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徐文轩突然有些懊悔,精致的眉头紧紧蹙起,平日里总想着和表妹再多说几句话,可是一见到表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真是没用。
而远处的薛陵婼却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她知道阿娘将自己送到外祖家,是打着将自己嫁回娘家的主意,眼下阿爹被贬琼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个山穷水尽的地方回来,女儿便只能寻求娘家的庇佑。
只是,想要在长安找一桩好姻缘,却没有那么简单,最好的就是自家的侄子里挑个女婿,既省事,又放心。
老太太又何尝不懂小女儿的心思,在找外孙女婿过程中,老太太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度,便转了心思,把眼睛放到了自己家(薛陵婼:不要啊,近亲结婚不利于下一代)。
与薛陵婼适龄的有两个,二房的三郎和三房的四郎,三房是庶出,而且徐三舅并不是官身,与外孙女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四郎划掉,这么算下来,就只剩下三郎了。
孙子温顺谦和,外孙女乖巧伶俐,老太太美滋滋的越看越配,越发觉得二人从相貌到性格简直无一不相配,这就叫作天作之和。
可惜想法很美好,实行起来却很快就遭到了滑铁卢。
作者有话要说:
徐文轩:“表妹这般娇俏可爱,总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齐晗:“想得美!”
第7章 备嫁
二舅母王氏,出身于当朝最显赫的门阀士族之一,太原王氏,又嫁到了汾安侯府,一向是眼高于顶。
在她眼中,自家儿子人中龙凤,仪表堂堂,是顶顶好的人,这样好的人,怎么能配一个被贬到穷山恶水之处的外放官的女儿。
老太太委婉地提出这门婚事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同样也弄了老太太一个好大的没脸。
原本她对薛陵婼还有一个普通亲戚的热络态度,这件事情发生后,便是人眼可见的冷淡,此后,这件事又不知从哪传了出去,府上开始议论纷纷。
薛陵婼才知这位心高气傲的二舅母对自己急转弯一样态度的原因,她表示理解,且不说阿娘与娘家久不来往,单论自己的条件,长安中比自己有才有貌的贵女多了去了,人家又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便宜外甥女。
老太太心疼这个外孙女,孤身一人在京城,末了还要被舅母欺负,可惜三郎到底是自己亲孙子,王氏把利害关系往这一搬,娶了外孙女之后并不会给孙子的仕途有多大助力,她的心的便忍不住偏向孙子了。
毕竟,外孙女再好,再孝顺,姓的也是薛,而孙子,却是自己的亲孙子。
二表姐徐文雅,乃大舅母孟氏的嫡生次女,性格温柔恬静,与孟氏的娘家侄儿定下了婚约,算是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
薛陵婼与这二表姐关系极好,她刚到侯府的时候,细心的徐文雅怕她认生,常常去陪她说话,一来二去,薛陵婼便与这位温柔的表姐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到了二表姐住的安宁轩,女子闺阁布置素雅,处处能看出其主人的性格,娇弱温婉。
徐文雅正在绣嫁妆,她生的好看,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许是好事将近的缘故,近来越发的容光照人。
薛陵婼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后,又暗自叹息,这么个美人儿,真是便宜她那未来的表姐夫了。
徐文雅是大家闺秀,自幼练得一手好针线活,薛陵婼看的不禁花了眼,自从穿到古代后,自己虽然也学了针线活,大概由于天赋不够,总感觉技术不到家,如今看到表姐绣的活灵活现的针线活,顿生一阵一阵的羡慕:“表姐可真厉害。”
徐文雅看到表妹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笑:“你也不必羡慕我,我如今整日绣这些恼人的东西,可真是烦也要烦死了。”
薛陵婼戳了戳手上一件枕套上的鸳鸯的眼睛,开玩笑道:“我可不信,只怕是烦恼,也是高兴的,我看绣的这花样,可是用心的紧。”
被戳中了心事,许文雅脸一红,羞羞答答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啐了一声,道:“胡说什么,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练练你的一手破绣技。”
薛陵婼脸不红,气不喘,凑上前去;“练它作甚,横竖我也就那样了,我可不如阿姐心灵手巧。”
徐文雅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将薛陵婼的头推了推,调侃道:“你若再不练,等成了亲,一手子烂活就得被妯娌小姑笑话了。”
薛陵婼一愣,忽然想起来,曾经也有个人这样说过。
彼时她刚刚和那个人生过气,斗过嘴,便赌气不理他,没成想,那个人凑到她面前,还没皮没脸的说:“你缝的这是什么东西,歪歪扭扭的可真像一条虫子。”
她又一阵生气,暗示自己:不要和他讲话,讲话你就输了,然后她抿了抿嘴,转过头去,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那个人又恬不知耻的跟上来,继续嘲笑她:“你看,你补的衣服我家的丫鬟婆子都不会穿。”
她压下一口气,对眼前的这个人那些不能说的心思让她心里一阵委屈,忍不住了,便站起来,将衣服甩他身上,怒道:“我缝补的又是谁的衣服。”
气的自己又重重坐下,扭着脸不去看他。
那个人又跟着自己转了过来,拿起身上的衣服,嬉皮笑脸的说:“你这人,还生气了,我和你讲,就你这手艺,等以后成了亲,嫁了人,你的郎君不得嫌弃死你呀,即使你郎君不嫌弃你,还有婆婆妯娌小姑子,我这是为你考虑。”
她气急了,使劲拿脚踹他:“我又不嫁给你,你着什么急,又关你什么事!”
