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沅揪着他耳朵的手一轻。
胸口的位置,蔓生起一种奇怪的饱涨感。
良久,她垂眸轻笑了下:“这也是情蛊教你的?”
她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嵇无泠下意识要追问,却被她攥住衣带。
宁扶沅轻飘飘地一拽,两人身上,那繁重的衣物便散开,抛向了花簇间。
她微微一笑,指腹自他衣物间探去,隔着薄薄的里衣,按住他坚韧宽厚许多的后脊。
伏在他急促闪烁的耳畔,她舔了舔尖牙,赤眸浓稠如血:“要让本尊破除执念,再无杂思,只亲吻如何够。”
“不如,你胆子再大点。”
入眼皆是绵腻如堆雪的白,嵇无泠浑身僵硬,像被烫到一般,匆匆闭眼。
心跳紊乱间,那金球里,欢喜佛的各式姿态,便争先恐后地向他涌来。
他的喉头越发干,燥热的气息几乎涌到了嗓眼。
宁扶沅睁着一双澄澈的赤眸,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看他浑身染了绯红,偏偏要僵硬站直,隐忍不发的模样。
只可惜,那蓬松柔软的狐尾不知何时已经暴露出来,有下没下地拂过她的腿侧。
痒痒的。
像是被蛊惑了,宁扶沅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趁他还闭着眼,好奇地咬住那上下急促滑动的喉节。
她的力道并不轻,嵇无泠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指尖颤栗地握住师尊滑腻的肩头,微微收紧。
他眼尾逐渐染上潮红,脑海里,终于定下某种适合双修的姿势。
宁扶沅本来还打算继续撩拨的,可今日这逆徒却好似没之前那么有耐心了,急促地便要抱住她,往屋子里走。
她挑挑眉,抓住他的尾巴,哑声笑了:“不要,就在此处。”
这是宁扶沅的神识海,与她心之本源和神魂最接近的地方。
在这里,她的一切感官都会被加倍放大。
细微的痛苦、欢愉,颤栗的刺激感,甚至淡入风里的水渍声,都无比得清晰。
这逆徒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花样,竟比之前几次,熟练了许多。
那情蛊因为受到冲击,早从他丹田深处爬出来,在经脉间兴奋地游走,汲取外溢的罡气。
嵇无泠哪里还顾得上管蛊虫行走带来的刺痛,他丝毫没有因为在她的神识海里,而受到修为上的压制,精力更是旺盛。
宁扶沅在他沉闷反复的动作里,眼眸中的赤红渐渐晕染开,逐渐失神。
但她好歹还记得自己此次的初衷。
她伸脚勾住那不老实乱窜的狐尾,支起发软的双腿。
指尖穿过他的乌发,宁扶沅引着体内浓郁的煞气,在经脉里快速行走,汇聚在某处。
那煞气如极速转动的漩涡,吸引着他体内醇厚的阳罡气,源源不断地泻出,朝她渡过来。
随着宁扶沅汲取,嵇无泠浑身不断颤栗着,绷直的脊背微屈,快意从脊椎底快速腾起。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极端灭顶的欢愉里,根本毫无抵御之力。
等嵇无泠意识到宁扶沅想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蛊虫被那逆行的纯阳之气冲击着,找不到回丹田的方向,眼看就要脱离他体内。
嵇无泠咬牙,眼底已经带上了湿润的猩红,他勉强找回意志,伸手想要脱离师尊。
可宁扶沅哪里会就此放过机会。
她微微一笑,嗓音低哑:“乖啊。”
这是她的神识海内,自然由着她随心所欲。
宁扶沅不过是意念一动,只听“咔擦”一声清响。
嵇无泠试图推开她的那只手,便被一只银色的镣铐,扣在了窗梁上。
几乎与此同时,那只情蛊,落在了宁扶沅的掌心里。
她捏着那只情蛊,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看见小徒弟弓着背脊,靠在石墙上,黑发掩住双眸,面色青白一片,似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了。
宁扶沅心底莫名腾起一股挠心挠肺的慌乱。
“入歧!”她快速伸手抱住他,两人却齐齐跪倒在地。
宁扶沅慌忙地解开那镣铐,俯身将与他气息交融,将误汲取过来的纯阳之气递还回去。
与此同时,宁扶沅向来懒得渡想的脑海,快速运转,终于想起那被她遗忘的全套双修功法。
她抱着他冰凉的躯体,将指尖贴在他下腹往上三寸处,屏息运行煞气。
等嵇无泠清醒过来时,那股失魂的无力感已经彻底消失了。
一道冷热交织的赤金气体,拖曳着耀眼的光尾,正灵活地绕着他周身快速舔舐,仿佛一只有生命力的游鱼。
那因为种种原因,堵滞又被操纵的丹田,似被人疏通过,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畅。
但嵇无泠很快无心多管,他快速俯身,抱起枕在他膝盖上,闭眼不醒的师尊。
黑眸闪烁,他慌忙地开口:“师尊?”
