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觉得但凡秦鹤霄对她有丁点心思,就会直接把她拦腰抱起去耳室,更别提秦鹤霄本就存了想要看她勾引自己的心思,干/柴/烈/火下,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楚然这般想着,满心期待着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向耳室走去,而后吹灯拔蜡不可描述,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鹤霄呼吸静了一瞬后,抬手便扼住了她拨弄着他衣襟的不安分的手,手腕被他攥在手里,她被迫与他拉开了距离,皎皎珠辉下,男人耳垂泛着可疑的红,眸光却清澈得很,“阿楚,别闹。”
楚然:“?”
不是,这怎么就算闹了?
这难道不是情人之间该干的正常事儿吗?
还是说秦鹤霄这人有贼心没贼胆,一边喜欢着她,一边又觉得她是个“男人”,与她在一起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对不起社稷对不起祖宗?
楚然:“......”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难办了。
——楚家生来断子绝孙的命,命里无子没男人,全靠她女扮男装支撑的门庭,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泄露的。
哪怕与秦鹤霄在一起,她存的也只是女/上/位,让秦鹤霄发觉不了她身份的心思,时下的好男风多是图个新鲜,一旦得到了,也就那回事,时间短,她再谨慎点,隐瞒自己的身份对她来讲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可若是秦鹤霄又想好男风,又嫌弃她是个“男人”,那这件事就非常棘手了。
楚然看了又看秦鹤霄,虽然馋他身子,但对上这么一尊神,谁也生不出霸王硬上弓的心。
不如就此作罢。
“我明白了。”
楚然轻叹一声,“你是未来的天子,天子自是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御妻的,这样才能保你秦家子孙满堂,国祚长隆不衰。”
“而我不过一男子,与我在一起,不仅会败坏你的名声,更会影响你的子嗣。”
只要不是影响到家族的事情,楚然一向都看得开,她抬脚往后退了半步,从秦鹤霄掌心抽回手,恢复之前对秦鹤霄的敬畏,“将军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今日只有我与将军相谈甚欢,再无其他事宜。”
“阿楚,你总是如此。”
秦鹤霄轻摇头,眉宇间似乎有些无奈,“我留星回在身边,便是存了兄死弟及的心思,只是他年龄小,我又只剩他一个族人,对他不免溺爱了些,才导致他如今孩子心性难撑大局。”
楚然呼吸陡然一紧。
秦鹤霄竟然爱她如斯?
这是做梦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爱她?
而这个人又恰好是秦鹤霄?
这个时代民风开放,贵族之中不乏好男风之人,但好男风是好男风,彼此都是玩玩,事后谁也不耽误娶妻生子,虽然这种行为很渣,但受时代影响,在这个朝代竟然是常事。
要知道这个时代再怎么开放,但终究还是封建社会,让家族断子绝孙是大不孝,尤其是秦鹤霄这种满门被灭只剩他一人的人,似他这种情况,尽快娶妻为家族绵延子嗣是件不亚于一统天下的大事。
但现在,他直白说出自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甚至百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兄死弟及,接替他天子宝座的人是姜星回,他最后一个亲人。
他可以满门绝灭让秦家门楣断送在自己手中,也可以将万里河山拱手相送,他只要她。
只想与她在一起。
只想与“丹阳侯世子”这个“男人”在一起?
楚然的呼吸变得很轻。
为了她?
值吗?
楚然捏了下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看了又看面前的秦鹤霄,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他的表情。
“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迎着秦鹤霄隐忍却也神情的眼眸,小心翼翼试探出声,“我刚才没听清。”
秦鹤霄眸光暗了一瞬。
见秦鹤霄如此,楚然瞬间开始后悔——男人恋爱时的话听听就算,哪能真能去认真呢?
尤其是秦鹤霄这种马上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放着皇帝不去做,去跟她搞“断袖?
秦鹤霄的脑壳又没有被驴替。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然连忙改口,“将军不想说就不说罢。”
“今日的饭菜将军可还喜欢?”
