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明孜塔玛镇南奇身边的时候慕容世松道:
“傻了吧,压根儿就没打算留你的小命!咱们有比你更好使的呢!”
说着,慕容世松挥挥手,便有几个大周士兵押着一个满面血污、神色晦暗的少年走向慕容世柏的队伍。明孜塔玛镇南奇躺在地上,双目圆睁,那人正是自己的长子萧萧捻吉梅勒叠,“萧萧捻吉,你竟敢背叛你父亲……”
明孜塔玛镇南奇用力咳嗽两声,颤抖着举起左臂,拳头用力一握,一枚锋利的暗器便倏地从明孜塔玛镇南奇左臂的青铜护腕中飞了出去。刚从城墙上下来的齐隆竹和予潘注意到明孜塔玛镇南奇的动作,急得就冲过来,予潘口中大叫:“小心暗器!!!!”
电光火石间,慕容世柏用力推开了身边的萧萧捻吉梅勒叠,自己却来不及躲开。“唰”地一声,然后暗器刺进肌体的声音,慕容世柏没有感到疼痛,他抬头一看,慕容世松已经张开双臂,护在了自己面前。
“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齐隆竹已经冲上前,怒吼着一刀砍断了明孜塔玛镇南奇的左臂,予潘也果断照着脖子就补了两刀,明孜塔玛镇南奇这才带着一丝没能达成目标的遗憾笑容,彻底死绝了。
只是这些对慕容世柏来说完全看不到,他一把扶住大哥慕容世松,焦急地问道:“大哥!大哥!你不要紧吧!”
慕容世松嘿嘿一笑,“没事儿,皮外伤而已,这玩意儿跟蚊子叮……”
话没说完,慕容世松膝盖一软就倒了下去,慕容世柏惊得面色惨白,用力扶住慕容世松,“大哥!你别吓我啊!”
慕容世松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劲儿,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口舌麻痹,“我……我……”
一旁萧萧捻吉梅勒叠面如死灰,“那是父亲从大理人手里弄来的见血封喉,没得救的。”
“不可能!!”慕容世柏用吐蕃语冲萧萧捻吉梅勒叠怒吼着,“我大哥吉人天相,他会长命百岁!!!”
“老二……”慕容世松吃力地抬起了手臂,在慕容世柏身上碰了碰,“你们……叽里呱啦……说个什么呢……吵……耳朵疼……”
“大哥你不会有事的!!我在问他解药呢!”慕容世柏努力保持微笑,却头一次觉得挤出笑容是这么艰难的事情。
慕容世松勉强笑了笑,“我……要死……啦……告诉爹……我……没丢……兰儿的……脸……枫哥儿……你……大嫂……”
带着未尽的话语和对人世的牵挂不舍,慕容世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十日后,扈自芳所率领的左军和齐隆竹率领的右军在斡雷歌渠城顺利会师,扈自芳此次战果也颇为丰硕,只是听闻慕容世松的英年早逝为大周的大获全胜蒙上了一丝阴影。明孜塔玛镇南奇的赞蒙、萧萧捻吉梅勒叠的母亲安直石莱答绛宥率领吐蕃国相伦甲卜项思等人投降,身份贵重之人皆被押送回京,萧萧捻吉梅勒叠因为父亲射死慕容世松的那只毒镖本来是冲着自己来的,一直郁郁寡欢。有几个慕容世松的亲近属下还试图杀死萧萧捻吉母子为慕容世松报仇,被齐隆竹及时发现,没有酿成恶果,但还是有不少人不服,“咱们大慕容将军就这么白白被那蛮子赞普害了么?”
