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滴泪水滚落下来,砸在了米玛的脸上。
米玛看他眼里的真诚,语气微松:“别哭,我相信你不会故意害我的。”
清都王握着她的手道:“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还要依靠你来保护我,米玛别忘了你过来的任务,解除灵兽契约的办法我已经有眉目了。”
他看了一眼门外,快速道:“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他消失的飞快,唐韵看了一眼门外,裴星揽大步走了进来,见米玛已经醒了,神色微顿,问:“谁给了你强行化形的药?”
米玛抿着唇不说话,她本来刚刚想问裴明知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但还没等问,裴明知就走了。
裴星揽看她心虚的样子,换了个说法:“为什么着急化形?”
这个可以说,米玛抬头,道:“我想跟在你身边。”
裴星揽没回答什么,得到答案转身就走了。
米玛趴在水池旁叹气,唐韵虚虚的拍了拍她的头,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已经发现了,裴星揽就是个傲娇,看着冷淡,但米玛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待米玛的腿能化型之后,裴星揽就把米玛带去了军营。
木灵洲盛产药师,但是裴星揽是其中异类,他虽然也有着卓绝的药学天赋,更厉害的确是绝佳的攻击力,牢牢驻守着无名洲和各洲的边界,若有侵犯,他永远是第一个被派出去的。
米玛虽然跟在裴星揽身边,见他的次数却很少,她坐在山边幽幽道:这样下去,八百年也完不成任务。
唐韵觉得,完不成任务也挺好,因为清都王的骚操作,她现在已经怀疑最初救米玛的到底是不是清都王本人。
抢功劳这种事,有二就有一,看清都王那个熟练程度,怎么瞧都是个惯犯了。
又过了几天,米玛决定主动出击,鱼的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勾勾绕绕,她主动出击的方式也很直球。
在晚上,裴星揽回来的时候,她拦住裴星揽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唐韵可以发誓,她看见裴星揽笑了。
裴星揽垂眸看她,承诺道:“等你进阶了,我就带着你。”
米玛记下了,此后,开始了勤劳的修炼日程,灵兽修炼的功法大同小异,唐韵在这段日子的时候学到了不少。
偶尔米玛不明白的时候,就回去问裴星揽,不管她问的问题多笨,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裴星揽,都会让属下退下,低下头耐心的给她演示。
唐韵就会又想起裴执澜,在她有什么不会的时候,殿下也是如裴星揽一般,把她抱在怀里,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去演示。
她对裴星揽和米玛的结局充满了期待,她十分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好像这样就给她找到了美好的参照组,她和她们殿下也能这样好好的,得到一个好结局。
这一年,米玛已经是一只强大的鲛人,她跟在裴星揽身后,走遍了五洲很多个地方。
去看过火铄洲的大漠狼烟几百座火山,也去看过木灵洲绵延百里的珈蓝花海,去吃过金戈洲的荷花酥,也去吃过土岳洲的冰糖葫芦。
这时,米玛方才知道,世界不止有华丽的王宫,也有苍茫的群山广阔的沙漠和亘古不化的雪山。
走的越多,就越发了解裴星揽,他能在清都大宴上对其他皇子的刁难游刃有余,也能走在山村小巷是用灵力帮年迈的老丈托着筐。
他是那么的自由,强大,就像是一棵茂密的大树,屹立在世界的中心,不管她在任何地方,只要抬起头看,就能见到他笔挺的身影。
他们每去一个地方,米玛都会在当地带一根红绳回来,那些红绳都被缠在了他们院里的那颗老桃花树上。
这些年下来,这棵树上已经缠满了红线,风一吹红线飞舞,像是从月老院里偷扛回来的一样。
清都王总会在这个美好的时候出现,给本来顺心的故事添点堵。
裴明知温柔的道:“米玛,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宫里的情势越来越急,你该准备一下了。”
米玛避开他的目光,转身道:“殿下还不是很信任我,我做不了什么,而且如果殿下这时候出错,最先被怀疑的不就是您吗?”
她调整好表情,转身道:“而且,您说帮我准备接触灵宠契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裴明知一梗,道:“快了。”
米玛笑了笑,道:“那不着急,到时候再来找我吧。”
唐韵看着裴明知转身后冷下来的脸,心中大为宽慰,鱼鱼终于长脑子了!
现在最好的发展方向就是,米玛逐渐发现裴明知的伪善,进而发现都是裴星揽在默默对他好,两个人敞开心扉,然后……
唐韵抱着尾巴发呆,然后怎么办,做一对和谐的主宠?好像不太对……
那要怎样才是对的……?
