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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慕如初

时间:2021-12-22 18:17:31  作者:慕如初
  孙子问:“什么是有本事的男人呐?”
  “就是…”老人家绞尽脑汁想了下:“成家立业娶妻,努力上进,别整日不学无术。”
  孙子立即挺直小胸脯:“嗯,孙儿知道啦!孙儿才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
  “嗯嗯,真乖!”
  傅筠:“……”
  虞葭见傅筠面色黑沉,忍不住笑了下。
  等菜上来的时候,祖孙三人早已离开。
  客栈的吃食自然是简陋的,虞葭受母亲叮嘱,出门在外不挑拣。就着几个清淡寡味的素菜吃了个半饱。
  等虞葭吃完了,才发现傅筠一直没动筷,正纳闷他是不是不吃饭时,侍卫端了两道菜上来。
  侍卫怕委屈了自家主子,借用客栈的厨房做了两道美味可口的荤菜,色香味俱全。
  也不知是不是虞葭的错觉,傅筠夹那两道菜时,筷子在半空停留得格外久,久到虞葭都忍不住瞧几眼,暗暗吞咽。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吃个饭都这么墨迹。
  可当虞葭再次看见傅筠夹了块肉香四溢的蒜蓉片鸭,且缓慢咀嚼回味,还不着痕迹瞧她一眼时。
  她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男人记恨她之前幸灾乐祸呢。
  虞葭忍着馋虫,内心嗤笑——幼稚!
  .
  吃过饭,一行人继续上路,当日傍晚就到了个小镇。
  小镇不算富裕,连带客栈都只有一家,守在门口的老头儿见华丽的马车停下,都吓得赶紧起来结结巴巴地问:“客、客官,住店?”
  “住店。”侍卫上前道:“还请店家腾出几间上好的客房来。”
  老头儿为难:“客官,我们这就六间客房,这会儿只剩一间了。”
 
 
第25章 脾气不大好
  侍卫拿不定主意,跑去问傅筠,随后又回来:“可,把剩下的这一间腾出来,仔细收拾干净。”
  “是是是,”老头儿点头哈腰马上进门招呼:“老伴,来客人了。”
  马车里,虞葭也听得分明,她秀美蹙起。只有一间客房了要如何住,总不能歇马车上吧?
  她上次从南安县回雁县的路上就睡马车,第二天腰酸头疼还记忆犹新。
  婢女也担忧此事,两人挤一辆马车确实辛苦:“小姐,怎么办?”
  “算了,”她道:“先下去看看。”
  虞葭下车的时候,傅筠已经站在客栈门口了。
  说是客栈,实际上就是街边的两层楼铺子,门头写了模糊不清的‘兴隆客栈’四字。进得堂屋,里头也矮□□仄,所幸后头有个小院子,倒是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正逢春季都开得旺盛。
  虞葭提着裙摆掠过傅筠进门,穿过堂屋径直走出院子,站在中央。
  此时不知是在那里,但这边的天气跟雁县雨雾朦胧不同。这会儿虽是傍晚,却依旧有霞光洒在墙上,矮墙攀岩着大片的爬山虎。墙角还放了一个大瓦缸,里头养了几条鱼,各个肥肥胖胖,应该是用来吃的。
  “小姐,这里倒是别致。”婢女说道。
  虞葭点头,与其说是客栈,倒更像是生活气息极浓的农家小院。
  她站在矮墙边,见这会儿无人,偷偷地伸了个懒腰,闭着眼呼吸清新空气。
  “嗯,我喜欢这里。”她说。
  隐约地,感受到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朝门口看去。只见傅筠仍旧站在那里,等着侍卫们将行李搬进来。
  虞葭撇撇嘴,看他这架势,应该是准备睡仅剩的那间客房了。
  过了会儿,有个侍卫跑过来喊杏儿:“杏儿姑娘,劳烦你来一趟,我们要把两位的行李都搬进来。”
  虞葭诧异:“我的也要搬?”
  “是。”侍卫道:“大人吩咐的。”
  “……”
  虞葭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就一间客房,难不成想两个人住?
  想了想,她走过去问傅筠:“大人。”
  傅筠转身,淡淡地问:“何事?”
  虞葭不好意思问是不是要跟他住一间,她想起合约上的内容,就说道:“合约第二条,您不记得了吗?”
