着冰魄属性,谁被打中了都被寒毒侵体。不过韩昭空手入白刃,竟然毫发无伤。
  贺小鸢暗暗骂了句“该死”,这家伙领军数万,有士气护体,她的寒毒被抵消大半,只留十之一、二,自然威胁不到韩昭。
  “无耻,竟然用上这副手套!”黑天暗地,鲜少人会注意到韩昭手上戴着一副几近透明的手套。可是贺小鸢一看就能看出,这时真恨不得反手剁了自己:这还是她从前赠给他的宝贝呢,可避千毒。
 
 
第396章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那年她才十二岁,钟灵韵炼出了解毒丹可解百毒,就被师父和韩昭夸得不要不要的。贺小鸢一气之下闭关大半年,也捣鼓出一副手套来,号称可以“辟千毒”。那自然是要比辟毒丹再高明十倍不止了。
  韩昭生日,她就把这副手套当作礼物送出去了,后面几年也从未见过韩昭戴上。她知道大师兄心细,那时又有钟灵韵陪在身边,他需要避嫌,就以为他扔掉了。
  哪知他一直留着,还在这个时候戴了起来!
  她可不会花痴到以为韩昭还念着她的好,留起来睹物思人。鼎鼎大名的镇北侯现在戴出这副手套,不过是因为它也能辟易她的毒手。
  毕竟,这位小师妹使毒的手法实是千变万化,旁人还无所觉就中了招。
  “交出泰公公,离开战场,再也不要回来!”韩昭见招拆招,急促道,“小鸢,战争吃人,你切莫搅入!”
  “要我眼睁睁看你杀我同胞、毁我家国?韩昭,你是攸人的徒弟,怎有脸皮来攻打攸国!”贺小鸢冷笑,却觉压力越来越大。她施放的神通八成都不起效,可是韩昭却用得顺畅无比。此消彼长,她越发吃力,更不用说两人师出同门,韩昭还曾代师授课,对她的路数极是熟稔。
  就连她身上的毒物,韩昭都有法子辟免。
  她与韩昭相别十年,而镇北侯在万军丛中不知杀过多少个来回,血气刚烈,其战法趋于大开大阖,与从前已有很大不同,一刀下来隐隐有力劈山河之势。贺小鸢越战越是难受,只觉自己章法全被克制,连胸口都是烦闷欲呕。
  这便是统军大将对于异士天然的压迫感,尤其韩昭修为原就比她更深厚,气力比她更大。
  她虎口早被震得酸麻,只听“叮”地一声,韩昭格飞手叉,五指张开,向她脖颈扣来。他不打算将小师妹捕回大营、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希望私底下解决此事,让她带他去救回泰公公。
  这样,他才有机会将她重新放走。
  贺小鸢口齿微动,默诵了一个音节,被击飞的手叉立刻变形,赫然从银光闪闪的武器变作一条三头白蛇,甩尾回身,刚好缠住韩昭。中间的蛇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韩昭痛得眉头一蹙。
  这种物理攻击,士气可没有办法帮他豁免。贺小鸢拿出手的蛇能毒成什么样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韩昭当机立断,既未惊骇也未后退,而是加快擒拿。只要抓住她,自然可以催出解药。
  不过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杆银枪,照准他胸口戳来,其凌厉、霸道,竟然不输于他。
  韩昭侧身,这一枪刺空。
  两人瞬间交手两三回合。
  这也是个高大汉子,黑巾蒙脸,眼睛盯在韩昭身上,却向贺小鸢侧了侧头:“快走!”这镇北侯果然不好对付,只能纯以力量对抗!
  贺小鸢听出曲云河的声音,不敢逗留,转身就走,目光兀自从韩昭身上一扫而过,听见他低呼一声:“贺小鸢,留下!”
