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堆话,用在写作文上多好。”姜之栩拿她没办法,喝了口大麦茶。
项杭非得问到底:“那你肯不肯嘛。”
姜之栩静了静,说:“我想,我会愿意。”
舒宁一愣,项杭一副赢了的表情。
姜之栩又说:“我还没说完呢,我喜欢他,所以‘发乎于情’,可我爱自己,就得‘止乎于礼’。”
项杭咂摸了一会姜之栩的话,甩甩头:“你想太多了,我是想不了那么多。”她顿了下,拿杯子去倒柠檬水,“不过,再喜欢也要保护自己,这不是死板保守,是必要的!我赞同!”
姜之栩失笑,想来也只有项杭的灵动,能解她的寡淡。
项杭喝了几口水,猛然一顿,拍拍脑门:“靠,忘问了,你和李衔九在密室……”
……
姜之栩对舒宁一笑:“要不咱别掏钱了,让项杭请吧。”
舒宁接收到信号,说:“好啊。”
项杭翻了个白眼,瘫在椅子上:“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上次在你家,让李衔九一壶茶给算计了,这回你又这样。你俩一个睚眦必报,一个锱铢必较,干脆改名得了,他叫李睚眦,你叫姜锱铢。我靠,还挺配。”
姜之栩不算是个能说会道的,可有时候反应莫名的快:“我看你和谢秦,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干脆改名得了,你叫项没头脑,他叫谢不高兴。真配。”
项杭:“……”
第16章 衔花 禁欲也是欲
姜之栩在外面磨蹭了很久才回家。
她在玄关低头换鞋, 看到姜学谦的皮鞋旁边,歪扭七八放着一双白色回力。
解鞋带的手顿了顿。
姜学谦问:“回来了?”
姜之栩应了声:“嗯。”
她把鞋换好,去客厅, 瞅了眼电视,在放《雍正王朝》。
“又看这个呢。”
“你今天怎么出去这么久?”姜学谦没回她话, 突然发起牢骚,“我出门忘带钥匙, 在门口被关了好久,打你手机也没人接,还是人家小九约会回来的早……”
姜之栩愕然:“约会?”
“你不知道?”姜学谦瞥她,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说, 和女朋友出去玩了。”
姜之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学谦又去看电视:“天刚擦黑那会儿吧。”
姜之栩沉吟:“这么早。”
那他应该没去吃饭, 直接就回家了。
姜学谦“嗯”了声, 说:“今天玩就玩了, 明天你得学习。”
姜之栩说“知道”,转身要回屋。
恰好李衔九推门出来,抬眼看见了她:“回来了。妹妹。”
这……
姜之栩握紧了背包带子, 说:“嗯。”
他点点头, 进了卫生间。
姜之栩顿了顿,和他错身进了卧室。
李衔九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把手机随手放在台子上, 牙刷到一半的时候,李青云打电话过来。
他不顾手上有水珠, 便往绿色标识那滑动了一下,李青云的声音瞬间响起:“干什么呢,刚才打一半,突然就给我挂了?”
“出来刷牙。”
“刷牙还用挂电话?”
李衔九喝水冲了下嘴, 没解释,又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被你一打断我差点忘了。”李青云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现在找了个保姆的工作,伺候老人的,月薪不低,往后可以定期给你打生活费了。”
李衔九原本开了水龙头准备涮牙缸,闻言又把水龙头关上了:“保姆?”
“嗯,这家人很好的,两口子一个开律所,一个开公司。哎呀,反正工作的事你别操心,好好学习,考上了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让你妈也能享享福。”李青云笑。
李衔九静了静说:“我现在不要钱,之前征文的钱还没挥霍光呢。”
李青云沉吟了一阵:“那一万块钱……我临走你不是塞给我六千么,你现在还剩多少?”
