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龙凤褂我们要回国内定做,我家旁边有个阿姨做了一辈子的嫁衣,要个好彩头……”
说得正上头,周辞清轻盈的笑声打断了她的幻想。
阮语一顿,又羞怯得把脸埋进那副结实的胸膛,含糊道:“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恨嫁了?”
周辞清再也憋不住,笑了出声音,恨不得立刻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低头去问她叽叽喳喳了整晚的嘴巴。
“不会。”他轻轻含了含她的唇畔,然后松开,再张嘴深入,“我希望你继续想,最好想我们要进什么养老院,选怎样的骨灰盒,选怎样的墓地合葬……”
阮语反客为主,再次压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一点用舌头缓慢地探进,等他张嘴将自己含住,低声呢喃:“那我还想周先生在婚礼当天,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给我弹奏《婚礼进行曲》,钢琴上最好放着铃兰捧花,还有两杯香槟。”
说到最后,她的嘴唇游弋到周辞清耳垂,像是威胁,又似调情道:“只弹给我一个人听……”
湿滑的触感扫过耳廓,周辞清身体一颤,来自喉咙深处的低哑溢出,床单也被他抓出深深的印痕。
阮语发现了他的反应,嘲讽的窃笑和她的气息一同冲进耳道,丝丝痒痒,撩人心弦。
周辞清不愿被她看低,猛地挺腰起身,单手将阮语托起,在戛然而止的笑声后替她补充:“我们现在来演示一下。”
书房就有一架钢琴,虽然他在成年以后就没有碰过,但对谱随便弹弹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他的主题并不是弹钢琴。
半天过去,狼藉的书房已经变回原样,那架三角钢琴在孤独的灯光下等待二人光临。
周辞清没有走过去,走到吧台之前,把阮语放到高脚凳上:“酒你来选,我先过去试试音。”
虽然有人定时打扫维护,但不经亲自经手,周辞清怎么也不放心。
他想尽量给阮语一个完美的体验。
等周辞清走进休闲室,阮语跳下高脚凳走到酒柜前,惊觉下午时满满当当的酒柜里少了好几瓶酒。
“哥哥,你下午喝酒了?”
琴声顿挫,阮语踮脚拿酒的动作也是一晃,然后就听到他不甚在意道:“阿辰说他高兴,就让我陪他喝了几杯。”
零碎几声琴音高高低低,渐成曲调,阮语随手拿了一瓶香槟,也没管牌子年份,拿下来就把锡箔纸撕开。
“那你跟他说,我们的份子钱就算在就里面了。”
「砰」的一声,软木塞被气压喷出,阮语拿起两只笛型香槟杯,想了想又放下一只,随着流淌的节拍绕过屏风,周辞清端正坐在琴凳上,随手把垂落在额头前的碎发拨到脑后。
阮语走到琴边,正好看到周辞清的手背半圆拱起,流畅的伸指肌腱随他放松的动作忽隐忽现,轻柔的衣袖滑到手肘后,四声庄严的琴声响起,自小臂而起的青筋瞬间显现,仿佛会生长的藤蔓,每一次松紧过后,都能看到他蓬勃的力量。
音调缓缓变得悠长浪漫,阮语视线向上,看着他领口下的锁骨,看他笔挺身躯,最后看着他认真的脸庞。
他弹的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那双耍刀弄枪的手在黑白之间优雅跳跃着,他一贯淡然的眼睛和表情也随着浪漫的乐声下动容,唇角扬起,沉醉春风。
感觉到注视的目光越来越大胆,周辞清抬头:“想学吗?”
酒瓶半空,阮语的脸颊又添红妆,眼里载着盈盈秋水,只一眼就令人心甘情愿堕入这汪澄澈。
“好啊。”她举杯走到周辞清身边,也不逼他松开踏板,长腿一迈,又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她晃了晃气泡充盈的酒液:“喝吗?”
琴声已经停下,周辞清还没回答,阮语就自己喝了一口,站起身来,低头吻住他的嘴唇,伸出舌尖慢慢把跳跃的酒液渡到他口中。
酒的花香在二人口腔里盛放,炸裂的气泡在互相追逐的舌头上刺激着观感。
阮语捧着周辞清的脸不断进攻,挑起他被音乐抚平的欲望,不断往前坐。
“老师给我……”她扯开周辞清衣襟前恼人的纽扣,扯开他的衣袖,轻薄的睡意落在地毯上,无人在意。
她的手游走在光洁的肌肉上,周辞清气息渐重,按压在她背后的手顺着她凹陷的脊沟下滑。
琴声如银瓶乍破,凌乱而响亮响彻空辽的书房。
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冷硬的琴板被周辞清的手隔档住,但阮语也同时被他制在身前,不得逃离。
周辞清睁开眼睛,纵容火种灼伤眼前的万物。
“在这里可以吗?”
