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法解释为何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但他自认为是端方君子,还是努力控制住了。
只稍稍握着虞葭的手,教她如何执笔。
也不知今日是热的还是怎么了,没教多久,他觉得整个手心都是汗,滑腻腻的难受。且由于靠得近,他心口也跳得飞快。
而虞葭完全没察觉,她像个乖学生,学得很认真。有时候傅筠突然停下来,她还纳闷地问:“怎么了?”
于是,傅筠只得故作镇定地继续教她练字。
所幸没多久,侍卫就来禀报说萧泽玉来了,傅筠暗暗舒了口气。他放开虞葭的手,说道:“你先照着我说的法子练几遍,我去去就来。”
“嗯。”虞葭头也没抬。
她今日依旧只簪了根简单的发簪,头发蓬松可爱,落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傅筠半抬着手,忍了忍,最后还是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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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玉是得知他受伤的消息特地来探望的,本来要去国公府,但听门房说傅筠来了别院,他才又赶往这边来。
这一来一回的,用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泽玉抱着茶盏猛喝了几口。
才道:“如今要见你真不容易。”
“如此匆忙,有何事?”
“听说你受伤了?”萧泽玉问。
“小伤罢了。”
“既是小伤何须在这养两日?”萧泽玉好笑:“我听门房说你连衣裳行李都收拾过来了。”
“……”
“哦,我知道了。”萧泽玉又道:“你定是想以此讹我虞表妹,好让她关心你,是也不是?”
“……”
傅筠淡淡睨他:“你若无事,可以走了。”
揭穿他心思,萧泽玉哈哈哈大笑。
“我决定娶她。”片刻,傅筠突然开口道。
萧泽玉倏地停下来:“你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可你上次还说你母亲不会同意此事。”
傅筠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我昨日跟母亲谈了此事,我决定娶虞葭。”
“通过这次,我想明白了。”傅筠继续道:“我与她情意相通,又何须在乎世俗门第。”
“至于我母亲那边,我会尽量说服。”
“那我虞表妹呢?”萧泽玉问:“她知道这事吗?”
“暂时不知,我不准备现在告诉她。”
“为何?”
傅筠勾唇,面色些许甜蜜些许自得,道:“待时机成熟,届时给她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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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游湖
上京王家。
“殿下,眼下咱们该怎么办?”王定川恭敬地站在一旁。
被称为殿下的,正是当今王贵妃之子,四皇子殿下谢渊。他缓缓拉下黑色斗篷帽,露出一张白净锐利的脸。
分明才十□□的少年郎,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还有脸来问我怎么办。”
王定川眼皮跳了跳,他比四殿下还年长十几岁,是王贵妃最信任的娘家堂弟,可这会儿却干干地站着任由他骂。
“是属下办事不力。”王定川道:“当时傅筠也在,我们的人放不开手。”
毕竟傅筠身份不同,朝廷命官,且是皇上心腹。若是不慎失手于他,恐怕整个王家都没好果子吃。
即便如此,傅筠只是受了点轻伤,这会儿上京城都全城戒严,到处搜捕刺客,害得他们束手束脚不敢动作。
“那人我们此前追杀了许久,未曾想竟会被傅筠找到且秘密送入京城。”王定川道:“也不知傅筠到底得知了什么消息,非要与殿下您对着干。”
谢渊眸子微眯,沉声问:“那人死了吗?”
“受了重伤,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属下担心…”王定川道:“若是他没死,将那件事告知傅筠,于我们不利。”
“的确是不利,”谢渊道:“但还不至于能把我们怎么样,最多也只是查出虞家那女子的身份罢了,至于当年东平城的事…”
他停了下,缓缓道:“只要能堵住梁琮的嘴巴,就不可能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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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筠安安静静地在别院休养了两日,正如萧泽玉所猜测,这两日傅筠因着伤势,可劲地使唤虞小丫鬟干活。
端茶递水,吃饭布菜,甚至连散步消食也需要一道陪同。
虞葭想着他这伤势为了她爹爹的案子而得的,也不敢有怨言,勤勤恳恳乖乖巧巧地服侍傅大爷。
比如这会儿,傅筠坐在桌边写东西,虞葭就站在一旁研墨。老老实实研了一会儿,心思就忍不住飘了。
忽地,她手上一热。
“怎么了?”