“我能委屈自己?”李衔九没什么人情味的说,“倒是你,记得吃降压药,别喝酒了,小心再让人稀里糊涂骗了。”
“哎呀我心里有数,家里欠那么多钱我也烦……”李青云有点恼,“生活把我都折磨成什么样了,我就只有那一点爱好了现在……”
他挂断了电话。
李衔九开了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扑了几把水。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
国庆假的第二天,先前给家里送过螃蟹的许丛伟到家里来做客。
孟黎在店里没回家,姜学谦趁着许丛伟进厕所的时候,偷偷让姜之栩去楼下饭店炒几个菜上来。
等姜之栩炒完菜回屋的时候,见李衔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客厅来了,正和两个长辈坐一块聊天。
她进家之后,几个男人聊得正投入,连头都没转。
她独自去厨房拿盘子,把菜一个个倒出来,端出厨房的时候,喊了声:“吃饭了。”
几个人这才注意到她。
许丛伟笑呵呵的,忙对姜学谦说:“你瞧瞧你,客气什么,还弄这么多菜。”
姜学谦笑:“没弄几个菜,都是家常便饭,咱们哥俩熟,不讲虚礼。”
“……”
许丛伟又客气了几句。
姜学谦唤姜之栩过去:“看你许叔带什么好玩的了。”
许丛伟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帆布袋,放在腿上,说:“你们都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姜之栩走过去,见帆布袋里还有好多个五颜六色的塑料袋。
“我啊,来之前去花鸟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些小玩意。”许丛伟把袋子一个个掏出来放在茶几上,“这是买的佛珠佛串,这个是花种,还有这个,买了个大砚台……”
姜学谦笑:“老许你可真是个闲情逸致的人呐。”
许丛伟笑:“孤家寡人,逗闷子罢了。”
李衔九拿起其中红色塑料袋看,问:“这里都有什么花种?”
许丛伟说:“我还真记不大清了,你瞧瞧,里面的袋子上有贴的标签。”
红色塑料袋里,还有几个透明的小袋子,上面贴了花种名称,有波斯菊,雏菊,多肉……
“您买的真不少。”李衔九笑。
许丛伟端起眼前的茶,喝了口:“你要是喜欢,就挑一个。”
姜之栩眼一亮:“许叔,我也想要。”
姜学谦朝杯子里吐了两口茶叶:“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许丛伟放下茶杯:“诶,老姜,孩子喜欢,让她种呗,种不活也没什么,玩玩嘛……”
于是姜之栩也低头去袋子里挑拣。
她没注意,她一弯腰,柔顺的发丝全都往前垂下,像柳条拂水面似的,掠了李衔九一脸。
他朝外偏了偏,去躲她的头发。
姜之栩眼皮一跳,忙站直,把头发扎好。
李衔九挑得很快:“就这个吧。”
许丛伟一看:“雏菊啊,这花好,漂亮清新。”又问姜之栩,“你挑哪个?”
姜之栩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看过全智贤演的一个韩国电影,就叫《雏菊》。
而雏菊,是沉默之花。
她借着挑种子看了一眼李衔九,他正低头看观察种子,见他闲适,十有八九不知道雏菊的花语,随便就养了。
“你许叔问你话呢,傻了?”姜学谦叫了她一声。
她这才回神,说:“哦,我……多肉吧。”
“多肉可不好养。”许丛伟说。
“没事。”她直起腰,拿着种子笑了笑。
许丛伟又说:“多肉我倒是不大了解,但是那个雏菊九月种最好,三月进入花期。”
李衔九点了点头:“现在种应该也还不晚。”
许丛伟说:“也是。”
姜之栩这会放松,不由接话:“没关系,就像许叔叔说的,种不好就当养着玩。”
李衔九回头瞥了她一眼,又不咸不淡的转过去了。
她一顿,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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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丛伟一直在家里待到下午4点多才走。
他走之后没多久,姜学谦也被一个电话叫走。
姜之栩把重要的作业写了一半,犹豫着要不要出门买花盆和花肥,恰好舒宁发消息喊她去理发店剪刘海儿,于是她就换了身衣服出门。
他们直接在理发店碰面。
因为是周末,剪头发的不少,前面要排三个人,舒宁就说:“你先去逛你的,我因为剪头发就没洗头,顶着大油头不想出去。”
姜之栩想了想,说:“行吧,那我去了。”
舒宁特意挑了家离花鸟市场近的理发店理发,姜之栩从店里出来之后,走过一个路口,再拐了个弯,就到市场南门了。
刚进来,就看到一条街上高低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广告牌,离她最近的这家店,门头上的牌子已经旧的看不出完整的店名,只有门口有一小块电子黑板,用粉笔写了各色发光的字:花卉,咸淡水族及器材、花卉、盆景、奇石根艺、鸟雀、工艺品。
看来是老店,东西多。
她走进去,门口摆了一排鱼缸,各式各样的小鱼,在满是泡泡的淡绿色鱼缸里游窜。
老板走出来,用青城话问:“买鱼哦?”
