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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的氛围难得这么和谐，有了陆生的帮助，温暖也慢慢的开始走出来，重新融入他们了，许知意的心情还算不错。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紧接着莫法医的手机也响了，是一通报警的电话。
听完了那边的叙述，许知意脸就沉了下来，“好了，休息不了了，干活了！”
木湾巷巷口，警戒线将所有挤在这里的民众都拦在了外面，警车鸣着警笛停在了巷口。
许知意带着警员们下了车，穿过了人群，往案发现场走。
还没有走进去，就看见了出租屋门口溢出来的血，窗户也被打碎了。
负责这一片的警员过来，给许知意敬了个礼，“许队好，这位是报案人”
他把旁边一个清洁工大爷介绍给了他，“是这一片的清洁工，今天早上在这里扫垃圾的时候，发现了从出租屋门缝里溢出来的血，于是就报警了，我们第一时间联系房东开了门，发现了尸体”
“嗯……小伟，带他去做个笔录”
刚刚吩咐完，进入案发现场的莫法医一脸惊恐的跑了出来，“许队，出事了”
出租屋里满地都是玻璃碎片，桌子椅子东倒西歪，生活用品也摔了一地，是很明显的打斗痕迹。
死者是位女性，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也被胶带狠狠的封着，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右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躺在门口的位置，血流了一地，身后有一条长长血迹延伸到了歪倒的椅子哪里。
看见这个人的脸，许知意都惊讶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都认识的人，沈诺。
陆生赶往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看见许知意一句话都没有说，立刻跑去了位于地下的法医室。
莫子昂验完尸，刚刚出来，他情绪激动的捏着他的肩膀，“不是她，肯定不是她，肯定不是她！”
莫法医眼神无光哽咽了一下，非常残忍的将事实说出了口，“抱歉”
男人腿软了，靠在了走廊里冰冷的墙壁上，像一根芦苇轻飘飘的滑了下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会的，不会的，她昨天还给我送来了第一次亲手包的饺子……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周之前才刚刚重聚……
不会的，不会的，她才和我说了，往后余生，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
不会的，不会的，三十年了，真的三十年了，她等了我快三十年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诺诺……诺诺……没有了小舟，没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乔米想去安慰一下他，莫子昂拦住了，将手里初步的验尸报告递给了许知意。
温暖是后到的，木讷的问了一句，“哥哥，我都叫你了，你怎么不等我……”
这里站的一圈人都没有搭理她，她下意识的往后面的法医室里瞟了一眼，冷冷的蹲在了他面前，“她死了，你哭什么？你不是说过你不爱她吗？你不是说过她只是痴心妄想吗！你不是说过再也不会见她了吗！你不是说过只有我配得上那条血钻项链吗！你哭什么！她死了你哭什么！”
她脸上挂着霜，眼睛里藏着剑，这一字一句更像是沾了盐的钉子，钉进了所有人的胸膛。
她好陌生啊，像是要吃人，连一向与她亲近的乔米都不敢上前了。
“你说话啊！说话啊！言肆！你明明说过的！你承诺过的，为什么做不到！”面对她的歇斯底里，男人没有一句辩解，就是靠在冰冷的墙上，不停的掉眼泪。
许知意捏了捏手里的尸检报告，沉着脸冲过去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我很早就告诉过你的，杀了人就是犯罪！要偿命的！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到凌晨两点半，你在哪儿！”
他声音很大，将所有人都吼愣了。
“许队，不会的，怎么会是暖暖姐呢”乔米立刻劝了个架，“你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
“是啊，许队，现场证据都还没有调查出来……这……”
“你放开我，许知意，你放开我！”
许知意涨红了脸，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掏出手铐将她给铐了，拽着她，扔到了审讯室里，“现在告诉我！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到凌晨两点半，你在哪儿！”
“我在家……在和我哥哥睡觉……不是我，不是我……”
“你哥哥死了”
“我哥哥没死！他就在外面！”
“言肆死了！五年前就死了！”许知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她杀人了，杀人了……他可以等她一生一世，也什么都可以容忍她，但是现在她杀人了，杀人了，她犯法了！
“他没死！”温暖双眼猩红也站了起来。
“你是警察吗？”
“是……”
“你是怎么当上警察的，还记得吗？”
她记得，她当然还记得，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那个叫许知州的男人，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她。
照片上的那个人，穿着墨绿色的西装，个子不高，皮肤很白，身材偏瘦，戴着金色边框的眼镜，文质彬彬的，虽然弯着嘴角微微的笑着，但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危险。
