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歇吧,都练了一个时辰了。”
“嗯。”
赵离忧说完,拉过她的手穿过廊下进了有厚帘子挡住的门,进了屋里,就一阵暖气迎来,屋里的炭炉烧的正红。
赵离忧抬给她解开斗篷拿下,摘下不怎么厚的手套拉在火炉上面暖暖。
盈珠看着他如此细心,嘴角含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这时一个脚步声响起,萧滨在外求见。
赵离忧说了句进来才放开盈珠的手,对萧滨道:“说。”
萧滨奉上一纸讯报,低头道:“李费等人一击没有得手,许氏被人所救。”
萧滨低着头,上首传来赵离忧冷冷的声音:“你是说,数十人截杀一无寸铁的妇人,竟失手了?”
他“啪”一声讯报重重拍着案上。
“禀将军,那救她的人数众多,身手竟不比李费等,被迫无奈只得暂时放弃。李费等人已沿着官道追寻过去了。”
赵离忧眉心一蹙,冷冷道:“立即增派人,务必追上。将许氏除去,若那救人者执意护着,不必顾忌。”
“是!”
萧滨领命匆匆而去。
“离忧!”
门帘一放下,盈珠立即问道:“你派人去截杀许氏了?为什么?”
“别急,你听我说。”
赵离忧教她拉到炭炉边坐下,这才将那日的事给说了一遍。
“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和舅舅细说了。”
许氏到底是陶鸿光的妻子,赵离忧私底下截杀舅母,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好。
既然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他点头道,“你放心,许氏回不了榆谷的。”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盈珠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睛,赵离忧忙道:“早上起得早,你先睡会。”
盈珠点了点头,天气冷了她也懒得动,酒楼的事钱正平他们也能处理得好,她不需要天天去,偶尔隔三差五看看就可以。
赵离忧低声说了几句,将她送回房内,才转过身出门。
萧滨折返又呈上另一报。
“李费寻得救许氏一行的踪迹,已经尾随上去。”
赵离忧淡淡问道:“是什么人?”
“由于时间尚短,未探得清楚,不过据客栈东家说,那公子仿佛……姓傅。”
赵离忧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姓傅?
难道是他?
傅承等人进了一家客栈投宿一夜。
亲卫队长却来禀:“主子,那妇人不见了。”
傅承不在意,只问:“榆谷那边有讯息传来吗?”
“还没。”
他蹙眉,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以为许氏趁乱走了,包括后面追上来的李费一行。
只不过,许氏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好一个野种,好一个心狠辣的野种!”
许氏蜷缩在客栈后的柴房柴堆里,咬牙切齿,又恨又冷。
一开始确实惊吓过度,发起热来头脑混沌成一团,但她一直模糊听见有人对话。
“……又追上来了。”
“怕不是山匪吧,这女人也不知什么来路,救她反救出麻烦来了,穷追不舍,应该是仇家吧?……”
许氏烧渐渐退了,脑子慢慢转了起来。
不是山匪,仇家?
她恨得牙根咬出了血,她还能有什么仇家,除了赵离忧哪还有什么别的仇人?
夜里李费一行再次寻迹追上,稍稍打探一番,就发现许氏竟不见了。
第54章 吃醋
义安,榆谷,将军府。
盈珠穿着狐皮斗篷沿着廊道缓步而来,对书房门口的亲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推开外书房的大门,就见赵离忧坐在梨木大书案后,正在想事情,一听门响才回神,看到来人后眸子立刻一亮:“阿珠。”
他起身迎了上来,握了一下她的手,有点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心搓了搓,接过她解下的披风。
“冷不冷?”
“不冷。”
盈珠坐下,拿过旁边火盆上的火钳子,扒了扒有些变黑的炭火,把炭火弄的火红了些,他似乎有心事,这几天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离忧你这几天怎么了?”
之前她来到门外,他总是提前就发现,可今日她脚步没刻意放轻,门口亲卫的声音也不算小,可他却是直到她推门进屋才回神。
她瞥了一眼案上纸上的滴墨,看来他发呆的时间并不短。
“是在想许氏?”