言罢,她趴到桌子上,扭头朝向对面,感觉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那个人又慢慢的坐到自己旁边,轻轻的笑了,她心中又是生气,自己都这样不高兴了,他还有那个闲心思来取笑自己。
他不仅笑,甚至还伸出手戳自己的脸,她恼怒,反手打下他的手,却听他指着衣服上的锋线道:“不过我倒是喜欢的紧,你看它远看似山,近看像水,我都舍不得穿的。”
这也是哄?她又默默地换了一个方向。
那个人又追过来,一双桃花眼闪烁着流光溢彩,唇角稍稍翘起,他惯是那样的表情,每每总装无辜,自己还老是上当。
那个人说:“其实我阿娘人很温柔,我家中的阿姐阿妹的人都很好。”
她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脸一下子爆红,连忙看向他,撞进他黝黑的眸子里,她只听到自己的心咚咚的在跳。
从回忆中抽开身,薛陵婼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果不其然,巨烫无比。
那人自称姓崔,名齐,家中行七,可薛陵婼却觉得什么七不七的,自己都快要被气死了。
看着脸通红的表妹,徐文雅抿嘴笑了,继续抚弄着手上的大红织锦鸳鸯枕套。
薛陵婼尴尬,忙在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向塞嘴里来掩饰尴尬,发现这不是府中厨子做的,而是城中一家极有名的点心铺子买的,好吃的很,她又朝嘴里塞了一块,问道:“表姐你出去了吗,什么时候买的呀?”
徐文雅的贴身丫鬟玉兰心直口快,笑道:“这哪是我们娘子出府买的呀,这是未来姑爷一大早特地派人送来的。”
薛陵婼一口点心塞嗓子眼里呛住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她这算不算是吃了未来姐夫的一片心意。
“胡说!”徐文雅训斥了一句,忙给薛陵婼倒了杯水,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
薛陵婼郁闷地趴在桌子上,朝屋里侍候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待屋里没人后,她凑过去,直直的看着徐文雅。
徐文雅被表妹这一翻神秘兮兮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问道:“怎么了?”
“你喜欢他吗?”薛陵婼小声问道。
徐文雅脸开始发烧,哼哼唧唧的敷衍道:“谁”
薛陵婼露出暧昧地笑,“我说的谁,表姐还不清楚吗?当然是未来姐夫了。”
徐文雅戳了戳薛陵婼脑门:“我看你真是话本子看多了,以后拘着你,不让你出门了。”
“哎呀,表姐,你不要转移话题嘛,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呀?”薛陵婼搂着自家表姐的胳膊,轻轻的摇起来。
“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么会嫁给他。”
徐文雅羞答答地点了点头,秀气的脸上满是红晕,说不出的娇柔可人。
薛陵婼暗替未来要拱这颗白嫩嫩小白菜的表姐夫道了句好福气,继续来劲了,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奋:“那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徐文雅脸越发红了,她轻轻推了薛陵婼一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奇怪?”
薛陵婼打量着眼前面前面红耳赤的表姐,脸上带着控制不住的姨妈笑:“我没有奇怪呀,我是在替未来姐夫问的。”
她虽与这个表姐认识不太久,而人却难得的相见恨晚,她由心地希望这个温柔恬静的女孩子能够幸福。
徐文雅想起那个人,不由自主地带着笑意,在看向面前的小表妹,难得看到小表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不由得道:“阿婼可是有了心上人,莫要不告诉我?”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薛陵婼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呢,表姐你还不知道,我整日待在府中,哪会有什么心上人。”
难道是在府中,徐文雅狐疑地点点头,道:“你若有了心上人,定要告诉我。”
薛陵婼苦笑,淡淡点头,她的心上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鬼混,也可能在就见了上帝,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给自己托个梦。
哈利路亚……
她抱住徐文雅的胳膊:“表姐你一定要记得,要是未来姐夫欺负了你,你也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
这个世界渣男太多,定要保护好我方表姐。
徐文雅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表妹,不禁有些怀疑,表妹怎么替自己教训他,不禁哑然失笑,捏了捏表妹的小鼻子:“阿婼可真是神勇。”
薛陵婼不满,越发觉得表姐跟哄小孩似的在哄自己,拉着徐文雅道:“反正表姐不要忘了,万不能受了欺负,谁也不行。”
徐文雅心中一边温暖,应道:“那阿婼也记得,若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定要告诉我。”
薛陵婼笑嘻嘻道:“那自然,表姐可不要嫌弃我,等以后有了表姐夫,表姐便不知道把我抛哪去了?”
