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在外面等你,让我来带你出去!快点!”
李奕着急,因为此刻是最为凶险的时刻,耽误一刻都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拓跋弘看着李奕,思索着他的话的真假。自从李奕来到母后身边他就从来没给这个男人一个好脸色,可是他却一直待自己不错……
他的眼狐疑不决地看着李奕一袭白衣仙气十足的样子,迟迟下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拓跋长乐持着一柄长剑大步走了进来!
他仿佛也没想到李奕竟然在这里,神色略略一惊,但马上长剑一指,直接指向拓跋弘的方向!
“拓跋长乐,你想干什么?”拓跋弘的狠戾之气被激发出来,眼睛瞪大盯着拓跋长乐。
拓跋长乐冷冷一笑,看着拓跋弘浑身上下狼狈至极的样子,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现在冯太后在外面召集兵马想来与我对抗!可是,如果我告诉她,你被杀了!
你说,那些大臣们还会来讨伐我吗?
要知道,没了你,便只剩下了我!其他那些弟弟都早就习惯了封地的生活,根本难堪大任!只有我!只剩下我!”
李奕一听,马上明白拓跋长乐想要釜底抽薪,然后迅速上前挡在拓跋弘身前,对身后的拓跋弘道:“陛下,快走!”
拓跋弘看了看李奕的背影,又看了看拓跋长乐,站在那里有着一瞬间的发怔。
“快走!”李奕忽然凌厉大喊,接着一转身,从腰间拿出一把软剑,对向拓跋长乐!
拓跋弘咬了咬牙,马上回身从李奕来的方向转进了一个小角门内!
“走开!”眼看着拓跋弘消失在角门内,拓跋长乐顿时急了,马上用剑挑开他的软剑,然后一掌拍向李奕的胸口!
本来可轻易遁地消失的李奕忽然如同普通人一般轻易被他打到地上!
然后在拓跋长乐抱住他的腿的同时,将长剑直接从他的头顶插入!
瞬间,李奕被钉在当场,临死的一刻,李奕用力掏出手上的一把匕刃用力插入拓跋长乐的大腿内!
“啊!”拓跋长乐因为疼痛一脚踢开他,李奕瞬间被踢到了立柱上!
拓跋长乐拖着受伤的腿从那个角门追了出去!
而李奕则缓缓趴在地上,他的手臂上,腿上、身体上,无数的青色筋骨迸发出来,他的眼缓缓睁开,看着殿宇的顶部,那里刻画着无数的凤飞九天的图案,图案内,他仿佛看见了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一张清冷中淡淡微笑的笑颜,一个在他的身下婉转的柔美白皙的身体,他忽然淡淡笑了出来。
乐儿,这一生,我以为我是中了你的毒,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你的解药。
原谅我不能陪你到最后,因为,如果我不死,你就无法存活下来,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乐儿,好好活下去,无论有多难,想着我们那些美好安逸的日子,一定会让你的余生好过一些的吧……
李奕缓缓闭上了眼,在最后的那一刻,他的嘴角,上扬。
烽火台上,冯乐儿一次次的用银针射向向自己与冯熙靠拢的兵士。而冯溪则端起弓箭帮她射遗漏的兵士。
就在这时,忽然从人群中射出来一个箭直插入冯乐儿的肩膀处!她看了看那箭头,一咬牙,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冯熙看了看冯乐儿扔在地上的箭,忙问:“你没事吧?乐儿?”
冯乐儿摇了摇头,道:“没事!死不了!”
“不知道李奕得手了没?还有,你说的那些大臣,真的会包围皇宫吗?”
冯乐儿咬了咬牙,又射出去一群银针,这才道:“当然,否则他们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冯熙一愣,看了看冯乐儿沉着冷静的样子,不禁眼底动了动,没再说话。
皇宫外,众多大臣带着府兵聚集在城墙外。其中高闾站在前面,对着城墙头的士兵道:“我等听烽火号令前来营救陛下!尔等快快打开城门!”
城墙头的两个士兵忽然看了看对方,慌乱地商量道:“怎么办?我们开不开?”
“安乐王说不许给任何人开门啊!”
“可是安乐王又不是皇上,皇宫还是皇上说了算啊!”
“可是……如果安乐王怪罪下来怎么办?”
“怪罪什么啊!你看众大臣的这个气势,恐怕安乐王要被千刀万剐也说不定!我跟你说,有人跟我说安乐王这一次把陛下软禁并不是什么清君侧,而是想谋反!”
“真的吗?”
“真的!所以啊,我们到底跟不跟安乐王谋反呢?如果谋反失败,恐怕我们全家上下十几口都逃不了被诛杀的命运了!”