对此,还是慕容世柏一句话才使众人的情绪平息了下来,“你们杀了赞普之子,我大哥才真正白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慕容世柏不是不痛苦,他是在咬牙忍着不倒下,好撑到班师回朝那一天。如今已是三月里,等到返京只怕慕容世松的尸体禁不住放,扈自芳、齐隆竹一直劝着要不要就近埋葬或者火化,可慕容世柏只是沉默不语,憋到最后他只轻声说,“京里,家父家母,嫂嫂侄儿,都在等着家兄回家,世柏不能在这里丢下他。”
后来还是予潘拿出郡王长子的身份拍了板,弄来大量的冰块保存慕容世松的遗体不腐。同时队伍加快行军速度,争取早日到达京城,让慕容世松能够入土为安,全军上下齐心协力,终于只用了两个多月就赶回了京城,这是后话。
话分两头,却说甄嬛奉命搬进棠梨宫也快小半年了,这段日子里甄嬛和流朱的关系终于恶化到了新的境界。
去岁华妃头七刚过,甄嬛就去抢孩子已经让她在六宫的评价几乎要跌到负值了,迁宫的时候品儿佩儿异口同声不愿离开承光宫,宁愿天天和晶清菊清扫空房子。甄嬛在外没朋友,回宫也没个伶俐一点儿的下人,棠梨宫的人她也不熟,不敢信任。重要的是进宫一年半了,玄凌根本就没有睡她的意思,以前也罢了,可朱柔则死的时候,甄嬛就在跟前,她看得真真的,自己的脸和朱柔则至少有七分相似,难怪皇上会厌弃自己。可是,如果说是性情不招人喜欢,还可以改,兴趣不招人待见,还能培养新的,唯独这容貌早了人的厌弃,就只有毁容一条路了。甄嬛急得便秘上火满脸痘,夜里又时常梦见断了半拉脖子的朱柔则前来索命,很快皮肤粗糙黑眼圈和姨妈不调也成了她的好盆友。
是个人都会烦躁的,何况甄嬛这样唯我独尊老娘如花似玉老娘才貌双全的宫廷潘金莲候补,受到的怨气根本不可能自我消化,只有再转发给别人才算舒坦,流朱的膝盖中枪也就成了难以避免的事情。饭不好吃,是流朱不伶俐,天气不好,是流朱不机灵,夜里猫叫,是流朱没眼力见儿……反正流朱比时臣还罪大恶极就对了【自从有了金坷垃,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写的了←】
流朱心里委屈不平,可她不同于寻常宫女,犯了错打发到浣衣局凌波殿什么的,她是甄嬛带进宫的奴才,死了都是甄嬛的人,只有甄嬛不要她,没有她不要甄嬛的道理。流朱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等待小主回心转意,重新惦记起自己的好儿来,大不了熬到二十三岁就出宫嫁人!只是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这天夜里,轮到流朱值夜,她服侍了甄嬛洗漱,期间自然少不了因为些子鸡毛蒜皮的事儿被甄嬛冷嘲热讽半天。流朱只能低着头一脸恭顺,心里掰着指头期盼自己赶紧二十三岁,到时候随便出去嫁个小厮都比呆在小主身边强啊!甄嬛睡前是服了助眠的汤药的,很快就睡着了,前半夜倒也平平稳稳,只是到了天快亮的那会儿,不知道是药效不够了还是因为什么,甄嬛又梦见了朱柔则。
“甄嬛!长得再像我,你也只是个影子!你取代不了我!”
……
“甄嬛你好狠的心!我和你有什么仇怨!你竟怂恿他们用弓弦勒死我!!”
……
“甄嬛,你可知道被弓弦勒死是什么滋味么!”
……
“甄嬛你看看我的脖子啊,你看是断了的!”
“啊啊啊!!!”甄嬛尖叫个不停,流朱急得翻身爬起,急急取了为甄嬛帕子擦汗,“小主莫怕小主莫怕。”
甄嬛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竟把流朱当成了朱柔则,一把推倒了她,翻身骑在流朱腰上,咬牙切齿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张脸!皇上才会不宠幸我!我才不得不在这宫里守活寡,都是你的错!你迟早要死的,怎么死的有什么分别!!还敢纠缠我,我必杀你千次万次,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甄嬛情绪激动,精神有些错乱,竟掐住了流朱的脖子,“让你阴魂不散!让你纠缠我!!”
