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歌苓

　　叶禹岚收拾好包袱，刚出了房门，便遇见了梦惊鸿，他看见她背着的包袱，调侃道：“要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真真是绝情。”叶禹岚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干巴巴回答：“你不是也要走了吗？你走的还比我快呢。”梦惊鸿听了她的话低头笑了笑，复又抬起头：“确实，那咱们就在这道个别吧。”此话一出，他心中酸酸涩涩的，清清嗓子，扭头咳嗽了一声，叶禹岚抬头看着他，熙明公主本身在女子中还算是高的，梦惊鸿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他脸上一直戴着面具，只能看到眼睛，她就认真看着他的眼，梦惊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这是做什么？”“当然是记住你的眼睛，下次见面就不会认错了。”叶禹岚开玩笑道：“毕竟是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的人，要是认错了可真是有些丢脸。”梦惊鸿果然被她逗笑了，眼睛弯了弯，叶禹岚端正神态，拱手躬身，认真道：“这次寒渊一行，多谢你多次相救，叶禹岚在此谢过。”梦惊鸿点点头，将她扶起道：“去吧，你该走了。”他心中像是一锅煮得正好的水，冒起了泡泡，叶禹岚也点点头：“就此别过。”说罢下了楼，与天赐良缘骑马离开，梦惊鸿看着她出了客栈，心道，不必别过，马上就会再见了。

　　云暮躲在暗处看到了全程，心中波涛汹涌，熙明公主的性子变化得如此之大，可主上的举动竟也有些怪异，她走出来，梦惊鸿正在窗边看着叶禹岚三人远去，待看不到了才转过身来：“该起程回去了。”“主上。”云暮问道：“您还没有回答属下，您为何没有在寒渊派对熙明公主下手，让她活着回来了？”梦惊鸿闻言，原本带着些温情的神色慢慢冷下来，不急不缓地负手在屋中踱步来回走，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暮原本疑惑的神情也变了，额上落下了几滴冷汗，马上跪地行礼：“属下该死。”停了一会又道：“这里的事属下已准备妥当，主上现可马上启程回京。”“那我先回了。”梦惊鸿这才开口，脚尖一点飞出客栈，正待云暮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忽又传来梦惊鸿的一阵声音：“你这些天代我管着京城那边也累了，便在此休息几日吧。”云暮听了面上不好，马上又跪地答道：“属下遵命。”

　　梦惊鸿脚程极快，半日便已到了惊鸿楼，楼中各长老早已恭候多时，见他回来，便开始问一路的情况，他也一一应了，其中一位长老问道：“主上去了多日，可为何熙明公主还会活着回来？”梦惊鸿听了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在面上发作，只回答道：“路上出了意外，有另一伙人出现，欲扰乱我的行程计划，故没有及时出手。”那位长老冷冷道：“意外不重要，主上身手世间难逢敌手，若真下定了决心做什么，便是多少人都拦不住，偏偏这次失了手，真是造化弄人。”梦惊鸿也听得出他言语中的嘲讽，便不再多费口舌，道：“殿下这次离宫已久，宫中怕是有些闲言碎语，好在这两日也快到了，我先回宫做准备。”说完便没了踪影，那长老冷哼一声：“年纪轻轻便目无长辈，真不知尊主当年是怎么选中的他。”

　　梦惊鸿忙活了半日，总算回了四辅宫，宫中没什么变化，他悄悄潜进去，安顿好了这些时日在宫中代替他的替身，一夜过去，便有人传来了消息，熙明已回了凤阳阁，他想了想，还是不去探望她了，便在正殿中闲坐下来，没一会，一黑衣人凭空出现在身边，向他行礼，梦惊鸿淡淡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是王家动的手，凤阳阁走漏的消息。”那黑衣人利落的回答，梦惊鸿听闻，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冷道：“这两日王家的动作未免太多了吧。”他抬手揉揉眉心，黑衣人见他如此，问道：“可要去敲打一下？”“不必，”梦惊鸿依旧揉着眉心：“惊鸿楼与四辅宫均不可插手朝堂斗争之中，这一点要铭记，只是凤阳阁走漏消息的那个，择日抓出来问问吧，若是不说便直接处理了。”“是。”黑衣人退下，半晌又有个宫人上前禀报：“大人，清衡公子进宫了。”“这么快？”梦惊鸿放下手，“是，现已入了凤阳阁，神情看上去不太好。”宫人躬身答道，梦惊鸿沉默片刻，笑道：“他知道了王家做了什么好事，能笑得出来才怪。”那宫人继续道：“清衡公子进去时，殿下是直接出来迎的，都没等公子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去宫门口迎他了。”“哦？”梦惊鸿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手慢慢的攥住，又张开，循环几次，道：“清衡出宫时告诉我，殿下舟车劳顿，我也该去凤阳阁探望一番。”“是。”