低头一看,是傅筠的指腹覆了上来,他指尖微热,从她手中夺过墨条。
他提醒道:“再磨下去,要干了。”
虞葭讪笑了下:“我加点水来。”
傅筠拦住她:“你适才在想什么?”
在想找什么借口离开,毕竟天都快黑了,她真的不想再跟傅筠一起吃饭。傅筠吃得清淡且墨迹,一顿饭吃到天黑,天黑后还得拉着她去散步消食,消食就算了,还总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这两日,对于傅筠怪异的举动,虞葭也已经习惯了。
“你明日就要去上职了吧?”虞葭问。
“嗯。”
“那何时走?”
傅筠抬眼,眼尾溢出些许笑意:“你舍不得我?”
“……”
对于这种话,虞葭已经见怪不怪。她能怎么办呢?她也懒得解释了,就顺着他的话胡乱点头。
“大人已经在这待了两日,”虞葭劝道:“就不想回府去看看?”
“去看什么?”
虞葭想起今早上一辆香车宝马停在门口,车上款款下来个婢女,端着食盒,说是她们家小姐亲手熬的燕窝粥,给傅筠补身子。
末了,还问傅筠何时回。
虞葭来京城见过傅筠的那位唐表妹,且知道傅筠有个喜欢的姑娘,心想,八成就是那位了。
她道:“回去看看你唐表妹也好啊。”
她是真情实意地建议他回府的,也出于好心提醒他去看佳人,但没想到傅筠会错了意。
他侧头细细审视虞葭:“你醋了?”
啊?
什么跟什么呢!
傅筠放下笔,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们的事,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你说清楚啊!
不对,我们有什么事啊!
虞葭云里雾里的,搞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追问了遍,傅筠又神神秘秘地不说了。
真是心累得很!
虞葭也不想管他了,看天色已晚,只想回去吃饭。她说道:“我手有点酸,能回去歇息吗?”
傅筠闻言,立即牵过她的手,揉了揉:“怎么这么娇气?研个墨都要歇息,以后该如何是好?”
“……”
虞葭麻木地将手抽回来。
傅筠很快也放开了,当她是害羞,说道:“罢了,你去歇息就是,我也要出门一趟。”
“去哪?”
“还是关于你爹爹的案子。”傅筠道:“那人今日下午时已经苏醒,为以防万一,我还是早些去看看。”
“嗯。”虞葭乖巧点头:“大人早去早……”
算了,还是别回了,她默默把剩下的那个字咽进肚子。
傅筠忍笑,越看她越觉得模样可爱。即便此时虞葭只穿了件普通常服,脂粉未施,连头发也懒得梳整齐,他也觉得好看极了。
也许喜欢一个人,心态就会是这样,哪哪看都顺眼。
傅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虞葭的头,轻嗮:“那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虞葭僵了下。
“嗯?”傅筠俯身,凑近了问。
“嗯。”
虞葭点头,赶紧退远了些。
此举,又莫名惹得傅筠低声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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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雁县。
天边刚亮起了鱼肚白,红颜巷子里就来了两人,打前头的个子略高,此时正扶墙歇气。
“这回没错了吧?”他问。
“应该没错了,”另一人说道:“咱们按照打听的寻了一路,都说虞家住这。”
“他娘的,先歇会儿,”高个子男人坐下来,满脸疲惫:“世子命咱们寻人,半刻也耽搁不得,累死个人。”
“阿覃,我们算运气好,世子说谁寻着了就拿十倍赏银。”那人高兴道:“等这差事办完了,咱们回上京领的银子都够一辈子花,这点辛苦,值!”
