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肆无忌惮,也只是因着外边儿守门的是四十一,不怕那些深埋家中的暗线能听去什么。
慕枕安垂首像是当真在思量,忽而弯起唇角:“庶兄,我从来都是如此的,安安稳稳的日子无趣,我们家也无需靠那些更高的门户庇荫,你不过是见不得他,可我又偏偏认定了他。”
“他有什么好?”慕玢瑜拧眉,听见这许久没听过的称呼,不大愉快,升起一股恼火,“既然你执意要他进门,那就让他入赘。”
兄妹二人都明白,唐久翛多高傲,不是愿意入赘的人,可慕枕安还是低低叹了一声:“好。”
慕玢瑜看着她妥协,惊觉妹妹着实太受影响,变化颇深,咬咬牙才不咸不淡呛一句:“那我静候佳音。”
慕枕安掀掀眼皮,只看他一眼,便率先起身离去。
过午,慕枕安正倚着小榻看书,就听下人来报说侯爷让小姐去正厅候着。
这侯爷派头都摆起来,如何能不给薄面,小姐自然是去了,只是心不在焉的,大袖只是披在身上,坐在那儿颇有几分闲情。
她冷眼瞧着这不成器的侯爷将那女子搀扶进门,瓷娃娃似的生怕磕着碰着,采薇过来耳语几句,便是挑眉不语,又嚼了个蜜饯。
没落的官家千金流落风尘里,被风流王侯相中,相恋,随后赎身带出,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这女人当得起一句登堂入室了,好大的脸面,慕家正妻之位也轮得到她觊觎?
帕子在唇边掖了下,沾上些艳红,慕枕安看着迈步到了跟前,如胶似漆一双人,嗤笑出声,终是开腔嘲弄:“不入流的货色,这就急不可耐领进门来?姑娘家名声都教你糟践……也是,这样的,哪配得上八抬大轿进门。”
慕玢瑜面有愠色,与妹妹直面怼上:“我确是个扶不起的,眼下左右是慕家老爷,更是安瑜侯,还需得看妹妹脸色做事?当好你的大小姐吧。”
“呸,好人家的姑娘不要,勾栏院儿里的巴巴往家里领,慕家小姐可瞧不上眼,别染什么花柳病还要求着老先生来治!”
“慕家小姐领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恬不知耻的在家里养着的时候。我和你嚷嚷什么了吗?”
被他一通辩白呛住,兄妹俩在家里头一回有这样黑脸的时候,旁人看来是庶兄总被嫡妹压了一个头,如今翻身封了侯,也应当挺起腰板来做人,下人不敢劝也不能劝,只得小心看顾着。
慕枕安是气急红了眼,最是护短,听不得人说夫君半点不好,眼前人却也是,是家人,她深深吐纳,才开腔:“当真要将这样的女子娶进门么?端教外人看了笑话……也对也对,你是侯爷,哪轮得到我这小姐置喙!”
话音落下,胸膛起伏着是气急模样,抿唇不语半晌,女儿家赌气能做出些什么报复举动,至多那是踩着他脚面过去,顺势又是横肘在他腹部一记。
那所谓未过门的嫂子怯怯的注视她并非不知,却刻意无视了去。
随后还大张旗鼓去请老先生诊治,只说是小姐咯血老毛病又犯了。
慕枕安懒懒倚着唐久翛胸膛,伸出腕子去号脉,瞥见窗外人影却不意外,心中倒是有了些明白。
老先生这回嘱咐的不是要心思少些,反倒是好奇究竟何人能将慕夜叉气急攻心,却见着小姐眼皮子掀一下望出窗外,屋外的人着急忙慌躲开,她才答:“家中闲事罢了。”
入夜后该用晚膳,慕枕安苍白着一张脸未着半点儿脂粉,抚胸轻咳几声入席,瞥一眼桌上清淡膳食,嫌恶开口:“怎的四副碗筷,慕家何来的四人?撤下去。”
许舸泽抄手袖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抬眼看着门外的天,未过门的姑娘也只敢站在门边,与千金小姐的强势截然相反。
“慕枕安,你闹够没有!”
“咳咳……哈,慕玢瑜,你长本事了,敢这样大声训斥我,是要分家?”
“是你无理取闹在先,她将明媒正娶过门,总比你身后这位好上许多!”
慕枕安瞪圆了眼,反手攥紧唐久翛手掌,刻意多用了些力气,几回吐息才调匀气息,身子却还是在颤,长睫扇几下,泪就落下来了:“好好好,日子你自个儿相看,婚礼那些事宜也都你自己决定去,是妹妹多管闲事……是我不该,是我不该……”
唐久翛看看彼此交握的手,暗自叹息这对兄妹又不安生,侯府里家宅不宁,外面的眼睛可都会看在眼里,他差不多也明白,多数是有虚伪的成分在,不过慕枕安看不上这样的姑娘也在情理之中。
“走了,咱们不在这儿吃,晦气。”慕枕安在与庶兄擦肩而过时,恨恨咬牙骂了一句,就牵着唐久翛离去了。
第66章 夜叉折刀
“日子定下了?”
“回小姐话,正是呢。”
家仆面带疑虑将那算出的吉日递来,采薇接来瞧了一眼,同样满是顾虑望过来,递到小姐跟前。
宜招赘,忌嫁娶。
慕枕安笑出声来的同时,被身旁唐久翛捏住面颊制止接下来没个遮拦的话,他倒是懂,慕枕安也很懂慕玢瑜,毕竟是兄妹。
她笑得开怀,搁下了纸张,指尖点在那字上:“瞧瞧,这庶子倒是好心思,好一个良辰吉日,好啊,好啊。招赘,唐久翛,你可要当这赘婿?”
唐久翛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却不大乐意,低叹一声,眉目间满是无奈,轻轻掐了一把慕枕安的面颊,又用指腹搓搓泛红的地方:“慕枕安,又作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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