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婕没应声,她走过去,晃晃她的肩膀。
女生这才抬起脸。
一怔。
“你怎么哭了?”
“……小飞虫进眼睛里了。”
“哈哈哈不是吧,这么倒霉?”
“拜托,不求你慈悲心肠,至少别幸灾乐祸行不行。”
祝婕接过姜之栩手上的东西:“行行行,我给你吹吹不?”
“不要……”
两个女生边说话边往楼上走。
说着话早已把泪擦干净了,只是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气。
以前从不觉得姜之栩这人和娇软沾边,她总是温柔的,甚至是简淡的,像一汪秋水。
可她一哭,秋水便成了春池。
惹人生怜。
走到四楼的时候,祝婕拱了拱姜之栩的胳膊,犹疑着问:“真没事?”
姜之栩说:“没事。”
祝婕刚想说什么,恰好碰见有人下楼,她们下意识让路,后一秒才去看人。
而这时李衔九和裴宣儒已经在她们面前停下了。
两个男生站在高处,两个女生站在矮处,面对面,眼对眼。
李衔九今天穿正装校服,扣子随意系着,特不修边幅,他又梳了二八侧分头,如她第一次见他那样,露出小部分额头和一只剑眉,一双眼微微敛着,淡淡盯着她看。
那一刻她只能想起“野逸”二字。
这个词有闲适和不羁两种含义,恰好将他这个人概括了个大半。
是裴宣儒先说话:“姜之栩,你怎么了?”
是祝婕先回答:“她眼睛里进飞虫了。”
裴宣儒又说:“吓我一跳,我心想谁惹你了,我第一个揍他。”
祝婕摇摇头:“咦……”
裴宣儒笑得坦荡:“少阴阳怪气,这可是我同桌,我供着呢。”
祝婕撇嘴:“人家还是李衔九的妹妹呢,人家也没你那么激动啊。”
李衔九这才问:“没事吧。”
他居高临下,姜之栩只能微仰着脸,说:“没事。”
看不出情绪。
李衔九点点头:“有事跟我说。”
姜之栩睫毛垂了垂,说:“好,我上去了。”
男生们侧身让路。
女生们拾级而上。
第14章 鬼屋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多漂亮”……
姜之栩到了五楼,路过项杭班级的时候停了停,她让祝婕先拿卫生工具回班,又拉住正在走廊擦地的同学,让他喊了项杭出来。
随后她们俩一起去了学校保安室。
姜之栩以丢东西为由调取监控,趁着保安不注意,将某段重要的监控录了下来。
姜之栩做这件事,没有瞒着项杭。
项杭盯着监控,眉头紧锁,许久没有舒展。
姜之栩平静的把一切事情办完之后,走出保安室,项杭一把抱住她,咬牙骂了句“妈的”。
姜之栩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说:“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项杭一把推开姜之栩,哭得满脸泪,“我现在一想到那么危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人帮你,我就…我就要气炸了!”
“姜之栩,你可不是没人撑腰的,我去揍他吧!”项杭像只被激怒的小兽。
姜之栩顿时觉得不那么委屈了。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姜之栩安慰着,却见项杭不信,摇摇她的手,有了几分撒娇气,“真的。”
项杭叹了气,拿她没办法:“咱们是发小,我知道从小到大你都很有主意,可这次……”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又烦躁的甩了甩头,“好吧好吧,我不揍他了。”
姜之栩一笑。
有人撑腰的感觉很好。
-
国庆假,高三生只放三天。
十一当天,姜之栩和舒宁项杭分别约了一部电影。
上午和舒宁看《亲爱的》,几乎从头哭到尾,下午和项杭看《心花怒放》,本来以为是喜剧片,看到最后只觉得喉头发哽。
项杭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从看电影开始,就一直拿着手机啪嗒啪嗒打字,不知道聊的什么,一会儿换一个表情。
出了电影院,项杭问姜之栩:“看你怪难受的,要不要改善一下心情?”
