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因为……”
“大人,”这时,有侍卫在外头禀报:“萧公子来了,正在楼下等您和羡鱼姑娘。”
虞葭不解:“等我做什么?”
两人下楼后,萧泽玉也是一脸复杂地瞧着虞葭,缓缓道:“虞表妹,我是来接你的,且带你去见个人。”
第46章 认亲
傅筠目送萧泽玉带虞葭出门,而后自己从侍卫手上接过马鞭,也翻身上马回了锦衣卫卫所。
“大人不回府吗?”侍卫道:“夫人说让您今日回去一趟。”
傅筠这几日都是歇在其他别院,已经多日没回去了。
他点点头:“知道了。”
但还是往锦衣卫卫所而去。
进了内堂,一群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要出门,见了他,皆停下来行礼。
“大人。”
“出什么事了?”傅筠顺道问。
“刚接到陈大人的命令,去东宁巷捉拿刺客。”
正巧这时陈大人也过来了,说道:“皇上命人全城搜捕,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得了消息,这就过去逮捕。”
傅筠点头,也没说话,径直抬脚往里走。
身后的陈大人边摇头嘀咕:“傅大人这几日到底怎么了。”
进了自己的屋子,傅筠仰头靠在椅子上,阖眼沉默。外头夏虫沙沙作响,平添了股烦躁。
少顷,他嘴角缓缓扯了个无奈的笑,自言自语道:“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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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才过一夜,次日整个上京城就得知定国公府寻回丢失多年的女儿的消息。
这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
“都已经丢了十几年,居然还能找回,不得不说母女缘分实在深。”
“依我看是菩萨保佑,定国公夫人每年都给武南寺捐大笔香油钱,又塑菩萨金身,又是行善布施。这等好人家,菩萨都心软。”
“我听说国公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哭昏了过去,连定国公都哭了勒。”
“你就瞎吹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定国公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又岂会哭。”
“是真的,我舅家的侄子在定国公府当小总管,亲眼瞧见的。当时屋子里啊,看哭了许多人。”
“那寻到的小姐是什么模样?”有人好奇:“听说是从乡下找到的,莫不是长残了吧?”
“怎么可能,听说定国公夫人就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女儿定然也是好模样。”
“说得没错,我那侄子说了,那小姐虽是从乡下找来的,但也是在富裕人家养着,养得如花似玉,好看得跟仙女似的。”
有人想到什么,就说道:“那这么看来,定国公府和靖国公府这门亲事应该还能成吧?”
“成个屁,这两家恩怨你还不知道?当年定国公为何会丢女儿?想必都恨死靖国公一家子了。”
“你瞧着吧,亲事不仅不会成,兴许过不久,定国公还会大肆为女儿招婿。”
刚从药铺出来的傅筠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大人?”侍卫不解。
傅筠将药包递给他,吩咐道:“你送回去,顺道告诉我祖母,我晚些回府再去看她老人家。”
傅筠昨夜又没回府,文氏派人来说老夫人这两日身子抱恙,让他回去看看。他原本想抓几副药就回去的,却不想听了这番话,顿时也没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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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
虞葭刚起床,整个人就愣愣的,跟做梦似的。
实际上她一晚上也没睡着,昨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她被箫泽玉带来定国公府后,堂屋里坐着许多人,都巴巴地看着她。
上首的国公夫人正是白日才见过的,衣着华丽非常,眼里噙着泪,见了她一句话没说成,就眼泪哗哗地流。
还是陆嬷嬷在一旁说清楚情况。
其实她整个人都有点懵,但也很坦然。她早就知道自己非虞家女儿,另有身世,也曾想象过见到亲生父母时的情景,却不想来得这般快。
然而之所以懵,实在是因为自己也想不到,她的亲生父母居然就是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以前她差点以为自己是王家血脉来着。
据说是她母亲的国公夫人抱着她哭了许久,最后还昏了过去,令她一时手足无措。
国公夫人倒在她身上,虞葭扶着的时候摸到她瘦弱的肩骨,不知为何,她原本很淡然的,竟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想哭。
再之后,虞葭就被留了下来。
直到这会儿,她依旧觉得跟做梦似的不真实。
“小姐,”婢女杏儿紧张又稀奇极了,她环顾奢华精致的寝屋,还有齐整整站在门外的一溜儿丫鬟婆子,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呢。她小声问:“要不要叫她们进来啊?”