她长发披散在他怀里,紧蹙着眉心,毫无反应。
“师尊醒醒。”
嵇无泠心脏一空,紧紧抱着她:“阿沅?阿沅我……”
宁扶沅终于忍无可忍,烦躁地推开他:“吵死了。”
她嗓音很低,几乎是在囔嚷:“本尊累了,要调息……别吵。”
嵇无泠因为害怕得而复失的慌乱心跳终于落回原处。
但很快,想起那被师尊执意取走的情蛊,嵇无泠指尖便是一颤。
前世,直到他寻回灵慧根,那情蛊也从未引出过。
他几乎习惯了依赖那虫蛊。
但他这一世,并未被夺走灵慧根……
嵇无泠抿了抿唇,垂眸仔细一感受,并未发觉体内有任何异常,反而修为似有所提升。
他扯了扯唇角,试了几次,很快就能如常地微笑了。
嵇无泠紧绷的躯体终于缓缓松懈下去。
他帮师尊挪了个位置,让她在他怀里睡得安稳些。
迟疑片刻,还是不太甘心地抬起指尖,抚平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师尊……可有认识的人,叫小十七。”
宁扶沅觉得吵,偏偏那声音还不紧不慢地在她耳边喊了好几次。
她下意识烦躁开口:“没有!”
“那人兴许是师尊的晚辈……”
宁扶沅终于忍无可忍:“什么小十七,那逆徒嵇无泠不就是十七吗!”
嵇无泠心头一跳。
他怔了怔:“怎么会是嵇无泠……”
可宁扶沅明显已经陷入沉睡,不会再搭理他了。
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飓风声,吹得门框作响。
嵇无泠将师尊抱到床榻上安置好,抬步去合上门窗。
正要收手的瞬间,他突然双目一颤,骤然想起一件事——
师尊收了七百弟子,但关门弟子只有十七个,而他刚好是第十七个。
所以,前世,师尊心心念念的那尊人偶,是……未曾被逐出师门前的他?
嵇无泠心脏像被炙烤过,滚烫一片,唇角泛起他自己都不察觉的笑意。
他转身快步正要回到床边,守着师尊,等她醒了便出去。
不想下一秒,看清楚床榻上,坐着的那道影子时,嵇无泠却如坠冰窖。
那人身穿一袭黑衣,有着与宁扶沅一模一样的相貌。
只是却是成熟女子的模样,黑眸赤发,面色肃杀冰凉。
她掌心里,还把玩着一株稚嫩的绿苗。
听到动静,漠然掀开眼皮,看着嵇无泠。
“无烬海……你知道我?”
第五十章
听到无烬海三个字的瞬间,嵇无泠幽深的黑眸里,骤然闪过杀意。
但只是转瞬即逝,没被任何人捕捉到。
他维持着面部的神情,抬眸漠然地望着那个,同师尊有着一模一样相貌的女人。
淡淡开口:“你是谁?我师尊呢?”
那一袭黑衣的女人,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
“真不知我是谁?”
她缓缓站起身,朝嵇无泠走过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繁重如累赘的黑袍在她身后一点点绽开,隐约可见其上有沼泽般的泥淖在流淌。
而她周身,也被一层粘稠的黑雾笼罩着,整个人仿佛是从泥水里刚生长出来。
她一步步走到嵇无泠面前,身后漆黑的水污顺着她裙摆滚下,拖曳了一地,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
直到站立在嵇无泠面前,她伸出纤长漆黑的指甲,抵在他下颌处。
“我就是你师尊啊。”
嵇无泠并不避让,只抓住她的指尖,微微收紧:“你?”
“怎么,不像?”那女人并未笑,她好似闻不到自己周身的奇怪气味,只倨傲轻蔑地扯了扯唇角,“我出现在这神识海里,除了是你师尊,还能是谁?”
顿了顿,她上下打量嵇无泠片刻,满意地点点头:“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纯阳之体了,不错。”
嵇无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为何师尊,要以两幅模样示人?”