  声音急促,带着薄怒。
  贺小鸢瘦削的肩头一颤。从前韩昭只有在气恼至极或者无可奈何时,才会这么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命令她。
  她嚯然转身,冷冷道:“你中的虺毒,是我用两种毒蛇配生出的新品,中人无救。你战斗越久,虺毒流入心脏的速度就越快。”她手里亮出一只水晶小瓶,“这是解药。你答应让卫军西撤二十里,就可以活命。”
  韩昭扯掉白蛇,想也不想:“恕难从命。只要我还是西南前线统帅、还没咽气,军队就不能后撤!”
  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石从翼大惊,把两个对手打退,正要过来抢夺解药,韩昭一抬手拦下了他,接着道,“我若死了,自有其他人再来接管军队。”
  贺小鸢气得跺脚。
  这家伙怎么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为什么非听那狗皇帝的命令不可,为什么非打攸国不可!”
  “身在局中,不得不为。”韩昭一手按着胳膊苦笑,“所以才要你交出泰公公,置身事外。小鸢儿,你还有得选。”她的毒当真厉害,他不用找面镜子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大概是面泛黑气了。
  贺小鸢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有气急,有愤怒,有恨不可遏,也有破罐破摔。
  但她终于咬了咬牙:“那我换个条件,你举手之劳就能换回解药。”
  韩昭运转真力压制毒素,但头上开始冒汗:“你说。”
  “谢家屯的神木,你不许砍,就让它好好长在那里!”她晃了晃瓶子,“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也许是毒素影响,韩昭这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置身十年前,那个明眸善徕的小姑娘也是笑嘻嘻同他拉勾,然后说一句“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他没来由心里一苦,闭了闭眼,喉结一动:“好,我答应你,留下屯口大树不砍。”
  他不知道贺小鸢为什么替一棵树求情,难道贴在巡兵后背上的字条也出自她手?但这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难比登天之事,砍巨木原本是为了建旗楼,如今不能砍它,那再想过别的办法就是。
  贺小鸢把瓶子掷了过去,一边对曲云河道:“走吧。”
  那银蛇返回她手里,重新变成手叉。两个护卫满身是伤,也奔到她身后,与曲云河一起离开。
  这时树林外马蹄声响,数十骑追风而至。
  为首骑士见到场中情状,正要追去,韩昭摆了摆手:“回来,放他们走。”
  这些多半都是韩昭手下精锐,闻声立停,放贺小鸢两人从容而退。
  他们下马围过来急问:“侯爷,您怎么样?”
  “无妨。”韩昭举高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喝掉一半,剩下的敷在伤口。
  药物果然有效,不一会儿胳膊飞快退肿,伤口挤出的血也恢复了鲜红的颜色。
  后来这几十骑中,有一人始终站在外围,他不看韩昭,却望向贺小鸢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
 
 
第397章 一二三四五
  待毒性消解,韩昭就吩咐手下牵马过来:“走吧。”
  石从翼要扶他上马,却被他挥手推开。韩昭自行跳上马匹,腰板儿挺得笔直,不顾额上的冷汗未褪。
  他是大军之统帅,无论何时出现在将士面前,都必须威严、自信而强健。
  他在,就是军心之所在。
  一行人复又奔向前线。
  路过谢家屯,韩昭停马,亲自去看山谷谷口挺立的那棵巨木。
  从方才起,他就满心疑窦:这棵大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小师妹替它求情?