虞葭回过神,轻轻地点头。
于是,外头的婢女们端着洗漱用具有条不紊地进门,服侍穿衣的穿衣,洗脸的洗脸,杏儿站在一旁都没活干。
她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一口一个小姐的称呼虞葭,服侍周到细致,连系扣子都极轻,深怕弄疼了定国公刚寻回来的这个宝贝金疙瘩。
如今府上一片喜气洋洋,今早起来,人人都得了个大红包,里头的赏银竟是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跟过年似的。
“小姐,”一个粉衣婢女过来说道:“国公爷和夫人等小姐过去一起吃早饭呢。”
粉衣婢女叫秀春,是从国公夫人那拨过来的大丫鬟,以后负责在虞葭院子伺候。她脸庞清秀干净,态度温和有礼,且做事利落分寸。
仅仅这么半天,虞葭还挺喜欢她的。
想了想,虞葭问道:“她…怎么样了?”
秀春笑道:“夫人已经醒了,正盼着您过去呢。”
昨日那么大阵仗虞葭都淡定过来了,可这会儿听了这话,却莫名地有点紧张起来。
收拾妥当后,秀春领着虞葭出门,婢女杏儿跟在后头一路到处瞧,见国公府气派,暗暗咂舌。
她凑近虞葭,小声道:“小姐,你快掐奴婢一下。”
“做什么?”
“奴婢怕不是做梦呢。”
闻言,一众婢女都笑起来。经她这么一闹,虞葭心里那点紧张也消散了些。
穿过游廊,又经过几道垂花门,小桥流水、花团锦簇,约莫一刻钟后,虞葭才到正院。
才进门,门口就巴巴站着国公夫人了,见她来,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下台阶时都踉跄了下。
“夫人。”虞葭赶紧扶住。
陆嬷嬷在一旁提点:“傻孩子,该喊母亲。”
“不急,”尤氏又哭又笑:“慢慢来,一时改不了口不打紧的。”
“快进来,”尤氏拉着虞葭:“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也不知口味对不对,你尝尝。”
虞葭进门,见屋子里人不多,不似昨天在堂屋一般,满满当当坐着整个定国公府的人,彼时连裴诗瑶也在。
这会儿屋子里就定国公,旁边还坐着裴景晏,裴景晏打她进门就一直对她笑。
虞葭见了他,心里仅剩的那点紧张也没了,也回之一笑。
“葭葭,”裴景晏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该是我妹妹。”
这是从昨日到现在,裴景晏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昨日虞葭被国公夫人抱着,大家都只顾哭了,虞葭甚至都想怎么不问问就认定她是国公府的女儿了?话本子里头认亲都是问许多的。
但她不知,早在之前,裴景晏就已经问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虞葭惯常带在身上的香囊也十分详细,也正是这枚香囊更让他们确定无疑。
妹妹失而复得,裴景晏心情激荡了许久,昨夜也没睡好,这会儿眼下都有些乌青。见尤氏还在抹眼泪,他无奈道:“母亲,你快放开妹妹,让她坐下吃饭。”
尤氏舍不得,拉着虞葭宝贝得不肯放手,又打量她的眉眼,哪哪儿都看不够。
“我从在西山别院见你第一面时,就觉得你眉目熟悉,没想到,果真是你。”说着,尤氏又哽咽不已。
裴景晏只好转头去看父亲,想让他劝一劝母亲。哪曾想,定国公这会儿也红着眼眶难掩情绪。
裴景晏叹气:“葭葭,你扶母亲坐下,再不吃,一会儿早饭就要凉了。”
对于“母亲”这个称呼,虞葭还很不适应,但她很听话的扶尤氏坐椅子上,见她还拉着自己的手,索性让人把椅子挪她旁边坐着。
这举动乖巧又孝顺,陆嬷嬷见了暗暗点头,虞家教得好。
婢女们盛好汤和粥,又夹了几个水晶包放在虞葭面前,所有人都看着她。
“吃。”定国公突然开口,跟哄小孩儿似的,不错眼又小心翼翼的。
“不喜欢吃这个?”尤氏这会儿已经擦干了泪,也柔声问道:“不喜欢那就换别的。”
虞葭摇头道:“不是不喜欢,就是……”
“就是什么?”尤氏问。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我紧张啊。”
她鹿一样的眼睛圆圆的清透可爱,神态中带着少女的娇憨,这话不禁令众人莞尔。
裴景晏也笑了,打趣道:“父亲和母亲是没见过你吃饭的样子,难免稀奇了些。”
裴景晏跟虞葭算是比较熟,从他这打开话匣子,整个饭桌气氛舒缓下来。
他说道:“上次我在酒楼见妹妹喜爱吃鱼,今日就让人做了鱼粥,妹妹你尝尝看。”
“嗯。”
“我还给你准备了许多见面礼,等下吃过饭就让人抬过来。”
好嘛,居然是抬的,虞葭都不敢想象那见面礼得多重。
听了这话,尤氏才恍然过来:“我也有许多东西要给你,等会儿你随我进去看看,都是女儿家用的。”
陆嬷嬷在一旁说道:“夫人每年都给小姐准备了许多衣裳首饰,想着你一回来就能用上。如今十几年下来,攒了整整一个阁楼,都够开个成衣铺子了。”
攒了十几年,每年都在盼着女儿归来。
这话莫名地触动了虞葭,她停下筷子。
“怎么了?”尤氏问:“饭菜不合口味吗?”