“是哦,那我看,我们还是打开城门吧……”
两人把城门打开,众大臣带着府兵冲了进来!
拓跋长乐一出来就看见众多穿着布衣的府兵正朝着东宫的方向围了上来!
而众大臣们则穿着朝服一个个站成一排,看着拓跋长乐鲜血淋漓的长剑,一个个脸上都充斥着怒气!
第218章 惜别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在血泊中时,冯乐儿终于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冯熙也筋疲力尽地依靠在城墙上,看着这漫天遍野的尸体,忍不住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厮杀,我们可以等兵马来再与他们对抗,为何要如此残杀?”
冯乐儿美艳绝伦的脸上一抹阴沉闪过,继而嘴角一抹冷冽的笑浮起,道:“残杀?你觉得这就是残忍吗?我要的就是这种震慑!如果还有人敢犯上作乱的话,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亲眷都一律统统杀掉!
我大魏为何屡屡又犯上作乱之徒?正是因为对起兵作乱者少了震慑!
只是杀了,却并没有告诉他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我便是要这些人听一听,看一看这些人的惨状!不需要任何兵马,我冯乐儿一人便可以一抵千!看谁还敢作乱!”
“乐儿,你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冯熙一边喘息一边感叹道。
冯乐儿也用手捂住胸口,冷笑道:“自然是不同。”她的眼看向远方那云雾中隐隐约约的皇城,于心中默念道,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惨况!她以前到底还是太多的妇人之仁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四面八方大魏的军旗从远处缓缓靠近时,冯乐儿的嘴角一抹得胜的笑意浮起,她看了身后的冯熙一眼,道:“哥哥,从今天开始,我们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把我们逼入如此险境!今日便是教训。”
冯熙点了点头,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问:“你没事吧?”
冯乐儿摇了摇头,看着远方,忽然心底一丝不好的感觉掠过,道:“李奕……不知道他救出了弘儿了没?”
冯熙摇头,蹙眉道:“我一直没跟你说,你没发觉李奕最近与往日很是不同吗?我总感觉他的身体好像不行了,有一次竟然站在那里就忽然跪在了地上!”
冯乐儿蹙眉,回头问:“何时的事情?”
“大约一周前吧!他正在拿着柴火,忽然就跪在了地上,手臂好像无力的样子……”
冯乐儿脑中瞬间警铃大作,用力站起来,对冯熙道:“你为何不早说!快!快跟我回宫!”
东宫内,冯乐儿拨开所有人,一身红装如同清晨啼血的红莺一般冲入大殿内!
大殿内,血蜿蜒流到脚下,她的脚下被血染透,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因为血滑还是自己的脚软。
一路踉跄着向前,她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曾经熟悉而温柔的人儿,眼底一抹酸痛让泪猝不及防地扑哒扑哒地掉了下来!
“奕!”最后一刻,冯乐儿终于说出了他曾经希冀的称呼。
“是我害了你!”话刚说完,冯乐儿便整个人扑到了他的身上,用力抱着他早已冰冷的身体,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一个人静静地哭泣。
曾经在她最难的时刻,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到了自己的身边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帮她,照顾她,软语温存,让自己忘却了失去先帝的痛苦!
在她昏迷时,也是他将自己带入竹林,带着自己过了此生最平静安逸的一段日子!
可能是从未想过他会如此早的离开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在,她的心理防线瞬间爆破,悲伤逆流而上,直戳心房。痛,弥漫开来。
他的身体的味道还如以往那边的淡雅清新,面庞还是那样的白净儒雅,连死去的模样都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冯乐儿抚摸着他青筋崩露的手,眼底的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上面,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臂上的青筋道:“所以,你是把我身上的蛊毒传到了你的身上是吗?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了让我苏醒,竟然用这样的方法!
你明知蛊毒一旦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必死无疑,你却宁肯死也要这样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想要我一辈子都内疚着活下去吗?啊?”
“乐儿,怎么回事?李奕的身上怎么会这样?”
冯熙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看着这些青筋毕露的样子,吓得瞪大了眼。
冯乐儿泪流满面地摇了摇头:“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会没发现他的异常!当年,我身中蛊毒,为了救我,他用九尾狐血与他的血混成解药给我服下!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我虽然不需要先帝的精血了,却必须要在十年后日日与他在一处!
他并没有告诉我,而是用发兵的方式逼我前去应战,最后与我一起回来……
他做得太隐晦了,以至于我几乎不曾发现自己的异常!
