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清都王已经知道自己错估了那只灵猫在儿子心里的地位,松口道:“你想怎么做?”
裴执澜笑容真诚了两分,他松了手,毫不在乎脖颈身后瞬间抵过来刀尖,晃了晃还没彻底长好的手,竖起一只手指:“第一,只要您不干预,我就饶他一条命,第二……”
他在清都王耳边轻语了两句,清都王脸色彻底沉下来,仍没有出声反驳。
紫宸宫门口,身着绿衫的侍卫担忧的劝道:“殿下,天太冷了,您身体还没好利索怎么能在外面吹风啊!”
大殿下坐在轮椅上,眼里盛着担忧,用灵力催动着轮椅往里面走:“你先回去,若是半个时辰后,我还没回去,就叫上二妹三弟……”
门口,裴执澜慢悠悠的走出来,身上带着没散干净的阴沉,抬眼看到裴易景一怔:“大哥?”
大殿下见他还在滴血的手,先让侍卫回去:“今天有雪,推我去你的梅园看看吧。”
裴执澜的手在浅碧色灵力的作用下飞快恢复,他道:“今日不行。”
大殿下拦住他道:“执澜,我此次去珈蓝楼,大祭司卜了一卦,父皇或许做的不对,但六弟或许当真是天命所选。”
裴执澜转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天道自己下来了,只要我能反抗,他也不能欺负我的人。”
大殿下眼里划过一丝意外,温声笑问:“可你不是从来信命?说你是天煞孤星,你就乖乖做你的天煞孤星,现在说天命的王出现了,你不应该赶紧赶紧放弃在我身上的经营,转而为你这个同族弟弟好好考虑?”
裴执澜在他面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道:“我只信我想要信的,做我开心做的,大哥对我误会不浅。”
大殿下听他冷淡的语气,突然道:“执澜,我最多活到明年了,我不能如你所想,我可能连参加苍龙蛊境的那一年都挨不到,这王注定不会是我来做。”
他抬手止住裴执澜想要继续说的话:“二妹三弟五弟都不符合你心里对王的想法,如今天命之王出现,你亦不信,你拦着所有人,就算你成功了,到了那一天你打算如何呢?”
裴执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冷硬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殿下看他执拗的眼睛,直白道:“你做不到。”
裴执澜的手恢复到从前白璧无瑕的模样,此刻紧紧攥成拳头,青筋崩起,微微颤抖。
他转过身,和大殿下的轮椅擦肩而过,道:“那你就走吧,我从来都留不住人,不差你一个。”
大殿下手抵在唇边,遮掩着唇畔滴下来的血,问:“不留我也不留阳和吗?你看我就该明白,我的一念之差止止现在还没有醒。”
“执澜,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魂珠留在身边吧。”
人死之后,魂珠通常只留给自己的亲人,皇子的魂珠则都归拢在王的住处保管。
裴执澜脚步不停,耳边传来大殿下缥缈的声音:“如此你也不是什么都留不住了。”
青桐宫外,裴执澜脸上的笑容因为大殿下的话完全消失,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大门嘭的一声朝内倒了下去。
裴重流听到这声闷响,急急忙忙从里忙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裴执澜,又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裴执澜嘲讽的勾唇,下一步就到了裴重流面前,道:“听说你实力大涨,今天跟我出去过两招吧。”
裴重流吓的面色苍白,道:“四哥,这件事是个误会,你问阳和,阳和……”
裴执澜脸上的假笑都没了,他只是手指一动,裴重流就轰隆一声向后重重的砸道了墙上。
裴重流倚着墙缓缓摔倒在地,本来的心虚和愧疚在剧痛之下酿成了苦涩的怨念,阳和嘴上答应的好听,结果四哥一回来就告状了,谁的灵兽听谁的,他错信了阳和。
他捂着闷闷发痛的肚子,咬紧牙关,明明都是火铄洲的皇子,四哥是皇后的嫡子就能锦衣玉食,成长的这么强大,他却因为流落在外此时要受这种屈辱。
裴执澜轻嗤一声,蹲在他面前,掐着他的脖颈把他拎起来:“你觉得你沦落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没在皇宫长大?”
裴重流眼睛惊恐中带着一缕慌张,他差点忘了裴执澜观恶的能力。
他飞快摇头,眼泪不停的大滴大滴的滚下来:“四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裴执澜旁边飘起一颗紫色的留影珠,他懒声问:“不知道什么?”
