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渔脸色凝重,遥遥看去,远处的青山起伏,心中已然翻天覆地。
跑到营地,陈学江正在写东西,听到警卫传来晓渔的消息,忙收起文件,把晓渔叫进来。
“这一行收获如何?”陆地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生怕晓渔留下什么阴影,又暗暗盼着此行能让晓渔对陆地,对国家,生出归宿。
晓渔摇摇头,“不怎么好!”
陈学江眉头一挑,“哦?怎么说?”
晓渔摸摸拧半干的长发,“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为了钱粮可以不要老子娘,还可以卖孩子,真可怕。”
陈学江闻言,感同身受,憋屈的点点头,“是啊,从鸦・片战争到新・中华成立,中间整整一百零九年,我们一直被人压迫剥削,如今好不容易解・放了,统・一了,可是我们一穷二白,都被那些跑了的敌人霍霍的一干二净,连种子粮都凑不齐。”
晓渔闷闷不乐,“我听张营长说,我有别人没有的本领,一路上还有人因此想抓我,我能干些什么吗?”
陈学江大喜,“能能能,当然能!”
晓渔见状,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学着平日里战士们的样子,抬头挺胸收腹立正站好,与平日里吊儿郎当截然不同。
“团长,我想入伍,我想为别人做点事。”晓渔犹豫一番,又补充道:“我想做晓川哥,甚至晓川哥的母亲他们没做完的事情,让咱们能到处都有医院,学校,孤儿院,养老院。
我想继承他们的梦想,或许凭我一个人,可能这区区几十年,也完不成,可是我相信,我们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总会实现的。”
第99章 时间的背后99
陈学江红了眼眶,这就是张廉所说的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吧!
若真有那么一天,陈学江用力捏捏自己的大腿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
“咳!”陈学江咳嗽一声,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还有正事,“晓渔姑娘,既然你决定入伍,那么我就要叫你一声晓渔同志了!”
“是,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是同志。”晓渔坚定地道。
陈学江一番犹豫,终究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下去了,拍拍腿高兴地道:“那好,那好!”
不过凡事还要按照规矩来,虽然晓渔身份早已报备过,但是该有的资料走访审查还得要,不过速度会快一些,她的底细本来就了如指掌。
“那你先食堂吃饭吧,晚上回去跟你阿爹说一声,休整一下,明天过来报道?”
晓渔点点头,想到陈石头,心里不由得堵上几分。
等晓渔出去了,陈学江才喜不自胜的拿出沿海的地图来圈圈点点。
之前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利用此等人才,把沿海附近大大小小的岛屿摸清楚,然后弄清楚岛屿附近海底的资源,据说在克拉玛依的。
石油・专家已经研究出水油分离法,自从十几年前我们第一朵蘑菇・云成功绽放在大西北,国际资本主义国家惊掉了眼球,更是把我们当成巨大威胁,在能・源上对我们严密封・锁,甚至在与我们西北接壤的中・东国・家,小动作不断,惹人厌烦。
想想那些在大庆,在大西北,在无人区,睡沙窝子,餐风露宿,隐姓埋名的专・家国・士,一把算盘一盏煤油灯,没有足够的能源,只能纸上多计算,才敢实验一次,有了晓渔这把利器,相信不久的将来必有所获。
傍晚,晓渔拿着包袱,徘徊在家门外,看着家里烟囱冒炊烟,看着炊烟停了,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最后听到蟋蟀「吱吱」叫唤,天黑了,屋子里再没有声音了。
晓渔还是不想进家门。她在家门口转悠了一圈,将包袱分类,自己的东西藏好,小娃娃的东西拎着,准备摸黑去村长家看看。
她已经能完全放下心结,出门在外的时候,想起那个孩子,满心里居然全是惦念,对阿姐曾经因为孩子的父亲流干了血的仇恨已经渐渐剥离开来,孩子才是将来的希望。
想想张廉说的,只要他们这些年轻人多努力,将来,那个孩子会有书读,病了有医院,就算她有个三长两短,还会有孤儿院,有国家抚养,想到这里,晓渔心头火热,那孩子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呢,牛阿婆都管那孩子叫小乖,晓川哥也曾经给孩子取过几个名字,可是都不合晓渔心意,她希望这孩子将来过的轻松快乐,无忧无虑的。
晓渔穿着胶底鞋的脚步匆匆又情况的往村长家走去。
今夜没有月亮,星星也不算多,好在晓渔适应了夜色之后,也能勉强看清楚路影,路边的草木碎石倒塌的房子都能看清个大致轮廓。
晓渔盯着一处竖起捆在一起的玉米杆,之前她不好意思见刘晓川,还曾躲在那后面。
不想那玉米杆的影子居然动了动,晓渔顿住脚步,下意识躲到一边,瞪大了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这大半夜,这岛上都是老弱和远远地很少与他们交流的驻地兵,谁会大晚上来这里?躲在这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晓渔细细辨认一番,确认是个人影,而且看起来是个青年男人,晓渔眼睛一转,抓起一个石块,绕过玉米杆垛,她记得那垛子旁边有块大石头,藏在草丛里,白天才能看到一点,夜里看不出来。
晓渔身高是弱势,要偷袭必须拔高。仗着这是她的地盘,晓渔炸着胆子三两下爬到石头上,见那黑影还在看着村长家旁边这条路的两端,仿佛在放哨,晓渔担心村长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也不等了,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站在石头上的晓渔,屈膝纵身一跃,手臂就搂住那人脖子,双腿缠上去紧紧箍住那人的胳膊,不等他叫唤,就伸手捂住那人口鼻,另一只手里的石头高高举起狠狠砸下,只听那人一声惨叫,就倒在地上。
晓渔知道自己手上力气大,也没补第二下,只解开身上的包袱,找了个给小娃娃准备的布料,团吧团吧塞进那人嘴里,这才扯了点藤蔓,也不管是否带刺,直接将那人手脚捆了,利索的拖到一边草丛。
见那人痛苦的扭来扭曲,晓渔上前一拳锤在那人鼻子上,那人疼的「唔唔」叫唤,鼻子酸麻,眼泪都掉下来了。
晓渔用胳膊肘抵住那人的胳膊,扯出那人嘴里的布,“说,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有没有同党?”