唐韵不敢多想,可心里的期待更多了,她知道米玛既然让她来帮忙,这很大可能就不是多么美满的一段回忆,可她就是忍不住去侥幸。
万一呢?万一是别的方面的不好,但他们两个有了好的结局呢……
意外总是比人期待的事更早发生,殿下们要议亲了。
唐韵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称为意外,看米玛这闷闷不乐的样子,应该也能称一句意外了。
米玛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唱歌,鲛人的歌声本身就是一种攻击手段,高兴时候能安抚人心,不高兴的时候能够放倒一片。
今天就是放倒一片的那种。
裴星揽走近她的房间,直白问:“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米玛也很直白:“殿下你可以不要成亲吗?”
裴星揽问:“你希望我一直一个人?”(丽)
米玛面露难色:“好像应该说不希望。”
裴星揽浅笑,问:“为什么希望?”
米玛抬起眼,道:“因为我希望殿下一直跟我在一起啊。”
裴星揽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希望一直跟我在一起?”
米玛道:“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啊,我当然希望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听其他灵兽说,主人成亲后就不会和灵兽那么亲近了,我不希望我们有隔阂。”
裴星揽脸上的笑不见了,他淡声问:“只是为了你自己?”
米玛手背在身后,纤细的手指要打成结,咬牙点了点头。
唐韵被这个气氛别扭到炸毛,尤其是等裴星揽走了之后,看米玛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着急,恨不得替她说话。
你那真的就只是想他做你主人吗?
唐韵这么反问了一句,又突然心虚,着急翘起来的尾巴又慢慢垂了下去。
鲛王过寿,米玛请了假回大海里给爹爹祝寿,她把裴星揽托她带来的几十斤礼品放下,突然听到奇怪的喘息声从远处传过来。
唐韵隐隐能辨别出这个声音在做什么,但她一只半透明的小猫咪拦不住米玛,只能跟她一起看了这场活春.宫。
女性鲛人尾巴紧紧缠绕在男人的大腿上,本来裹胸的鲛绡半遮半掩,遮挡着两人裸.露的皮肤。
米玛脸颊爆红,落荒而逃。
唐韵就像一只气球一样,被她拉扯这一路朝海面上狂奔,整只小猫咪都要晃懵了。
虽然尴尬,但这反应也有点过了!
米玛浮到水面上,沾着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出息一点米玛,你又不是没少见过,这次不就是……不就人和鱼吗……”
她越说越小声,又拱回水里。
唐韵看明白原由了,之前不是没见过,但都是鱼和鱼的,第一次看人和鱼的……所以为什么看鱼鱼没感觉,看人鱼反应这么大?
她如果能说话的话,这时候一定要调侃两句。
清都王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他走到岸边,蹲下身道:“我本来还想吹海螺,没想到你刚好出来,这是不是缘分?”
米玛笑着道:“听说您要和火铄洲的公主成亲了,还没有恭喜您,公主血脉纯正,你们一定能生下一个天赋卓绝的孩子。”
裴明知宠溺道:“你是在吃醋吗?我娶她只不过是因为舅舅要我娶她,她嫁我也不过是因为舅舅要她嫁我,我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对她生下来的孩子也不感兴趣。”
唐韵因为他到来而不高兴的脸彻底冷淡下来,即使知道碰不到他,她还是跑过去,狠狠的挠了清都王一爪子。
她家殿下就是因为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小时候才会过得那么可怜。
米玛摇了摇头,道:“我不吃醋,而且我想告诉您,我不回帮你杀殿下了,您需要我报答您的恩情,可以提出其他任何要求,除了是伤害殿下的,我都不会拒绝。”
裴明知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握紧了米玛的肩膀问:“你在说什么?你喜欢上他了?”
米玛肩膀被他掐的发青,但她自觉亏欠于他,没反抗:“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公平竞争。”
裴明知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愤怒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艰难,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你背叛我,忘恩负义,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沙滩上!”
他看着米玛红肿的一侧脸颊,手颤了颤,又轻轻摸她的脸颊:“对不起,对不起米玛,我不是故意的。”
米玛摇了摇头,稍微游远了一点。
她疏离的态度再次激怒了裴明知,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盒子朝米玛的方向扔过去:“米玛,你猜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我是来给你送解除契约后用的药的,你跟我说的是什么,你背叛我了!”
