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出来的瞬间,她像是被摁下休止符,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季砚的声音真的很过分,特别是低声专注对你说话的时候,像大提琴的低音,哪里有少女抵抗得来。
“寐”的尾音被他拖长,含混又哑,她被“夜不能寐”这四个字勾了七魂六魄。
她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干巴巴地强作镇定:“是的,想得睡不好。”
他也不再逗他,把她贴在他门口的便签纸夹在两指之间,冲她晃了晃:“这是什么意思?”
【便签:在砚砚生日这天,我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好难受,需要被治疗。】
病情被她加了引号,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搞起古灵精怪的妖。
被季砚提醒,她才想起还有这一出。
果然,病情又加重了,记忆都滑跪了。
她要支棱起来,要反击,要压他,要掌握主动权。
她一头扎进季砚怀里,两只胳膊把他圈得紧紧的。
季砚之前就发现这女人的力气大得超乎他对女孩子的理解,他觉得她现在的力度当得上“死紧”这个词。
江阙阙的发丝有股铃兰甜香,很清淡,混合着他的香水味,像开在雪山的小铃兰,很奇异的画面感,季砚被今早接连的感动撞击地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他抬臂摁住了她的腰肢,很轻地嗅着,每个毛孔都舒展,都被洗涤。
他沉浸其中,无法不沉浸其中,
江阙阙软糯的细语在下方传来:“季砚,我的病好了些。”
季砚问:“什么病?”
她轻声回:“不被你用力抱着就会生病。”
女生的软音太甜美,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原来这么香这么好抱,季砚努力克制着上翘的嘴角,问:“那为什么只是好了些?”
她嘟嘟囔囔,他凭空听出委屈的意思:“因为你抱我抱的一点都不用力。”
“我又不是小蚂蚁,我被你怎么抱都可以的。”她正正经经说着让人误会的话。
“再用力的话,你会疼。”季砚喉咙窒住,他稍稍用力掐着她纤细的腰,他两只手几乎把她的腰完全包裹住,单薄的睡衣在他手下似若无物。
两人抱得严丝合缝,他可以感受到手下女孩子的腰越来越软,逐渐下滑,他把她一把捞高,压在洗手池边。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这么好抱,季砚很确切地想,对于他,只有江阙阙和他如此契合。
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身体的反应凭借自制力已经撑不下去,临界的最后一秒,季砚光速转过身。他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结果发现根本遮不住,佯装云淡风轻道:“我先出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抿弯唇角,无辜问:“咱们家什么时候配了一把钥匙吗?”
然后就看到他徒然僵直的背脊。
“从体积上来看,嗯……你是配了一套?”
他抽了口气,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能恶狠狠道:“对。”
她笑起来:“你们男生的正常反应,我知道。”
他佯怒:“闭嘴。”
“我知道的多吧?”
“是,你又知道了。”
季砚的语气有些不对,僵直,带着明显的醋味。
于是她澄清:“那是因为我查过呀,我为被你抱这件事,准备了很久,超级久。”
“你是我抱的第一个男生,也是第一个抱我的男生。”
季砚微垂着头,碎发下的棘突极具性感,终于,他的头颅一点点低下,像是朝着不可知势力俯首称臣。
他呵一口气,微微侧目,语气很认真,神情也是:“无所谓。”
江阙阙眨了眨眼:“可真的是第一个。”
“我信了。”季砚扫了眼下边,觉得不能再呆了。
他在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落荒而逃。
江阙阙苹果肌上移,笑得花枝乱颤,她弄完面条,洗了两颗小白菜。
这时光脑里传来“滴”的一声,小花上线了。
它问:“阙阙,刚刚怎么不问他爱不爱你。”
她惊讶:“你不是能看到我大脑思维数据吗?”
“想听你说,”小花的机械音莫名很有人情味,“我觉得你俩刚才的氛围,你讨要个告白简直易如反掌,【获得男主真情告白】任务十有八九就成功了。”
江阙阙把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说:“不想逼他,很残忍。”
小花机械音飙升:“哇靠,你猜到了?”