那人原本还有些不想说,想要叫唤,引来同伴,刚张嘴出声,晓渔一肘子压下去,那人差点断气。
晓渔心中焦急,手上也毫不留情,抓起一块石头,一把砸在那人腿间,几乎差点就要成爆浆蛋了,那人吓的两股战战。
“别跟我耍花样,姑奶奶还能给你个痛快,我再默数五个数,不说就让你知道知道涂满蜂蜜被蚂蚁拿来盖房子是什么滋味。”
晓渔心里焦急,要是人太多,她还得跑到驻地求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那人已然被吓破胆,他是陆地人,为了几十块钱被人唬住来当敌特,任务轮不到他,只能在外面放哨,哪有什么风骨可言。
“我说我说,姑奶奶饶命!”那人艰难的开口,只能发出一点点声响。
晓渔松了松胳膊,“说!”
那人吓的一激灵,“是,是对岸来的敌特,说是要来绑个姑娘还有个孩子,还说要弄死个老爷的家仆,说是睡了主家小姐。”
那人全交代了,生怕自己没了价值,会被悄无声息的弄死在这荒岛野地里,心理防线已然崩了,涕泗横流,“姑奶奶放过我,我只是福州百姓,不算敌特,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苗,我也是被人骗上的贼船,他们就没打算放我回家,要把我带到对岸去,姑奶奶放过我吧……”
晓渔闻言大惊,没心思与这人歪缠,“他们一共几个人?”
那人还在叫唤求饶,晓渔甩手一个耳光,“说,他们一共几个人?”
第100章 时间的背后100
那人才回过神来,“他们只有四个人,一条小柴油机船,没在码头,就在最南面有房子的海面礁石那停着的,这里两个人,还有两个人去找那老头姑娘了!”
晓渔伸手一手刀劈在那人脖颈处,那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晓渔也不去管他,能被人勾搭这做了敌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还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就丢在这自生自灭吧!
晓渔大步跑到村长家外面,一个助跑跳跃,双手就扒上了矮墙,引体向上,轻松上了墙头,就听见小娃娃的哭声,还有牛阿婆的叫唤声:“你们是谁?做什么抢我家孩子,快来人哪——”
那两人裹了孩子就要跑,眼看着老婆子踉跄着追了出来,还大声嚷嚷,就想转身打杀牛阿婆,村长腿脚不好,走的更慢,还没有出卧房。
晓渔抿紧嘴跳了进去,摸到洗衣服的棒槌,也不去管匆匆跑向门口抱着孩子的那人,只先冲着要害牛阿婆的男人身侧,一棒槌砸在那人后脑,那人尖锐短暂的叫了一声就倒下了。
奔到门口的男人听见同伴的叫声正准备回头看,不想刚回头,迎面而来一个粗木棒槌,紧接着脑门一疼,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了。
晓渔见状赶忙丢下棒槌伸手去接那就要跌落在地上的孩子,险险抓住孩子的衣裳,这还是贺余年穿旧的军绿衬衫,他悄悄送来给孩子,叫牛阿婆给改的,质量异常的好,没有被扯破,孩子救了下来。
村长和牛阿婆见着又来一个人,正骇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孩子被送了回来。
“阿婆,我是晓渔!”晓渔压低了嗓音。
阿婆这才松了口气,惊觉一身冷汗,衣背都黏糊糊的,一阵风吹来,浑身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全身瘫软,依靠在门边说不出话来。
村长拖着病腿,“幸好晓渔来的及时,这都是些什么人?为啥要专门来偷个孩子!”
