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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作者:脆桃卡里
  徐长索愣了一下。
  他想不到一朵花还有敢不敢的问题。
  “你要,我就去。”徐长索理所应当地说,“摘得到的。”
  毕竟是承诺了的条件。
  赵绵绵眉头皱得更紧,像是更难受了。
  她抬头看着徐长索,目光带着几分无法理解。
  “摘得到,可是那就要流血。你是人,又不是工具,为什么笨得像孵不出来的鸡蛋一样。”
  赵绵绵背转身,走到徐长索的马匹旁边,把他那个大大的布袋抖落出来,在里面乱找一气。
  最后还是没找到自己要的,反倒是把东西洋洋洒洒在地上摆了一堆,像小孩子玩过的玩具,乱七八糟。
  赵绵绵看向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把东西塞得这么多?害我翻来翻去都找不到创伤膏。你自己找。”
  她真的好不讲道理。
  自己没耐心找不到药,反倒怪他把东西塞得太多。
  徐长索只能走过去收拾满地的杂物,收拾到一半才想到,赵绵绵这样发脾气,是不是故意的,为了逃避她弄乱他的布袋找借口。
  果然,徐长索再看过去,就发现赵绵绵已经坐得离他远远的,把下巴抵在手臂上,半张脸藏在袖子里,很大的眼睛闪了闪,带着心虚。
  徐长索什么都没拿,把布袋重新收好,束紧。
  布袋里没有普通的创伤膏,他们锦衣卫身上从来不带那种东西。
  受了轻伤,不值得他们停下来医治。只有重伤,才可以用一种名贵的药,宫里固定会发下来,但是量很少。
 
 
第102章 动摇
  徐长索没管手上的伤口,束紧布袋重新扔上马背,走过去对赵绵绵开口。
  “你想要什么奖励。”
  既然不要蓝莹花,那么一定是想要别的。
  哪怕是比这更难的,也没关系。
  赵绵绵认真思考了一下。
  “明天早上,我想吃烧鸡。”
  “就这?”徐长索微愣。
  赵绵绵点点头:“就这个。”
  什么叫做“就这”?对于一个每天啃饼的人来说,吃烧鸡根本就是奢望。
  赵绵绵眼巴巴地看着他,有几分可怜。
  徐长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丢下两个字,“等着”,就转身走开。
  照原样与赵绵绵拉开一丈远,徐长索在火堆旁坐下,开始守夜。
  赵绵绵把布包理了理,把侧脸垫在上面,手习惯性地搭在脸颊上,渐渐入睡。
  徐长索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从怀中摸出一个吊坠。
  那个吊坠看起来有些粗糙,边缘的垂绦丝线都有些泛白。
  唯一称得上可爱的,就只是那个铜制的图案,是一个小巧的舞狮脑袋,眼瞳瞪得滚圆,嘴巴像是在笑着,憨态可掬。
  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的东西。
  徐长索把吊坠拿出来,却没有看,只是放在指间,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那个舞狮脑袋,另外的几根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垂绦。
  他在想赵绵绵说的那句话。
  “你是人,又不是工具。”
  赵绵绵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徐长索一直以来都知道。
  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导都是,要听从于上位者。
  师父说,这是因为上位者给予百姓更高的福祉,他们站在更高的位置,能看得更远,能给苦难中的人带来更多转机。
  所以他们必须尊敬这些人,如同尊敬自己的使命。
  徐长索一直牢牢记着这句话。
  他一直很擅长服从。
  但是,也仅仅是服从而已。
  徐长索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在受到蔑视、轻忽、不当人看的待遇时,依旧打心底里喜悦期待地迎上去,仿佛能跟那些权贵说上一句话,便是莫大的荣幸。
  他厌恶这种感觉。
  赵绵绵是最喜欢戏弄他的人,娇蛮任性,饿了对他呼喝来去,累了要他当坐骑,是最不会尊重人的人。
  她有什么立场对他说,他不是工具?