“真是个促狭的。”徐文雅失笑,只能无奈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齐晗:“我家中有最好的婆婆,好脾气的姐妹,还有我这个最英俊潇洒的郎君,你来不来嫁?”
薛陵婼(红脸):“……”
第8章 崔梦
没过几日,便到了沛国公府老太太过寿的日子,孟氏早就通知了薛陵婼,兴高采烈的说要带着外甥女去认认亲。
沛国公府位于皇城内段,基本上独占了半条街,据说是前朝王爷的府邸,后被先皇赐给沛国公,宅子要比汾安侯府大了将近一倍,府中更是绿水环绕,精致优雅,与侯府的简洁大方比,显得更加精巧婉约,颇有江南的风格。
沛国府如今的的当家主母正是薛陵婼的大姨母,自从到了京城的一个多月,薛陵婼还未见过这个姨母,借此机会,孟氏更是想带着外甥女见见这个大姨。
沛国公府是清河崔氏的嫡系,当今皇后正是过寿的沛国公府老太太的嫡出长女,如今沛国公府共有五房,其中大房五房是嫡出,大房承了爵位后,崔氏越发显赫。
崔家原本就是世家,如今又是国戚,家世极为显赫,皇后又生有太子,七皇子,崔家的权势又是更上了一层。
薛家大房二房两位夫人齐齐出动,带了薛陵婼以及二房的徐文雁,徐文雅因为要备嫁,所以不方便出门,至于徐家剩下的女孩子,不是庶出,就是年龄太小,所以只带了两个小娘子出门。
徐文雁是王氏的嫡出女儿,徐文轩的嫡出妹妹,比薛陵婼略小一岁,尚未及笄,还是个小孩子的性子,一派天真可爱,她很喜欢薛陵婼这个表姐。
比起温柔但稍显木纳的的徐文雅,家中新来的表姐谈吐幽默,她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离奇又古怪的事,每每同表姐接触,便只觉这个表姐有趣得很。
在得知祖母想要将这个讨喜的表姐聘给自家哥哥做媳妇时,她是一百个同意的,可惜母亲掉了链子,她不明白,表姐生得好,性格也好,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她?
值得一提的是,徐文雁生的不肖母,不肖父,反而转了个弯有八分像她那早早远嫁的小姑母,即薛陵婼老妈,简直比薛陵婼还像自家母亲,要不是年龄不符,薛陵婼都怀疑是不是当年把自己和表妹抱错了,所以她与这个表妹更是天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更神奇的是,徐文雁的性子也与当年的徐氏像了十之七八,每当面对徐文雁,薛陵婼总有一种面对着一个年轻版老妈的感觉。
沛国公府老太太过寿,府里面便在花园里请了个戏班子唱戏,徐家人到时,国公府花园里已是颇为热闹,孟氏便携着一众人去拜见崔老太太。
这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是圣人亲封的超品诰命夫人,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金绣万福的云纹锦缎褂子,带着一个绣着五色蝙蝠的蜀锦抹额,面目慈祥和蔼,虽年事已高,但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明亮。
薛陵婼战战兢兢,随着众人行了个礼,便想把自己隐藏在众人中,自己没见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咖位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的受了礼,让她们都坐下,对着孟氏和蔼地问道:“你家老侯爷,老太太身体可好?”
孟氏笑着回答:“回老太太,家里老人一切都好,老太太昨儿个还说呢,过些时日空闲了,便邀您同去园子里听戏。”
崔老太太点点头,对着旁边的儿媳妇道:“大房家的,你若哪日闲了,便去娘家看看亲家公和亲家太太,也替我问个好。”
沛国公夫人笑着应了,崔老太太便欣慰地拍了拍儿媳妇的手。
孟氏看了一场婆媳和谐的场景,又笑道:“想必阿姑看到大姐会极为高兴。”
崔老太太有和蔼地笑了笑,瞅见站在后面的薛陵婼和徐文雅,冲她们招招手:“两个小丫头过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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