“幸好,幸好我今夜睡的不沉。”牛阿婆缓口气说道,“孩子这两天有些发热,夜里尤其厉害,我找了胡大夫给开了点药,这两晚夜里都不敢睡踏实了,时不时要起来摸摸孩子,没想到就叫我撞见这些人偷孩子了。”
晓渔递上孩子,并身上的包裹,“阿婆,这些人只怕是冲着我阿爹跟我来的,我要回家看看,孩子先留在这,这是我给孩子买的东西,院子里这两人还要赶紧绑起来,万一醒了,你们斗不过他们,天亮我就去驻地找人来帮忙。”
村长听了赶紧接过东西和孩子,“那你快去,你阿爹,唉,带着主家小姐被人追一路逃回岛上,这么些年都不敢上陆地,没想到还是叫那些人追来了。”
晓渔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详情,但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只点点头,转身开门走了,临走不忘叮嘱,“阿婆你们把门闩好。”这才大步往家里跑去。
村长哪里放心一个小孩子孤身涉险?
等牛阿婆带着孩子安顿好,立刻匆匆出门去了陈老三家里,沿路又叫了几个人,点着火把跟着往陈石头家走。
陈石头显然没有小乖那么好的运气,将将入睡就被人从床上拎了下来,只见一个多年不见的管事冷笑着看他。
他吓的浑身打颤,牙齿撞击,发出「嘚嘚」的声音,一度以为自己又在做噩梦,可是今天这噩梦也太真实了,胜过过去二十年所有的噩梦了。
“李,李管事,你别抓我,我,我,我与七姑娘两情相悦!”
陈石头就连在梦里,也不敢在主家管事面前大大方方叫出妻子的名字,还是尊称七姑娘。
李管事已经将近五十岁,仍然老当益壮,太阳穴鼓起,双眼精光流动,一看就是内家功夫了得。
此时见陈石头一滩烂泥的样子鄙夷的「呸」了一声,“就你这狗东西,给七姑娘提鞋都不配的货色,还敢说与七姑娘两情相悦,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就一掌打在陈石头脸上,陈石头吓的哭都不敢,只耳朵嗡嗡,捂着脸颊,眼前血雾蒙蒙的,整个脑袋几乎都失去知觉,还不敢反抗,瘫坐在地上缩着脖子垂下脑袋,“是是是,我不配,还请李管事饶了我,我还有孩子要养啊……”疼痛加害怕,陈石头到底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李管事想到此行目的,到底惦记着谷家仅有的那点骨血,不愿让陈石头太过失了体面,万一叫那孩子撞见,主子在孩子面前不好做,只得转头对另一人道:“蒙起来吧!”
那人闻声立刻熟稔的拿过陈石头床上的被子,展开来,差点没被里面涌上来的尿・骚・味熏的背过气去。
那人屏住呼吸利索的将被子蒙在陈石头身上,接着就摸出陈石头拄着走路的棍子没头没脸的抽打下来,也不管里面人如何哀嚎挣扎,这在当年谷家家规里被称之为最后的体面,如果侥幸没死,还能在下人圈子里留点面子,日后好走动。
要是死了也好办,连着被子团吧团吧抬走了,不会屎尿碎肉溅的到处都是,血呼啦次的。
李管事抖抖衣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对面卧室里除了几件粗麻布衣裳,麻绒续的薄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谷家家财万贯,不说富可敌国,当初也称得上是老蒋的钱袋子,没想到谷家后代就过这种日子,主家小姐铺地毯都不用这玩意,叫小孩子拿来当衣裳被子!
还有,那孩子难道还没回来?也好!这回来弄死背主的家奴,下回来带走小小姐。
这家里一贫如洗,连个全乎的板凳都看不见,再到陈石头屋子里看看,大件都在这屋,李管事掀起先前被晓渔扯坏了锁别的箱子,嚯,好家伙,好东西都叫这狗奴才藏在这生蛆呢!
李管事脑门窜火,拿起床边黄铜做的烟袋杆,“你个老东西倒是会享受,主家外孙女叫你当佣人丫头使唤!”
说着就暴戾的跳起来,高高举起烟袋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去。
只听「铛」的一声,被摩挲多年的黄铜烟袋杆终于断了,被子下面抖抖索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李管事丢下半截铜管,对同伴道:“小小姐不在,估计那边该得手了,咱们先撤吧!”
第101章 时间的背后101
两人刚刚走出屋子,就与匆匆赶来的晓渔打了个照面。
晓渔握紧手中的洗衣棒槌,“你们是什么人?把我阿爹怎么了?”
李管事,也就是李胜,见来人身量矮小,却骨骼清奇,抓着棒槌的手臂绷紧,一看就是有点外家功夫的,再看这孩子眉眼之间谷家人的影子,不由得眼前一亮,“你就是咱们谷家七姑娘的小女儿吧?我是你外公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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