裴明知惨笑着,一步步向后退:“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陪我一步步走来的,结果最先背叛我的,竟然也是你。”
那个小盒子砸在了米玛身上,她在药落在水里之前,双手捧住。
唐韵看着米玛肩膀脸颊锁骨上的伤,气的跳脚,这叫喜欢?
米玛在裴星揽那里,受一点小伤裴星揽都要夜里偷偷过来用灵力给她治疗。
到了你裴明知手里,这才几分钟,身上都三处伤了,要是一直跟着你,那特么还得了?
裴明知一脸受伤,泪水从脸颊滑落,道:“我不怪你,裴星揽为人就是那么卑劣,最爱抢走一切我喜欢的东西,没有关系,我迟早会把你抢回来的。”
唐韵看着更生气了,这叫什么?恶人先哭?
裴明知走了,米玛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粉红色的药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丸先收了起来,打算过段时间再找机会还给对方。
唐韵跟着米玛在水下给鲛王过了三天寿,临到最后一天,米玛突然心痛难忍,灵兽能够共感主人的痛苦,到了这个时候,往往就是主人受了致命的重伤。
米玛被裴星揽的侍卫护送着回到了他们的宫殿,屋内裴星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像是轰然折倒的古树,让人猝不及防又手足无措。
裴星揽太强大了,强大到唐韵看到他虚弱的样子都恍惚,觉得他不该有这样的一面。
米玛握着他的手,一瞬间说出话,缓过那一阵剧烈的难过,眼泪才控制不住的落下来,鲛人落泪成珠,地毯上很快就撒满了一地珍珠。
裴星揽虚弱的摸了摸她的头,拿出了一个盒子,道:“回去把这颗药吃了,不要被我连累。”
米玛哽咽着问:“这是什么药?”
裴星揽的声音难得温和:“给你解除契约后保命用的药。”
米玛紧紧握着他的手,让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个药的?”
裴明知找了这么多年才找齐的药,殿下不可能病了之后立刻就拿出来,除非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裴星揽摸了摸她的脸道:“很久之前。”
米玛想问为什么要准备,但她问不出来,她怕在这个时候知道一个自己没办法承担的答案,比起他对她无意,她竟然更怕此时听到他对她也有意。
唐韵看向外面的天,总觉得风雨欲来。
米玛从侍卫口中得知裴星揽是被无名洲的异兽所伤,但曾经和米玛并肩沙场的将士们却告诉她殿下是孤立无援,一个人面对整个无名洲的异兽,才会受此重伤。
无名洲兽潮来袭,裴星揽倒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可以顶替他的皇子,他们人人自危,握着手里的兵马,不敢做第一个冲锋的人。
与无名洲接壤的地方成了人间炼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最后依旧是裴星揽,拖着残破的身体,带着最后的兵马出征。
米玛在去无名洲的路上被偷走了,对,就是偷走了。
唐韵在睡梦中被唤醒,正看见米玛被一群人抓起来用法阵直接运回了皇宫,危急时刻,裴星揽不可能抛弃前线的将士和受苦受难的百姓独自追回来。
这是偷米玛最好的时机,可又是真卑劣的让人看不起。
唐韵眼睁睁看着米玛被裴明知抱上一个大阵,又眼睁睁看着米玛被灌下一碗掺着解除契约药丸的汤药。
珍珠撒了一地,清脆的声音好像砸进了唐韵的心里,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恼火过了。
纵使米玛不说,她现在也会知道米玛要她帮的忙是什么。
可她该怎么帮米玛呢?她就是一个看客,连替她擦一猜眼泪都做不到。
半个月后,前线传来裴星揽战死的消息,裴明知不满,一个眼神下去,就变成了裴星揽防守不利,畏罪自杀。
裴明知如愿成为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皇子,只要处理好无名洲的兽潮,即位好像只是眼前的事了……可是兽潮控制不住了。
在算计死了唯一一个能抵挡兽潮的将军之后,裴明知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替代裴星揽的人能用。
宫殿下的水池被一个庞大的牢笼笼罩着,米玛坐在里面,水池里已经积了半池的珍珠。
裴明知把怒火都发泄在这个牢笼上,一脚踢向笼子,道:“他已经死了,你还在想着他,是我救了你,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跟他一起死了!”
米玛的指尖戳进了手下的石头里,潺潺流血,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心里的怨恨:“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解决掉无名洲的兽潮。”
裴明知表情一变,温柔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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