流朱不意甄嬛竟会对自己下手,她素来忠心,纵然多番对甄嬛失望,却始终不曾忘了下人的本分,见甄嬛梦魇了去安慰服侍,根本没想到甄嬛会反过来掐自己的脖子,自然毫无防备,很快就被甄嬛掐的眼珠凸出,双手本能地抓抠着甄嬛的手。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流朱突然想起床上的瓷枕,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流朱在床上拍了半天,摸到了瓷枕,冲着甄嬛的肩膀就砸了下去。
“哎呦”一声,是个人都被砸醒了。甄嬛感觉自己的左肩像是碎裂了一样,她愤怒地看着流朱,“好你个犯上作乱的贱婢!”
甄嬛喊得咬牙切齿,不知道的人是真的没法想象到方才她还疯子一样要掐死流朱,肩膀上被招架这一下也完全是流朱的正当防卫。甄嬛自己也直接无视了这个事实,只知道自己被流朱重创,却不想想分明是自己动手在先,“好贱婢,早就知道你有了二心,不想你竟这么大胆!你叫我以后如何容得下你!来人!拿下这个意图加害主子的贱婢!”
这会儿天刚刚亮,棠梨宫素来不蒙圣驾降临,一宫人的规矩都松弛得很,甄嬛这一嗓子吆喝出去,竟然只有崔槿汐跑了进来。
流朱见势不妙,想也没想,挣扎起来,一头撞在崔槿汐肚子上,撞崔槿汐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流朱赤着脚就奔出了棠梨宫,一路往南边跑去。
第71章
胡君荣几日前刚刚从大理回来,玄凌也依言加他为太医院正六品院判,有因着他在大理立下的功劳,破例加封他嫡母正六品乡君,生母从六品乡君。这几日,嫡母态度的明显转变,胡君荣心里high爆了,当然他也知道生母终究还是矮了嫡母一肩,且自己一介太医能爬到院判的位子,已经是谢天谢地,今生也不敢奢望能够再进一步了。嫡母娘家有几个侄子年纪尚小,但是看上去都是读书的料儿,万一有一个两个将来出息了,到时候不知道嫡母又会是什么嘴脸。现在依然保持良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何况自己也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料想嫡母不会不答应的。
今日正是胡君荣回宫谢恩的日子,胡君荣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一大早兴奋地睡不着觉,索性就进了宫。这会儿时辰尚早,太医院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小太监,胡君荣闲坐无聊,干脆出了太医院,沿着小路从容散起了步。
正走着,胡君荣突然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先是吓了一跳,旋即镇定下来,眼神上下一打量,便知道面前滚到在地的女子不过是个在主子前有点脸面的宫女,并不是正经的娘娘小主。虽然是对方走路不长眼,但胡君荣今天心情好,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不会跟个女子见外,只和颜悦色道:“是我不好,冲撞了你,姑娘恕罪则个。”
连句你有没有受伤都懒得问,胡君荣转身就打算走,却被那女子一把抱住了大腿,“这位大爷您行行好,救奴婢一救!流朱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大爷的恩情的!”
胡君荣皱紧了眉头,想要一脚踹开,又怕自己男人气力大,踹出个内伤就越麻烦了,只好忍着额头的青筋,皮笑肉不笑道:“姑娘你这样可不好,先放开再说。”
流朱抱住胡君荣大腿的手越发用力了,她哭着说:
“不放!放了奴婢就死路一条了!”
混蛋现在天都亮了!待会儿给人瞧见咱们俩在宫里这么搂搂抱抱咱们俩都没命了!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胡君荣一肚子火气,只好压下怒意,道:“那你倒是说说,要我怎么救你?”
流朱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远处响起崔槿汐的声音,“那边也要找找!莫让那偷了小主首饰的婢子逃脱了!”
