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跟洪内监的案子有关?
他自见过了毕雪云主仆,还有洪内监的尸体,再问过当时做了尸检的仵作,测量了洪内监的身高,发现他身高体胖,就算是来十个毕雪云,也未必能够杀得了他。
宫内的大监们皆养成了弯腰垂颈的习惯,许多人一辈子做奴才状,老了连骨头都变形了,躺平弯成一只虾米,但洪内监这些年在苏州任织造,渐渐趾高气昂,竟连多年在宫中缩着的骨头都舒展开来,长手大脚摊开,不细看便是一伟丈夫。
他传了姚侃过来,吩咐道:“去外面打听打听,站笼的织户是怎么回事?”
姚侃领命而去。
作者有话说:
别人:哟姓姜的丢了世子之位好可怜!
狗世子:(快活大笑)社畜哪懂自由人的幸福?您能睡到日上三竿吗?还不知道谁更可怜呢!九九六了解一下!
一直九九七的独孤默表示: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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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穆靖上任之后, 先是跟着手下人在织造府里转了一圈,紧跟着便让人将各处的帐目送上来。
手下这帮人都是洪内官的心腹,他人虽死了, 但留下的烂摊子至今还无人打理, 至于织造府的帐目, 根本经不起查。
“这个……大人初来乍道,不如先歇歇。帐目等下面人整理出来再送过来?”总要摸透新来的织造的脾气秉性, 才好考虑交还帐目。
穆靖不用想都猜得出来,洪内监在职多少年不挪窝,如果不是这次出了意外,恐怕都轮不着外人插手织造府的帐目, 谁知道里面是多大一笔烂帐。
他也怕逼急了这帮人发疯, 当即和颜悦色道:“既如此, 便缓几日也行。”
傍晚下值,他先去了独孤默住的园子, 听园子里的人说起他出去了, 想想侍郎大人在苏州似乎并无熟悉的人, 除了姜世子,他便直接去了姜宅。
独孤默一顿饭吃的差点心梗, 麟哥儿坐在姜不语跟柏润中间,两人轮着给孩子挟菜,回答孩子的种种问题, 一顿饭在他们三人和谐友爱的氛围之下吃完了,唯独他不开心。
穆靖找过来的时候, 饭菜都已经撤下去了, 厅里还有饭菜的香味, 他深吸一口气, 按住想要造反的五脏庙,上前与这两人见礼。
柏润见他们要谈公务,抱了麟哥儿预备走,姜不语也趁势起身,却被独孤默拦住了:“你也留下来听一听。”省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跟柏润去散步消食。
姜不语复又落座,很是不解:“这些公事没必要让我听吧?”
“你是做生意的,听一听总没坏处。”独孤默很快便为她找到了理由,并且猜到了穆靖气色不佳的缘由:“是不是在织造府不太顺利?”
穆靖比独孤默年长许多,没想到一个照面便被他瞧破心事,当即不好意思笑道:“瞧出来了?”
独孤默在姜不语面前摆上官的谱儿,没想到在穆靖面前倒很亲和,甚至不惜分享自己在乔智远处碰的壁:“不瞒穆兄,我今日也不大顺利。乔大人谈起风花雪月倒是有肚皮经验传授,论起审案之事便吝啬无比,我也只能无功而返。”
两人视线相接,便知道这是苏州府官场都防着他们呢。
他们奉圣旨前来苏州府,等于往苏州府这一池子混水里丢了俩石子,至于他们是沉到湖底与大家同流合污,还是非要鸡蛋碰石头刚正不阿,总要有个试探的过程。
“说不得明日,乔大人得到织造上任的消息,便要下帖子相请穆兄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赴约。”独孤默提醒他。
穆靖向他请教:“敢问贤弟,我要不要赴约?”
独孤默却将这个难题抛给姜不语:“世子爷以为呢?”
姜不语回想上次乔智远接待独孤默的规格,禁不住双目放光:“穆大人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乔大人请客肯定不会吝啬的,说不得还要邀遍苏州府的名伎,定然美女如云。”
穆靖哭笑不得:“世子爷——”
姜不语换了副一本正经的面孔:“我懂我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穆大人为了查清楚织造府与知府衙门有无勾结,不惜牺牲清名与贪官污吏周旋,在下好生佩服!在下忧心穆大人安危,自愿请命前去保护大人!”
独孤默:“……”
你是去看美女吧?!