裴重流像一只被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嘴巴张合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委屈的落下。
裴执澜皱起眉,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了甩手,好奇问:“你凭什么这么委屈?”
裴重流低着头不说话,余光不住的往门口扫,不管谁在这个时候出来救了他,都是他的恩人。
但是没有,始终都没人出现,大总管没来,阳和也没有来。
裴执澜欣赏了一会裴重流绝望的过程,才把他扔进法阵里:“大总管让你污蔑阳和的时候,她哭了吗?”
裴重流坐在法阵里,眼泪一顿,世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除非他真的经历了一遍,阳和当时……
不会!阳和还有四哥,他什么也没有,怎么能一样呢。
裴执澜道:“是不一样,你只是面对我而已,阳和面对的可是所有人。”
裴重流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下一秒,两个人出现在了那天的比武台上,台下观战的人也一个不少,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
第 53 章 罪名。
唐韵在观梧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卯时,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宫内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
【宿主!!宿主你终于醒了,你睡的也太久了, 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床上的小奶猫爪子蹭了蹭脸, 脑袋还没从睡劲里缓过来, 她倒也不怎么着急, 既然她还能醒过来,就说明任务仍在继续, 殿下没把裴重流打死。
她枕着自己的尾巴,竭力抵抗困意,也不知道殿下一下给了他多少安抚性的灵力,她都不是睡觉,简直是昏迷!
系统已经忍不住了,噼里啪啦的把昨天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唐韵窝在床上,听到裴执澜为了她同清都王硬碰硬的时候怔了一会, 然后坐起来化成人形,面露忧色。
清都王对所有皇子都没有多少重视, 裴执澜这样对抗他, 就算清都王明面上顾忌裴重流不会做什么, 背地里谁又说得准呢。那毕竟是清都五洲的统治者。
【……宿主,你多少也关心关心我们的任务目标,他现在还瘫在青桐宫里呢,裴重流要是真挺不过去了我们的任务可怎么办啊!】
唐韵对此一点也不担心:你觉得清都王都做到做个地步了,会让裴重流就这么轻易的被打死?
【那我们也应该去赶紧去刷一刷陪重聚的信任度, 裴执澜把他打的那么重,裴重流会对你没有一点忌惮?】
唐韵起身下床,看向书房亮起的光, 浅浅一笑:是应该去,但不是现在,殿下刚给我出头,我转头就去安慰裴重流,要是殿下知道了该多憋屈。
【……】
【你们人类有一句话,我现在明白了。】
唐韵放轻脚步朝书房处走,给它捧哏,问:“什么话?”
【感情只会影响女人拔刀的速度。】
唐韵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一句,噗嗤笑出了声。
裴执澜正悬腕写字,看过来一眼,道:“醒了?”
“嗯……”
唐韵走到他身后,像一只小树袋熊一样,从背后抱住他。
她从侧面探出一个头:“殿下在写春联?”
桌上铺着的正是她前几天从奢晏里拿回来的红纸,她还特地掺着金粉磨了墨。
她的字没有裴执澜那么漂亮,早就等着裴执澜回来把他们宫的春联写了。
裴执澜垂眸看了眼圈在自己腰间的手,一分神,一滴墨落在了原本的横批上。
他把那张纸卷了扔到一旁,问:“你自己看不出?”
唐韵听出他话里的嫌弃,软声撒娇:“看得出,就是想多和你说说话,我看书里说,人越亲近谁越爱和谁说废话。”
裴执澜有重新铺了一张红纸,眼里带笑,问:“横批写什么?”