叫啊覃的高个子男人听了,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
“走走走,是那家了吧?”他指着一家大门,上头门匾写着虞宅,说道:“我这就过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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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筠离开了别院,但衣裳行李以及惯用的笔墨皆在,大概意思是还要回来住这里。
虞葭没所谓,送走他后回自己的屋子吃了顿精致美味的晚饭,就窝在榻上看话本子。
次日,没见傅筠回来,虞葭继续跟许先生练琴,空余的时间就是写字或逛逛园子。
直至傅筠好几日都没回别院,虞葭才觉得奇怪,甚至开始焦虑起来。
原因无他,傅筠离开那日是说去审问犯人的,这事关系她爹爹的案子,至关重要。
虞葭一直想等傅筠回来问问,但等来等去,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傅筠的人影。
她有点着急,担心出了什么变故。
问了别院的管家,管家也不知傅筠的行踪,甚至连侍卫也不知。
虞葭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她心惶惶地渡过了几日,终于在第五日收到了封请帖。
是定国公府四小姐裴诗瑶写来的,邀她后日去游湖。
虞葭闷在别院多日,再加上心里不安,确实想出去透透气。于是他写信给傅筠,可信送出去了却迟迟不见回。
接连写了两封也是如此。
至此,虞葭断定,肯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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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的西山有片湖泊,夏日凉爽宜人,许多富贵人家都在这附近建有山庄别院,夏日来此避暑。
定国公府在这自然也有别院,只不过今日主要是来游湖,众人的马车只在别院门口停下,然后裴诗瑶就集结小姐妹们沿小路去湖边。
“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小舟,今日我们泛舟比赛如何?”裴诗瑶道:“届时谁先到湖心岛,谁就先去风雨亭等着,那里早已准备了美酒佳肴等候各位了。”
世家贵女们平日里玩的都是雅致的游戏,像今日这种泛舟比赛倒是还没有过。
有人问:“是我们自己划船吗?”
“划船很简单,”裴诗瑶道:“一会儿我教你们就是。”
“这个好,我喜欢自己划船。”那少女问旁边的人:“淑灵姐姐觉得呢?”
宋淑灵心不在焉,视线落在前头跟裴诗瑶一起走的虞葭身上,暗暗纳闷为何裴诗瑶跟这个乡下来的女子这般要好。
以前裴诗瑶最喜欢黏着她一起玩的,两人关系要好得亲如姐妹般,她也常常以探望裴诗瑶为由出入定国公府。
可如今……
裴诗瑶亲密地挽着虞葭的手,边跟她细说一会儿划船的注意事项。
虞葭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也有点心不在焉。她还想着,等游湖结束后绕道去见见萧泽玉,兴许萧泽玉知道傅筠的消息说不定。
“哎呀,那边的是谁人?”这时,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几辆马车问。
那几辆马车华丽非常,此时正停在适才的别院门口,且她们转头去看的这会儿,马车里头的人正在下来。
只见一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车旁,而后抬手去牵另一妇人。那妇人身子娇小,皮肤白净,站在车沿上犹犹豫豫不肯下去,结果就被那魁梧的男人拦腰抱了下来。
在座的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见过这等亲密画面,自是个个都忍不住脸红羞臊。
只有一人见怪不怪的,那就是裴诗瑶。
她只瞧了一眼就道:“哦,那是我大伯母,今日也正好来西山赏景呢。”
“如此说来,那她旁边的那位应该就是定国公了?”
定国公裴明修,如今虽已解甲归田,鲜少在人前露面。但裴明修这个名字却在大豊如雷贯耳。
毕竟,十几年前大豊跟周遭四国对抗岌岌可危时,裴明修力挽狂澜,短短几年不仅收复失地,还将那些虎视眈眈的外邦诸国逼退千里,至今不敢再犯。
这位曾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最出名的一战就是在东平城。连战数日不停歇后,仍旧以三万人马大败十万敌军,不仅以少胜多,且俘虏降兵数万。
然而也就是东平城这一战,却忽然令这位常胜将军沉寂下来,没过几年自请解甲归田,个中缘由不禁令人唏嘘。
民间关于他的传闻太多,什么生吃人肉饮人血之类的,传得神乎其乎,被称为罗刹将军,渐渐的也就被引用来吓唬不听话的稚儿。
虞葭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就被母亲吓唬说小心夜里被‘罗刹将军’抱走,顿时虞葭也不敢哭了。
这会儿见了真人,倒是觉得除了身姿魁梧了些外,其实看着还挺和善的。
由于国公夫人平日身子不大好,众人也鲜少见到。此时,宋淑灵心思一动,提议道:“既是碰上了,我们作为晚辈理应上前去见见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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