虞葭摇头,鼻头闷闷的,张了张口,忽地喊了句“母亲”。
顿时,屋子里又哭成一团。
第47章 傅筠的决心
一顿早饭吃了整个上午,饭菜凉了又换热的,还上了许多精致的糕点茶水。
之后尤氏拉着虞葭去阁楼看准备的衣裳首饰,满满当当的一屋子首饰,各色宝石翡翠,金光闪闪晃得虞葭眼睛都疼。
尤氏得了女儿,一开始还有点拘谨小心翼翼对待,但一个上午熟悉下来这会儿完全放开,高兴得整个人像个小姑娘似的。不仅跟虞葭讨论首饰,居然还跟着她一起试穿衣裳,说过几日要带她出门,两人要穿什么样的才好看。
陆嬷嬷无奈,看虞葭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明显困得不行了,才赶紧劝阻。
虞葭出了阁楼后,唯一的想法就是,定国公府太有钱了。
过了午时,虞葭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榻上的时候眼皮子就已经耷拉了下去,没过多久就沉睡入梦。
等醒来时,听说裴景晏来了。
“哥哥等了很久?”经过一上午,虞葭认亲后,将裴景晏的称呼也变成了哥哥。
裴景晏活了这么些年,总算得了妹妹,这声娇娇软软的哥哥喊得他心都化成了蜜。原本准备的一箱子礼,又多加了两箱子,都是他一时激动跑书房翻箱倒柜淘来的。
这会儿他坐在花厅,指着地上摆放的几个箱子说道:“你快看看,是否喜欢。”
“这么多?”虞葭都惊了。
婢女把箱子打开,拢共三个箱子,一个放了满满当当的吃食零嘴,一个放了许多稀奇好玩的物件,还有一个放着珍贵的字画笔墨等等。
虞葭蹲下翻了翻,居然还有许多话本子。
“……”
她老脸一红:“哥哥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个?”
裴景晏眸色温柔,始终噙着笑:“听你婢女说的。”
杏儿吐舌,小声道:“小姐,世子问奴婢,奴婢不敢说谎呢。”
虞葭也不计较,反而觉得既然裴景晏都送她话本子了,那以后看话本子应该可以光明正大了吧?
过了会儿,裴景晏开口道:“葭葭,虞家伯父的事,我已经打听了。”
闻言,虞葭顿时停下来,起身坐到对面:“这事我一直想问来着,就是不知……”
“想问就问。”裴景晏道:“虞家是我们家恩人,他们的事我定会竭力相助。”
“况且,”裴景晏道:“虞家养你这么多年,是你的养父母,生育之恩不能断,养育之恩不能忘。你与她们定然感情深厚,我们也不会因你回了家,就要求你与她们断联系。葭葭,我们裴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
“虞伯父入狱的事我也是才得知的,萧泽玉说你此次来京也是为虞伯父的案子,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若早一些与你相认,你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也不知萧泽玉是怎么说的,反正在裴家人看来,虞葭这么小年纪定然吃了许多苦头,都心疼不已。
裴景晏继续道:“听说虞伯父牵扯的案子甚深,雁县那边的人也还在查。但你放心,我明日就去锦衣卫问清楚,这事包在哥哥身上。”
虞葭不好说她已经从傅筠口中得知爹爹没事了。但想了想,算了,他去问问也好,也不妨碍什么。
遂,点了点头。
“葭葭,”裴景晏又道:“我知你心里挂念虞家,我已经跟父亲商量过了。再过不久,你虞衡哥哥要来上京考科举。所以,有件事与你商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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