  徐长索冷嗤一声,收起吊坠,合目休息。
  第二天赵绵绵醒来时,篝火刚被人熄灭,还飘着一缕一缕上升的烟灰。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徐长索的踪迹。
  徐长索是去替她买烧鸡了。
  这里离下一个城镇已经很近,以徐长索一个人的脚程,不用多久便能走上一个来回。
  他带着油纸包回来时,赵绵绵还没有睁开眼,依旧以那个看起来有些乖的姿势侧身蜷着,浓密的长睫紧闭。
  徐长索把油纸包放下,就放在赵绵绵面前,浓郁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面钻。
  赵绵绵下意识地往油纸包的方向蹭了蹭脑袋,才忽然醒了。
  她爬起身,看着眼前的烧鸡,兴奋地大叫一声。
  “我愿意每天都这样醒来。”赵绵绵美滋滋地许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徐长索没有搭理她,自己坐在一旁的树干下,一条长腿曲起来立着,另一条腿前伸,慢悠悠地打开他手里的荷叶包,咬了一口糯米鸡。
  他视线朝赵绵绵轻瞥了几眼,他们这几天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因此徐长索很快发现,赵绵绵的外袍上又破了一块。
  他伸手指了指:“那是怎么回事。”
  赵绵绵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不自然,并没有被徐长索捕捉到。
  她低头扯了扯:“野草利得很,连肌肤都能割破,肯定是被刮坏了。”
  赵绵绵手上、身上,确实常有草叶刮出来的细小口子,虽然大多数不流血,但一碰就火辣辣地疼,十分恼人,她喋喋不休地抱怨过许多次。
  徐长索瞥她一眼,心道,还不是怪她自己细皮嫩肉,连野草都能伤她。
  他站起身,朝赵绵绵扔出另一个布包。
  包里是一套水绿色的成衣,形制简单,但方便行走。
  那套成衣所用的布料与赵绵绵身上这套自然是不能比,但是赵绵绵穿着的这套已经破破烂烂,再好的布料也只能白搭。
  赵绵绵欢欢喜喜地换上,还很自得其乐地对徐长索挤眉弄眼:“徐长索,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呀。”
  徐长索闭了闭眼,转身往前走。
  “我不想带着一个太显眼的人进城。”
  那一身朱鸟似的红裙,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太显眼,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嘛。”
  徐长索干脆闭嘴,不再辩解。
  对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这个小城,徐长索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没有任何了解。
  因为要补给物品,一天之内出不了城,他们找了间看起来整洁不起眼的旅店下榻。
  不过,即便是前前后后都检查过了一遍,徐长索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为了赶路,他走的是最近距离,途中哪怕会经过小城镇,也多是穷山恶水之地,他们今日在城里采买了许多东西,就算这旅舍是干净的,也难保不会有人趁夜潜入暗算。
  果然,到了晚上,徐长索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本就不曾熟睡,此时立刻拿起剑朝窗外掠去。
  徐长索打眼一扫,便在墙头上看见了两人,院中还有一人。
  解决这三个人稍微花了点时间,徐长索忽然听见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烛火被摇晃着点燃,又颤抖着被扑灭的动静。
  徐长索立刻甩下这三人,飞身跃进二楼某个窗口。
  赵绵绵颤抖着缩在角落,面前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原来这旅店内也并不干净,暗道被藏在赵绵绵房间的衣柜里,只可惜,看起来娇贵的赵绵绵身上其实并没有钱,反倒让这群强盗措手不及,拖了他们一阵,叫他们被徐长索逮住。
  在房间内施展不开,徐长索边打边退,将他们引出屋外。
  这群人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地有备而来,徐长索越打,反倒增援越多,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过像徐长索他们这样肥的旅客,哪怕是知道不好对付,也依然不肯放弃。
  徐长索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他的任务不在于此。
  他假装不敌,被强盗们击落手中长剑,让对方放松警惕,趁机折回赵绵绵的屋中。
  他捉住赵绵绵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揽住她的腰。
  赵绵绵身骨纤细柔韧,一条手臂就能将她的腰紧紧锁住,抱着她移动时,也没什么负担,轻得像羽毛。
  徐长索抓起行李布袋,破开窗跳出去。
  强盗穷追不舍,徐长索只能抽空应付。
  “搂紧我。”他简短道。
  赵绵绵显然很害怕,用力抱紧他的脖子,两人的心跳几乎叠在一块儿,耳畔全是刀剑碰撞声。
  徐长索弃了长剑,从腰后抽出一柄弯刀,雪亮锋芒竟比锦衣卫日日训练的长剑更加流畅锋利,一路将敌人击退,破开一条血路,终究逃出。
  一路奔到郊外,才甩掉了那群恶匪。
  马匹被留在了旅舍,肯定不会再去寻回,接下来的一段路,只能步行。
