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状态很奇怪,介于冷静和疯狂之间。我可以理智的判断阿莫在什么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却听不进去一句无关的话,任何拦住我的东西都让我暴躁异常。
我甚至有一种这样下去就算是十万大山我也能搜查完的错觉。
直到我们找到了那具残缺的,焦黑的,尸体。
我在确认她身份的过程中昏了过去,醒过来已经回到了寨子里,闷油瓶坐在我边上。
“胖子呢?”我问,本能的回避了那具尸体的事情。
“还在山上找。”闷油瓶回答。
我“哦”了一声,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就问:“你说,丫头每次都喜欢不告而别。她是不是已经回杭州了?”
闷油瓶看着我,没有说话。
“她那么机灵,也可能躲进山体或者溪流里了,”我接着说,“还害的我们漫山遍野的找。”
闷油瓶依然沉默。
我又说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然后开始笑,笑完了我对他说:“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吧。”闷油瓶对尸体有多了解我很清楚,我不想骗自己了。
可是闷油瓶还是没有反应,就像是入定了一样。
我忽然就怒了,“你们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是吧?你也是,我三叔也是,她也是!你们都拿我当什么东西?!我他妈的就不配知道连是不是活着我都他妈不配知道!”
我被自己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横冲直撞往外走,闷油瓶连象征性拦我的动作都没有,任凭我冲出了门。刚出门我就看到胖子走进院子,神色有些空洞,眼里满是血丝。
我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胖子忽然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我。
“天真,”他用力拍着我的背,“你哭吧,没人笑话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鸽一段了,顺便可能会修文,沙海还在重看,然后会有番外。
第86章 番外·费洛蒙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才让目光聚焦。费洛蒙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他最开始有一次以为自己已经醒了,在幻境里过了好几天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醒过来。
他躺在那里,鼻血流过他的嘴唇,脸颊,流进头发。
吴邪闭了闭眼,伸手去摸边上的一箱碳酸饮料。他不喜欢这些东西,但它们能缓解蛇毒给他带来的痛苦。
他摸到一只冰凉的手。
“吴邪。”
吴邪睁眼望着绯红色的天空,很慢的叹了口气,又一次闭上眼。他轻轻握着那只小手,捏了捏那柔软的指节,摸到练铁弹子留下的薄茧。
“吴邪。”那声音有点无奈,听起来似乎又像是在撒娇。
他无声的笑笑,把她的手拉过来,用嘴唇温柔的印下一个吻。
然后吴邪睁开眼睛,望着握空的手,已经黑下来的天穹,泛着冷光的身侧地板,眼中什么东西慢慢沉了下去。
“知道了,”他哑声说,“丫头,我不会这么睡过去的。”
——————
庄泱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
她长的很嫩,但年纪其实并不小,从业几年,也不是第一次和被下了药的人睡。
可这是她第一次和据说是盗墓贼,有点癫狂,还被下了药的男人睡。睡完了还要偷他的什么章。
男人是自己来的,看到她坐在床上愣了一下,笑着说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酒店的房间是刷卡的,不可能走错。庄泱笑笑,她看不出这个男人的年纪,虽然长的看起来很年轻,但他的气质却罕见的深沉,让她产生了好奇感。
这和传说中不太一样,她想,这个人要么运气绝佳,要么就是她的主顾已经被人下套了。
她睡过的男人不在多而在精,虽然不是什么傍上就能野鸡变凤凰的金大腿,但在下九流里也都是值得一提的人物。
这个男人叫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显然他是很特别的一个。
男人脱下风衣,随手搭在酒店的椅背上。她发现这个人的身材还不错,虽然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的,衣着品味也很合她的口味,加上那张脸,整体高分。
“喝点什么?”男人问。
庄泱歪了歪头,“红酒。”
酒倒好了,庄泱举着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红唇微抿,“不去洗个澡?”
