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盖了俞侯大印的公布贴出去了,众人也没久留了,赵离忧忙,他们也是,还得整理好头事务,呈新将军阅览,就散了。
赵离忧送罢孔诚等将,回身瞥了眼,将军府的管事下人神色各异,有殷勤有畏缩,他暂时不理,只点了一个亲卫,命立即回府一趟,通知盈珠过来。
这消息,其实他们知道的比正式公文还早几天,该商量的已经商量好了。
第一步,当然是接军政二务及将军府了。
一得通知,盈珠就把将军府给锁了,只留两个人看着,她领着其余所有人搬过来。
先人过来,东西后续慢慢搬不迟,以后就长居将军府了,这人生地方不熟,当然得把书房和起居守好了,人需带足了。
盈珠准备妥当,一得迅就领着钱正平王婶等人浩浩荡荡赶至,她才进门,苗泰后脚就到了。
他一行是跟在送委任状的人身后回榆谷的,不过不好一起出现,这才稍慢了些。
风尘仆仆,都未曾回家梳洗,进门后,盈珠微笑,寒暄道,“苗家主当居首功!”
“不敢,不敢,此乃将军之能,我不过锦上添花。”
苗泰谦逊一句,立即双膝着地大礼拜下:“如将军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和之前的交易不同了,他这是要正式投到赵离忧麾下。
盈珠赵离忧对视一眼,赵离忧上前,俯身扶起苗泰:“能得你相助,极好!”
关于苗泰此举,其实二人都有所预料,押宝赢了,又有大功,苗氏就能一跃跻身官场,可谓乘风而上,春风得意。
这是双赢,苗泰作为一个大商号的家主,必擅财政经济,而赵离忧新上任正值要大换血的时候,他底下武将盛衰,正正欠缺这类人才。
“如今正是诸事繁杂之时,正要苗家主多多辛劳。”
苗泰投效后,身份不同了,赵离忧给他齐和颂等人一样的待遇,虽依旧清冷言简意赅,但已不再如从前般冷漠到底。
这变化苗泰自然感觉得到,忙深深一揖:“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将军所托。”
差不多了,盈珠便笑:“家主还是休息好,再过来不迟。”
苗泰一抹脸上尘土,笑道:“正是,正是。”
盈珠吩咐钱正平亲自带去安排,目送苗泰出了外书房,房门掩上,她长吐一口气,露出笑意,满怀畅意道:“终于成功了!”
委任状到,名正言顺,终于拥有一个地盘。
两年了,真的很不容易。
环视这个宽敞又扩大、象征着义安军政枢的外书房,满是浓浓的感慨。
第49章 其乐融融
盈珠笑道:“今晚我亲自下厨,咱们庆功!”
赵离忧神色缓和,见她眉眼弯弯,他唇角也翘了翘,“好。”
盈珠洗手做羹汤,两人其乐融融的边吃边聊,气氛温馨。
接下来,赵离忧他们很忙,首要抓拢的就是军权。
先正式提了齐和颂的叔父齐弘化为大将,齐弘化资历是够的,功勋也有,之前是郑越的副将,郑越死后,他就暂时掌正职事务,如今正好转正。
另外两个大将位置,一个是赵离忧原本的副将,另一个则是齐和颂。
这些是他亲自提拔的,局面很快一面倒,包沿已经完全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
赵离忧雷厉风行,治军从严,不论何人何事都严格按照军规行事,没半点高邵在位时的偏袒和含糊。
这么一来,军风立即肃清。
士气大振,军心凝聚力更强。
一时众将归心,军中除了包沿算个隐患以外,基本没有问题了。
齐和颂更是认为赵离忧就是天生帅才。
最繁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每每到了盈珠跟前,赵离忧总是一阵紧张。
上午操演士兵,午间又和诸将见过面,正打算回将军府处理政务。
他打马出了营门,数十亲卫立即紧紧簇拥跟随,到南北交错的朱雀街口时,前头赵离忧忽勒住马,淡淡吩咐众人:“你们先回去。”
众亲卫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即应了,告退后,队长率人先直行过去。
赵离忧在原地驻足片刻,一扯缰绳,往南城直奔而去。
他在东大街街头停下,看了片刻,翻身下马进了门。
“这位将军,您请。”
赵离忧一身铠甲也明显是高阶将领,在门口迎宾的银楼伙计吃了一惊,忙打发人去叫了管事来。
十分殷勤小心的把人迎进门,问道:“不知将军是要些什么首饰?”