他把唐韵拎到身前,又把手里的笔塞进她的手里:“想写什么自己写。”
桌上晾着一对已经写好的对联,唐韵看着上面张扬洒脱的字,为难道:“我字写得没有你有气势。”
裴执澜道:“不用有气势,这是我们的家,有几个人就几个人去写,等下把福字给梅姑姑送去,让梅姑姑来写福。”
唐韵脸上扬起笑,家这个词无论什么时候听到,都是会让人心中一软的。
她这两天像是陷进了沼泽里,裴执澜一回来,就又把她重新捧回了温暖的阳光里。
他是自己走进沼泽,把她捧起来的。
唐韵转过头去看他的眼睛,问:“殿下,那件事……”
裴执澜做的事都是系统告诉她的,她不能直接问只能这样隐晦的提一句。
裴执澜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书写:“没什么,不用担心。”
唐韵微微抿唇,并不相信他的话:“殿下,我前几天收到了一盒太阳晶,就是上次阿依妲送来的那种。”
裴执澜并不意外:“别拿。”
“我没拿。”
唐韵缓慢引导道:“她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一盒太阳晶?我前几天在奢晏的时候看到了长恨海的长恨玉,跟六殿下那根簪子的材质十分相似,症状上也符合。”
她不停乱动,裴执澜不满的“嗯”了一声;“那根簪子应该是阿依妲送到裴重流那的。”
唐韵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转过头问:“她为什……”
裴执澜在她身后,微弯下腰握着她的手写字,唐韵这一转身,两人鼻尖碰到鼻尖,嘴唇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一说话就能贴到对方的唇。
唐韵看见他平静眼睛里小小的自己,眼睛睁的大大的,虽然她看不见,但只凭脸颊上滚烫的温度,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红。
裴执澜像是刻意惩罚她的不听话一样,就维持着鼻尖抵着她鼻尖的姿势,道:“她大概是发现了父皇对裴重流格外有一些关注,为了试探父皇的态度,故意引我对裴重流出手。”
唐韵睫毛飞快的眨了几下,她背后就是桌子,退无可退,只能弱弱的问:“那你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上当?”
她一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耳朵和尾巴就会诚实的冒出来。
裴执澜轻笑一声,指尖轻柔缓慢的捏了捏她的耳朵尖尖,道:“就算知道是勾子,我也想为你出气。”
唐韵的尾巴尖尖拉直又卷,她咻的转过身,闷闷的道:“哦。”
她手足无措了一会,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她拿起笔道:“我们把横批写完吧。”
裴执澜从她身边走开,手指摸了下自己的鼻尖,道:“不是写完了吗?”
唐韵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转头一看确实写完了,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字——喵喵喵喵。
“这什么啊!”她抱怨的语气带着笑,不像责怪反而像是在软着嗓子撒娇。
裴执澜坐在椅子上,也笑了,道:“你们的猫语,怎么你看不懂?”
唐韵把裙子往下撩,跪坐在地毯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道:“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裴执澜纵容她趴在自己的腿上,手指勾来她垂在地上的大尾巴道:“阳和启蛰。”
唐韵心跳加快了一拍,曾经裴重流跟她这么解释过她名字的释义,那时候她并不相信,大反派裴执澜天天提防着她,怎么会给她起这种名字呢?定然只是个巧合。
可现在……
她手指一下一下,机械性的去扣他衣服上的花纹,问:“什么意思?”
裴执澜把躲着他手指的猫猫尾巴握在掌心里,缓慢的rua到尾巴尖尖,问:“没学到?”
唐韵眼睛心虚的往下看,轻声:“嗯。”
裴执澜垂眸看着小猫咪露出的一截粉红色的脖颈,也移开视线,道:“意思是,你能来我身边,我很高兴。”
唐韵心跳猛地加快了一拍,她放缓呼吸,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别去细想,都是字面意思,而且这个字面意思的真实性也很让人质疑。
她转过头,尾巴遮着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控诉:“你骗我,殿下当时根本不喜欢我。”
裴执澜闷笑,承认了:“你说是就是吧。”
唐韵赌气的扭过头,脸颊气鼓鼓的,过了一会,她又撒了气,蔫哒哒的道:“殿下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我好像从来都没帮到过殿下什么,明明我是殿下的灵兽”
她叹了口,指尖轻轻的戳他的腿:“我就像是那颗不好用的夜明珠一样,时亮时不亮的,还晃眼,有还不如没有呢。”
裴执澜捏住她的嘴,稍稍用了点力,白软的皮肤就留下的红色指痕:“我本来也不需要很多光。”
唐韵从他魔掌逃脱,手按在自己嘴巴上跳起来,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先看见他掌心飘起来的两枚天灵珠。
那枚带着黑色纹路的事裴执澜的,另一枚……?
裴执澜的灵力灼了一下那枚金色的天灵珠,一行字浮现在空中:天灵院,阳和。
按照背景,学院是不能随便转换的,越往高级的学院提升条件越是苛刻,在原著中,裴重流想把自己相好的红颜知己转到天灵院都因为考试没作罢。
可现在她什么也没做,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拥有了一枚天灵珠。
唐韵抬起手,那枚天灵珠就朝她手里飞了过来:“殿下,你给我换了学院?”
裴执澜应了一声,道:“我觉得,你也应该不想再见他们,虽然天灵院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起码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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