她坦白:“一半一半吧,有几个猜测。”
她忽然想到什么,笑着cue小花:“你二次升级以后变了很多诶。”
“嘿嘿,二次升级叫【人性化提升】,也是二次升级后才发现我之前竟然有点点混球!”
小花没跟她唠太久,它说它搞了兼职,那个新人简直要把它搓磨成花圣人。
“人设限制已经完全解开,等任务结束,我再上线跟你说。”
“好,”她一边切小白菜一边回,“其实一辈子不完成任务也没关系。”
“不,”小花敲了敲阙阙在光脑里的精神体,黑不溜秋的小脸蛋十分严肃:“一定要完成任务。”
——“你必须得逼他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阙阙:查了查土味情话大全,牛逼哄哄。
*
哎,好喜欢写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啧啧
第69章 .论 软 与 硬 ·
手擀面用得牛肉炸酱做卤, 搭配着几个白菜馅小汤包,吃得幸福感十足。
江阙阙吃饱喝足,接过季砚递给她的纸巾, 一边擦嘴一边对着他笑。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他瞥了她一眼, 抬起碗底把最后那口面汤吞进肚子里, “我去楼上换身衣服。”
江阙阙托腮点头,她的大衣就在门口挂着,十度以上都能撑住。
季砚转身上了楼。
他一进屋, 就把床上放着的那双鞋拎了起来,斯里兰卡的冰雪中他都可以穿风衣,他怎么可能怕冷。
只是他刚刚看到礼物和纸条后就直奔江阙阙,没好好看他的生日礼物。
他坐在床边, 把鞋放在膝盖上, 而后又觉得这样无法彻底发掘它的美,迅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把窗帘刷的一下拉开,让阳光照在白底彩绘的球鞋上。
上面的「M.J. TO YAN」在光下像一条九曲八弯的河流。
这是被女巫洒满毒药的河流,毒药名为「上瘾」,他是如此确信,而解药只在她手里。
他的命脉像是被她彻底拿捏住,而他被迷得上下颠倒,神志不清,甘之如饴地跳进陷阱。
季砚从小到大多贵重的礼物都收过。
但他无比确信那些都没有这只球鞋的万分之一。
那些东西,太俗气。
这个最好。
他最喜欢。
他思忖良久, 还是试穿了一下鞋子。
怕压住哪怕一点点褶子,所以不敢走路, 他直接翻身上了床,站在床上,左看右看。
尺寸刚刚好,款式也是他喜欢的。
心乱如麻。
他像是浮在半空,在午夜飞行,在一片梦幻中策马而过,空气中似乎洋溢着朦胧的婆娑的铃兰香,他的眼前浮过无数篇关于爱情的浮世绘。
每一幅都是他与她。
而最近的一张就是这双鞋。
季砚想到这儿,又把视线转到脚上,忍不住抿起唇角。
这是她送给他的鞋。
是她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出门前,他把卧室架子上的那一排收藏级手表推到一边,这双鞋被他摆在正中央,像对他行注目礼。
他的喉结克制地动了一下,终于勾起唇,无声笑了起来。
*
两人八点半准时到达国家大剧院。
洛倩正在给关越讲戏内情感,顾辰在旁补充,毕竟是女角色,在心理把握上,洛倩思考得更具体也更通透。
穿着白色西装的栾惊风冲两人远远招了下手,把他们叫了过去。
虽然是很温和的老师,但在本职工作上还是严肃的:“你们有好好看电影和剧本吗?”
江阙阙迅速点头:“麻烦栾老师了。”
季砚也颔首:“看过了,辛苦老师。”
“不错。等洛倩空下,我和她一起和你们聊聊,现在你们先再熟悉一遍剧本。”他叮嘱完就走向林晗。
江阙阙拉着季砚走到昨天两人看剧本的地方,靠着巨大的落地镜坐下。
这里的光线有些暗,所幸镜子反射了光,落在手里的剧本上,落在季砚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册子,眉心微皱,似有不满。
季砚这个人,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像是置身深海,气压倒置,压力毕现。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屈着腿,用膝盖去撞他的膝盖。
季砚抬眸扫了一圈周围,没制止她的亲密小动作。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侧腰:“话说,你觉得林峙年怎么样呀?”