那女人像是痴迷于他身上的气息,并不着急。
“并非两幅相貌,我同宁扶沅,生来本就是一体的,可惜我出不去这神识海,只能由着她犯蠢罢了。”
嵇无泠的心脏一跳,面上却不显,将迷茫无知的样子,装了个十成十。
“你的意思,你一直存在于师尊的神识海内,看得见她的一切行踪?”
那黑衣女人不以为意:“当然。你既然听过无烬海的传闻,便一定到过那个地方,也自然也该知道——”
“这被神抛弃的世界,早就神脉枯竭,天地倾颓,只等着六界最后的灵气消耗尽,就彻底崩塌。”
“几万年,才孕育出魔尊这样强大到违背天理的存在,可惜宁扶沅却是个蠢钝的。”
“她劈开望墟山后,得了那么多法器珍宝。竟不想着把所有魂……灵气全吸收了,好飞升上界,只一心想逛遍六界,瞎看热闹。”
“真是荒谬可笑至极!”
她音调尖锐地说完,转头望向嵇无泠平静的神色。
黑气缭绕的脸上,终于多了几丝兴奋。
“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叛出正道,投奔魔尊,就是想尽快飞升的,对不对?”
“不若你帮我个小忙,我会助你。”
嵇无泠黑眸平静无波地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师尊并非靠灵气修炼,吸所有灵气有何用。”
“她应该——杀遍此境界所有生物体,来吸食它们魂魄滋生的煞气吧?”
几乎在嵇无泠话音落下的瞬间,无数凄厉刺耳的尖叫争先恐后地涌入这间屋子,像是,从那女子流淌的黑衣中传出的。
随着那女子挥动衣袍,杂音很快消失,她看着嵇无泠,慢慢笑了笑,却显得几分阴沉可怖:“这么理解,也没错。”
明明是和宁扶沅一样的脸,嵇无泠的心脏却毫无波澜,生不起半丝半缕的动摇。
只觉得这个披着师尊皮、肉的东西,低劣又卑贱。
“哦,我懂了。”嵇无泠摩挲了一下指尖,表情淡然地抛下一枚重弹,“你是那无烬海。”
几乎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冷彻神魂的寒意,便将他贯了个对穿。
像是有一把冰刃,自被她抵住下巴的指尖插入,没入他头颅,不断试图绞断他的神智。
既然他到过那个地方,会猜出她的本体是无烬海,黑衣女子并不意外。
她甚至满意地点点头:“是又如何?”
“我说过,我和魔尊是一体的。你杀我,她也会因神识海半毁而死。”
“你不杀我,我也迟早会与她融为一体,离开这里,拿到支配身体的权力,重新吞外界万物。”
她试图学着宁扶沅的模样,朝他耳畔吹气:“我能吞万物,如今众神已陨,这个世界的天道,再无管束我的可能。”
“而如今,你只需提前把我从这个地方放出去——你就能飞升去上界,怎样,这个交易,是否划算?”
嵇无泠微微一笑。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似乎被说动了。
“是划算。”
“你倒不是个蠢的……”
黑衣女子的话音未落,下一秒,一股滚烫的灼热,突然从嵇无泠握住她的掌心里传出,在他的指缝间,迸射出刺眼的火焰。
几乎是瞬间,那金色的火便“嘭”地窜飞膨胀,包裹住她整个躯体,将她烧成了灰烬。
很快,火焰骤熄,地上只剩下一滩厚积的黑水,不断拓宽,瞬间漫过嵇无泠的腰腹。
那死气沉沉的黑水,只平静了一瞬间,便立刻拔高,如凶兽张开獠牙,掀开万丈巨浪,意图张嘴将嵇无泠吞没。
它刚将他吞没入腹,却突然感受到一阵灼热的剧痛。
金光乍破,穿透那四分五裂的巨浪,无数淅淅沥沥的水珠子飞溅到墙上。
嵇无泠立在屋子中央,抬起眼眸,面上哪里还有半分温和无害。
他收起掌心里的火团,面色寒凉如冰,静静地盯着地上那滩,企图重新塑造成人形的黑水。
“可惜,我本就是为杀你而来。”
那黑水已经重新拔高,长成了宁扶沅的模样,自鸣得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它不可置信地盯着嵇无泠,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天火,这是神造物,早就消失了,你手里,怎么会有天火?”
嵇无泠扯了扯唇角:“你给扶桑树下生死蛊,又趁机夺走雌树的时候,就没想过——”
“此前,会不会有其他人,也借扶桑树,溯时间而上了吗?”
“你!是你?!”无烬海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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