银楼里头都是女客,闻声回头的女子立时眼前一亮。
见俊美的年轻将军,惊艳爱慕的目光放在他身上,若非实在气场太强又过分冷峻,恐怕已经有人过来试探搭讪了。
饶是如此,也有几个自以为有背景的蠢蠢欲动。
赵离忧不喜这样人炙热的目光,神色更冷,冷道:“簪子。”
“哦,将军这边请。”
管事忙引路,挡住乱八糟的目光,将他引到内间。
掌柜一看铠甲,又见其相貌不凡心下隐有猜测,忙把最好最精致的发簪都取了出来,几十个摆满了一个柜台,均是样式质地极好之物。
赵离忧皱了皱眉,他觉得盈珠不喜欢那些沉沉坠坠的,平日就没见她戴过。
他皱着眉头,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回左边。
十分严肃地看过后,他最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精致简约,他觉得应该最可能得盈珠喜欢的。
赵离忧回到将军府后,先回房把铠甲卸了,将那个梨木小匣子捏着站了一会,小心收进怀里,琢磨着怎么送出去。
他才放好,便听对面房门打开。
盈珠扬声唤他,“离忧!你看看我这身怎么样?”
他和盈珠人住了同一个院子,于是直接在前院外书房后寻一院子住下,不分开怕被钻了空子。
盈珠无暇理会这些家宅小事,全部交给钱正平和王婶氏婆媳几个,只定下简单粗暴的几条规矩。
但凡原先得用的、有些脸面的下仆,全部不要,一律给高邵家眷给带走,正好还落得个体恤的好名声。
若非一个不要会物极必反,对新上任的赵离忧影响不好,盈珠还想一切通通放出去。
第50章 礼物
这么大一座将军府,其实现在这些人已经算很少很少了,先前高邵家人数百,还每年添置。
不过盈珠倒也没有那么娇贵,够用就行了。
她让钱正平宣布互相监督举报的规矩,悬高奖金,有效约束这些人并再度筛选。
府里如今正洒扫修整着,盈珠吩咐慢慢来。
最忙一段时间过去后,盈珠都会腾出时间来练习射箭。
练习射箭的日子也不短了,练习的越久越容易上手,正在拉箭瞄准时,就听见赵离忧穿着军靴的脚步声,她放下弓箭便兴冲冲叫赵离忧来看。
盈珠一身绛色劲装,身形纤细英姿飒爽,手拿弓箭,秀美的脸上笑意盈盈。
“好看吗?”盈珠兴致勃勃转了一圈。
她本肤色白皙,绛色衣服一衬,愈发显得肌光如玉,赵离忧有些移不开眼,顿了顿,才道:“好看。”
他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小匣子,这簪子和她很配。
他低声说:“阿珠,我有东西送你。”又补充:“晚上。”
盈珠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也有东西送你。”
这是给赵离忧裁的一套新衣,就是先前格外喜欢那衣裳样式,盈珠答应给了他亲自做。
好在原主的女红不错,接手过来也没废,盈珠给他裁了一套,不过她不怎么擅长针线活,算是纸上谈兵,做的也不怎么好。
做了个把月才做好。
“真的?”
赵离忧很高兴,他触了触怀里的簪子,思绪忍不住有些往这边飘。
不过他也清楚,阿珠对他是没这个心思的,这礼物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饶是如此,也足够他欢喜了,唇角翘起一路到院门都没收敛回去。
盈珠看着他满脸笑意的样子,也笑着说道头:“好,衣服给你。”
赵离忧忙敛了敛微翘唇角,十分严肃“嗯”了一声。
盈珠微笑看着,“你今儿怎么了?”
盈珠赵离忧沿着廊道缓步而行,她低声问他:“怎么晚上有些心不在焉的?”
方才饭桌上,赵离忧基本没吭过声,盈珠一眼就看出来,他有心事。
“是不是近日太过疲累了?那就歇歇,反正现在一切顺利了。”
她眸光温柔,正仰着一张脸凝视他,赵离忧一时紧张,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无妨,我不累。”
穿过角门,眼看小院就在前头,赵离忧心跳愈发急促,他这样子看着实在有些紧张。
盈珠仔细打量过,见他确实不见疲惫,这才放了心,于是开口道“你不是有东西送我吗?”
赵离忧整个人都定住了,僵了一瞬,“……阿珠。”
“怎么了?”
赵离忧扯了几下唇角,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在你心里,我重要吗?”