盈珠知道昨天得报,许氏跑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踪迹。
可就算许氏怀疑也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她的话,而且她未必能回到榆谷。
丘铜外家已经派人过去了,榆谷各要塞和城门也安排了人。
这种程度的事,还不至于让赵离忧这样。
盈珠有些担心,她拉赵离忧坐在身边的火盆旁,问道:“离忧该吃饭了。怎么了?有心事?跟我说说好不好?”
“没什么?”
赵离忧笑笑道:“我只是想起娘了。”
“哦。”盈珠听到他的话,心里就有些泛酸。家人啊,不知道他们在现代过得好不好?
不过片刻后,她便将这些情绪压下去了,现在想这些其实也毫无用处,她反握赵离忧的手,安慰道:“你娘要是能看到你这么有出息也是高兴的,而且现在离复仇越来越近近,你也别伤心了。”
“嗯。”
赵离忧应了,笑了笑道:“天冷,我这还有些事,我先送你回去。”
“好。”
赵离忧起身送盈珠回去,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将盈珠送回房才折返,离开盈珠后,赵离忧面上微笑便敛了起来。
在梨木大书案后坐下,他看了眼那张滴了一团浓墨的纸笺,片刻后捏成一团。
他这几日心神不宁,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许氏,哪怕许氏这事再怎么发展,他也不惧。
刚才,他和盈珠其实没说实话,虽然他从不会瞒她的,只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他唇角抿紧,傅承,这个名字在他心头反复出现。
昨天客栈伙计看见了傅承一行马车上的傅氏家徽章,描出来后交给李费,李费传回,赵离忧一眼就认出来了。
竟真是傅承折返?马队不是借道丘铜吗?他不随购置的马匹一起南下,单独跑来义安做什么?
当初,傅承可是和盈珠差一点,就成了夫妻。
而且据他所知,在定亲前,傅谢两家有联姻已经很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两人青梅竹马,傅承也常常到芜城看她。
曾经两人品茶赏画,结伴踏青,就连赵离忧,也见过不止一次。
如今回忆起来,那傅承真是碍眼至极。
他总怕,盈珠对他毫无任何男女之情。
傅承舍弃丘铜一意折返义安的目的好像已经呼之欲出了,一想到这赵离忧就心烦意乱,但是一想阿珠既答应了他,就不会反悔的。
可男女之情,又岂是可以控制的?又想这段时间相处,阿珠可有对他生出些情意?
他送盈珠的那簪子,从未见她戴过,都这么多天了,就送的时候带过一次。
她对他,虽然很好,可总觉有些热情不足。
赵离忧是没有什么经验,哪怕他亲她,她都没见太多情绪变化。
赵离忧其实不介意,即便他这样也很欢喜了,从前以为他不急,他可以等的。
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碍眼的人,让他一阵忧虑烦躁。
“傅承,傅承。”
赵离忧抿唇一阵又想,傅承并不知阿珠的身份,在榆谷这么大一个县,要找一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这么一想,才稍稍安了些心。
阿珠平时也不爱出门,他再注意一些,让人防着,两人碰不上面,那就没事了。
傅承不可能一直久留的,等他折返南颍,南颍义安相隔何止千里?更不可能会再见。
赵离忧是这样想的,这才放下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团起身回房休息。
不想,傅承抵达榆谷的第二日,竟直奔将军府,一开口就说欲拜访盈珠。
赵离忧听人禀告的瞬间便丢下了大步跨出将军府的大门,在人来车往的青石板大街斜对面转角位置,就看见了一个藏蓝色深衣衫披着白狐斗篷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不是傅承还有谁?
此时傅承正直直看着这边,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穿过宽敞的青石大街和行人交汇。
傅承眯了眯眼:“……这,是赵离忧。”
他立即把人认出来,打听将军府时,他也猜测过很可能是赵离忧,果然,士别日,刮目相看。
如今的赵离忧通身威势,哪有半分昔日身世存疑的孤僻少年的影子。
他挑了挑眉,确实是赵离忧。
“谁找我?”此时盈珠也正好到大门口,赵离忧两步站在盈珠身边,瞥了眼傅承。
“离忧。”
“嗯。”
赵离忧低头道:“冷吗?”
