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哀家先干为敬!”冯乐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轻柔地看着王睿,看着他同样端起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二人皆有了醉意。
冯乐儿用手肘支着头,看着王睿,嘴角一抹最笑浮起:“王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重你吗?”
王睿还算清醒,但是酒过壮人胆,此刻他也敢正视她了!
他看着冯乐儿娇憨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帮她剥掉腮边的乱发,方才道:“为什么?”
“因,因为,我信任你啊!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莫名的信任你,相信你永远不会背叛我!你,你说,奇不奇怪?”
说话间,她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她的眼角含泪,趴在桌子上,戚戚道:“可惜,可惜我只有一个,那么多的人喜欢我,我欠了那么多的人情,可我不想欠任何人的!
所以我就一个一个的还,一个一个还了,大家就说我不守妇道,说我淫乱宫廷!可是,可是,明明我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没有!”
王睿眸底轻痛,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在醉酒后方才肯表露出一丝丝软弱无力的女人,缓缓站起,将她轻轻扶起,然后打横抱起,抱着她缓缓往内殿走去……
太极殿内,当众大臣退下,拓跋宏忽然拍了拍手,大殿外,一个年轻英挺、气宇轩昂的英俊男人款款而来,所到之处,似乎连阴冷昏暗的大殿都明亮了起来!
冯乐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太阳般明媚浩然的男人,一时恍惚,竟然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拓跋濬、李奕还有赫连昌三个人的影子。
见冯乐儿有些晃神,拓跋宏马上走到冯乐儿面前道:“皇祖母,此人名唤李冲,是陇西当地有名的才子!儿臣想着母后一人孤单,特将他寻来,每日伴您左右,与您为伴,您看可好?”
冯乐儿看了看拓跋宏,点了点头,又冲着李冲招了招手:“来!到哀家面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李冲笑容明媚地上前,走到冯乐儿面前后,缓缓蹲下。
“果然是个精致的人儿!这皮肤、模样和身段简直与你皇爷爷颇为神似呢!”
拓跋宏笑了笑,道:“世人都说皇爷爷举世无双,是世间难得的如玉般晶莹剔透的男子,皇祖母一定特别爱皇爷爷。”
冯乐儿点了点头,眼底一抹泪缓缓浮起:“是啊!算起来,他都走了十一年啦!濬、濬……我多想还能站在他的面前这样喊他。
可惜呀,我和他的夫妻缘分太短了,只有那短短的十年!十年里,他大部分的时间还在操持政务,与我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很短……”
蹲在她腿畔的李冲笑容微微收起,手抬起,轻轻抚摸着冯乐儿的腿,道:“太皇太后,就让臣日后陪伴您左右吧!臣虽不及文成皇帝万分之一,可臣自小便听说了太皇太后以一己之力左右平衡南北两朝,为百姓殚精竭虑,实现共和,这才让百姓们有了文成帝时期的十年休养生息的生活!
如今臣有机会侍奉于您左右,便是臣此生最大的福气!臣愿意竭尽全力,只为太皇太后的欢颜!”
冯乐儿笑得满足,轻扣了一下他白净的额头道:“好啦,你什么都不做,就这张嘴,就够哀家欢喜的啦!这样吧,他便顶了当年李奕的宿卫监的差事,以后便宿在凤鸾殿,听哀家的差遣吧!”
“是!皇祖母!”
“谢太皇太后青睐!”李冲也不起身,直接将脸贴在冯乐儿的腿上,脸上极尽乖巧。冯乐儿见他调皮的样子,不禁脸上露出难得的笑颜。
公元476年,冯乐儿开始了她后半生的中央集权制度,内部对宦官大加委任。
对其中有才干者也引为亲信。像抱嶷、王遇、张祐、苻承祖等皆由底层小宦官得到提拔,一岁之中而进至王公。
冯太后利用他们出入禁闱,预闻机要,形成了「中官用事」的局面。
外部,她在自己的身边聚拢了不少的年轻强壮俊美的男子,并对其中的才干之士,任以要职、委为心腹,这些人多成为她政治上的得力帮手和股肱之臣。
如王睿、李冲、拓跋丕等均为当时的名士,均竭尽全力为冯乐儿差遣,形成了冯太后临朝时期,强大的心腹集团!
由于培植起一个忠心耿耿的政治集团,冯太后的临朝专政取得了成功,所谓“事无巨细,一禀于太后,太后多智,猜忍,能行大事。杀戮赏罚,决之俄顷,多有不关帝者。是以威福兼作,震动内外”。
第227章 一错误终身!