男人挑眉,“好啊,庄小姐洗过了吗?”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微微一笑,忽然上前一步。庄泱先是下意识要往后缩,但随即自己就放松了,反而前倾伸手去摸男人的腰。
“蒂埃里穆勒。”男人只是在她颈侧闻了一下就往后退去。
庄泱也不尴尬,收回了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您记错了,是毒药系列的红毒。”在这一套香水里,红毒也叫蛊媚奇葩,其实庄泱知道这个味道有点过于腻了,但她今天是有强制任务的,当然还是要应景一些。
男人似乎觉得无所谓,点点头道:“我个人认为穆勒更适合你。”
我也觉得,庄泱心想。这个男人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似乎根本就不是在意她到底用的是什么香水。但就是这种不经意的风雅味道,反而让她更有兴致了。
他进入了浴室,庄泱大摇大摆地倚在门口。男人脱光了上衣,她看到这具算得上结实漂亮的身体上有几十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老疤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最新的伤在后腰,是一大块乌紫的淤青。
这些疤痕在他身上,给这个人凭添了几分痞戾。
他回头看了看庄泱,笑了笑,“既然不一起洗不如回避一下,庄小姐?”
他笑起来确实足够让人松动心防——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可以集那两种气质于一身的男人。庄泱耸耸肩,转身关上了门。
吴邪打开淋浴,先用冷水浇湿毛巾系在腰上,再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从头到脚淋湿自己。
外面的那个女人是陈金水找的,和阿莫有三分像。
每一次他想起阿莫,那股少有的占有欲就会迅速侵占脑海,紧接着他就会想起十万大山里黑色的尸体,长白雪山上闷油瓶把装着痋蛊的瓶子和鬼玺交给自己。
过去多久了?他已经开始忘记她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她总是变化模样,又或许她本就是万物的模样。
吴邪就着温热的水抹了一把脸,舔了舔嘴唇。可他居然还能描摹出她的唇形——男人果然都他妈的不是东西。
后腰疼起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洗了太久,草草擦干了头发推门出去,他看到庄泱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赵十八找的人还真不专业,吴邪一边想着一边把那个女人卷进被子里,打算裹成一个长条扔到脚头去。
庄泱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整个人蜷了起来。
卷饼做不了,只能做包子了。吴邪心想着就去扯被子。一扯之下,他看到庄泱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紫水晶的脚链,一串亮晶晶的紫水晶里有一颗很突兀的东西。
红豆。
他记起来当时阿莫跟他在西湖边上散步,学校地摊边上看中一串红豆,五块钱,她自己买了。
他私心藏了起来,给她换了一串红豆脚链,是老早收到过的好东西,要讲价怕是大买卖。
丫头第二天就发现了——自己总是瞒不过她。
小狐狸龇牙咧嘴发脾气,说自己这是资本主义大少爷的糖衣炮弹。但吴邪觉得她也喜欢,那是年轻时候那种想暗藏却掩不住张扬的靡丽被谜题搅得支离破碎,编织起来的模样。
“好看吗?”
庄泱睁开眼,似笑非笑的问。她的指甲涂了浅色的甲油,脚踝纤细,触感温热。吴邪松手,站起来,点了根烟。
这个男人回忆什么事情的时候格外有魅力,庄泱想,可惜她知道自己是抓不住这样男人的心的。
至少,她绝对不敢忤逆给她一颗红豆的那个人。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没见过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只觉得那似乎是个疯子。但是这不妨碍她帮做事。
今天的确是陈金水让她来的,但是她不是来按照要求戕害这个人的。一共十八种蛊和解法在紫水晶里,加上那颗红豆,她是来送快递的。
吴邪靠在桌边抽完了一支烟,问道:“她还说什么?”