  “第二条上分明说得清清楚楚,不得要求亲密相处的。”
  傅筠面色讳莫,也不知在想什么,开口道:“是么?我不记得了。”
  “……”
  虞葭好气,立即从袖中掏出准备好的合约,展开后说道:“既然您不记得了,那我再说一遍。”
  “第二条…唔唔唔…”
  虞葭也是一时被气得头脑发懵,就想在门口大声念给他听,结果,冷不防被他的手掌捂上来,中间还隔着那张契书。
  “唔唔唔……你放手……”
  虞葭嘴唇动了动,隔着薄薄的纸触碰傅筠掌心,令他痒痒的,赶紧松开手。
  “你做什么?”虞葭没好气。
  “不用念,”傅筠好整以暇道:“记得。”
  那你刚才还说忘记了?虞葭瞪他一眼。
  傅筠解释道:“虽不住一间屋子,但总要沐浴洗漱,车里不方便。”
  “?”
  什么意思?
  是让她沐浴洗漱换完衣服后,再回到车上睡吗?
  虞葭认真看着他,他面无表情,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早就知道这狗男人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但此时被这么赤.裸.裸对待,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
  虞葭看了眼自己全身风尘仆仆,因坐了一天马车衣裳也皱巴巴的,想想,算了,只是共一间屋子沐浴而已,勉强忍一忍。
  侍卫们将行李收拾好后,就过来请傅筠。
  虞葭看了眼周遭环境,客栈破旧窄小,堂屋漆黑也没法坐人,索性跟着傅筠上楼。
  客房地方不大,但被布置得颇是干净舒适。
  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瓷白的茶具,床上的东西也都是上好的缎面锦衾。就连店家随意用纸糊的窗子,侍卫们都细心地挂上了金线刺绣纱帘。
  上好的沉香在香炉里燃起,沉香悠悠四溢。
  而享受这一切的人此时正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
  傅筠下巴微昂,不解问:“看我做什么?”
  虞葭心绪复杂,想不到一个男人活得比她还讲究。这么一对比,自己过去十几年实在是粗糙得可怜。
  她走到对面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唔…茶也好喝,好喝到她居然都叫不上名字。
  真是!
  人比人气死人!
  “这是什么茶?”虞葭问。
  “谷雨龙井。”
  虞葭诧异:“谷雨不是前几天刚过吗?”
  “嗯。”傅筠不以为意:“今日快马送来的。”
  “……”
  算了,不是她能比的!
  很快,侍卫送来了晚饭,还贴心地点上几支蜡烛,将整个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虞葭看着桌上六菜一汤,颇是丰盛的晚饭,有些犹豫。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吃饭,总觉得有点怪异。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堂屋随便吃一点算了,那厢傅筠开口了:“坐。”
  看在美食的份上,虞葭爽快地坐下来。
  吃饭是能增进感情的,再陌生的人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刚刚开始协议的两人。
  虞葭喝下一碗汤后,就忍不住了:“这个做菜的侍卫叫什么名字?”
  傅筠淡淡抬眼。
  “就…认识认识,”虞葭说:“我自己也喜欢弄些吃食,想着有机会讨教一番。”
  傅筠垂下眼睫,继续喝汤:“不知道。”
  “……”
  “对了,”过了一会儿,虞葭问道:“适才侍卫还称呼我虞姑娘,你不是给我做了假身份吗,我的新名字叫什么?”
  “羡鱼。”
  “咸鱼?”
  傅筠筷子停下,漫不经心道:“若是你喜欢咸鱼,也不是不可。”
  “……”
  见虞葭气鼓鼓的模样,傅筠眸子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不仔细留意都不会发觉。
  “你的名字出自临渊羡鱼。”
  “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虞葭不忿:“若不这么解释,别人还以为我叫咸鱼呢。”
  “随意想的。”傅筠懒懒道。
  “……”
  虞葭不想说话了,沉默吃完饭,就出门去找杏儿让她准备沐浴更换的衣裳。
  下楼时正好看见角落有间屋子在往外搬东西,她问老头儿:“掌柜的,那间屋子是不是空了?”
  老头儿说道:“空是空了,但是不能住人。”
  “为什么?”