两年后……
御花园内,燕君徐徐跟在一身黑色麻衣的冯乐儿身后,问:“娘娘,您今年的寿辰真的不打算办了吗?”
冯乐儿一边看着御花园里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边说:“这几年兵乱灾荒不断,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哀家又怎可以因为一己私欲而铺张浪费?
你一会儿传旨下去,宫内所有的新置办的衣裳都禁止使用绫罗绸缎,全部改为棉麻缦缯,宫内饮食也禁止铺张浪费,哀家的饮食一餐只需准备一到两种即可!另外,取消了鹰师曹,禁止各地上贡鹰之类的伤生鸷鸟!”
“是!”燕君抱拳接旨。
“对了,皇帝的选妃大典准备的怎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共有鲜卑族的氏族少女10人,寒门汉人10人。对了,还有冯国公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参加入选,共22人!”
“老二和老三?那老大冯凝呢?”冯乐儿疑惑回头,问。
“大小姐……”燕君面露难色,顿了顿,道,“她被许配给元纂元司马了!”
“什么?”冯乐儿惊诧出声,“凝儿何时许配给别人了?为何哀家什么都不知?”
“太皇太后,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冯国公不让告诉您啊!就是前几日的事情,如今元家连聘礼都送来了,只等择日聘娶了!”
冯乐儿面色一沉,厉声道:“荒唐!凝儿与宏儿自小青梅竹马,早就是哀家眼中皇后的不二人选,怎可随意许配他人?给哀家马上传冯国公!哀家要把事情问问明白!”
“这!”燕君为难叹息,这事情来龙去脉她最清楚不过,这件事恐怕就是找天王老子来也没用啊!
冯府,拓跋宏用力拍着绣楼的大门,冲着绣楼二楼的位置大喊:“凝儿!凝儿!你出来!我听我解释!凝儿!”
拓跋宏的身后,李冲担忧地说:“陛下,您都来了好几次了,大小姐都不见您,再过几日,元家的人就来送迎娶的日子了!怎么办?”
拓跋宏明显许久未曾睡好,抓狂地挠了挠头,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最后抓住李冲道:“李冲,要不我让皇祖母出面把冯凝传入宫去?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皇祖母可以帮我了!”
李冲蹙眉,叹了口气道:“太皇太后帮你传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如今是大小姐对您与三小姐的那一夜耿耿于怀,您必须要解开她的心结呀!”
“心结?陛下,大姐还真是矫情啊!怎么?陛下只是她一人的吗?别说陛下日后还会纳很多的妃子,单说眼前,我就比她更适合做皇后!因为,我的腹中已然有了陛下的血肉!”
拓跋宏的身后,冯清亦步亦趋的上前,手还轻轻放在腹部,嘴角笑得阴沉。
拓跋宏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强忍着胸口的郁气,问:“你已怀了寡人的子嗣?可是真的?”
“自然!”冯清平日里骄纵蛮横惯了,连与拓跋宏说话时也透着几分傲慢无礼。
但是其实,自从她见到拓跋宏的第一眼之后,就认定了他便是她想要的男人!
从小有求必应,想要什么都会想尽办法的去得到的她在姐姐十四岁生日那天在拓跋宏的酒里下了药,与他发生了关系……
虽然她明知道拓跋宏并不喜欢她,但是想要得到的欲望让她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方设法去得到他!于是,便有了一月之前的那一夜!
冯凝知道这件事是在七日前,是冯清在得知拓跋宏要纳冯凝为后时,她亲自将那日之事描述与冯凝听,并且告诉她,拓跋宏是自己必须要得到的男人,如果冯凝与她抢,那么她就从这个绣楼上跳下去!
可想而知冯凝当时的震惊程度。结果第二日,冯凝便自请嫁给一直被自己拒绝的元纂。再后来就是拓跋宏震惊之后的不断的请求见面与道歉。
拓跋宏咬牙看着冯清,眼睛落在她的腹部,却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无论如何,自己确实是与冯清有了夫妻之实,而那日,他其实是想与冯凝求婚的!
阴差阳错,一步错步步错!他无法不顾虑到冯清是冯凝妹妹的身份,也不能不顾及冯清腹中的孩儿……
就在这时,绣楼的门被从内打开,一个略显阳刚的男子走了出来。拓跋宏蹙眉,上下审视着男子,忽然认出他来!
“元纂?你为何会在此处?”拓跋宏内心骤起波澜,脸色瞬间煞白。
元纂挑眉,嘴角一扬,暧昧地看了看楼上,这才轻轻做了一揖,道:“臣叩见陛下!臣昨夜夜宿于臣的未婚妻闺阁之中,莫非连这个,陛下也要管?”