姜之栩不解。
项杭咬咬唇,羞赧一笑:“谢秦好不容易约我一回……”
姜之栩一脸黑线:“……”
这丫头有贼心没贼胆。
最终还是要拉着姜之栩一起,才敢去赴谢秦的约。
可谁知道,到了约定那地儿。
她们俩都傻眼了。
项杭满脸都写着生气,走到谢秦身边,悄默声儿的掐了他一下。她假笑着,实则咬牙:“你可没告诉我这么多人啊。”
谢秦一脸无辜:“你也没问呐。”
另一旁的姜之栩则站在远远的地方,久久不肯挪动。
可她从来都不是能隐匿在人群里的人。
满娇最先过来打招呼:“栩栩也来啦,我还想着让九哥叫你一起来玩呢。”
姜之栩还是带着边界感很强的表情,笑笑:“我还得做作业。”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三句话离不开写作业。”张家兴从那边走过来,上下打量姜之栩一眼,目光里的暧昧不掩,“姜之栩,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多漂亮啊,漂亮到可以不用努力的那种。”
“歪理。”李衔九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
姜之栩闻声,才光明正大的抬眼看过去。
店里的吊灯坏了一个,将光影分成两半,李衔九站在暗处,靠在墙上,目光沉沉,夹着烟的手懒懒垂下。
张家兴和李衔九从那天抽完黄鹤楼后就变好了:“怎么着?我说的不对吗?”
他说着,走过去搭上李衔九的肩,遭李衔九嫌弃的打掉。
高航一旁的女生先搭了话茬:“很对啊,美是第一生产力嘛。”
“妈的。”他轻轻嗤笑,“你们只看她长得好,对她身上其他的优点公平吗?”
姜之栩怔然,看着他,想等他说完。
他那么漫不经心:“她要是学习不好,你们只会说她是花瓶,就像哥哥我要是只有这张脸,还能有现在这么招人惦记?”
“切。”张家兴哼了一声,“放心吧,你们成绩差照样有人追。”
“就是,不要觉得姜之栩对你没吸引力,你就一杆子打到所有人。”
“……”
姜之栩浅浅一笑,试图不把他们的话放进心里。
她的眼睛落在某人指间的香烟上。
他很久没抽,只掸掸烟身,烟灰簌簌而落,像雪屑。
“那个,时间不早了,咱还玩吗?”满娇忽然插话。她走到李衔九旁边,歪歪头笑,“九哥,咱可说好了,玩丧尸主题。”
姜之栩这才有了反应:“什么丧尸?”
“我们今天玩鬼屋啊,怎么,你不知道?”满娇问。
姜之栩偏头,冷冷瞪了项杭一眼。
项杭笑笑,躲开目光。
-
姜之栩不是个胆小的人,当然,她胆子也不大。
去鬼屋对她来说是个挑战,可当她说“我就不去了”的时候,李衔九的目光举重若轻投在她身上。
满娇笑:“这又不吓人。”又说,“但你要是胆子小,就别玩了。”
姜之栩低头想了想,说:“那我试试吧。”
“那人就定了。”李衔九便忽然开口。
他走过来,拍了拍张家兴的肩:“愣着干嘛,不是说了你请吗,买票去。”
张家兴:我他妈……
他们去的这家鬼屋,是青城最大最出名的鬼屋,有不少主题。
满娇一早就预定了西方恐怖色彩的丧尸主题。
高航找工作人员问,还有三个主题可选,分别是鬼校,怨灵医院和以东方恐怖色彩为主题的死人村。
这些场景,姜之栩一个都接受不了,只好也玩“丧尸”。
姜之栩选定之后,原本嚷嚷着要玩医院主题的张家兴改了主意,也加入丧尸阵营。
李衔九抱着选哪个都可以的态度,被满娇拉进了丧尸队。
于是最后满娇,张家兴,姜之栩和李衔九一起进了丧尸屋。其余人选了医院。
进去之后,周围漆黑一片,定了两三秒钟,四周忽然响起诡异的音乐。
满娇小声说:“我好怕。”
李衔九不耐烦:“这才哪跟哪。”
姜之栩站在靠门最近的地方,张家兴挡在她面前,说:“你别怕,一般刚开始都没鬼。”
姜之栩用手捂着眼睛,拿指缝看人,说了句:“好。”
他们说着话便往前走,刚拐过一个弯,进入一条很窄的小道,视线里隐约有深蓝色的光亮,原以为安全,谁知刚走到一半,墙面忽然裂开,伸出一只如槁木的血手。
他们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女生们更慌,尖叫着贴到另一面墙上,谁知那边也是个假墙,忽然间布幕一撤,露出五六个面目狰狞的“丧尸”。
