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声音响起,林瑶轻轻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
却还未睁开眼,尉迟傲天突然大吼一声:“瑶儿小心!”,紧跟着林瑶被一股大力重重推到一边,同时耳边响起兵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林瑶一睁眼,就看见尉迟傲天在和七八个蒙面人搏斗,看那些人手起刀落间刀刀都是对准她,看那个架势,他们分明皆是冲她而来的,难以想象刚才若是没有尉迟傲天替自己挡了下,现在的林瑶怕早成了一堆肉泥。
他们人虽多,但尉迟傲天骁勇,一贯是从战场上和阎王抢命的,这些人明显不是他的敌手,没几个回合就被他暂时打退了。
见敌人暂退去,尉迟傲天立马将林瑶从地上拉起护在怀里,林瑶察觉自己手上湿湿的,定眼一看满手全是血,林瑶扒着尉迟傲天的衣服,往那湿热处一看,他的背上有一道很长的刀口,应该是刚才将自己推到一边时替自己挡下的。
这时蒙面人找了帮手,又折了回来,这次目测有十几人,而且目的明显,带着不死不休的架势。
尉迟傲天见林瑶紧张的眉头紧皱,用目光示意她自己没事,两人出生入死的时候不少,早已有了默契,倒数三个数后一起跳进河中,蒙面人往河边追去,可深夜河水里漆黑一片看不清楚,只剩尉迟傲天身上的血腥味在河面上漫开。
……
漠苍城堡。
听闻大王遇刺的消息,闻人心冉匆匆赶到曜日殿,一进殿门就见尉迟傲天面色灰白趴在床上昏迷不醒,那背上裹着的层层纱布还在往外渗血,闻人心冉再也忍不住指着林瑶破口大骂。
“你这个祸害,大王刚从军营回来就带你出去散心,怎么才一会功夫就遇刺了,你分明就是来害大王的!”
林瑶将染血的帕子在热水盆里洗了洗,之后继续替尉迟傲天擦拭身体,不理会闻人心冉的话。
林瑶的不理,让闻人心冉心更急了,嘴上说的话更恶毒:“那些人明明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大王替你挡刀,他也不会受伤!该死的人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林瑶听到这句话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心里便明白了,她猜的果然没错。大王打退了第一波蒙面人,后面还有人替补上来,这种车轮打法,怕是有人丧心病狂,为了杀她特地蓄意安排的。
“大嫂,你这话……说的有点怪啊。”林瑶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对上闻人心冉的眼眸,冷笑道:“大嫂怎知那些人是冲我来的?难不成,大嫂会未卜先知?但大嫂若真的会未卜先知为何会纵着大王与我出去,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谋划?”
第155章 压抑的心火 可怜可怜儿臣吧,放过儿臣……
闻人心冉心里虚了一下, 但依旧面不改色,厉声问道:“谋划?何人这么大胆子竟敢杀害大王,就算是有人谋划也是你拖累了大王, 要不是顾着你大王能受伤吗, 让开!”
说罢, 她推开林瑶, 自己坐到了床边, 伸手抚摸着尉迟傲天的脸, 眼里尽是深情, 细看她的眼角还闪烁着几滴泪珠。
昏睡了许久, 床榻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尉迟傲天皱了皱眉,恍惚之间有了些意识,只觉得天旋地转, 浑身酸痛无力,眼睛被阳光刺得一时半会儿的睁不开。
“大王的手指动了!”闻人心冉见尉迟傲天有了醒转的迹象, 激动的握住那双手。
“大王。”林瑶也一脸关切的看着床上的人。
“瑶儿!”许是听见了林瑶的叫唤, 尉迟傲天脑海里一闪而过昏迷前最后的景象, 猛地睁开眼睛。
未曾想当他睁开眼看见床边的人居然是闻人心冉, 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 移开目光在房间里寻找林瑶的身影,见林瑶站在床尾远远看着他并未上前。
闻人心冉不满自己的手中落空,又询问道:“大王你没事吧?”