狗世子既爱美人,也爱英俊少年郎,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毛病,男女通吃,有时候简直让他不知道防谁。
作者有话说:
本章太少,挑战失败,明天继续挑战三更,万一……哪一天挑战成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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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苏州织造局占地颇广, 除有厅堂、楼阁、庙宇、园池亭台之外,还有机房四百余间,一应杂役粗使及各处行走管事人数者众。
穆靖初掌织造局, 放眼望去手底下人才济济, 可惜全是洪内官的心腹, 与他无涉。
他头一日被手下人殷勤带着参观了织造局,提起帐目便碰了个软钉子, 如同被供在佛佛龛上的菩萨一般,大家都巴不得他只吃香火不管事。
次日上任,果如独孤默所说,手下人送了厚厚一沓精美的拜帖过来, 并且贴心的从里面挑出苏州知府的帖子递上去, 殷勤道:“大人旁的拜帖都可以不理会, 但知府大人的拜帖不能不回。”并且暗示他:“织造局与知府衙门向来交好,虽然洪大人不幸遇害, 但织造局还是要跟知府衙门互相来往, 也好方便公务交接。”
新任织造大人前一日上任, 当日消息便传了出去,苏州府各处但凡与织造府打交道的皆得了消息, 各有应对。
穆靖心中原本没底,但与独孤默商量过后,又有姜世子怂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言, 若是刚刚上任便与手下划清界限,恐怕摸不透这些人的老底。
他当即笑道:“本官初来苏州, 一应事体俱无应对, 还要你们多多提点, 免得有行事不周全之处。既然乔大人送了拜帖过来, 本官且回一封过去。”
穆大人上任五日,倒有四日都在酒桌上度过,手底下人轮着班请他,美其名曰“为大人接风洗尘”,他来者不拒,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被芸娘埋怨:“不当官还好,当了官每日恨不得泡在酒缸里,你可真是长进了!”
穆靖有苦难言,只能软语哄劝:“应酬,过些日子便好了。”
芸娘责备道:“让孩子们看到你天天喝醉回来,成什么样子?”
穆靖每日在酒桌上跟手下人套话,瞧着喝的欢天喜地,实则内心紧绷着弦,不敢稍有懈怠,近几日都没空陪孩子们写功课了。
他想想:“要不把孩子们暂且送去姜府,麻烦柏先生盯着写功课。你别生气啊,近来我是真分不开身,织造局之事水深得很,恐怕没那么容易。”
在芸娘狐疑的眼神里,穆靖苦笑:“不信你去问世子爷!”
他抬出姜不语,芸娘便信了,次日便将双胞胎送去姜府暂住。
姜不语见到双胞胎,俩孩子向她控诉:“穆伯伯近来每日都喝酒,娘便让我们俩过来住。爹爹,我们觉得……穆伯伯这个人不大靠得住,要不你跟娘说说,让她别嫁了。”
两人已经十岁,多少懂些大人之间的事情,虽然年龄所限不够通透,却也隐约懂得些女子可托付的良人应该是什么样儿的,还没长大便开始操心亲娘的终身,也着实不容易。
姜不语摸摸俩大儿子的脑袋,笑着答应了下来,转头便拿此事去取笑穆靖:“织造大人再喝下去,不等摸清了织造局里的内情,儿子们便要怂恿着芸娘改嫁了。”
穆靖:“……”
他容易么?!
酒场之上言行无忌,穆靖通过数日观察,以及手下人说漏嘴的一些话,竟摸索出一些事情:“独孤贤弟跟世子可知道织造局的经费来源?”
“从京里拨款?”独孤默主理刑部案件,多少听过一些,但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姜不语就不必说了,从小在幽州长大,来江南之后接触的都是普通百姓与商户,哪知道织造局内部运作之事,她猜道:“穆大人最近喝酒悟出来了?”
“差不多。”穆靖想起酒桌上听到的零碎言语,经过自己的推断与组合,得出个结论:“江南三局的经费应该全靠工部与户部指拨的官款,其中工部占比多一点,户部略少一点。然后根据织造任务与产能大小分配给三处织造。你们猜猜,京里的拨款他们贪了几成?”
姜不语大胆开口:“一半?”
独孤默根据大渊贪官的尿性推断:“七八成?”
“事实上我也没拿到具体的数目,但想来没有八成也有七成了。”穆靖十分惆怅:“这帮混帐捂着帐目不肯给我看,也许是商量怎么做假帐吧。”
姜不语:“若是明抢呢?”