像是怕看到自己不希望的神色的一般,她的目光迅速从秦鹤霄脸上收回,若无其事向一旁的食案扫去,“菜凉了,我让人换新的来。”
“阿楚,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秦鹤霄剑眉紧蹙,声音无奈又心疼,“更不必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若是没有听清,我便再说与你听。”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极度的心疼,秦鹤霄终是忍不住,长臂一挥把楚然揽在怀里。
楚然爱用香,场合不同用不同的香,对上位者是一种,同僚是一种,而今用的香,正是对上位者的香,曾经她面见大行皇帝时方会用的香——水沉木。
闻之能清心宁神,最是稳妥不过。
可这般清心宁神的稳妥的水沉木,却让秦鹤霄眸底闪过一抹郁色——不应该的,阿楚对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秦鹤霄,不是阿楚的上位者。
秦鹤霄闭了闭眼,侧脸吻了吻楚然的唇,“阿楚,你无须担心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
他知楚然一路走来十分不易,多疑猜忌的大行皇帝,不安分的长姐,摇摇欲坠的丹阳侯府门楣,一切的一切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同样是洛京长大的勋贵,他自小便听着楚然的事迹长大,什么行事稳妥八面玲珑,什么巧变机敏临危不惧,总之样样出挑是个让父母族人顶喜欢的世家子,再后来,楚然的长姐无端被囚宫中,楚然杖毙御史,成了大行皇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无数人为他扼腕叹息,冉冉升起的新星跌入凡尘进了泥窝。
叹息之后,便是唾弃他的堕落——身为世家子,当有世家的风骨,怎能如此自甘堕落为人鹰犬?
这样的话他听了很多,若是在以前,他或许随口附和两句,但那日他见他跌跌撞撞自雪中而来,面上苍白如纸,身上血腥味大得吓人,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把他拥在怀里的。
“秦鹤霄。”
“为你今日赠衣之恩,他日我留你性命。”
他不过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他便颤声说着这样的荒唐话。
大抵是真的病糊涂了,又或者说——楚然生来便是极度缺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外人对他一点点的好,便能让他以死相报。
后来楚然也的确以死相报,把他从死牢救出,不远万里送他去雍凉,这种事情若是被大行皇帝得知,不止自己人头落地,连带家族也会随之覆灭。
可他还是这般做了。
仅仅只为还他赠衣之恩。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女子埋怨夫君的一句话,在楚然身上竟也无比适用。
秦鹤霄心中酸楚,为楚然不值,他捧着楚然的脸,俯身与他抵着额头,这个距离能让他看清楚然面上每一丝的表情,乃至他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的淡淡阴影他都看得清,他清楚看得到,楚然脸上的受宠若惊。
是的,受宠若惊——在楚然的世界里,他似乎生来便不配被爱,不配拥有一切,他是支撑丹阳侯府的世家子,是大行皇帝的鹰犬,他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更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他一生都是提线木偶。
这样的情绪太扎眼,秦鹤霄呼吸断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人咬去一角,他看着楚然处处陪着小心的眼眸,声音莫名发哑,“阿楚,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楚然瞳孔骤然收缩。
“是那日为你披上大氅,又许是更早,我记不大清了。”
秦鹤霄微哑声音仍在继续,“那夜你将我救出死牢,男扮女装隐藏身份送我去西凉,我忽而觉得,你女装这么好看,是男人又何妨?”
秦鹤霄轻轻一笑,哑声说道:“阿楚,你若是不惧世人眼光,我便立你为男后。”
“千秋万代,你的名字永远与我在一起。”
第25章 一吻即分,蜻蜓点水一般……
楚然如坠云端。
大抵是说私/密/情/话的原因,男人的声音并不高,低低的,还有些哑,动人又撩人,像是羽毛拂过她的心口,让她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酥酥麻麻痒痒的,让人又兴奋又害怕。
她不得不承认,她被秦鹤霄的话打动了。
——谁不喜欢炽热大胆的告白呢?
封她为“男后”,向天下昭示对她的偏爱。
这种感情是古往今来的独一份,更是她长这么大从不曾遇到的独一份。
她疯狂心动。
“你在说笑吧?”
楚然看了又看面前的秦鹤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试探,“你要封我为‘男后’?”