他微凉的左手摁住她胡作非为的右手,压在地板上。
“我在考你阅读理解。”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侧过脸,就冲他笑。
“可怜又可恨,”他看她冲他笑,下意识勾起唇角,缓声问,“说他干什么?”
“说说嘛。”她曲起手指,明目张胆地挠他的掌心。
“不如说说江岁岁。”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的声音下意识放轻,气音很温柔。
她听出了,也把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一时眼眶发胀。
她攥住没被摁住的左手,直到掌心被指甲戳出细细麻麻的痛意。
她说得矫揉又造作:“她好哦?”
“嗯,她很好。”
她故作轻松地转过头:“嚯,好哇,你竟然喜欢别的女性了。”
片晌,他回:“江岁岁是很好。”
江阙阙故意以一种控诉的目光看他,实际喉咙发堵,一口气在胸腔不上不下,像是刚吞咽下小而酸涩的绿橘,满嘴都是涩的,喉管都是苦的。
他专注地看了她几眼,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又没说你不好,委屈什么。”
片刻,他脱下茶色外套,甩了甩,搭在两人的腿上:“刚才我做错了两件事。”
大庭广众,熙熙攘攘,他在衣服的遮掩下,把她的手拢在手心里。
爱意隐晦。
她被他的温度包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她把头搭在膝盖上看他,弯起眼睛:“怎么忽然?”
“安慰你一下。”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半分钟后,才又把脸偏向他,轻哼一声:“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你喜欢林峙年,我不该说他坏话。”
她终于瘪紧嘴:“你看出来了啊。”
“我说他不好,你都快哭了。”他敛着眉看她,拙劣地学她的句式,“嚯,你竟然喜欢别的男性了。”
她吸了一大口气,借此提升自己的嗓门,她言辞确确,声音还大:“对!气死你!”
他瞬间皱紧眉心,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又用指腹一根根揉搓过她的指尖:“你真该学学我的态度。”
“好凶!”
“咱俩到底谁凶?”
她绕他:“你凶我为了让我说自己凶!”
他挑眉:“江阙阙,你讲点理吧。”
好虚张声势啊。
她挑高唇角,终于笑出声,笑一声还止不住,又哼了哼,冲他露出小白牙。
洛倩离他俩近,也听到了江阙阙的那句话,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剧本里没这句吧?”
栾惊风听到,插嘴:“不是吧,我都记得没有,你这个女主角竟然忘了?”
洛倩笑得耸耸肩:“那句话很——岁岁式找打,一时有点懵。”
……
栾惊风和洛倩给两人讲完前两幕戏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两人对角色情绪把握的精准程度,让这两位影帝影后都有些惊叹。
“阙阙,你有演戏天赋。”一身白裙的洛倩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亲密道:“不考虑进军影视圈吗?我给你当老师。”
“谢谢洛姐,我哪有你夸的那么厉害。”江阙阙垂了垂睫毛,认真道。
“这丫头才21,还在上大学吧。”栾惊风已经把白色西服外套脱了,黑色高领毛衣把他显得十分儒雅风流。
“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跟导师请了一个月假。”
“哪个学校啊?”洛倩随口问。
“柯蒂斯音乐学院。”
季砚明显知道这个信息,所以没什么神态变化,另外两人就不一样了。
栾惊风拍了一下手,神情忽然有些兴奋。洛倩“啊”了一声,声线不自觉提高:“是那个每年仅收百来人的音乐学校?”
“嗯啊。”她抓了抓头发,笑着回。
“哦吼,小仙女这么厉害。”萧流听到洛倩的惊呼声也凑了过来。
栾惊风抚掌:“阙阙是因为会什么乐器被录取的?”
她回:“大提琴。”
这和她进穿书局前一模一样,一样的录取学院,一样的爱好。
她在穿书局的三年没有荒废自己的喜好,甚至在一些与音乐有关的书里,还会主动登台,享受在镁光灯下演出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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