穆靖眼睛一亮:“世子爷肯帮忙?”
姜不语这几年谈生意,颇懂等价交换的道理:“有条件的。”
“世子爷只管开口!”
“对我儿子们好些,别让他们来跟我告状,说是忧心芸娘所托非人,生怕穆伯伯将来变成个醉鬼!”姜不语调侃道:“我也不容易啊,还请穆大人体谅体谅为人父的心情。”
穆靖:“……”
就……很尴尬!
“调皮!”独孤默笑睨了姜不语一眼,向穆靖解释:“她一向好玩爱闹,穆兄不必介意。”
穆靖苦笑:“若论做父亲,在下远远不及世子爷,还请世子爷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姜不语顶着独孤默无奈又好笑的眼神拱手向穆靖还礼,顺便也奉献自己手底下人打探来的消息。
“我家车行不做丝绸生意,未曾接触过这块,昨儿底下人来报,说是织造局近些年盘剥织户越来越严重。最早的时候都是官府提供生丝跟工钱,设机自雇匠自织外,还散放织机、丝经给织工于织工居处织造,然后收买成品。但随着织造局的人胃口越来越大,工钱一年年减少,乃至于无。近年来,织造局与官府勾连,将织造任务以服徭役的名义分摊各织户,不但没有工钱,倒贴人工,有时候还要倒贴生丝。”
独孤默拍案而起:“这帮蠹虫,真该抓去刑部大牢走一趟“他久在京城,只听说江南道繁华富庶,却不知这繁华富庶之下不知道埋着多少累累白骨:“不怪姚侃来报,说是知府衙门前站笼的都是交不上绸缎的织户们,想来这些织户身家皆被盘剥干净。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织户被逼的家破人亡。”
姜不语对此一点都不惊讶,她还有未尽之语:“也不知道苏州织造局每年送往京里的绸缎有多少匹,但昨儿吴记少东提起,江南最为畅销的都是宫缎,据说价格居高不下,对外都称是织造局往宫里送剩下的少量货物私出以补贴织造局的开销,但吴少东认识的人多,就他所知的富户买宫缎的便不少,真要统计绝非小数目。”
独孤默震惊道:“也就是说,他们打着供给宫中的名义盘剥织户,大量生产绸缎私下做生意,且成本低廉价格高昂,以此敛财?”
穆靖怒道:“这帮贪官变着法的敛财,全然不顾织户的死活,真该杀!”
姜不语感慨道:“难怪许多人当官都爱往江南来,富庶之地果然遍地是白银,连任几年三代都花用不尽。穆大人跟侍郎大人可要抓紧机会啊!”
穆靖:“……”
独孤默:“……”
两人一肚子怒气被她戳破,面面相觑,无奈摇头苦笑。
再严重的事儿到了姜不语嘴里也能被拿来调侃,原本揭开了苏州府官场的遮羞布,看到了下面累累白骨,他二人愤怒于这帮贪官的无法无天,谁知被姜不语两句便消解了愤怒的情绪,归于理智。
穆靖:“现在怎么办?莫非真要去抢织造局的帐目?”
独孤默现在明白了他离京之时,刑部尚书田滨的忧愁,江南官场之事就算他不曾参与,大约也有风闻,知道这张网深不可测,以织造局为例,官员贪渎成性帐务混乱底下人只知道敛财,还有江南的盐、矿、茶叶瓷器各种产出呢?
真不敢想象背后是多大一条财路,又有多少官员同流合污。
“万不得已之下,也只有抢了。”侍郎大人下定决心,与穆靖两人不约而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不语。
姜不语指着独孤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你!你早就算计好的?留我下来就是给你当打手?你早就知道织造局的事情不能善了?”
侍郎大人唇角上扬,露出一点阴谋得逞的狡黠笑意:“其实来苏州之前,我没想过能这么快遇到你,可既然遇上了,便是连上天都在眷顾我。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江南官场肯定凶险无比。”他理直气壮道:“你当年在幽州就说过会保护我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江南的贪官给杀了吧?”
姜不语:“……”
她这是掉坑里了吧?
独孤默见她迟迟不肯答应,目光渐渐变得委屈,终于露出了一点当年少年郎的影子,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他眼里的失落,倔强道:“既然世子爷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明日我跟穆兄亲自去抢。反正……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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