姜之栩已经管不了别人了。
她捂着耳朵便蹲了下来。
下一秒有人拍拍她的肩,说:“假的,都是道具。”
她的心跳的很快,很缓慢才抬起眼,第一眼就看到满娇正窝在李衔九怀里颤颤发抖,而李衔九拧着眉,神情冷峻。
满娇下一秒从他怀里出来,神情紧张,小声说:“对不起啊,我太害怕了。”
她的心脏慢慢就跳得不那么快了。
张家兴的手搭在眼前:“别怕,站起来。”
她没有推辞,扶着他的手腕,站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进到一个丁字路,要找钥匙开门才能进入下一个屋,这种丁字路最吓人,一边通过,另一边是近景的“丧尸”。
姜之栩全程都捂着眼睛,小步的往前挪。
还好李衔九很快就拿到了钥匙。
打开门后,来到一个火车餐厅装扮的房间,餐桌上坐着沉睡的丧尸NPC,他们必须拿到散落在房间的20个金币,才能走出去,可很多金币都在NPC身上。
男生们去做任务,两个女生站在门边不敢动弹。
张家兴刚走到第一张餐桌上的时候,NPC果然应声而动,猛然站起来给他一记贴脸杀,他二话不说骂了一通“操.你.妈”。
这间屋里的丧尸都是真人扮演,好在用链子拴住了,没法走动,张家兴骂骂咧咧把金币收了起来,再去第二个NPC身边的时候,李衔九已经折回,说:“够了。”
刚才姜之栩一直在看他。
室内昏暗的冷光,让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萧条,他很果决,哪怕忽然被吓,他的肩膀也只抖一下,下一秒便迅速拿起金币。
满娇小声说:“你哥,很帅吧。”
她声音里透着冷静。
姜之栩抱着肩,缩着身,偏脸看她,恰好她的脸也转过来,她盈盈一笑:“我不怕,但就是想往他怀里钻。”
姜之栩微顿,想了又想,下定决心问出来:“你……喜欢他?”
“不然呢?”满娇撩了下头发,想听了个什么笑话,眼里满是桀骜的光,紧盯着李衔九,说,“我在追他嘛。”
姜之栩心想,她这问题可真多余。
做完任务,两个男生护送着女生们往另一头走。
过来了才看到这个屋子的出口是一个门洞,把金币投入铁盒后门洞打开,这时候NPC们忽然躁动,竟要挣开铁链。
李衔九喊:“张家兴先走,在下边接着女生,我断后,快!”
大家都急,张家兴二话不说就钻进门洞,他刚钻进去便有NPC挣开束缚。
李衔九喊:“满娇,你上。”
姜之栩表情一滞,感到错愕。
明明是她离门洞更近。
这时候已经有NPC扑过来了,满娇赶忙钻进门洞,等她钻进去之后,NPC已然逼近。
李衔九看她一眼,很凶:“走啊!”
姜之栩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听不见。
她不想矫情的。
她知道他没义务保护她,可她就是自私,想让他在危险关口,先护着她。
李衔九喊了姜之栩好几声,她都不应。
最后他干脆转身,把她推到门洞旁,按住她的身子,拖着她的腿,直接把她推进去了:“往里爬,给我腾点地儿!”
她后知后觉的往里爬,前面有微光,她颤颤巍巍出去。
他紧跟其后。
借着微光,看到他的白T皱皱巴巴。
她很怕,又似乎没有那么怕,或许是忘记了害怕的感觉,竟丝毫没发现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衔九喘着粗气,倚在墙上,骂:“操,妈的累死了!”
她以为他在怪他,抠着手指头,很难堪的低下头。
他看过来:“你还好吧。”
她站着不动,不给回应。
他左右看了看:“咱们这屋应该没有刚才那屋吓人,不知道张家兴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这才迟疑的发现他们分散了。
他把背从墙上挪开,耙了把头发:“刚才那屋放金币的盒子旁边写着话呢,“逃生通道有二,两人通过为一换”,合着就我自己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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