“什么?”拓跋宏险些站不稳,身姿踉跄了一下,幸得身后李冲的扶持这才站稳。
元纂的身后,冯凝一身白衣慢慢踱了出来,她的脸微微有些肿,眼睛发红,明显看起来昨夜并没睡好。
“哟!还别说哈,元大人年轻俊朗,身姿非凡,配着姐姐倒是绰绰有余嘛!”
“你给我闭嘴!”本就怒火中烧的拓跋宏一听冯清的拈酸吃醋的言语,瞬间爆发!
冯清委屈,但也只是撇撇嘴,不再做声。倒是冯凝款款上前,对拓跋宏轻轻做了一揖,道:“陛下,请回吧!凝儿从今日起便是元氏的媳妇了,从此以后,凝儿与陛下,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拓跋宏胸口汹涌,在她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忽然整个人向后倒去!
“陛下!”李冲用力在身后支撑着拓跋宏,顺便无奈又生气地怼冯凝道,“大小姐,陛下与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怎么连这一点的信任都不能给他?您又何苦做出如此唐突而荒唐的决定呢?”
此言一出,冯凝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冯清,又看了看面前摇摇欲坠的拓跋宏,嘴角轻笑了一声,道:“李大人,您说的好轻巧!莫不是你们都认为,我愿意屈居于自己的妹妹之下只当一个妃子?
然后每日看着自己的后位上坐着一个当日费尽心机抢走自己心上人的人?
你们太高估我了!我承受不起!真的,这样的痛苦不必每日提醒与我,一次就够了!”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元纂,忽然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拓跋宏身边,指着他道:“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说了,他此生只娶我一人!只爱我一人!请问陛下,您能做到吗?”
第228章 关怀
荒唐!简直是把婚姻当儿戏!”听罢李冲的回禀,冯乐儿气得直接拍案而起。
她一直以来认定了的孙媳妇竟然嫁作他人妇,这一点是她始料未及的!
而最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系列变故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是冯家的老二所为!真真是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被自己人给害了!
李冲担心冯乐儿的身体,急忙上前用手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太皇太后,切勿生气,小心伤了身子。”
冯乐儿回望了一下李冲,拍了拍他的手,感叹:“哎,还是你贴心呐!这些晚辈一代比一代麻烦!就这点感情的事情就弄得乱七八糟,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和理解!凝儿太任性了!她这样只会害了她自己,还有宏儿啊!”
“是啊!大小姐人真的是挺不错的,真的没想到此次会做出这样的草率的决定出来!”
“我想,凝儿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的。”冷静过后,冯乐儿隐隐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表面的那样简单。
至少,一直以来,从小到大,冯凝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稳重的、有始有终,重情又重义的孩子。
如果一个人忽然有了非常大的变化的话,那就一定是,在这段故事里另有隐情!
御花园的凉亭内,冯凝垂首跪在地上,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
冯乐儿站于她的面前,等了半响,问:“你还是不肯说?”
冯凝面无表情地回答:“事已至此,一切无可挽回,太皇太后便也尽早释怀了吧!这一切都是凝儿的命罢了。”
“命?”冯乐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哀家这辈子最不相信的,就是命!”
被冯乐儿凌厉的话语激起,冯凝马上抬头,看着冯乐儿,眉眼间凄然道:“难道不是吗?我与陛下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就等着我过了14岁生日便入宫为后,可是却被冯清设计夺为她有!
这还不打紧,她还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挟,说如果我还继续与他争抢陛下,她便从楼上跳下去,一死了之!清儿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忍心,又怎么可以视姐妹情深不顾呢?”
冯乐儿微微一怔,看着冯凝,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这个孩子竟与当年的自己如此的相似!
当年,因为赵四儿,自己曾将自己放逐到苦务处三年,只因不想与自己最好的姐妹争抢。可是,到头来,自己与她,全都是遍体鳞伤……
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让她再回到过去再选一次的话,恐怕作为当时的己还是会如此来处理的吧。
看着冯凝无奈而戚戚的眼神,冯乐儿沉思了许久,终于叹气道:“罢了!既然你已作出选择,姑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以后可以不后悔吧!”
冯凝眸底张开,怔怔地看着冯乐儿。不后悔吗?她可以说从昨日清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后悔了吗?
可一切都已成定局,现在的她还有何颜面再去与拓跋宏并肩而立?
感受到了冯凝眼中的凄然,冯乐儿缓缓蹲下,看着她,道:“你如今唯一可做的是,退婚。”
“退婚?”
“没错。退婚!既然如今一切都错了,那么快速停止这个错误便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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