她倒是想,可知道自己喂不好:“不买。”她往屋里走了走,问,“我养多肉,您这边有合适的土和花盆推荐吗?”
“都有,都有。”老板边往店里走,“你是种子还是插穗?”
她反应了一下才说:“种子。”
老板找出三小袋不同的土放在柜台上,又去高架子上找别的,说:“那你得买一瓶多菌灵溶液,先把种子泡泡,杀菌去病……”
老板懂得多,给她介绍了半天,最后姜之栩只买了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算价格一共103元,老板把零头抹了,要了她100元。
姜之栩拎着一包东西,边往回走,边闲逛。
这里的很多店,都有两道门,姜之栩看到一家叫“春天里”的鲜花批发店在打折,便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40岁左右的漂亮女人,正在躺椅上织一件孔雀蓝的毛衣,见她来了,并没有很热情,抬抬眼说:“您随便挑。”
姜之栩在花丛中迷了眼,看每一朵都漂亮,最后拿了九块九一把的白玫瑰。
她从另一个门出去,到另一条街上。
有时候人的缘分还真是很奇怪,她才刚转身,就见李衔九和张家兴正在一家小卖部门口说话。
李衔九右手夹着烟,左手拎着黑色的塑料袋,低领黑衣,落拓又多情。
姜之栩犹豫了三五秒,本想装没看见,转身走了也就是了。
脚尖还没来得及抬起,张家兴的话就到了:“哎呦呦,这是谁啊!”
他声音很大:“姜之栩你怎么也到这来了?”又朝她身后打打招呼,说,“来了。”
姜之栩后知后觉,意识到最开始那话不是给她说的,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色复古波点裙,长发如瀑的漂亮姑娘,正款款向这边走来。
女生看了看姜之栩,又把视线落在张家兴身上:“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玩了?”
女生说着话便越过了姜之栩。
姜之栩想了想,也就紧跟其后,大大方方过去了。
张家兴流里流气:“想你了呗。”说着话还看了眼姜之栩。
女生呸了一声,眸光又在李衔九身上流转了一番,问:“这两位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那还用你说。”张家兴笑笑,郑重其事的伸出一只手,半弓腰,说,“这位仙女呢,叫姜之栩。”很快又站正,朝李衔九勾勾下巴,“这男的叫李衔九。”
惹得女生噗嗤一笑,露出两颗令人艳羡的酒窝。
女生转身,朝姜之栩伸出手:“你好,我叫常灵玉,世事无常的常,通灵宝玉的灵玉。”
姜之栩微顿,世事无常的常,恐怕除了她不会再有人这样介绍自己。
姜之栩也伸出手同她握了握,笑:“我叫姜之栩,嗯……姜花的姜,之乎者也的之,栩栩如生的栩。”
常灵玉歪头一笑:“我猜你的小名叫栩栩?是吗?”
姜之栩说:“嗯。”
“你很漂亮,怪不得……”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家兴,“怪不得有人眼睛都发直。”
姜之栩装听不懂,抿抿唇没说话。
却见李衔九转身,去丢了烟头,又找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
常灵玉喊他:“喂,帅哥,就差你没自我介绍了。”
李衔九淡淡看她:“刚才不是有人替我说了?”
常灵玉一怔,几秒后眼睛却亮了亮,无声一笑,并不怵他,反而直勾勾盯着他:“哪个字?”
李衔九看着她,没应声。
恰巧路旁一家老旧的理发店在放歌,“转世燕还故塌,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李衔九说:“就这个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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