庄泱微微一笑,“说,我技术很好,如果想睡……”
吴邪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竟然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庄泱的身体还是本能的抖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体内潜藏着那么浓的危险。
然而吴邪只是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躺在了沙发上,“关灯吧,我困了。”
庄泱愣了半晌,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说我困了时只露出了一瞬间的疲态,但庄泱没来由地心底一抽。
她关上灯,听着黑暗中男人悠长的呼吸,忽然很想知道那个人现在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的黑暗里怀抱着旧梦。
她轻声道:“晚安。”
第二天早上,吴邪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庄泱已经走了。尽管生物钟还是早早的唤醒了他,但这一觉他睡的质量非常好,什么梦也没有做,无论好的坏的。
他坐了起来,就发现自己手腕上系着一串三十六颗的水晶链。他找了很久,没有发现红豆的踪迹。
第87章 正文1·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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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学校的摄影展上认识关根的。
那年春天我从北欧留学回来,在省人民医院办理了长期观察手续后,和李钏儿一起住进了学校宿舍。
我们念的是艺术,一起做的交流生,所以在摄影系也有不少朋友。
关根在业内有些名气,我先欣赏了他的一些作品,后来才见到真人。
我们聊的很投契,他的各种游历经历对我这种小姑娘来说十分有吸引力。而我的故事也能引起他这样的写作者的一丝兴趣。
几年前我在国内出了一次车祸,伤的非常严重,送到欧洲一所医院里前后康复治疗了将近三年。第三年正好获得了当地交流生资格。
李钏儿的小姨是我的主治医生,她就是在我养病的期间和我混熟的。
那次事故让我失去了一段记忆和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那里的裤腿下取而代之的是特殊材料的可拆卸假肢。
当时关根就是邀请我参加摄影师圈内一个和残疾人有关的展览。我本来也不怎么感兴趣,毕竟觉得自己残的不太明显,也不太影响生活。不过人是好心,展也是好展。
我难得的主动要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以请教关老师问题为由,开始一天天信息轰炸他。
大约半年多时间,我知道他去过尼泊尔,也在厦门待过,和一些出版社和艺术圈子里的人有联系。而我和他的关系则一直停留在初入圈子的小画家和摄影写作关老师这一层上。
他是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人,和他做朋友很容易被他的从容和淡定感染。
但是我认识他这半年以来,都无法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抱有怎么样的好感。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境况,所以如果我不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和他所有人生转折点,明确我这种“人间浮萍”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我就无法和这个人交心。
李钏儿是个很单纯的姑娘,被保护的很好,也有能力自己做一些事情。这让我感觉到安心。
但是关根这个人不一样。
我在逐渐沉沦的同时,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
——————
我捧着手机坐在床沿上,发出每日嘤嘤嘤,“关老师今天又和我吐槽他编辑了……我好想赶紧有钱包养他可是人家会不会嫌弃我。”
李钏儿啧啧摇头,“拜托,我们也是镀金回来的美女,有点自信好不好?再说了,你倒是有钱啊!”
“你又不是没见过关根,”我对后半句充耳不闻,开始翻手机里的照片,“上次我去蓝庭签售会,那个美女作家都很喜欢他的样子!”
李钏儿回忆了一下,摊手,“那比起来,你确实仿佛青翠欲滴的小癞□□。”
我:“……”
“但你要相信,”她继续说,“他遇到你并且喜欢上你也是有可能的!那就是他活该命里有此一劫呀!”
我:“……请圆润的离开我的视线。”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发现是班级群里有通知。
最近要准备去写生了,还不知道学校定的是去什么地方,哪条线,得酌情收拾行李。
我点开一看,敦煌。
“去敦煌沿线,”李钏儿也看到了信息,“沙漠的装备得提前买哎,不然肯定去一趟黑三百度。”
我随口回应,“昂。”然后点开了和关根的聊天框。
默默磨墨:关老师!我们下周要去敦煌写生啦!
“你带哪条腿?”李钏儿蹲在墙角问,“我感觉沙漠可能和滑雪场差不多。”
墙角摆了一排假肢,是我的右腿。
在欧洲第一次滑雪的时候,大家站在雪坡上激动兴奋小心试探,我和李钏儿华尔兹式相互搀扶,磕磕碰碰中,一个没留意,我的腿自己滑了出去。
而且滑得比别人都快。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导致我后来在学院内名声大振,滑雪社立即递出了橄榄枝。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关根:巧了,我前段时间在甘肃和内蒙采风,给你发几个景点和店家的推荐。
默默磨墨:!!!
默默磨墨:有没有啥惦记的特产,我给你带。
关根:表情/有这心就满足了。不过我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去,也说不定能刚好遇上你们。
默默磨墨:行,那要是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关根:好/表情
关根:你们要进沙漠吗?最近可能会有点风,注意安全。
我捧着手机,咧了咧嘴,愉悦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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