“本王无大碍, 多谢大嫂关心,大嫂请先回吧。”尉迟傲天此刻满脑子都是林瑶有没有受伤,懒得应付她, 甚至连表象都不愿和她装下去,当即摆手示意闻人心冉退下。
闻人心冉本想借此机会拉近与他的距离,至少能同他缓和缓和关系,没成想他醒来之后当即就下了逐客令。
“臣妾担心大王的伤势,就让臣妾留下来照顾大王吧。”闻人心冉依旧不死心,拿着帕子想要凑上前替尉迟傲天擦脸。
就在手刚要贴上尉迟傲天的脸时,尉迟傲天突然沉下脸,看着闻人心冉的眼神里竟带了几分隐忍的杀意:“这里有林瑶照顾本王就好,大嫂你还要管理城堡里的女人,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闻人心冉看到那双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后颈传到头顶,嘴上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离开,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瑶。
“瑶儿,过来。”尉迟傲天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沿,示意林瑶坐过去。
尉迟傲天醒后,林瑶早就想过去了,一听这话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朝着床边走去。
直到尉迟傲天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后林瑶才算真的放下心来,可看他的样子,林瑶心里还是有些自责:“都怪我不好,拖累了大王,如果不是一直顾着我,他们根本不是大王的对手,大王更不可能受伤。”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保护你早就成了我的一种本能。”尉迟傲天刚刚醒来,他的声音还有点哑哑的。
说着他从怀里找出一个木雕,拿在手中给林瑶看:“瞧,这木雕是我雕的,原本打算昨晚等你在河边许完愿后就给你,没想到遇袭了,幸好只是湿了,没像小木马那样沾了血。”
林瑶脸上一愣,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感动,她从尉迟傲天手里接过木雕:“真精美,这雕工……比小木马的雕工更精致了,今日你不说,我怕是都不敢相信这是你雕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这双握剑的手早就不再拿雕刻刀了。”
见林瑶把玩着木雕,脸上尽是喜爱,尉迟傲天失去血色的唇角随着勾了勾:“前些年在望瑶城的时候,一到空闲时我就会练上一练,想着等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去寻到你,便将它送给你,雕了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是最好的那个。”
林瑶看的懂他眼里的感情,弯下身子将头轻轻靠在尉迟傲天宽阔的胸膛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
对尉迟傲天的冷酷和闻人心冉的疯狂,忆萧的失望已经转为了内心深处的绝望,他开始疯狂酗酒,时常在白天喝得酩酊大醉,天黑后才回府,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谁都不见,更没再去过城堡向他亲爱的母后请安。
察觉到不对劲,闻人心冉慌了神,当天夜里就去了太子府看望自己的儿子,刚一进门就见他缩在被子里发抖,只露出一个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玑薇,我没用……”
见忆萧这副样子,闻人心冉心里更慌了,伸手要去扯他的被子:“萧儿,你怎么了,别吓母后啊?”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想安抚忆萧,指尖刚触摸到他的被子时就被他神经质的弹开了。
“请母后自重,请记住我是你的儿子!”忆萧叫吼道。
“萧儿,母后那晚喝醉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不得了,若是母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都不要当真,母后那都是胡话,胡话怎能当真?萧儿,你是太子你得振作起来,看你这副样子是要急死母后么……”
一回想到那个令人恶心的晚上,忆萧更加抗拒了,他质问道:“振作起来?母后你告诉告诉我我该怎么振作?我只不过是你的棋子,你的筹码罢了!我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子,克服不了自己恐惧的东西!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改变你和父王对我的印象!既然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懦夫,那我干脆做个真正的懦夫,放弃一切好了!”忆萧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他如此疯狂的样子,闻人心冉一把扯下他的被子,捧着他的脸,一个劲的摇头:“不,不不……母后不是这样想的,萧儿,母后是爱你的。”
“呵呵,爱我?”忆萧双眼通红,头发乱成一团,活脱脱一个疯子的模样,他听了闻人心冉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转头掰着她的肩膀质问她:“母后你将春儿和她腹中的孩子杖毙时,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啊!”
“母后这样做都是为你好!春儿那样的女人根本上不了台面!”闻人心冉也急了,她梗着脖子尖叫着吼着。
“上不了台面?那什么样的女人上得了台面,是像母后这样将罪祸都栽赃给别人的女人吗?啊!哈哈哈哈哈——”忆萧说着便开始仰头大笑,一边笑一边哭:“你真恶心……真无耻!”
“忆萧……你胡说八道什么?”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说,闻人心冉一阵臊得慌,恨不得伸手打他两巴掌,手几次扬起又都重重落下:“林瑶可是我们的仇人,你忘了她之前怎么害母后的了?母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的以后铲平障碍!”
多说无益,从闻人心冉手里抢回被子忆萧躺回床上,背对着她用被子蒙住头,愤怒的吼道:“够了,母后!你的这些恩恩怨怨,儿臣通通都不要管了!这个懦夫太子,谁想当就让谁当去吧!母后,你回吧,我想好了等过几日我便出家当和尚去。”
闻人心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站起身,颤抖着指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忆萧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一字一顿的回答她:“我要出家。”
“啪!”闻人心冉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耳光甩在了忆萧的脸上:“这一巴掌是要让你清醒清醒!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接着打你,打到你醒了为止!”