“这个人叫陆生，二十五岁，是厦城最大地产集团陆氏的总裁，我们在一宗跨国军火走私交易现场拍到了他”
“根据线报，他不仅参与了军火走私，还在贩毒，也是厦城地下社团最大的头目，现在怀疑整个陆氏集团非法运作……你混到他身边去，端了他老窝，干完这票，你就是刑警了”
干完这票，我就是刑警了，干完这票，我就是刑警了，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暖暖，我真的是你哥哥呀，暖暖，向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永远别回头……
轰的一声爆炸，将她的脑中的思绪炸得四分五裂。
温暖捂着头，惊恐慌张的坐了下来，眼神飘忽，一直在喃喃自语，“我哥哥没死，他没死，我哥哥没死……他会一直陪着我的，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他就在外面，就在外面……”
“外面那个是陆生，陆生是谁你还记得吗？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言肆和陆生是什么关系，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吗？”
那个带着密码锁的地下室，那个吃着西餐，喝着红酒，穿着淡蓝色格子西装，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的男人，那个从容不迫走进警察局，被许知州按在桌子上暴揍的陆生。
她记得，她记得，她原本的任务是去接近陆生的，可是她越来越感觉，陆生不是陆生，他们长着一样的脸，是她亲手找到陆生的，亲手她揭开了哥哥隐藏在地下室里最深的真相。
他们是兄弟，双胞胎兄弟，可是出生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有个长期吸毒的医生见他们父母声名显赫，将这对兄弟偷了出去，威胁他们拿钱。
就在他们爸妈筹集赎金的时候，那个医生毒瘾发作，用其中一个孩子换了毒品，那个孩子很不幸的落到了毒贩的手里，就是后来的言肆，他们只赎回来一个孩子，就是陆生。
这兄弟俩长着一样的脸，却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哥哥生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在国外长大，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看书，弹钢琴，吃西餐，喝红酒，优雅精致，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眼光独到，很快就把陆氏集团做成了厦城最大的地产公司。
弟弟却长在毒贩窝里，没有上过学，没有读过书，喜欢吃中餐，打游戏，崇拜关二爷，抽烟，满嘴都是污言秽语，粗鄙不堪，卖不出毒品就要挨别人的打，为了找妹妹，在金三角混成了老大。
陆生很早就从父母哪里打听到了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一直都在找他，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陆舟，这个世界是海洋的世界，只要有舟就有了希望。
其实他也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找到他，照顾他，保护他的。
这兄弟俩的命运直到二十四岁那年才有了交集。
时年许知州扫荡金三角，言肆带着一帮兄弟逃回了厦城，正巧被陆生遇到，双胞胎兄弟，只要看见他的脸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弟弟，陆生欣喜若狂，带着弟弟回了家。
言肆为了活命绑架了陆生还有陆生的父母，许知州开了枪，爸爸妈妈替言肆挡住了，当场身亡。
后来，陆生想出了一个主意，找了个替死鬼引开了许知州，两个人换了个身份。
等许知州反应过来，回来继续调查的时候，大毒枭言肆已经变成陆氏集团总裁陆生，而陆氏集团总裁陆生住进了老宅的地下室里，整整一年，没有见过一天太阳了。
“陆生替了言肆的身份，甚至到最后，言肆身份暴露的时候，他骗过了我们所有人，被我哥抓进了警局，让言肆带着你逃到了西伯利亚，甚至六十亿变卖了陆氏集团给你们当路费！”
“我哥差点把他打死，他都没有松口，若不是我及时反应过来，他就被当做言肆枪毙了！这些你都忘了吗？后来，陆生因为包庇言肆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一个月之前才刚刚出狱”
“沈诺是谁你应该也还记得吧，她出身名门，和陆生从小一起长大，因为言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你却杀了她！”
“言肆死了，真的死了，暖暖，他已经折磨你整整五年了，他那么爱你，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疼死的……他走的时候我也在的，他让你向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你现在却杀了人！”
温暖的瞳孔猛然放大了一圈，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瑟瑟发抖，“我哥哥他没死，没有死，我哥哥就在外面，就在家里，他会一直陪着我的，会陪着我的……”
第90章 两个我
所有人都在审讯室外的监控录像前看着里面的一切，听着他们曾经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陆生像是一时之间苍老了十岁，呆呆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乔米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也没有接下，只能静静的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莫子昂扭头看了一眼陈标，陈标心领神会，去敲了敲审讯室的门，“许队，鉴证科那边的报告送过来了，可以来开会了”