他唇角抿得紧,说着仔细看她衣着,将盈珠狐皮斗篷拢得紧紧的,盈珠笑着摇头道:“我不冷。”
她抬头看傅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其实她跟傅承不熟,说起来也只算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她没有什么话好和他说的。
两个男人对视片刻,最后还是傅承微一拱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久违了。”
他淡淡微笑,一身贵公子风范。
赵离忧瞥了他一眼:“傅世子风采依旧。”
赵离忧的语气比傅承更淡,面上不见丁点客套笑意。
盈珠只站在赵离忧旁边,没有一点从前和他的亲密还是像个陌生人一般,傅承蹙了蹙眉。
赵离忧孤冷,傅承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除了冷意以外,他却隐隐觉对方似乎对自己有敌意。
而盈珠却无意和他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赵离忧说:“没事咱们回去吧。”
“好!”
赵离忧唇角抿了抿,冷冷瞥了傅承一眼,紧随盈珠回了府。
两人很快消失在傅承眼前,傅承的眸子暗了暗。
赵离忧本以为傅承得无功离开,谁知道对方竟顺藤摸瓜摸到将军府。
一接讯,他立即率先赶来。
好在盈珠并没有和傅承说话,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
即便如此他的心肝也像火灼般的,一阵涩痛,他怕她真的无法对傅承忘情,他脚步顿了顿,转眸去观察她的神色。
“离忧,怎么了?”
盈珠停下脚步回头,赵离忧勉强扯了扯唇角:“无事。”
盈珠听他说没事,就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此时天上嗖嗖的飘着雪,本来就嫌冷懒得动的盈珠,被折腾这一趟还有些不满,那个傅承没事找她干嘛,见了她也没见说什么,不知道在搞什么。
见盈珠的情绪低落,赵离忧的手攥得更紧。
两人回到小院,赵离忧难受,煎熬了许久还是想问,他张了张嘴,却见盈珠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
盈珠笑了笑,但脸色实在不大好看,实际上是盈珠刚才来了大姨妈,这大冷天的本来就不舒服,还要被那个傅承叫出去,搞的现在肚子又不太好了。
赵离忧站起:“……我送你回去。”
他声音发涩,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看门“吱呀”一声在眼前合上。
赵离忧心下一片冰冷,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房的。
倒在床上,头脑一片混乱,他的枕头下有一套衣服被他珍藏着,却是之前盈珠亲做给他的。
他将衣服拿出来抱在怀里,牙关咬紧,无乱如何,他都不能让任何人将阿珠从他身边夺走!
哪怕死也不行,一个夜里,两人不得安眠。
盈珠是大姨妈刚来时的难受,喝了些姜汤又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了一晚,已经调整过来了。
只不过还是不怎么爱动,窝在被窝里,床前放着一个火红的炭炉让房间里暖暖的。
赵离忧进屋,她也少见的没有发现。
此前此景,落在煎熬一宿的赵离忧的眼,却是难受极了。
心肝像搁在滚油里来回煎着,翻滚沸腾灼痛难当,他深呼吸几下,勉强忍住。
“阿珠。”
“嗯。”
盈珠回头看向赵离忧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好,顿时问道:“离忧你怎么了?”
赵离忧脸色有点差,眼下泛青,细看眸还隐隐有血丝,肤色有些黯淡。
“昨夜没睡好吗?”
盈珠拉他过来,细细打量:“是不是以前烙下了风寒的根子?快到炭炉旁来暖暖,我等会熬些红枣莲子汤,吃了应该能好点。”
“嗯。”
看到她依旧对他体贴关怀,赵离忧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了些,但谁知这时,却又有亲卫来禀。
“昨日那公子派人送来口信,说请盈姑娘去平德客栈一趟。”
盈珠略顿了顿,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不想去,他要有事就让他直接捎回来吧。”
“阿珠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盈珠一怔,惊了,谁?舍不得谁?……傅承吗?
“不是。”
当然不是!这哪跟哪啊,这不是没去嘛?
她说不是,赵离忧心里一阵又酸又甜,她始终是顾念着自己的。
他问道:“那阿珠,你心里可有我……”可对我有男女之情?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他抬手贴着她的脸,给她苍白的脸添了几分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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