  徐长索清点了一下行李中的物品,好在是拿回了大半。
  他恢复了淡然,按照惯例生火。
  赵绵绵却被吓到了,抱着双臂蜷在一旁,尖尖的下巴藏在手臂之间。
  旁边草丛里传来一声动静,她就立刻直起脖子,左右看看,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绵绵挪动着身子,离徐长索更近了些。
  徐长索退了一步。
  她吞咽一下喉咙,又自动自觉地黏了上来,直到她的衣角和他的有一小部分重叠,才停下。
  徐长索原本还想再退,但只要想到赵绵绵能有多么缠人,如果再这么一进一退下去,又要耽误不少时间,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一边生火,一边习惯性地朝里衣间摸了一下。
  摸到胸口处一片空空荡荡。
  他放在夹层里的吊坠,不见了。
  徐长索扔了柴棍,忽地站起来,把自己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
  没有,依旧是没有。
  那东西太小,大约是在剧烈的打斗之中掉了出来,那么不起眼,茫茫夜色中,根本注意不到。
  徐长索站在原地,一阵茫然,像是私自下水塘里去偷玩的孩子,到了家门前,才发现自己弄丢了唯一的钥匙。
  他的衣袖被人拽了两下。
  徐长索哪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搭理赵绵绵,没动弹,没说话。
  赵绵绵又拉了他两下,终于换回一个冰冷黑沉的眼神。
  徐长索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赵绵绵今晚受了惊吓,方才又吹了一路的冷风,脸颊上有些失温,发僵。
  她木着脸,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东西,用两根手指拎到了徐长索面前:“你是在找这个吗?”
  徐长索瞳孔微缩,一把将赵绵绵手里的吊坠抓了过来。
  是,是他那个,一模一样。
  他抬眸看向赵绵绵。
  赵绵绵说:“我看到过你拿着这个吊坠,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吧。”
  徐长索紧了紧腮帮。
  师父把这个吊坠交给他时,告诉过他,这是他襁褓中唯一的东西。
  徐长索没有家,他被师父养大,但师父终究不是父亲,更不是母亲。
  如果问徐长索,他最想要什么,他大约会反省一遍自己的无欲无求,然后绞尽脑汁想个半天,才能从心底最深处挖出一个答案。
  他想要一个家。
  赵绵绵曾经有亲人,小几百号人,都是与她有血脉姻亲的人,可是她却能无动于衷地面对他们的死亡。
  徐长索看不起她。
  或者说是憎恨她。
  她什么都没干,就已经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丝毫没有珍惜。
  徐长索从第一眼见到赵绵绵就厌恶她。
  但是,却是赵绵绵在那样的忙乱和惊吓中,仍然记得替他捡回吊坠。
  徐长索合起五指,紧紧攥住那个吊坠。
  他又想到了赵绵绵说的那句话。
  难道一直以来,是他误会了。
  赵绵绵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人在对待吗?
  否则,为什么她自己被吓得脸色苍白,手指发颤,还不忘替他收好吊坠。
  而且,她的眼神明明很喜欢那朵蓝莹花,却还是阻止了他,还想给他上药。
  人不会给一把刀上药,只会让这把刀越磨越利。
  如果磨到最后没有用处了,就会弃掉它,换一把刀。
  如果不考虑对赵绵绵的厌恶和偏见。
  比起赵绵绵而言,徐长索对待他自己的态度,反而更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
  徐长索没说话,没道谢。
  但落在赵绵绵身上的目光,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第103章 看透
  徐长索眸光颤了颤,把视线收回。
  旅舍是回不去的,天还黑着不好赶路,徐长索只好找了块避风的地方,就地停下来休息。
  赵绵绵倒也没说什么,脸色还有些发僵,摸索着靠在石块上,闭上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她嘴唇有些苍白,看着没什么血色。
  徐长索原本以为,她还会抗议一句,甚或是闹几下,不愿意在野外过夜什么的,但是她没有。
  好像今天赵绵绵是真的不大爱说话,靠在那块大石头上,眼睫不安地颤动着。
  有风吹过,身旁的草叶又簌簌响动,赵绵绵又一下子睁开了眼,视线从肩膀后越过去,在草丛里看了好几眼。
  徐长索站起身走了过去,长腿迈动,走进草堆里,赶出了一只觅食的猫头鹰。
  “是鸟。”
  徐长索告诉赵绵绵。
  赵绵绵吞咽了一下喉咙,浅浅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徐长索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好像看见他才觉得安心似的。
  徐长索指尖微动,无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手心。
  赵绵绵一边用那种可怜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一边说:“我又没说是别的什么,你对我说这个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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