 

 

第21章 论喝醉酒的后果

　　叶禹岚三人刚回京城还没到皇宫时，叶禹岚便打发良缘去王家给清衡递了个消息，她可是记得那个承诺的，没料到清衡来的也真是快，她前脚刚进凤阳阁，才歇了口气，清衡后脚就进来了，叶禹岚听到祝融姑姑的通传，感动得起身去宫门口迎他，清衡见她出来，快走两步上前，先将她周身细细观察了一遭，见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同时向她行礼，叶禹岚见此马上把他扶起来，道：“进去说。”两人进了正厅，叶禹岚遣散了宫人们，才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清衡听她说话，便低下了头，眉眼也垂下去，默默地坐着不说话，叶禹岚本也在主座上坐着，见他这样子倒是好奇：“明明刚从外边回来的人是我，看你这样子倒好像是你出去又回来了一样。”清衡抬起头，眼底有血丝，直直看着她问：“你路上，可有被一伙人偷袭？”

　　叶禹岚听他这么问，便明白了，直接道：“又是你爹做的？”清衡听她这么反问，终是确定了，面上羞愧道：“你走后，我便马上入朝做官，官途虽在父亲的支持下及其顺利，却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手，熙明，我有愧于你。”叶禹岚叹了口气，从主座上起身，走过来与清衡坐在一起，慢慢说道：“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你不能把你父亲做的归结到自己身上，既然我已回来了，便不提那些事，我可是记得那个承诺的。”说着便叫祝融姑姑进来，吩咐道：“去后花园准备一桌宴，别太铺张，我与清衡叙叙旧。”祝融姑姑应下，叶禹岚拍拍清衡的肩：“别想了，我回来你应高兴才是，走，咱们喝酒去。”清衡还没从愧疚的情绪中转过来，便愣着被叶禹岚拉走了。

　　夜幕降临，凤阳阁中点起了烛火，四周都被照得亮堂堂的，殿下大病初愈，终于从寝殿出来了，宫中人都十分高兴，加上清衡公子前来探望，让整个凤阳阁都热闹不少，在凤阳阁中的人见此，悄悄传了消息去四辅宫，宫人禀报了国师，梦惊鸿听着这些无聊的事，淡淡道：“他俩在凤阳阁摆宴，你告诉我干什么，是想让我也去凑凑热闹吗？”来禀报的宫人立马跪下：“奴才知错，请大人责罚。”“罢了。”梦惊鸿拿了本书卷，细细翻看起来：“若有什么事，再传消息过来，”他顿了顿又道：“记得让人规劝清衡，外男不宜在宫中呆的时间过久。”宫人领命退下，四辅宫正殿中很快又只剩了梦惊鸿一人，他放下书卷，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正殿，半晌又拿起书卷来继续看。