里面的男人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好像是凝固了，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翻着手里的文件不敢先开口。
莫法医轻了轻嗓子，走上前去。
“死者沈诺，女性，三十岁，厦城人士，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到两点半之间，死亡原因，右手手腕腕动脉被割破，身体多处淤青，死前被人捆绑，无性侵痕迹，怀疑死前进行过反抗与打斗”
莫子昂简单的阐述了尸检报告，负责做涉案人员笔录的邢伟也介绍了一下情况。
“据调查，第一位发现死者的人是木湾巷片区的警察，他是接到了清洁工大叔的报案，说是在那个出租屋的门缝里看见了很多溢出来的血，两人来到现场后，立刻联系房东，开了门，发现了死者”
“根据房东的口供，房子是死者半个月之前租的，平时一个人住，死者与人和善，性格温柔，这半个月一直都在找工作，木湾巷口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当晚，死者八点半左右回家，再无外出痕迹”
“根据死者男朋友陆生口供，当天晚上八点左右，死者去了南山别馆，亲手给他送了她第一次包的饺子，这也是死者遇害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
“监控录像有没有拍到凶手出入的情况？”面对许知意的提问，邢伟默默的摇了摇头。
沈诺出身名门，行为举止高贵优雅，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很容易被人跟踪，图谋不轨的，案发现场窗户破了，死者身体多处淤青，死前被人捆绑，这一般是入室□□犯的手段。
可死者却并没有被性侵的痕迹，反而被割破了腕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入室谋杀，还采取放血这么残忍血腥的手段，这样的凶手往往对死者恨之入骨，或者有很强的杀人动机，如果不是遭遇了受特殊心理创伤指使的连环杀人犯，只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陆生刚刚出狱，和沈诺来了锦城，是过来看看温暖的，在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他们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更谈不上什么仇家，入室谋杀。
除了她，他想不到别人了，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她把陆生当成了她哥哥，肯定是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了她哥哥不对劲，甚至是无意之间看见了沈诺，跟踪，破窗，入室……谋杀！只有她死了，她哥哥就永远属于她了。
“根据鉴证科的报告，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指纹，也没有发现属于凶手的痕迹，就连用来割破死者腕动脉的那把水果刀也在尸体旁边找到了，上面没有检测出有关凶手的任何痕迹，怀疑凶手行凶之时，戴了手套，口罩，甚至是脚套，如果不是计划作案，就是对犯罪行为非常熟练”
对犯罪行为非常熟练，非常熟练，除了她，他想不到别人了，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她是警察，还是抓过毒贩杀过人的警察，熟悉监控录像的位置，熟悉可能遗留下证据的地方，熟悉案件侦破的过程，更熟悉杀人的感觉，除了她，真的没有别人了，没有别人了。
许知意痛苦的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好了，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犯罪嫌疑人已经抓捕，目前实施四十八小时拘留，接下来调取南山别馆与木湾巷口监控录像，复原死者当日行动路线，排查可疑情况”
“许队！”乔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又没有找到证据，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暖暖姐呢？你这样，不符合工作流程”
他回头，冷着脸质问，“你听见她方才在法医室门口说什么了吗？她死了，你为什么要哭？她为什么这样问你知道吗！”许知意突然放大了声音，所有人都吓愣了，“这说明她知道！她看都没有看，就知道死的人是沈诺，她在质问陆生，这是很明显的情杀案，你说我没有找到证据，那就去找！”
“可是……”乔米还想为温暖辩解些什么，莫子昂连忙拉住了他，“快去工作，少说两句”
温暖抱着膝盖蜷缩在审讯室的墙角，已经用全身的力气将自己裹成了一团，灰色的大衣将她包成了一团粽子，海藻般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凌乱的覆盖在脸上。
可是还是冷，好冷啊，抱着自己都忍不住在全身发抖，“我哥哥没死，哥哥没死，哥哥没死……”
月白色的外套轻轻的盖在了她身上，男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慢慢蹲在了她面前，浅浅的笑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像天使一样银白色的光，“哥哥？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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