  他唤来杨校尉问了几句,就打发他去请村老了。
  老人家今年六十多岁,但是耳聪目明,屯里今晚的连番异象瞒不过他。他是攸人,见到卫国的侯爷也不虚,把巨木的神异又说了一遍,没忘了末了补上一句:“侯爷,这树真地砍不得啊。”
  韩昭听完,若有所思:“这到底是什么树?”此时,他对“砍不得”这三个字似乎有了新的理解。
  “那就不清楚了,老祖宗们也没说。”
  老头说的这些就像无稽之谈,无怪杨校尉不以为然。若没有贺小鸢的坚持,还有先前突兀出现的字条,韩昭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现在么……
  他沉吟几息,吩咐村老:“去找几人来,要会爬树的。”
  这是什么新要求?村老迷茫,但还是照办了。
  这会儿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冬天,农家都不需要早起,被喊来的几个农人还在呵欠连天,韩昭就将字条上的要求说给他们听,然后指着大树道:“爬上去。”
  这官老爷大晚上地不睡觉,变着法子折腾他们。农人面面相觑,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怏怏上了树。
  找到树洞不难,底下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他们钻进树洞里去了。
  然后,就过了很久很久。
  这几人一直没再露面,韩昭向护卫做了个手势,后者飞快攀了上去,进树洞看了两眼,很快又下来了。
  他的脸色很怪:“报,树洞里没人。”
  “没人。”韩昭料到是这个结果,却还下意识多问一次,“一个也没有?”
  “没有。”
  “有趣。”原来字条上所说的,竟是真的?
  石从翼立在一边,看他脸庞和嘴唇还是苍白,知道韩昭身上的毒性虽解,肌体受到的损伤却还未恢复。
  这种见血封喉的毒素对于肌肉、神经的破坏力惊人,哪怕及时用上解药,损失也还是造成了,完全康复需要一点时间。
  他忍不住道,“侯爷先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不必。”韩昭下巴往树洞方向一抬,“他们下来了。”
  树洞里果然有人钻出来了。石从翼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咦,多了一个。”
  进去了四个村民,出来的却有五个人。
  韩昭却已经挥了挥手:“来人,上去扶泰公公下来。”
  ¥¥¥¥¥
  燕三郎立在高坡上,俯视谢家屯的再一次灯火通明:“你为何又改变主意,不杀泰公公了?”
  他们接到贺小鸢之后就赶往谢家屯,其实比韩昭还要早一步呢。
  按照双方约定,贺小鸢替他们救下娑罗木,他们就把泰公公转赠给她。
  不过贺小鸢走到这里,临时又转了念头,不想杀泰公公了。
  “我原想着,钱将军和监军先后暴毙,会动摇卫人军心,也让韩昭焦头烂额。”泰公公如果作为监军被杀,对卫人士气的打击不小,韩昭也会受到君王的责备和猜忌。
  这是根据常理推断。曲云河摇头:“卫军对于镇北侯的崇拜,可以抵消太监之死对士气的影响。”
  贺小鸢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想通了,泰公公这种人得活着,对韩昭来说才真是一个大麻烦。”
  看她脸色郁郁,千岁凑到燕三郎耳边低笑道:“真可怜,忙活一晚上,什么也没办成。”倒是帮他们完成了木铃铛的任务。
  燕三郎摇头:“两军交战,哪有任务是必定可以完成的?”
  千岁呸了一声:“哟胳膊肘往外弯了,开始替别人说话了?”
  燕三郎还未回答,贺小鸢已经转头对他们道:“随我来,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做特许令。”
  千岁看了看底下的营地:“那棵树——”
  “韩昭答应了不砍,那就一定不会砍。”贺小鸢很是肯定,“走吧。”
  就在这时,底下好像又有吵闹声传开。
  几人定睛一看,是刚被解救下树的泰公公伸手指着大树,嘴里一开一合说话。千岁凝神细听了几句,面色沉凝:“他要求韩昭砍掉这棵树。”
  燕三郎大奇:“为什么?”
  “他说,绑匪很着紧这棵树。只要动手砍了它,绑匪,嗯也就是我们,一定会现身。”泰公公披头散发,不复刚到谢家屯时那么身冠整齐。他先泡了水,又被堵嘴绑在小世界里好几个时辰,人都丢光了,也不知以后怎有脸面行监军之职。
  大概也正因如此,他对绑匪恨之入骨,非要韩昭抓住他们杀头。
  “这倒是没说错。”贺小鸢嘴角一撇,“原来这树里还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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