  “是杂物房呐,许久没住人,都发霉了。”
  虞葭慢吞吞“哦”了声,颇是认命。
  沐浴洗漱自然是要等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先开始,虞葭在楼下堂屋坐了会儿。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盏幽幽地油灯在夜风里噗噗挣扎,几度都要被吹灭。
  老头儿有个老伴,年纪约莫五十岁了,正在跟虞葭闲聊。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呐,”老婆婆已经夸无数遍了:“今儿跟你一起的那位是你丈夫吧?”
  “哈?”
  “小伙子可长得真俊,”老婆婆用了平生最大的学问想了个词:“你们郎才女貌。”
  只剩一间屋子,两人行李又都放一个屋,难免让两位老人家误会了去。
  老婆婆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对人儿,话就格外多些,又问道:“他看起来不大爱说话啊,平日里会不会疼人呐?”
  虞葭尴尬地笑了下,也懒得解释了,毕竟解释也解释不清。
  索性回道:“不怎么样。”
  “是脾气不大好?”
  “嗯。”虞葭顺着点头。
  老婆婆啧啧叹息,刨根问底:“怎么个不好法?”
  虞葭想了下,胡诌道:“爱喝酒,而且一喝酒就打人。”
  “哎呦,打人可不好。”老婆婆心疼:“那你怎么熬得住?”
  “是啊,”虞葭说:“所以我打算一年后跟他和离,另行改嫁。”
  她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吧,且堂屋也没人,到处黑漆漆的。但不经意转头时,瞥见傅筠就站在楼梯口。
  “……”
  他穿着件轻薄家常直裰,发梢湿漉漉的,水滴在衣裳上洇湿了胸膛的布料,将他肌理分明的轮廓映得清晰。
  “洗、洗好了?”虞葭起身,底气不足。
  “嗯。”傅筠缓缓下楼,跟老婆婆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上了门口的马车。
  杏儿赶紧上去收拾东西,过了会儿才下来喊虞葭:“小姐,收拾好了,浴桶是干净的。”
  虞葭狐疑地进屋子,才发现傅筠并没有用浴桶,也不知他是怎么洗的,地上到处都是水。
  …
  等虞葭沐浴结束后,夜色已经浓郁。她收拾妥当,又将窗户全部打开,让屋子里的热气散走。
  过了会儿才抱着自己的东西出门。
  但刚刚走到楼下,就见侍卫过来说道:“虞姑娘,我们大人说了,屋子让给您睡。”
  “?”
  虞葭往门口望了眼,马车里灯火稀疏,窗上印着他的身影,似乎正在看书卷。
  虞葭也没扭捏,又抱着东西转身上楼,走了两步回头说道:“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她声音清清甜甜,又带着春日的柔和,吹进了傅筠的耳。
  侍卫在外头传话的时候,他淡淡地“嗯”了声。
 
 
第26章 做戏
  次日。
  虞葭睡了个饱足才起床,起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见杏儿进来,懊恼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睡到这种时候若是耽搁了行程,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她吃完早饭下楼时,众人都在等着了。
  傅筠坐在堂屋的条凳上,客栈老婆婆边坐在门槛上剥笋,边跟他闲聊。
  “昨天我听你媳妇说了,你脾气不大好,喝醉了就喜欢打人。”
  “小伙子,这可不好啊。你媳妇都打算要跟你和离了,你得改改性子,不然到时候真离了,这么好的媳妇你上哪找去?”
  她也不管傅筠听没听,继续碎碎念:“唉,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过日子的难处,老话讲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当夫妻哪是那么容易的?至少酒不能再喝了,要实在忍不住,那就少喝点,喝完酒也不能打人,打媳妇的男人在我们这是要被人骂窝囊废的……”
  傅筠整个人动也没动,就这么坐着看外头的春光,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但不管想什么,估计内心都跟昨日的虞葭一样,也懒得解释。
  侍卫们感到尴尬,都纷纷走远了。还是有个眼尖的看见虞葭下楼,主动招呼了声:“虞姑娘早。”
  傅筠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抬脚出门。
  “哎,”老婆婆喊住他:“你要记得我跟你说的呐。”
  傅筠停下,颇是无奈地点头:“多谢。”
  然后就上了马车。
  虞葭跟老婆婆辞别,也由杏儿扶着上了马车,没过片刻,缓缓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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