直到那日弘儿逼宫,我忽然晕倒,才知道,他不能有任何异常,一旦受伤或是死去,我必死无疑!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傻子,为了怕同样的事情发生,竟然不惜将蛊毒引入自己体内!可是他并没有解药啊!除了等死别无他法!傻子!”
冯乐儿气得用力捶着他的胸口,然后看着他头顶的被利刃刺伤的伤口,忽然恶狠狠道:“来人!给我把拓跋长乐压上来!”
很快,拓跋长乐便被人押了上来,他被迫跪在地上,任由侍卫用脚踩着他的后脊。
“拓跋长乐!”冯乐儿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的拿起地上李奕的软剑便直指他的眉心,恶狠狠道,“我要让你给李奕陪葬!”
拓跋长乐被侍卫揪住头发用力昂起头,看着冯乐儿难得一见的暴怒模样,不禁笑出声,道:“哈!没想到啊,我们一向威严克制的太后娘娘也会有如此暴怒冲动的一天!父皇才去世多久?
太后娘娘就移情别恋了?你猜,如果我父皇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气得从皇墓中跳出来?”
冯乐儿咬牙,眸底一抹杀意浮起,剑用力向前一指,开始缓缓向里插入。
拓跋长乐没想到冯乐儿竟然敢真的动手,急忙冲着外面的大臣大喊:“她冯家人想要断了我们拓跋家的根脉!你们这些大臣们到底效忠的是我们拓跋氏还是她冯氏?你们最好搞搞清楚!”
“当然是拓跋氏!”拓跋弘忽然从外面出现,当他的目光触及躺在地上的李奕的尸体时,脸上一阵动容。
他是替自己去死的,他清楚!拓跋弘快步走到冯乐儿身边,一把夺过那把软剑,忽然一个转身,将拓跋长乐的脖颈划上一道细细的口子!
拓跋长乐不敢相信拓跋弘竟然如此狠绝,他睁大眼,直到脖颈处的血汹涌而出……
第219章 新生
皇兴元年(467年)八月戊申,京师平城的紫宫传来了婴儿的啼哭,献文帝之子拓跋宏出生。
母李思赐死。冯乐儿将权位系数交给献文帝拓跋弘掌管,自己则担任起抚养孙儿拓跋宏的重任!
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冯乐儿一改往日的犀利模样,静静地看着拓跋宏稚嫩的小脸,对身后的燕君感叹道:“青儿,还记得十四年前弘儿第一次被你抱给我的情形吗?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小,这么的稚嫩,什么都不知道,只懂得冲着我傻笑。可是一晃眼,他都那么大了,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燕君笑了笑道:“这是太后娘娘教导的好。陛下这几个月以来勤于政务,处事妥当,赏罚分明,颇得大臣们的推崇,实乃我大魏之福啊!”
“嗯,经此一事,弘儿成熟了许多,也懂得体谅人了。我要是再霸住皇权不放的话,就真的有盗国之嫌了!”
说话间,她将睡着了的宏儿放进摇篮内,静静看着他睡着的小脸,道,“作为一个母亲,我其实是不合格的。一直以来都无暇顾及他的教育,只觉得孩子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却忽略了从小对他的管教和各种熏陶。这一次,宏儿,我便不会再让他变成他父皇那般叛逆!”她想了想,又问燕君,“对了,楚玉生了吗?”
燕君点头道:“是,刚刚冯大人府上的人便来汇报说楚玉生了个女孩。”
“哦。那不错!这样大家也不会认为我们冯家会觊觎大魏的江山了!”冯乐儿感慨道。
“嗯,我一会儿把太后娘娘给楚玉孩儿准备的衣裳和被褥送过去!”
冯乐儿点了点头,忽然问:“对了,青儿找到了吗?”
燕君瞬间脸色耷拉下来,道:“还没有。”
“哎,青儿自从拓跋长乐夺宫后就消失了,她到底去哪儿了呢?”冯乐儿蹙起眉,想了想,道,“燕君,你再多派些人手去找!务必将青儿找回来!”
“是!”
“对了,思儿的葬礼准备好了吗?”冯乐儿的脸略略有些低沉。
“哦,李,李皇后的葬礼准备好了,明日清晨便出殡。”燕君同样面色不佳地说。
“嗯……依照皇后的葬礼大办!另外,一会儿炖点燕窝粥给弘儿送过去,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不行。”
“好。臣即刻去办!”
燕君离开,冯乐儿这才将目光再次看向尚在襁褓中的拓跋宏的脸上,用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细腻的皮肤,道:“宏儿,从此以后你便是祖母的希望。祖母一定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如你祖父一般仁德天下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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