忆萧捂着脸,不甘示弱的瞪着她说:“儿清醒的很,这就是我的决定,儿臣要出家!出家!出家!来人,把我的母后赶出去,快赶出去!”
几个侍卫闻声进来,一脸为难的把闻人心冉往外拉,忆萧从床上跳起来看着闻人心冉的背影疯了似的又哭又笑:“出家出家出家,哈哈哈哈就要出家!呜呜呜呜……”
……
忆萧下定决心要出家,他知道想出家必须得到尉迟傲天的同意。
第二天一早,便早早进城堡找到尉迟傲天请求他同意。
尉迟傲天听闻忆萧来了心里本是高兴的,却见他从进殿就一直扶着胸口在喘粗气,想到他最近的糊涂行为,当下斥责道:“太子府离这才多远,你的马车就停在外头,不过才走了几步!当年本王行军徒手攀崖,攻城几天几夜也没喘成你这样!”
忆萧皮肤呈现出一种很久没见过阳光的惨白,眼神呆滞衣冠不整,尉迟傲天仔细一看更是不悦:“你骑马练的怎么样了?”
“儿臣……儿臣没练,其实……其实儿臣想请求父王答应儿臣一件事。”忆萧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儿臣……儿臣决定出家,求父王恩准。再求父王能替儿臣劝劝母后,她只有儿臣一个子嗣,儿臣怕她想不开。可父王您就不一样了,将来您和瑶王妃还会有其他子嗣,未来谁当太子都一样,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生父,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愿!”
尉迟傲天见自己苦心栽培的太子此刻居然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请求出家,当下怒道:“胡闹!本王每日军务政事那么多,你身为太子成日里过的悠哉悠哉,不思进取,怎么只让你骑骑马练练剑都不成吗,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将来怎么担此大任!”
忆萧身体一倾,干脆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他的袍角:“父王,儿臣就是觉得儿臣做不了帝王,担不了大任,儿臣才要让贤的!您准许儿臣出家吧,若不让儿臣出家,儿臣会活不下去的!父王!”
尉迟傲天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抽回袍角呵斥:“行了!退下!今天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谁知忆萧是铁了心了,听到尉迟傲天的呵斥不仅没走,居然还把茶杯往地下一摔,眼泪汪汪的捡起一块碎瓷片就要割手腕:“若是父王不准许儿臣出家,儿臣……儿臣这就死给父王看!”
尉迟傲天见他居然以死相逼,大怒道:“放下!”
忆萧摇头不语,将碎片抓得更紧了,锋利的碎片在他手腕上划了一条小口,隐隐约约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上渗出了一小点血珠。
尉迟傲天见状脸色铁青,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想夺过他手中的碎片。
忆萧紧紧抓着碎片死活不肯松手,推搡间尉迟傲天的手被划了一道大口子。
血水顺着碎片边缘流到了地上,流到了忆萧的手上,忆萧见自己割伤了父王,慌慌张张的把手里的碎片丢到了地上。
尉迟傲天看了一眼被划伤的手掌,厉声道:“来人,把太子带回他的府邸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忆萧被拖着一路哭喊哀嚎:“可怜可怜儿臣吧,放过儿臣吧,父王!求求您,放了儿臣吧……”
……
城堡里不少美人被割了舌头送去了尼姑庵,以至后宫空虚,朝臣们见此纷纷谏言,希望大王在全国范围内选妃,以保后宫充实后嗣绵延。
尉迟傲天虽以要和西兴开战了为由顶住朝臣们的谏言,可谏书却一直源源不断送进城堡里来,看完一本谏言书后尉迟傲天大怒,将它重重合上扔在桌上,随后又觉得不解气干脆把它们全都掀到了地上:“一群混账。”
就在这时林瑶缓缓走了进来,看见满地的谏书,轻轻叹了口气。尉迟傲天见此立即收了满身的怒气,柔声道:“放心吧,瑶儿,你始终是本王的妻,唯一的妻,我们的家我不会允许任何不相干的人进来!若那些人再逼我,我们就回望瑶城。”
林瑶垂着头不敢看他,眼里尽是无奈和痛心:“大王,你不要为了我和你的朝臣们闹翻。我同意你选妃,但是……”她突然抬眸看着他,灵动的眸子泪汪汪的,似乎哭过,她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帕子,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大王,这些日子我想通了,我们再要个孩子吧,你是一国之王,我不可能拥有你的全部,给我多一个孩子,或许未来我的日子不会那么难熬。”
尉迟傲天擦干她的眼泪,将她拥入怀里,低声安慰:“傻瓜,你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忘了,我们还要回望瑶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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