胡君荣哼了一声,“原来是个女时迁……”
“奴婢没有偷窃啊!”流朱急道:“我……我……我是知道了小主的秘事,她才要杀我灭口的!”
秘事?胡君荣心中的八卦之火突然就燃烧了起来,虽然不为人知,但他在玄凌跟前挂上号说难听点也是因为卖了八卦的,如今听流朱这么一说,胡君荣突然对面前这个小妮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抬眼一看,崔槿汐一拨儿人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简单思考了一下,又四处张望看了看环境,胡君荣道:“流朱姑娘是吧,你可信得过我?”
没过多久,崔槿汐等人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救命啊!来人呐!有人跳井啦!!!”
崔槿汐心下一紧,忙带着人追了过去,只见流朱面上唇上惨白无一丝血色,全身湿淋淋躺在地上,周围围了几个太监宫女在指指点点。流朱身侧有个太医打扮的人,正伸手隔着一块儿帕子按在她脖颈处。很快,那太医道:“太迟了,已经没气了,通知内务府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
崔槿汐忙上前福了福,“这位太医大人好,奴婢是棠梨宫掌事宫女崔槿汐,这宫女是我们小主玉贵人的陪嫁丫鬟。”
“哦?下官太医院院判胡君荣。崔姑姑是么?既然是棠梨宫的人,那请姑姑通知她的家人领了尸首回去吧。这宫女才死不久,仔细尸变诈尸什么的。”胡君荣面无表情,一脸见怪不怪。
一听说诈尸,崔槿汐背后的几个宫女有点儿发憷,谁都不敢上前细看了,崔槿汐也有点儿害怕,只强笑道:“可怜了流朱姑娘了,只是她本是我们小主娘家的家生子儿,父母早就无处可寻了。奴婢禀明小主之后,把尸首丢在乱葬岗便是了。”
“成,有劳姑姑,先行一步了。”
胡君荣已经是正六品院判,崔槿汐身上的正七品顺人早就被撸了,要不是去年大赦,她现在还在浣衣局洗衣裳呢,自然是不敢怠慢,忙又福身,“恭送大人。”
天气炎热,甄嬛见流朱死了,心中本来也有一丝愧疚,只是她肩膀被流朱一瓷枕拍得脱臼了,膀子肿得半天高,疼得她又张嘴骂流朱该死,那点子愧疚也消失不见了。
胡君荣去给玄凌磕了头请了安,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玄凌不置可否,只说:“一个丫鬟的命而已,并不打紧的,你既然救了便救了。济人署的事儿如今已经有了章程,到时候滇郡两广一带防治疫情的事儿就交给你胡太医了,这是个责任重大的苦差,可也是个济世救人积功德的好事儿,你务必上心。”
胡君荣跪地叩头:“臣谢主隆恩。”
天黑之后,胡君荣带了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去了乱葬岗,打着灯笼找了许久方找到仍在昏迷中的流朱。胡君荣和几个小厮都背过身去,由着两个婆子为流朱换了衣裳,又塞进轿子抬回了府。流朱醒来之后,胡君荣细细查问,才知道流朱口中的秘事也没什么价值,心中有些小失望。不过到底是一条人命,胡君荣的生母倒是很喜欢嘴甜的流朱,胡君荣的嫡母最近正是跟胡君荣母子关系处在蜜月期,非但没有反对,反而让人送了些衣料过来,说是给大爷“屋里人”裁衣用的。胡君荣知道两位母亲都误会了,苦笑一声,却也懒得反驳,左右一个丫头罢了,现在要紧的是她身上新伤旧伤不少,先治好了再说。自此流朱便在胡君荣府上住下了,这是后话。
话说胡君荣告退之后,玄凌又拿起案上的密信,是现在还扮做尤公公,跟温实初在松阳县出差的庚的手笔。玄凌看完密信,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下思考了一会儿,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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