只等一声令下,便能所向披靡。
身下的琴键冰冷,阮语亟待火焰温暖,她双手攀着周辞清的肩膀。
压抑的嘤咛在耳边冲击,周辞清双手用力撑在琴上,绷紧的琴弦集体一颤,发出杂沓的噪音。
噪音也曼妙。
……
琴键被粗暴按下,发出悲怆的鸣叫,连回音都在震荡。
……
琴音尽,唯余低泣与他的喘息,在无限夜色中勾勒线谱与音符。
周辞清伏在阮语身上,手抓紧她过于剧烈的心跳,嘴唇贴在她颈后,细声开口:“其实我期待你说想在教堂举行。”
阮语的声音还有些喘,意朦胧,眼朦胧:“为什么?”
他胸腔震动,吻住回头的她的嘴唇:“因为……我更想把你压在管风琴上。”
传说管风琴的声音能直达神的意志,他想借琴音告诉天神,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天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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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48.瓜田李下
他孤独,疲惫,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需要她。
这几夜的琴声都是到凌晨的光景才歇止。
周辞清一天比一天忙,阮语在楼下吃早餐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一些生面孔进入书房,每个人都提着公文包,神情肃穆,不苟言笑。
等到黄昏离开时,他们的表情又变得疲惫不堪,还夹杂着一丝丝紧迫的烦躁。
虽然没有人跟她说发生了什么,周辞清每晚也准时跟她吃饭,但阮语还是能在细枝末节里感觉到风雨欲来的震动感。
例如,她明明在第二天晚上就把吴观山和许靖雅放走了,还是周辞清亲自叫人去开门的。
可没过几天,在他们结束第一次「弹奏」后,周辞清红着脸问她要怎么处置地下室里的两个人。
阮语愣了愣,从他肩膀上起来:“我们之前就把他们放走了啊……”
周辞清也同样一愣,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忘了,里面关的是其他人。”
然后她才知道,短短几日里,地下室关的人已经换了几批,而周辞清已经疲惫到连记忆都开始出现了错乱。
阮语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能让周辞清焦头烂额到这种程度的,她知道了也必然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艰难从泥潭中抽身后又走近瓜田李下。
而后,她主动将周辞清压在钢琴上,捧着他的脸细密地吻着,让他享受难得的放松。
既然下定决心要跟着周辞清进入黑色的世界,阮语注定要刷新自己的三观,彻底为之改变,她过往认为的黑白是非将要全部颠倒。
过程很艰辛,而幸周辞清并没有迫切地要求她短时间内完全接受,她就继续做自己,等环境把自己潜移默化。
但宋毓瑶总会来干扰她的选择。
她即将启程,但在这之前,还要忙着要和新的地区负责人交接,其头疼程度不亚于周辞清的焦头烂额,不得不每天和阮语抱怨,说要是你不离职那该多好,有时候还会借着酒意求她回到组织。
但每到这个时候,周辞清就会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上床抱着她说幸好你还在。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潜移默化起了作用。她想,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会去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女孩,不缺她一个志愿者。
但周辞清需要她。
他孤独,疲惫,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需要她。
所以她想留下。
不可否认,她对周辞清上了心,所以不可能做和他理念相反的事情。
哪怕要一路走到黑。
组织的工作已经走到了尽头,但CSA的这一条路还没走过。
刘工不止一次跟她提到过,CSA一直缺人手,专业性强的当地人才更是可遇不可求,经常开玩笑似的说要队里的小伙子教她学CAD,教会了就免试收入编队。
阮语一直很心动,无奈没有时间,每次都只能推托说下次下次。
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便联系上刘工说了这件事。
刘工很高兴,但比刘工更开心的是许时风。
阮语才挂断电话,许时风的信息就过来了,说她有空可以到驻地找他,因为他是队里制图水平最高的那个。
只是很不幸的,这条消息被周辞清发现,他一手夺过阮语的手机扔掉:“你老公十年前就玩得炉火纯青的东西还要去求一个外人教你?”