盈珠蓦然抬头,见他脸色绷紧都有些僵了,她一怔。
她顿了半晌,“是啊,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而是唯一。
话一出口,赵离忧怔怔的,看她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却全听不见。
取出那个在怀里揣了一整天的梨木小匣往她怀里一塞,“送你。”他红着脸头也不敢回的回到自己房间。
赵离忧仰躺在床上,扯过锦被,蒙住整个头脸。
她收到他的礼物会喜欢吗?她说他对他来说很重要。
盈珠就往对面厢房去。
“离忧,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还未敲门,门“咿呀”一声开了,赵离忧从房里出来,见到盈珠的鬓发间正插着他送的那只玉簪。
很是好看,的确不错,带在她发间更是交相辉映。
“阿珠。”
赵离忧忽然喊住她,一如他不知如何表达的情感。
“什么?”
“没事,早点睡。”
“早点睡。”
赵离忧回屋拿出那套盈珠亲手做的衣服,用手捧起躺在床上放在怀里抱着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睡着了。
特殊时期过去了,她便不再留在赵离忧的院落,而是在隔壁开辟了一个新院子,作为她练习弓箭的场所。
赵离忧给她精心挑选了随卫,王小康何文林等人也算占了前期的优势,现在每天都在努力认字习武。
午时苗泰特地来了一趟。
“谢主事。”
苗泰施了个礼,便被她笑着打断叫坐下:“苗家主怎么这么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
二人说笑两句,苗泰便说起来意,是有关盐的消息。
“丽泽李家的公子北上购马,途径咱们义安,如今下榻在城东的平德客栈。”
苗泰的消息渠道连官府都比不上,哪怕盐他没做,那消息也是灵通得很。
自从意识到盈珠对盐道的隐隐关注,他立即留神起来了,确认了这一点,次日立即把重要消息私下禀告。
这丽泽,乃原坊丽泽郡,就砀县往南渡黄河就是了。
丽泽有大磐集,这李家更是掌控磐集的十数个家族之一,李氏制盐售盐,此乃重要财脉。
本来砀县是不怎么和原坊联系的,因为这是天子辖地,人多水浑乱哄哄的。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会,盈珠想了想道:“咱们去平德客栈,先看一看。”
看看来人究竟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接触。
“行,我们这就出发。”
一路上苗泰给盈珠说了说他知道的情况。
这次来的是李大公子,嫡长子,在李家有一定话语权,若要以购盐打通这条道的话,把他拿下就差不多的。
就是丽泽磐集多毒盐,质量没有海盐好,价格还不比远道而来的海盐低。
这盈珠知道,他们的过滤提纯技术不行。
不过,她的意思还是先考察接触一下,多方了解,多方比较,才能选出合适又好的。
苗泰十分赞同,接着又说:“这次来,同行的还有好几家公子,据我所知的有陈家张家,其余两家不大清楚,不过据说都是原坊北上购马的。”
盈珠点了点头。
原坊倒不怕,原坊距锦州千里之遥,两个圈子并无交集,原主从前也就见过寥寥几个回乡省亲的原坊贵女罢了,公子一个不认识,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为谨慎盈珠又问一句,确定无女子同行后,她的心便彻底放下。
这平德客栈是城东最大的客栈,集吃饭住宿于一身,人来车往出出入入,非常热闹。
在门外并不能观察接触些什么,盈珠和苗泰便下了车,往大门过去。
“两位客官好,不知是想打尖还是吃饭?”
两人一进大门,便有伙计殷勤迎上,将客人引入大堂。
苗泰掏出一粒碎银,放在伙计手心道:“小兄弟,给你打听一下,从原坊丽泽来的贵客坐哪?”
盈珠环视一圈,接话道:“给我们安排一个附近的桌子。”
“好嘞!”
伙计接过银子登时大喜,忙转身一指:“就在那边!他们刚刚下来,才叫的酒菜。”
盈珠顺着伙计所指看去,恰巧一个玉冠华服的青年抬起头来,两人骤不及防的四目对。
那人一愣,似乎有些惊喜的微微张嘴,忙起身朝她走来。
于赵离忧而言,今天注定是心乱如麻的一天,穿着她做的衣服心里别提多暖了。
突然有一人进来禀报,“禀将军,今儿谢姑娘出门了,在平德客栈碰上了一个认识的公子!”
公子?为了避免她遇上什么合眼缘的人而自己还不知道,赵离忧今早出门前,犹豫了一下,吩咐若盈珠见了什么生人,回来和他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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