　　与四辅宫不同，凤阳阁此时正是热闹，虽说叶禹岚和清衡在后花园摆了桌宴，并将宫人们都遣散了，但也吩咐祝融姑姑让她们也休息休息，于是宫人们要好的都聚在一处闲聊，一人刚从后花园传菜回来，脸上的激动神情未减：“我刚刚看到清衡公子给殿下夹菜了，殿下还笑盈盈的。”另一人马上道：“可不是，你说上次殿下晕倒，醒来后公子便急吼吼地来看，这次大病初愈，刚下床公子便又来了，这不是关心是什么？”“关心？你说得倒轻巧，关心殿下的人多了，论关心，国师大人还关心殿下呢。”又有一人插嘴：“要我说，殿下与公子从小相识，青梅竹马，公子应已属意于我们殿下了。”一堆人说得更激动了，脸上都泛了红晕，后花园中，叶禹岚也无心吃菜，没吃两口便拿起了酒杯，她在现实生活中被叶老练过酒量，喝上两壶酒不在话下，对付普通人是绰绰有余，叶老还练她的酒后反应，即使是稍稍喝醉了也与平常的样子相同，一般人看不出来，除非是遇到老酒鬼喝到断片，叶禹岚自来到幻境中也有了些时日，还没碰过酒，此时便先倒了两杯，饮下去尝一尝，清衡看她如此豪迈的举动，被吓了一跳，熙明酒量不好，但逢宴会，也是能不喝便不喝，今日这是怎么了？清衡觉得古怪，便问道：“熙明，你手中拿的莫不是茶水？”叶禹岚摇摇头，也是疑惑：“你为何这样问，这酒是你看着我从酒壶中倒出来的，还能是茶吗？”说罢又一杯下肚，还给清衡倒了满满一杯：“来，你尝尝，我觉得这酒不错。”清衡被迫喝下一杯，被呛了一口，顿时脸色通红，又被来送酒的宫人看见了。

　　“我刚刚看见，殿下不知说了些什么，清衡公子正喝着酒，闻言被酒呛得脸都红了。”“果真如此？”众人又激动起来，“殿下也到了婚配年龄，如此这般，难道是私下已私定了终身吗？”“我觉得有可能。”众人又叽叽喳喳起来，没成想消息越传越歪，待传到梦惊鸿耳朵里时，已成了：“大人，”来禀告的宫人颤颤巍巍的跪下：“凤阳阁那边的人说，说。”这宫人是梦惊鸿身边的老宫人了，此次殿下与国师双双出宫的事他也是知情者，此时面上却有些发红，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梦惊鸿还在主座上坐着，半个时辰前拿起的书还在那一页，动都没动，他问：“说了什么？”“说是殿下与清衡公子遣退宫人，只两人在后花园中，期间殿下提到了两人的婚事，两人在后花园私定了终生，清衡公子的脸都红了。”宫人一口气说完，偷偷去看梦惊鸿的脸色，只见他神色如常，便偷偷松了口气，退下了，梦惊鸿放下书卷，面上平静，实则内心翻江倒海，半晌道：“又不关我的事。”又拿起书卷继续看。

　　又是半天没翻一页。

　　夜色渐浓，已是申时过半，清衡喝得不多，还勉强维持着清醒的思维，叶禹岚并不知道熙明公主不会喝酒，等她一壶酒下了肚，晕眩感上来，才暗道一声不好，但为时已晚，叶禹岚眼神开始飘忽，面上还努力维持着清醒，倒是骗过了清衡，清衡赞道：“自打上次宴席已过了两个月，没想到你的酒量竟提高的这么快，看来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练了吧？”他也有些醉，话从嘴中不经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叶禹岚摇摇头，艰难道：“我也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老天，她感觉自己快断片了，她挥挥手，本想叫宫人来把她扶回去，没想到清衡见她挥手，便问道：“你做什么？”叶禹岚听到他问，也迷迷糊糊的，回答：“我想回去睡觉，再喝下去我怕自己回不去了。”“没事，我扶你回寝殿吧。”清衡摇摇晃晃的支撑着站起来，又去扶叶禹岚，此时叶禹岚已经迷茫了，眼睛迷瞪瞪的，任清衡把她拽起来，两人东摔一下，西崴一脚地出了后花园，立刻有宫人上来扶，叶禹岚正式断片，进入了莫名其妙的兴高采烈阶段，一把甩开宫人，往身后看着清衡，委屈道：“不是说要把我送回寝殿吗？你说话不算数。”声音软软糯糯，清衡也不清醒，听她这么说就又走过来扶着，还直接道：“我是外男，按理说不能进寝殿的，但你都如此说了，我便把你扶进去吧。”身边众人听着脸都红了，纷纷退下，清衡便顺利将叶禹岚送到寝殿，脚刚迈进去，身边的叶禹岚突然一把抓着他，把他往里拽，让他措手不及，只能任她拽着，两人到了床前，叶禹岚嘿嘿轻笑着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这里了？当初你把我拽进来，手劲那么大，把我手腕都拽疼了。”清衡疑惑道：“我什么时候……”他话还没说完，已被人一手打在脖后颈，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