阮语疯狂摇头,只可惜周老板此刻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脱下西装外套盖住明亮的灯罩,无情地扯下她的内裤,在喟叹声中勇猛闯入。
第二天阮语日上三竿时才醒来,床的另一边已经凉透。
翻开手机就看到和许时风的对话框里多了一条回复——【不需要,我老公的水平比你高多了!】
真是幼稚。
不过周辞清确实是个称职的老师,每次看到阮语坐在电脑前皱眉,都会走过去耐心地上手指导她。
只是这些机会变得越来越少,周辞清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她每次经过看到的都是紧闭的房门,静谧得像一潭幽林里的死水。
可今天,阮语刚从CSA驻地回来,竟然难得看到了书房的门半开着,章正辰嘴碎的声音还大喇喇地传出来。
“这香槟味道不行,阮语什么品位啊,甜死腻死了。”
书房门开着等于任她进入,阮语眉毛跳了跳,拎着电脑一脚踹开房门:“喝着别人买的酒还逼逼赖赖,你要脸不要啊?”
章正辰差点噎到,连咳了几声才能说话:“你进来不敲门啊?”
“你说我坏话怎么也没事先告诉我!”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周辞清搂过已经走到身前的阮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浑身是汗,快先去洗个澡。”
虽然是这样说,可他一点儿也不嫌弃,将风尘仆仆的阮语搂紧,在她被晒得通红的脸上亲了亲。
“这个不急,我有个图需要你帮我看一下,我怎么都画不好。”说着,她从包里拿出电脑。
电脑还没关机,屏幕一打开上面就是她绘制的图。
“就这里。”
“真是个好学的好学生。”周辞清一语双关,勾了勾她的下巴,然后把电脑放在台面,手才划拉了几下触控板,眉头又皱起来,“你这电脑太慢了,回头我给你换一个。”
阮语还坐在他腿上,听到老板发福利,张臂就要腻进他怀里:“等我做完这个平面图也不迟,你先帮我清理一下。”
当着手下的面被使唤,周辞清也不恼,退出软件开始帮她清理硬盘。
“周少。”
大开的房门咚咚响了两声,阮语抬头望去,又是一张她并不熟悉的脸,同样提着公文包请示周辞清。
“有消息传回来了,这次应该千真万确。”
阮语回过头去,周辞清的眼睛还认真地放在电脑屏幕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帮她清理电脑来得要紧。
君子不立危墙,阮语从他腿上下来:“那我先过去洗澡,电脑先放你这里清理。”
周辞清果然没有挽留她,嗯了一声,起身送她到门口:“今晚我尽量早点结束陪你。”
阮语仰着脸闭上眼睛,眼皮立刻有温热柔软擦过。
她也垫脚去亲周辞清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更希望你现在就结束。”
周辞清只是笑笑,没有给予回复,待她走出书房的地界时,厚重的木门缓缓关闭。
阮语无意中转头,里面的周辞清已经背过身去,渐行渐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在门缝消失的那一刻,彻底和他隔绝到两个世界。
大门紧闭的书房再次陷入一片幽暗之中,周辞清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清理阮语的电话。
“卧底那边有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手下上前一步走到章正辰旁边,从口袋拿出手机,“时间紧迫且处境危险,卧底并没有拿到原件,只拍到了电脑页面的照片。但根据图标显示,那些所谓的证据应该是音频。”
手下顿了顿:“而且卧底打开音频听过,确认过里面的声音,确实都是周少和其他人谈话的录音。”
抬起准备点击的手指顿了顿,周辞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反而是章正辰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拿手机。
放大图片反复看,章正辰都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都是些乱码,不过后面那串数字有点像日期?”
他准备把手机递给周辞清分析时,抬头却发现他脸色沉得像被腐蚀过的铁石,被电脑白光一照,犹如一张被填满皱褶的枯萎白纸,易折易碎。
“周少?”
他放低声音提醒了一声,周辞清却像逃避一样闭上了眼睛,转过大班椅就要起身离开。
“这里有个隐藏文件夹我不会打开,你来试试。”
说完,也不管章正辰有没有动身,站在关闭的百叶窗前,用坚固的躯体背对整个森冷的房间。
“这有什么难的。”以为周辞清只是过于疲惫,章正辰快步过去坐上他的凳子,点开工具栏,一系列操作完毕后,那个隐藏文件夹还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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