“体统规矩你全部不在乎?”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世家子弟最为重视的东西。
她的试探似乎让面前男人眸光有一瞬的暗淡,男人指腹拂过她鬓发,艳丽凤目看着她的眼,“阿楚,我更在乎你。”
楚然彻底没了声音。
——秦鹤霄不是不在乎,出身世家自幼受世家教育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只是有更在乎的东西,所以那些体统也好规矩也罢,统统要给他更在乎的人让步。
他更在乎的人,是她。
这个事实让楚然心脏不住狂跳,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她抬手按了按心口,想让心脏安静一点,但她的安抚全是徒劳,那里的东西依旧叫嚣着兴奋着,像是从未得到过糖的小孩一下子拥有了糖果做的城堡,手舞足蹈向世人宣告着自己的快乐。
现在的她的心脏,就是那个不知收敛的小孩。
赤贫乍富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又怕是在做梦,她甚至不敢去掐自己的掌心看一看是否会疼,是否真的在梦中。
如果今夜的一切是一场梦,那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看,她也是有人喜欢有人在乎的人。
而且这个人是天底下最出色的人,俊美无俦的相貌,清贵威仪却也雍容华贵,世间所有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而他对她的感情,也是万里无一独一无二的。
恍然如梦,楚然轻笑一声,“你也喜欢我。”
“真好。”
这句话刚刚出口,楚然便愣了一下——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是“也”?
“嗯,喜欢你。”
秦鹤霄垂眸吻了吻楚然的额头。
微凉却也柔软的触感传来,楚然肩膀微微一抖,瞳孔有一瞬的失神。
——这种感觉好生熟悉,像是她本身便经历过的一般。
秦鹤霄之前亲过她?
不能吧?
——要知道秦鹤霄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洁癖,秦家尚未蒙难时,她离他近一点,他的眉头便皱得跟什么似的,嫌弃的表情连装都懒得装。
这般嫌弃她的一个人,又怎会亲她?
还是说,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让她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比如秦鹤霄唤她阿楚。
比如秦鹤霄说喜欢她。
又比如,秦鹤霄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都是在那段时间发生的。
那段她把秦鹤霄从死牢里救出来,不远万里送他去雍凉的岁月里。
楚然抬手拍了下额头。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你做什么?”
秦鹤霄拿住楚然手腕,蹙眉看了她一眼。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楚然叹息道:“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疯狂心动之后是冷静。
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她信秦鹤霄此时对她的喜欢,可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呢?
她在官场待了那么久,又做了那么久的大行皇帝的走狗,比起被人喜欢,她更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
喜欢都是一时的。
只有权势才是一世的。
喜欢你的人可以随时不喜欢你,把对你的喜欢收回。
但权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他收不回。
所以她更喜欢权势。
更喜欢握在掌心看得到摸得到的东西。
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喜欢。
这种情况下,她忘记的那些事情可太重要了,事关秦鹤霄态度的转折改变,更关系到秦鹤霄能让丹阳侯府富贵荣华到什么程度,没了那些记忆,她现在对待秦鹤霄便是盲人摸象,万事都要被秦鹤霄引着走。
这种事情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太不爽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作为善于钻营的佞臣,她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满足感。
“不重要。”
秦鹤霄莞尔,把楚然揽在怀里,“不过是些琐事罢了,你忘了,我们便重新来过。”
“待我平息了南方的叛乱,天下局势稳定下来,我们便回雍凉。”
提及往事,秦鹤霄面容柔和了一瞬,凤眸微垂,似乎带得嘴角线条的凌厉都跟着软和下来,他用那软下来的唇亲吻着楚然的眼睛,微哑的声音撩人犯罪的不自知,“你曾对我说,雍凉的夜空是你见过最美的夜空,像是情人的眼睛。”
一吻即分。
蜻蜓点水一般。
然而呼吸间的热气却落在楚然的睫毛上,引得她的睫毛跟着颤了颤,颤到把筹划着如何让家族富贵荣华的心思散了七/八分,关注点被秦鹤霄的唇吸引了去。
雍凉之地的人,大多是棱角分明的,就连女子也是如此,个个飒爽英姿身材高挑,秦鹤霄更是其中佼佼者,身高八尺,典型的城北徐公的人物,无论往哪一站,都天然吸引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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